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不公开恋情呢
严晴舒就这个问题询问厉江篱的意愿。
厉江篱眉心微蹙, 反问道“公开或者不公开,对你的影响分别是什么”
顿了顿,他继续道“或者我说得直白一点, 公开关系,对你能有什么好处吗我这边当然是有好处的, 甚至只有好处,但是你呢你是公众人物,这个时候突然公开恋情, 对你的影响是好是坏”
更何况他们才刚确定关系,立刻就公开,她的粉丝追问,又不能在这个时间上撒谎, 那会不会让他们觉得严晴舒是个恋爱脑
严晴舒觉得这个问题不能自己一个人想,遂打开免提。
曾枚同厉江篱打了声招呼, 直言不讳地道“我个人观点, 现在公开你们的关系,对晴晴没有什么好处, 她最近热度已经差不多了, 剧播得也不错, 去时装周拍的vog在霓裳的官博更新了第一期,反响看起来也不错,综艺也有讨论度,说实话,照目前的情况估算, 公开恋情不会让晴晴的热度再上一个台阶。”
艺人是一个什么样的群体呢他们活在镁光灯下,让渡出自己的权,获得关注和流量, 置换成个人影响力和财富。
他们连恋爱,结婚,生子,都可以做成节目,供观众品头论足和下饭。
这跟厉江篱以往想象过的恋爱过程完全不同,他的想象里,是谈恋爱以后想说就说,不想说就不说,用不着顾虑时机是不是恰当,是不是有什么好处。
他忽然沉默下来,半晌才嗯了声,但什么都没有说。
他看上去似乎有些意兴阑珊,严晴舒瞥见他的神色,心里有口气猛地一提。
她忍不住道“可是公开也没有坏处吧”
一听这个语气,就知道其实她自己心里也有点发虚,不太能确定自己说的是对是错。
厉江篱忍不住微微一笑。
曾枚在那头似乎被无语到了,也沉默了一下才道“没有好处就是最大的坏处。”
“你看看其他人,哪个不是计算好时间,做足了铺垫才公开的甚至是一直不回应,让粉丝慢慢接受这个事就是真的。而不是突然就公开,砸得粉丝措手不及眼冒金星。”
她说“你也要考虑一下另一半的承受能力啊,你公开恋情,总有人会好奇你的另一半是谁,长什么样子,做什么工作,能赚多少钱,又是什么来历背景,比你差一点,就说他吃软饭,比你强一点,就说你傍大款,你们两个都要受到议论和批判,你可能觉得小意思,不就被议论几句吗,可是你的伴侣呢能不能承受得住”
开着免提,曾枚等于是当着厉江篱的面在说,你们的感情基础还不牢固,能不能受得住公开以后的冲击还未可知。
尤其是厉江篱,在这段感情里他看上去是弱势的一方,到时候被那么多人一致认为他攀高枝,他心理能不能承受住这种议论能不能继续保持心态,和严晴舒继续好好过自己的日子,不惧外界的目光
严晴舒顿时被问得噎住,她再次转头看向厉江篱。
却只看见他满脸若有所思地沉默不语。
她忍不住努了努嘴,有些不服气地道“可是这个问题,就算以后再公开,也会遇到的啊,难道以后再公开,他们就不说这种话了吗唱衰的永远都会唱衰,就算厉江篱成了教授,他们还是会说我们的关系女强男弱吧啦吧啦。”
说完重重地哼了声,觉得很苦恼,安静了几秒,又继续抱怨道“为什么一定要这么想呢男方强些,就说女的是傍大款靠男人,要讨好男人。女方强些,就说是扶贫,是自甘下贱,哦,如果是独生女,还会说是要被男方吃绝户,软饭硬吃。”
“就不能简单点吗单纯是馋对方身子呢觉得对方某一方面很吸引自己,比如他很聪明,比如跟他在一起聊天很有趣,我都有钱了,找个能给自己情绪价值的人,不管他有钱没钱、有地位没地位,哪怕是个乞丐,不行吗”
啊这这可真是大胆的发言。
另外两个人完全被她噎住,半晌厉江篱才清了清嗓子“咳咳,乞丐咱可不兴找啊,可能人品有问题,哪有好手好脚去乞讨的。”
严晴舒闻言立马道“举个例子嘛,又不是说你,啊不是,我才不会真的去找乞丐,除非那个乞丐是你。”
