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一切妥协, 阮柔又多待了几天,最后还是准备先回省城。
留在京都当然好, 可京城居大不易, 眼下生意还没走上正轨,未来还有无限可能,她总不能抛下省城的铺子只顾一头。
严老爷为他们送行, 一路送出京都城门, 两边是清翠的柳树枝条,别有一番送别的意味。
“阮东家,慢走。”
阮柔坐在马车上,与人挥手,随后收回心神, 一心赶路。
来时带着大批货物, 足足花了二十天, 回去时只用了十四天,前后用时一个半月时间,收获还是巨大的。
回到省城,各归各家,阮柔依旧第一时间来到铺子里。
好在期间胭脂铺一切如常,并没发生什么事, 不只她,就连小方管事都送了一口气。
他比阮柔还着急,刚进门就道, “东家,我先去看下铺子里一个半月的账簿。”
“去吧。”阮柔挥手,让他自顾去忙,而她自己则计划研制新的胭脂。
在京都的十天也不是白待的, 严老爷几乎带她走过所有知名的胭脂铺,更是亲自试过其中不少胭脂,还带了不少样品回来,只等着回来细细研究一番,再制作出独属于阮氏的胭脂。
她刚在后院坐定,收到消息的黄娘子匆匆赶来,面带兴奋,“东家,你可回来了”
“怎么,可是有什么好事”阮柔开着玩笑。
黄娘子一拍手,“东家,你可猜准了,我刚调出一款口脂,颜色有点怪异,不过几个小丫头都很喜欢,这不想着找您掌掌眼。”
“哦,正好,我从京都带了不少胭脂,一起看看吧。”
说着,几十种胭脂一径摆开,瞬时晃花了黄娘子的眼,几乎是痴迷般凑上去,一个个试过,时不时嘀咕几句,“这个色调好。”“这个手感好。”“这个最润。”
耐心等她看完,阮柔方笑着道,“如何”
黄娘子赞扬,“不愧是京都,这些胭脂比省城的品质好上不少,不过,还是比不上咱们的。”
阮柔笑,“你这是王婆卖瓜啊,我倒是觉得有几款很不错,你看看是什么材料制的,可有改善的空间。”
“好嘞。”黄娘子干劲满满,随后将新调制的口脂取出来,“东家,你看,这颜色我总觉得怪怪的。”她说起来仍觉不解,不明白怎么会有人觉得这样的颜色好看,可经过上次,她也知道不同人的审美是不一样的。
“唔,”阮柔取出,随意划了一道,出乎意料,竟然是嫣红中带着一丝紫,说怪确实恰当,可那抹流光的紫又叫人心痒痒,若是喜欢的人,定是喜欢极了。
她有些纠结,这款胭脂明显属于做不做都可,但她最终还是决定制一批出来。
“先调五十份出来吧,看有没有客人喜欢再说。”
黄娘子得了命令,总算安心,五十份,自己应当没有太看走眼。
随着阮柔的归来,整个阮氏胭脂铺都高效运转起来,查账的查账,研制的研制,总之,各有各的忙活。
而将所有事情交代清楚,阮柔终于有空跑陈家一趟。
结果,等见到阮元娘,才知道,原来阮母直接搬来了省城,而原因则是因为阮元娘有孕了。
彼时,阮父不在,阮母收到消息,心急之下,自己直接带人过来看顾,本来只准备住上几日,结果,见阮父始终不回,阮母便顺理成章在省城留下。
更让人苦笑不得的是,因着阮父从京都回来,因为自觉丢人,压根没在省城修整,而是直接回了白台镇,估计回到阮宅才知晓阮母不在家。
“那娘亲现在是个什么想法”阮柔问,对方既然提起,定然是有争议。
阮元娘没好意思说,娘亲在省城住得太过顺心,以至于不想回去,为了面子,她还是遮掩一二,“娘亲也是担心我,想在省城候着我生产。”
阮柔一估摸,女子十月怀胎,也就是说,阮母最少还得在省城待上七八个月,若伺候完月子,周期只会更长,她忍不住唏嘘,“她能放得下阮家那一大摊子”
不提阮母别的,作为阮家当家主母,阮母心性强韧,在内操持内宅事务、在外与人往来交际,皆尽到阮夫人的本分,力求不让人说项,外人唯一能指摘的,也不过没给阮家生下一个嫡子。
很难想象,这样性格的人,竟然能放下过往几十年奋斗的贤良夫人目标。
阮元娘闻言,眼神有些复杂看向妹妹,“絮娘,娘亲或许是受了你的影响。”
阮柔连忙摇头,“我可不敢担这个罪名,纯粹娘亲自己想开了吧。”
阮元娘见此,不再多说缘由,而是讲起目前的为难。
“爹前两天来了,让娘回去,娘不愿意,两人吵了一架,现在都憋着气呢。”
阮柔稀奇了,“爹让娘回去干嘛”
