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 是不是做的饭不干净啊,你看我们这样子,明天可怎么下地干活。”阮家老大满腹牢骚。
阮婆子刚跑了两趟茅厕,同样暗自懊恼, 闻言, 将怀疑的视线投向今日做饭的老四家媳妇儿。
阮家四房儿媳见黑锅要扣到自己身上, 当即抗议,“娘,我做了这么多年饭, 可从来没有出过这样的事情,再者说,我也跑了三躺茅房。”
阮婆子心想也是,老四家的最爱偷奸耍滑,可做起事来却不含糊, 否则她也不能容忍这么多年。
可好好的,怎么一大家子都拉肚子呢,阮婆子半晌没能想明白, 肚中汩汩作响, 她慌忙飞奔向茅厕方向。
等婆婆走了,阮家二儿媳方才悄悄出声, “会不会是今天咱家的碗给那边用了啊”
“哪边”还有人没反应过来,已经倒霉过一遭的阮家大儿媳登时明白,“什么,咱家的碗给那扫把星用了”
面对众人指责的视线,阮家二儿媳生怕自己被误会,讷讷辩解,“是娘让我给人送饭, 送饭,这不就得用到碗筷嘛。”可不是她自作主张,更不是她害得大家拉肚子。
其他人听是阮婆子的吩咐,顿时放弃即将出口的指责,只是,等阮婆子回来,暗含责怪的视线径直投过去,看得人直起鸡皮疙瘩。
阮婆子莫名其妙,一双牛眼怒瞪过去,“怎么了这是,都盯着我作甚”
阮家老大作为家中长子,又生了阮家长孙,一向最是得宠,也不怕亲娘的冷眼,当即抱怨出声,“娘,你怎么就让人给那扫把星送饭啊,现在好了,克得我们都拉肚子,浪费粮食还耽误时间。”
“什么你是说我们拉肚子都是那扫把星克的。”想明白原因,她死死瞪了一眼老二媳妇,“都是你干的好事。”
阮家二儿媳心酸委屈,小声辩解,“娘,不是你吩咐的吗”
一下子,众人视线再次转向自己,阮婆子见一个个满是埋怨的眼神,第一反应是为自己推脱,“还不是老四媳妇说,要给人吃好点。”
阮家小儿媳见黑锅要扣向自己,当即不干了,“娘,是你说要给她卖个好价钱,我才说这话的。”眼见阮婆子就要更生气,她急忙甩锅,“都怪大嫂,非要这么着急盯着人家的屋子。”
一旁安安静静虚弱无比的阮家大嫂,“怎么又扯到我了,饭不是我做的,碗不是我送的,跟我有什么关系,至于柱子的婚事,那是咱们整个阮家的大事,可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
最终,到底是阮婆子承担了所有。
阮老头见此,替人解围,“好了,都是一家人,谁也不想的,说这些做什么。”
阮家老二媳妇却还有不同的意见,她问,“今儿青娘不过去送个饭,还摔了一跤,明儿不会还要送吧”
送还是不送,这是问题,阮婆子左右为难,不送吧,还指望着把人卖个好价钱,送吧,霉运就会传染过来,害得一家人倒霉,真是怎么想都不安全。
就在众人思考之际,阮家大嫂幽幽道,“娘,不送的话,那丫头就自己找上门了啊。”
阮婆子恍然大悟,对啊,今儿不就是因为想把人打发出去,这才让老二家的给人送饭,也不知是哪种会更倒霉,但显然哪种她都不想再次尝试。
唯一的解决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赶紧将人送走,把危险降至最低。
她问老四家的,“今儿去镇上,问的怎么样,可说常家什么时候买丫鬟。”
阮家四儿媳见此得意,“娘,我可是打听清楚了,常家不散买,都是从人牙子手上一批一批的买,我今儿跑了一圈,总算找到一个靠谱的牙婆,说能出三两银子呢。”
“三两。”阮家众人惊呼,三两银子,什么概念,一般农家娶媳妇,也就二两银子的聘礼,加上其他的总共不会超过三两,那还是十五六岁的大姑娘,要多吃好几年粮食,如今那扫把星才八岁,就能卖这个价钱,可是赚大了。
阮婆子眼睛放光,仿佛看见了亮闪闪的银锭,而阮家大儿媳则瞧见自家儿子风光娶媳妇的画面,其他人同样心思浮动,阮家二儿媳甚至看了看角落里的女儿,心想能不能卖上同样的价,当着外人的面,她不好主动提,却打定主意,等过后悄悄问问老四家的。
有了银子在前,拉肚子的痛苦似乎都能被扔在脑后,三两银子呢,拉几天肚子而已,他们撑得住。
阮家四儿媳继续说道,“现在四月十八,等到五月初一,常家统一看丫鬟的模样挑选合适的入府,不过咱们可以先让牙婆过来把人带走,多几天学学规矩,真进了常家,那才是大福气呢。”