厉江篱听了忍不住笑了声。
曾枚“”你们俩能不能好好说话
她在这边无语,那边厉江篱已经道“我倒是赞同曾女士的观点,我们应该再等等。”
“可是”
这下严晴舒真有些急眼了,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刚开始还没明确说不公开时,她是左右摇摆的,生怕伤了厉江篱的心。
可这会儿厉江篱和曾枚意见统一到一起去了,按理说她应该松口气才对,可她却偏偏觉得不乐意了。
“你别着急,晴晴,先听听我的意见,可以吗”厉江篱嘘了一下,温声问道。
严晴舒抿住嘴,定定地看着他,想听听他怎么说。
“你说得对,不管我们什么时候公开关系,大概都会有这样的质疑,你看那个人,只是一个小医生,挣得没有我们晴晴多,家里也只是普通人,晴晴的爸爸还是他甚至是他父母的领导,他怎么配得上晴晴晴晴这不就是下嫁去扶贫的吗”
严晴舒听到这里,张了张嘴,厉江篱又笑着嘘了声,她只好又安静下来。
只是噘起了嘴,显然很不喜欢听到这样的话。
厉江篱继续道“他们不会去了解我是什么样的人,我的性格怎么样,我和你是不是志趣相投,也不会去了解我们的相处方式如何,因为每个人看别人的感情,能比较的只有这些外在条件啊,哪怕你不是女明星,这样的议论还是会存在,因为你姓严,你的爸爸是严星河,他是我们的院长,这一点是无法改变的。”
“所以老话说,婚姻就像一双鞋,鞋子舒不舒服,只有脚知道,因为我刚才说的那些,决定两个人关系好不好,生活舒不舒适的条件,外人无法知道和体会。”
严晴舒点点头,忍不住说道“对啊,所以现在公开,和以后公开有什么区别呢都要听到这些话的嘛,早点听,早点耳朵长茧子,多好。”
厉江篱忍不住轻笑出声,伸手将她脸颊旁边的头发拨回耳后。
“这里面就涉及到信任的问题了。我之所以赞同曾女士的想法,是考虑到,如果给我们多一点时间,我们更加了解对方,比如我更能接受你的工作性质决定了你会经常在外面,而不是天天和我见面,比如你能理解并且包容我会因为工作,比如手术,不能及时接听你的电话回复你的信息,还有我确实是在值班而不是故意不理你,我们互相理解并且信任对方确实不会背叛我们之间的感情,不管别人说什么,我们都始终相信对方,这样信任的基石就会变得牢固起来。”
“外界的非议就像河水,我们之间的信任就是大坝,河水永远在流动,有时候还会变得汹涌,但只要大坝还在,我们就是安全的。”
“那大坝要怎么样才能建造起来呢无非是时间和用心,等我们摸索到适合我们的相处方式,对对方建立起足够的信心,那时再公开会更好,因为我们承受风险的能力已经增强了,你觉得呢”
他的声音不疾不徐,将自己的想法说得极其细致而委婉,翻来覆去无非一个中心思想。
那就是不想因为外界的压力发生争执,甚至最后关系破裂这就是他说的风险。
严晴舒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是对的,在这一点上,他考虑得确实更全面,攘外必先安内嘛。
“可是,那样对你来讲,是不是有点委屈了”严晴舒问道。
她是有些茫然的,因为在这之前还从没遇到过这种问题,电视剧的剧本里,不会告诉她遇到这种问题应该如何处理。
厉江篱笑起来,伸手将她抱住,低头亲了一下她的脸。
严晴舒一愣,下意识看了眼手上还在通话中的手机,目光一闪,到底没舍得推开他。
好在厉江篱的动作也就到这儿了,他笑着道“其实我们也不算没有公开吧家里人不都知道么,他们还很高兴,我们和其他的情侣是一样的,在一起了,得到亲友的认可和祝福,然后继续谈着,慢慢增加了解和增进感情。”
最后水到渠成,可能某天醒来,觉得今天天气很好宜领证,就去结婚了。
