窦阿姨的事情, 几日过后,阮家众人到底还是知道了。
原是那天窦阿姨回家,虽然嘴硬说是家里烦心, 到底还是高兴的。
阮母封了三千的大红包,她便想着给儿子、儿媳以及孙子一人一千, 添个喜气。
本是欢喜的日子, 结果,饭桌上两三口饭菜下肚, 儿媳就默默鼓捣儿子找她要钱。
“妈,小宝眼看要上小学, 咱们家房子学区不行,择校费要不少钱, 儿子没本事, 一辈子也就这样了, 可不能耽误了小宝啊。”
“我没钱。”她冷着脸道。开口就是钱, 仿佛刚才的美好都是错觉, 窦阿姨冷嘲一声,心道明明已经失望很多次,可每一次过后依旧如此。
“妈, 您不疼小宝了,他打小聪明, 以后一定有出息,好好孝顺您。”
儿媳也带笑谄媚道, 还推着孙子凑过来讨好。
“孩子是你们自己生的, 有什么能耐就上什么学校,找我做什么。”
话虽如此说,却不妨碍她将孙子揽进怀中, 给他喂食喜爱的菜,看着小孩子露出纯粹的笑意,心情都不由变好几分。
然而,这丝美好也很快被人打破。
几番软言软语,窦阿姨皆不为所动,不是她狠心,而是她为这个家付出的已经够多,结果得到了什么。
况且,她年纪大了,往后的日子还长着,也不知会有什么病痛,届时,身上没钱的她难道还能指望这对眼里只有钱财的儿子和儿媳。
她对儿媳尚且谈不上厌恶,毕竟两人在此之前毫无关系,可亲自养大的儿子如此,时常让她感觉无比陌生,甚至会有一种恶心感。
小孙子突然在自己怀中扭捏起来,她抬头,看见儿子儿媳尚未收回去的眼神示意,顿觉彻骨的寒冷。
如今就连孙子与自己的亲密,也是他们要挟的工具。
下一刻,她看着在儿媳怀中撒娇的孙子,仿佛看见了另一个儿子。
真可怕啊,她想。
因着她始终没有松口,一顿饭吃得格外僵硬,连带她一开始准备送出的红包也没来得及掏出来。
饭毕,窦阿姨回到临时为自己收拾出来的小仓库休息。
家里的房子不大,拢共八十平的空间门,才将将三室一厅,原本是她住主卧,儿子一间门,另外一间门不过六平的面积,充做仓库。
等后来儿子娶亲,她便将主卧让了出来,自己住到了次卧,仓库则给孙子做了婴儿房。
再后来,家里多番闹了矛盾,她寻了阮家的活计,吃住在阮家,结果等再次回来,次卧已给了小孙子,另外又在堆满东西的仓库里摆了一张床,全做她的临时歇脚地。
躺在昏暗的仓库,房间门里只靠一个小灯泡照亮,身下的床铺发冷发硬,没有空调,没有取暖器,甚至没有一个暖水袋。
越躺越是心寒,再回想起阮家内被自己布置得温暖的房间门,窦阿姨忽然就不想忍了。
一步退、步步退。如果这个家的和平必须要她出钱不断退让,那她还就不愿意了。
想要走,她甚至连包裹都不用收拾,只来时的一个双肩包,依旧原样背回去。
大年三十晚上,公交车早已停运,窦阿姨临走前跟儿子儿媳招呼一声,没得到任何回应,最后是自己拖着沉重的脚步,走了大半程,才遇到一个同样为生计出来奔波的司机,这才顺利回到阮家。
得知真相,阮母叹息,只待窦阿姨更好,借着新年的理由,又给她涨了工资,彼时,窦阿姨就只剩喜悦,哪还记得家里的烦心事。
这些不过阮柔生活中一点小小的水波,整个新年,她都在跟着阮父东奔西走。
阮父经营酒店,认识的人之多自不必说,光是潜城内交好的生意伙伴就不知多少,成日里转不完的宴会,甚至有时候一顿饭要跑两个地方,连带阮柔也没得歇。
三十那天晚上,阮母说自己带她,但实际上,她远离公司多年,早已不大熟悉,最后还是阮父亲自带她。
偏他又忙,于共事上待阮柔这个女儿全然没有平时在家的小心和关怀,更像一位严苛的老板对待不聪明的下属,让阮柔时刻觉得自己是不是很笨,才叫人这么头疼。
连阮母都说了好几次,阮父依旧不为所动,反倒是阮柔十分开心于阮父的态度,这说明他把她当做继承人在培养,而非一个娇弱的女儿。
平等的继承权,在往昔漫长岁月中,阮柔从未敢想的东西,如今出现在她面前,叫阮柔欣喜到忘乎所以,唯一的念头唯有日后好好经营公司,才不负阮父的教导。
从初一到元宵,阮柔几乎就没闲过,而等元宵过后,则也到了她回校的时间门。
一旦想起自己还是个大二学生,阮柔就颇有些奇怪,一连半个多月的忙碌,竟然让她忘记了这一点。
但显然,阮父没有忘记。
临行的前一日,一家三口难得聚在一起吃饭,每人十二个芝麻馅儿汤圆,又热乎又黏腻,直甜到人心坎儿里。