“当然是主持中馈啊。”阮元娘利索当然道,“家中没了当家主母,很多事情办起来都不大方便。”
她无所谓,“后院不是有好几个姨娘,随便拉一个出来都够用了。”
“那到底是姨娘。”阮元娘语气带着不屑,大概是身为嫡女的骄傲。
然而阮柔却搞不懂她的想法,听起来完全自相矛盾,“那你到底是希望娘留下,还是希望她回去”
“唔。”阮元娘顿时结巴起来,她确实有些纠结,一方面,第一次有孕难免心中忐忑,当然希望阮母留下,另一方面,阮母说是为了自己,已经招致了阮父的嫌隙,若陈家知道,会不会也有意见
总的来说,内心深处希望留下,可又顾忌重重。
阮柔看出来了,放在寻常她懒得开解,如今看在人怀有身孕的份上,才耐心开解几句,“你且安心,娘亲想要留在省城,其实未必都是为了你。”
她眼神颇有深意,看得阮元娘有些不自在,“你的意思是”
“有没有可能,娘亲留在省城就是为了图清静呢,她为操劳一辈子,如今你已经出嫁,我也立女户单独出来,她留在阮家还有什么念想”
“啊”阮元娘显然没有想过这个可能,呆愣愣看过来,显然脑子转不动了。
“你可以观察下,娘亲在省城是不是比在阮宅开心轻松很多。”阮柔提点。
阮元娘仔细回忆了下,貌似还真是,“你说的没错,娘以前总是闷闷不乐,可自从来到省城,眉头渐渐舒展,笑得也比以前多了。”
“那结果很显然了。”
虽然有些惊讶,可阮元娘还是很快接受了这个说法,她有些怜惜,“娘的一生太苦了,我只希望她以后开开心心。”
阮柔无可无不可,劝了一句,“若爹再闹,你就喊我,我来跟他说。”
“嗯。”
结果,前脚阮元娘才应,另一边,立马就有下人来报,一脸为难。
“小姐,夫人那边的小草来报,说是老爷又闹腾了。”
阮元娘只觉得头隐隐抽痛,肚子也坠坠,又气又急,顾不得想太多,连忙安排,“等少爷回来,跟她说一声我回阮宅了,絮娘,你跟我一道。”
两姐妹同行,见她实在着急,阮柔只得劝慰,“别担心,顶多吵几句,爹做不了什么。”
旁的不说,阮父起码识时务,便是看在陈家份上,也不至于对阮母做什么,至于争吵不可避免。
不多时,来到阮宅,下人们皆战战兢兢,不敢冒头,只仔细听着正院的动静。
两人径直进去,只见正厅内,阮父阮母各坐一边,正生着闷气。
阮柔恍若不觉,笑着招呼,“爹娘,原来你们都在啊,一家难得相聚,我去酒楼定一桌。”
阮父瞥了她一眼,心知精明的女儿定然知晓其中纠葛,却故作不知,着实可恨。
他直接揭穿,“元娘,絮娘,你们娘亲要留在省城,这可如何是好,我也不是不让她来,可家中一大摊子,总得有个人才行。”
阮母气哼哼,竟是跟阮柔一样的话语,“后院那么多姨娘,你拎一个出来不就行了。”
阮父一噎,“都说了多少次了,她们只是姨娘,哪里能代表我阮家出面。”
阮元娘劝完这个劝那个,却压根没什么用处,急得原地团团转。
阮柔却是直接代两人做下决定,“娘亲想留在省城,那日常家中事务就交由几个姨娘,若有重要的场合需要娘亲出面,再回去不迟。”
一下子将阮父的理由堵住,但要堵人嘴,光是几句话可不够,她看向阮母,耳语几句,示意她再让一步。
阮母想了想,让出自己在镇上的一处铺子,她嫁入阮家后置办的,原想留着百年后给女儿的,如今两个女儿各有前程,舍了也就舍了。
阮父得了利益,方才那些纠结顿时消失,只余满心的欢喜,他有几个庶子,如今一大把年纪辛苦操劳也是为了他们打算,多一个铺子,日后庶子分家出去日子也好过,自是再高兴不过。
同时内心隐有埋怨,好在几个儿子都喊阮母一声母亲,何以一点产业不给,如今还闹着住在外面。
心内埋怨翻腾,但看在铺子的份上,还是可以忍的,话不投机半句多,阮母顽固不化,两个女儿明显跟她站在一边,他这个爹只有被嫌弃的份,所以就不留下来碍眼了。
当然,他是不会承认,是着急回去接手铺子,以免阮母后悔。
临走前,他还不忘仔细叮嘱大女儿几句,“元娘,你腹中是陈家的血脉,定要好心照顾,有什么缺的,找你娘就是,她就是留下照顾你的,不用嫌麻烦。”,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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