“我们和其他人都不同,所以到时还需要告知更多关心和喜欢你的人这件事,但我们也是普通人,他们谈恋爱什么流程,其实我们也一个都不缺,不是吗”
他笑着看向严晴舒,手捧着她的脸,和她额头贴着额头,轻轻摩挲了几下。
眼看着他马上就要亲过来了,严晴舒立刻开腔道“枚姐,你还在吗你觉得厉江篱说的怎么样”
厉江篱的动作一顿,这才想起她手机刚才开了免提,顿时一阵尴尬,连忙松开她,甚至往旁边拉开了一点距离,不好意思地清了清嗓子。
曾枚似乎并没察觉这边气氛的怪异,嗯声道“我很赞同厉医生的说法,一段良好的关系是需要给时间去成长的,而且不能揠苗助长,所以我也觉得再等等比较好。”
顿了顿,她甚至给了严晴舒一个时间上的建议“至少三个月到半年后吧,等你脑子没那么热了再说。”
厉江篱听到这句,嘴角一翘,倒看不出刚才那副尴尬的样子了。
严晴舒乜他一眼,嘀咕道“那万一一直上头呢,怎么办”
这下连曾枚都忍不了了,直接没好气地道“那就把你的恋爱脑给我藏好点,不要让粉丝那么快就发现去给我读剧本,好好读,谈恋爱了,这次感情戏再演不好我就生吞了你”
“哇”
严晴舒惊呼“枚姐你是饕餮下凡吗,只进不出那个”
曾枚骂了声滚,立刻就把电话给撂了,严晴舒好一阵撇嘴。
厉江篱一边听,一边闷笑个不停,见通话结束,这才放任自己笑出声来。
他发现严晴舒真的是个很有意思的人,在粉丝和观众眼里她是温柔体贴又优雅知性的,在父母眼里她是乖巧贴心的,但在曾枚和陈佩他们这些熟人面前,她却是活泼爱玩的,会逗他们,会撒娇,在他面前却又多了点小狐狸似的狡黠。
难怪她看着温柔斯文,私底下的爱好却是去蹦迪。
这不刚挂了电话,就打电话找人订明天的台,靠在厉江篱身上,还问他“你要去玩吗”
厉江篱搂着她肩膀,笑着摇摇头“不了,我不习惯那样的场合,你和助理他们去玩吧,注意安全,别待太晚。”
于是严晴舒订了三个人的位置,订好台子后,把手机往茶几上一放,扭头一点犹豫都不带的,钻进厉江篱怀里。
撒娇似的问他“我去夜店玩,你会不会觉得我不是好女孩”
厉江篱先是因为被软玉温香扑了满怀而错愕,继而不由得失笑,调侃道“怎么会呢,大家都知道,小公主虽然爱蹦迪,但她是个好女孩。”
这是网友调侃她的原话,此刻被厉江篱挪用了。
严晴舒啧了声,抬手锤了一下他的胸口,嗔怪道“你这人怎么这么讨厌。”
厉江篱张开手掌包住她的手,低声问起她接下来每天都打算做什么。
“看剧本啊,反正我不会每天都去摩打的啦。”严晴舒说完,故意哼了声。
厉江篱笑了声,说“大后天我下夜班”
“来给我做饭吗”严晴舒眼睛一亮,顺口就接。
厉江篱原本是这么打算的,可是听她一说,又不想承认了,故意道“你老实跟我说,你跟我在一起,是不是就想找个会做饭的,以后好回家跟大爷似的饭来张口”
严晴舒笑嘻嘻地蹭他颈窝,“哪有,我是看上你的方方面面,比如长得好看啦,比如贴心啦,比如风趣啦,比如会安慰人啦”
她嘴甜的时候,夸起人来话说得那叫一个好听,饶是厉江篱知道她就是哄自己的,也还是忍不住眉开眼笑。
毕竟好话谁不爱听呢
这时严晴舒的手机又响,她停住话头接起来,听了一会儿后哦了声,问道“是明天吗”
接着说了声知道了,很快就挂断电话。
厉江篱好奇地问什么事,她耸耸肩“工作这不就来了要去补拍一次代言的香水的广告物料,之前就拍了的,好像说成品老板有些不满意,让我再去补一条,补就补呗,给钱。”
而且是母公司淮升国际旗下子公司留颜的广告,于情于理她都该配合工作。
她又说“拍完估计是中午,我回家住两晚,等你下夜班我再回来。”
说着说着又开始习惯性哄人“这里没有你我觉得好不习惯哦。”
厉江篱哭笑不得,捏着她的脸吐槽道“你快适可而止,你买这套房住进来的时候,我们还不认识,你以前怎么不觉得不习惯”
严晴舒一听就恼了,坐直了把他往旁边一推,骂他“厉江篱你好话过敏是吧”