阮婆子点头道是,其他人亦连连表示同意,银子面前,一起都可以让步。
“行,那就等过了老三的头七,就让牙婆过来把人带走吧。”阮婆子想了想,吩咐道。
此言一处,众人才想起,原来老三夫妻的头七还没过,当即讪讪,不再吭声。
“头七”指的是人去世后的第七日,时下都信鬼神之说,认为死者魂魄会于“头七”返家,为此,死者家人一般会特意置办一顿饭菜正式送别,才算将死者魂魄送走。
而眼下,老三夫妻头七还未过,指不定魂魄就在哪里看着他们商议如何卖掉他们唯一的女儿,真是越想越瘆得慌。
“好了,散了吧,老大家的,明日饭食收拾好一点,都补补身子。”
“是。”阮家大儿媳刚应下,随即捂着肚子匆匆往茅厕去。
夜渐渐深了,阮家人最少的都跑了三躺茅厕,症状逐渐歇下来,各回各房,暂且不提。
阮柔可丝毫不知这一切,她其实没想真把人药倒,只作小小的报复、以及为自己的图谋添砖加瓦,不过幸好,目的成功达成,还超额了。
因为第二天,阮家今日来的奇怪之处,就在整个水洼村传开了。
作为阮家人聚集的大村落,互相间都着七拐八拐的亲戚关系,八卦起来更没个把门,很快就将阮家这点事扒拉个清楚明白,就连要把人卖去镇上当丫鬟的事都没逃过众人视线。
好似就如八年前那般,阮家三房死活不肯扔掉被阮婆子盖章扫把星的女儿,只得带着女儿净身出户,在村中引起轩然大波般,如今仿佛旧事重现。
其实,阮家三房在村中并非与人毫无交集,相反阮父阮母为人勤劳肯干、性子和善,在村中人缘很好,只是顾忌女儿扫把星的名声,担心惹事上身,特意将女儿藏在家中,极少让她出门。
所以,等阮父阮母两人走后,失去维系的纽扣,阮柔就落得个孤苦无依,连个上门安慰的长辈都没有。
当然,这下子,扫把星名声远扬,更不会有人来探望,只是同情的人依旧不少。
便有人道,“我看那丫头也没造成什么大的伤害,还是阮家人太心狠了。”
“你说的倒轻松,敢情倒霉的不是你,你若不嫌弃,把人接回家试试。”
登时没人回应,都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谁敢拿自己的身体乃至生命做实验,就为了证明人家不是个扫把星呢。
“就是不把人接回去,就让人自生自灭总行吧,何苦把人卖了,让阮老三两口子在天之灵看了怎么想。”
“这倒是,不过听说能有几两银子呢,又不是亲生的,白赚一笔银子谁不动心。”
“唉,还是这丫头命苦,不过说起来,都说她是扫把星,这要卖进大户人家,把人克死了,你说这算谁的。”
嚯,也不知是何人角度清奇、想法刁钻,就见个个眼珠子咕噜噜乱转,认真思考起来。
这个说,“钱货两讫,自然与阮家不相干。”那个说,“阮家故意把扫把星卖给人家,肯定不安好心,有钱人家可不跟你讲道理,说不得整个阮家爱都要倒大霉。”
“嘿嘿,那到时候你说是算扫把星牵连,还是他们自己贪欲作祟。”
“说不好,说不好。”
背着阮家人,村子议论纷纷,可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壁,事情到底传到了阮家人耳中。
其他流言蜚语他们倒不在意,自从当初阮婆子将三房净身赶出家门,阮家的名声就不咋地,还是银子实惠。
可另一个问题,他们不得不考虑,那就是扫把星的克人程度,会不会祸害贵人。
阮婆子盯着小儿媳,问,“老四家的,这件事,你怎么想的”
阮家四儿媳苦巴着一张脸,恨不得将前两日的自己揍一顿,让其少想搜主意,如今可倒好,该怎么下场。
阮家老四在镇上做工,她也隐约听过一些镇上的故事,在其口中,镇上的大户人家可不是什么好玩意儿,别说你惹了他,就是没惹都能扒你一条皮,可想而知,若村人猜测成真,自己第一个跑不掉。
届时,不会整个阮家都给小扫把星陪葬吧,害怕地打了个寒颤,她舔着脸,谄笑着道,“娘,要是这事儿就算了吧。”
“怎么能就算了。”阮家大嫂第一个不同意,她连三两银子怎么用都想好了,如今到嘴的鸭子飞了,哪里愿意。
阮家四儿媳顿时不乐意了,“大嫂,不是我不愿意,但那些大户人家的做派想想都知道,你不会想害死一家人吧”
面对公婆以及当家的虎视眈眈的视线,阮大嫂讪笑,“当然没有,我就是舍不得那些银子,我都听娘的。”,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