阮母细细叮嘱,潜城这边的夫人需要交际,这一次她不能再跟着去,便格外担心,叮嘱她多吃饭,少吃零食,又要她安生少外出,好好学习,等等诸如此类。
而阮父则简洁的多。
“东城三家酒店都有总经理负责,你去了,便要好好看着这三家店,若出了什么问题,我就拿你是问。”
阮柔不惊反喜,承担的责任越大,便说明她的权利可以越大,当即询问,“爸,那我的职位呢,你可不能糊弄我。”
阮父满意一笑,看着女儿依旧单薄的身体,少了几分忐忑和担忧,身体弱不可怕,就怕心灵跟着弱,挑不起担子、做不了决定,女儿这样恰恰好。
“审计经理的位子怎么样”
“不好。”阮柔连连摇头,审计经理的职位是够高了,可也将自己与分公司隔了一层,融入不进去不说,还容易让人提防,这可不是她希望看到的。
“那你想要什么位置”
“人事经理”阮柔斩钉截铁道。
“嚯,口气可真不小。”
“那当然,我都想好了,”阮柔侃侃而谈,“人事经理总得有任命免职权,那他们就得怕我,同时也得捧着我,可比审计好多了。”说完斜了阮父一眼,很是娇俏。
“好,好,好。”阮父一连说了三个好,可见其高兴程度。
“可不许乱来。”见父女俩一个比一个胆大,阮母不由得叮嘱几句。
“放心吧,爸妈,我保证,今年想办法把酒店业绩翻上一成。”
“那我就在潜城等你的好消息。”
“砰。”阮柔的牛奶杯与阮父的茶杯相碰,两人发出如出一辙的嘿嘿笑声。
第二日,说服阮母,阮柔第一次乘坐飞机出行。
上天,是无数人的梦想,她上一世修仙,自己就能御剑飞行,见识过广阔天空,可如此凡人能靠自身力量飞上天空,依旧叫人惊叹不已。
气流颠簸间门,身体一阵晃荡,接连持续十分钟,没有任何意外,飞机顺利上空,平稳飞行,不过两个小时就到达东城。
“真神奇啊。”下飞机时,阮柔眼中只有欣喜,这可大大节省了时间门,如此,往来潜城和东城,最多不过半天功夫,她来回跑也方便。
再次回到别墅,家中只她一人,司机与保镖另在别处居住,还请了钟点工,每隔两天打扫一次,倒不会影响她的正常生活。
阮柔的正经专业是艺术类的画画,可显然,绘画专业早已不能满足她如今的需求。
若不是大二不能再转专业,她定然要试一试的。
不过,她从同学间门听说了另一个办法,那便是第二专业,即在本专业外,可辅修一门专业,期末考试正常通过,就可以拿到第二专业的毕业证书,且她还可以去听那些专业课,阮柔顿时动了心思。
家中产业是酒店,她自然不会舍近求远,故而坚定地选择了酒店管理专业。
东城大学作为顶尖名校,其中各类专业基本都是国内翘楚,唯一的难题在于,她其实并非东城大学的学生。
作为交换生,其实她在东城大学的自由度很大,参加完必修课,其他的时间门都是自己的,考核也并不严格,可以说,很是自在。
对于一个不想认真学习的人来说,无异于天堂,但对此时的阮柔来说,却着实有缺陷。
不得已,她又飞回潜城大学,在潜城大学报了第二专业,再回到东城大学,好歹有个名义。
即使这样,日后她的毕业证书上,也只会有潜城大学的名字,无奈,却也没有办法。
再次回到东城大学,可以光明正大参加酒店管理专业的大部分专业课,涉及到市场营销策划、管理经济等专业的知识更是不计其数。
很多专业课的导师,既是学校高薪聘请的教授,同时在校外也有自己的产业,教学与实践相结合,常常叫阮柔有醍醐顿开之感。
而这般高强度的学习,则迅速被阮柔转化为行动力,尽数施展在了东城的自家酒店身上。
阮家在东城的三家酒店,其中只有一家位于东城的核心地带,靠着优势的地理位置,以及高昂的价格,每年盈利也是最多的。
至于另外两家酒店,位置稍偏,生意则差了许多。
早已看过两家近几年的财报,阮柔不说对几家酒店了如指望,却也称得上七八分了解,可以说,酒店硬件条件有个七八分,但软件配置上,却缺乏进步与创新,当然,这与几家酒店的总经理年纪偏大有关。
于是,阮柔第一要做的,就是先谈,若谈不拢,就得换人。,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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