厉江篱顺势往旁边一倒,忍不住笑出声来。
一旁洗脸已经洗了半天的警长见状顿时一愣,怎么回事,这就打起来了不对,铲屎的还能笑,看来是没事。
它呆了一会儿,继续洗脸。
到厉江篱要回去的时候,严晴舒又挽留“田螺先生,不再坐会儿吗”
厉江篱低头亲了亲她的鼻尖,嗔着声道“你见过田螺姑娘当三陪的么田螺先生已经陪你两项了,不陪最后一项。”
严晴舒“”这是什么活动我不懂诶
国庆假期结束,收假复工,大家都有种许久未见的感觉,纷纷聊起自己的假期生活,办公室里相当热闹。
每个月正式上班的第一天,叶眉都有一项最重要的任务,分配学生。
这个月胸外科来的学生比较多,厉江篱上个月带的两个规培生还没出科,就又认领了两个。
叶眉还开玩笑道“厉医生带的队伍现在越来越多人了,医资力量这么强大,这个月多收点病人好吗”
厉江篱嘴角一抽,希望她不要乌鸦嘴成真,并且祈祷“今天值班的直接把空的床都占了行不行”
话音刚落,就被人从后面来了个锁喉的动作,憋得有点翻白眼。
“你等着,今天要是新收太多,你也是要收的,听班。”值班的同事咬牙切齿地对他道。
厉江篱一噎,扒着同事箍他脖颈的胳膊就开始念经“对不起对不起,我说错了,今天明天都一个不收。”
大家都笑起来,江烁鑫还吐槽他“前倨后恭,实在令人发笑”
厉江篱抬脚就给了他一下,他立刻就以不尊老爱幼为由跟厉江篱扭到了一起,其他人全都在看热闹,就差没起哄打起来了。
时间靠近八点,赵主任过来了,一进办公室就看见厉江篱和江烁鑫在打闹,他眉头一皱,问道“你们两条虫这是干什么太久没见了,甚是想念彼此”
这下大家笑得更厉害了,要不是冯护长在门口扯着嗓子冲外面喊姑娘们交班啦,大家都险些忘了这事。
假期好几天,复工第一天的交班记录那叫一个长啊,护士交班又很详细,念得大家都快站着睡着了。
轮到医生交班,赵主任忍不住说了句“简明扼要一点,没什么特殊的就一笔带过,等下查房再详细汇报。”
尽管已经如此交代,医生交班的时间也没能短到哪里去,厉江篱认真听着,发现除了常见的气胸之类,放假八天,来了十六个车祸患者,平均下来每天就有两个。
不禁有些咋舌,节假日的交通事故还真是多发。
交完班,赵主任说了下几个老生常谈的问题,比如哪床的费用额度还有多少,哪床的医保类型是什么,医保、药占比、周转率,是这间办公室里永恒的话题。
也是每个医生这辈子的职业生涯都逃不掉的指标,他们不会因为多穿了一身白衣,就可以降低生活成本,理想终究也要落到地面,成为生活的一部分,才有可能延续下去。
讲完之后赵主任挥了挥手“开工第一天,查一查房吧。”
一声令下,所有人都动起来,推病历车的推病历车,拿片子的拿片子。
厉江篱赶紧将几床还没打印出来的病历打出来,夹进病历里,又问学生“小于师妹,今天的化验单贴好没有”
小于点点头,“都贴好了。”
“没漏的吧”他再次确认。
小于摇摇头,很肯定地说没有,他便松了口气“走走走,去查房。”
说着转身大步走出办公室,追赶上邓崇他们。
他刚跟上大部队,江烁鑫就一把搂住他的肩膀,他不自觉地抖了一下,哎了声“大家都是男人,你这样搂搂抱抱,成何体统。”
江烁鑫啧了声,没顺着他的话打嘴仗,而是问道“我看你红光满面,春风得意的,这几天过得不错”
“还行吧,是挺好的。”厉江篱笑眯眯地应道,眉眼比平时更加柔和,仿佛能滴出水来。
他又想起来起床铃的事,这两天同严晴舒聊着聊着总也记不起这件事来,还是得趁早提,不然人家又要进组了。
队伍往前走着,他这一排有三个人一起走着,除了他和江烁鑫,还有个姚敏,前面是几个带组的主任,在前面是赵主任和冯护长,而他们的后面则是其他组的医生,再后面就是学生们了。
这是很典型的科室三级大查房的队伍排列顺序,但等查了几间病室之后,就会乱了的,越往后,跟主任跟得越紧,越说明这人的床还没查到。
江烁鑫还想问什么,前面主任已经问“3床是哪个的病人”
他连忙拿过病历钻到人群前面,开始汇报病人的情况。
紧接着查到厉江篱的病人,一直到很后面,四十几床了,他们俩才松口气。
然后慢慢退到队伍后面,没一会儿姚敏也过来了。
周围的不是学生,就是已经被查完床的同事,人人都表现出一种解除警报的松弛感来,后面还有床的就落后在队伍后面,那些整个治疗组的床都查完了的,已经偷偷开溜。
开玩笑,护士十点就要去拿今天的第一次药,今天要用的药都得十点之前把医嘱开出去,可这大查房跟到尾,早就过了十点,多耽误事儿
不过人少好说话,江烁鑫接着之前的话题,问厉江篱“放假相亲去了”
厉江篱不知道他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但还是回答道“没有,相什么亲,我都有女朋友了。”
说到女朋友三个字时,他又笑起来,眉眼染上一层情不自禁的愉悦。
江烁鑫和姚敏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挑挑眉,他们都是过来人了,当然知道厉江篱这副表情是什么意思。
不由得八卦心爆棚,追问道“真的啊怎么认识的,是不是我们医院的”
他们的问题引起走在前面的学生的注意,有人回头好奇地看了眼,厉江篱察觉,想起去逛超市严晴舒被人认出来的事,连忙嘘了声。
俩人会意,冲他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才接着问“什么时候的事,怎么之前一点预兆都没有你小子可以啊,说说呗”
“不是我们医院的,都不是同行。”厉江篱道,“爸妈介绍认识的。”
也不是不想把严晴舒的大名告诉他们,只是现在还不适合,越是多人知道,就暴露得越快。
但他话音刚落,姚敏的目光立刻就停顿了一下,紧接着变得犹豫,随即又变得意味深长。
厉江篱被她看得有点发毛,刚想问她看什么,就听江烁鑫好奇道“是你爸妈的学生”
把自己觉得好的学生介绍给自家适龄的孩子,撮合撮合,是很常见的事。
但厉江篱还没来得及否认,姚敏就接着问道“是那谁吗”
厉江篱眉头一跳,不太确定她是不是指的严晴舒,于是没吭声。
倒是江烁鑫很好奇“那谁是谁啊你认识的”
姚敏看他一眼,嘴角一抽,觉得这个同门真的是有种清澈的愚蠢。
她啧了声,没搭理他,继续问厉江篱“是么国庆的时候,你们两家还一块儿露营来着是你就点点头。”
厉江篱这把确认了,他师姐确实说的就是严晴舒。
于是他蹭蹭鼻子,点点头,还有些腼腆地嗯了声。
姚敏顿时露出瞳孔地震的表情来,长大了嘴,做了个我靠的嘴型,又立刻抿住嘴唇,忍得表情都有些狰狞起来。
厉江篱愈发不好意思,只顾着抿住嘴唇笑,根本没顾及江烁鑫着急得就像在瓜田的田埂上死活下不去田的猹。
“哎,不是,我说你们俩打的到底什么哑谜”他急吼吼地追问道,“倒是说清楚啊,你们这样很过分知不知道凭什么不告诉我”
姚敏见他再蹦哒就要引起前面更多人注意了,连忙一把按住他的肩膀,低声在他耳边解释了一句。
然后在他震惊地张大眼睛的那一瞬间,张开手掌死死捂住他的嘴巴,把他的惊呼声硬生生按了回去。
“别嚷嚷,别给小师弟惹麻烦,知道么”她低声警告道。
厉江篱闻言真是差点感激涕零,还得是师姐啊,师兄哪有师姐靠谱啊咱就是说
江烁鑫憋红了脸,连连点头表示明白,姚敏再次强调了一遍不许嚷嚷,这才把手掌松开了一条缝。
看那姿势意思就是,你敢喊我就再捂回去。
江烁鑫连忙趁机把她的手扯下来,大口喘了两下气,抱怨道“我真是服了,你差点没把我闷死”
姚敏白他一眼,“要不是你大惊小怪,我至于么。”
江烁鑫无语地反驳道“我这不是太惊讶了么,不过你是怎么猜出来的”
“不用猜啊。”姚敏耸耸肩,“我加了严院的微信,国庆那天他发了一条去露营的朋友圈,九宫格,每张图上都了字幕,有一张是江篱跟猫在一起的,他的是我们家的好孩子。”
说到这里一摊手“懂吧我们家,江篱明明姓厉,却说是他们家的,而且之前他女儿来麻醉科学习,可是来找过江篱的,他们明显就很熟。”
综上所述,厉江篱和严晴舒的关系也就没那么难猜了。
厉江篱听完一脸不好意思又无语地笑了笑,“我都没发现严院还发了这条朋友圈。”
“你小子可以啊,这就有了个这么牛逼的岳父。”江烁鑫不无羡慕地调侃道,“幸好你是我师弟,以后就靠你带飞了啊。”
厉江篱连忙摇摇头“别这么说,还是得靠自己。”
他爸妈还在这个系统里呢,人面也够广,不也就那样。
江烁鑫拍拍他肩膀,笑笑叹口气,倒没再说什么。羡慕么,当然羡慕,但也并不是这时才对他有所羡慕,与其羡慕厉江篱以后有个好岳父,还不如羡慕他会投胎。
姚敏倒是好奇一点“你们不公开吗我看网上好像都没什么小道消息。”
看来曾女士的善后工作做得确实很好,一点明面上的痕迹都不留。
厉江篱讪讪地蹭一蹭鼻子,摇头低声解释道“还不到时候,我们打算等稳定一点再公开,现在只有家里人,和你们知道。”
江烁鑫闻言嘿嘿奸笑“那你可得好好收买我们,请客,不然把你的信息卖给狗仔。”
这回姚敏倒是很赞同江烁鑫的说法,点点头“附议。”
厉江篱“”说好的不给师弟惹麻烦的呢
厉江篱和两位师兄师姐插科打诨的时候,严晴舒那边已经进入到正式的广告拍摄环节。
这次补拍的,是留颜日化旗下新的香水系列东方美人的新一季物料。
东方美人这个系列的标签很有辨识度,是一位侧身坐在桌前的前凸后翘的旗袍美人剪影,纯黑色的轮廓,没有五官,所以更加凸显魅惑撩人的身材。
严晴舒今天要补拍的物料里,有一段是她在实验室里配置香水的,大意就是“我”为自己配置了一款独属于“我”的香水,因为这一季的主题是悦己,强调女性使用香水并不是为了取悦他人,而是可以自我欣赏。
这个情节原本拍过,但导演说老总看完以后觉得有些地方表现得不够好,“咱们当时不是随便弄了个方子么,叶总她看了以后说这个配方的味道肯定不好闻,所以”
导演说到这里嘿嘿一笑,懂的都懂。
这位叶总原本就是化工专业出身,转行做调香师,做了很多年,最后才当的总经理,对香水,她可是内行。
严晴舒嘴角一抽,有些言不由衷“应该的,精益求精,更符合我们的企业文化。”
香水的完整配方严晴舒是绝对无法看到的,但是为了拍好这一段,叶总亲自拟了一张方子,让助理送过来。
还说“严老师要是喜欢,可以把这支香水配出来自用,配置好以后留在实验室陈化一周以上,到时候调香师会帮您装瓶和试香,不过您要自己想一个喜欢的名字才好。”
这是留颜日化一直以来的定制香水服务,价格不菲,严晴舒笑着道了声谢。
不过顾客就算过来定制香水,也不可能有亲自动手调配香水的机会,从这方面来讲,严晴舒的这份体验倒是更为难得。
她饶有兴致地看着手里的香方,前调是甜橙、佛手柑和白柠檬的果香,中调是以玫瑰为主的花香,辅以橙花、天竺葵、苦橙叶和广藿香,后调则是花梨木和安息香的木质香。
“看起来确实是会比我们之前拍的那个方子好闻很多。”她笑道。
导演无奈“那个是随便配的嘛,我又不是专业的。”
在工作人员们的笑声里,严晴舒换好了拍摄的服装,化身为调香师,走进布置成实验室的摄影棚。
为了不浪费精油,严晴舒使劲把配方背了下来,甚至在拍摄死角处打了小抄,饶是如此,前两遍的时候还是拍得不好。
步骤没错,但整个人的姿态不对,因为对操作不够熟悉,所以有点畏手畏脚,距离导演想要的那种专业人士的气质更是相去甚远。
“这种没办法的,只能多练。”导演摊手无奈地道。
他还吐槽“真是搞不懂,为什么不用清水代替精油,这不是更好演吗严老师可是专业的演员”
盯场的总监一脸冷漠“你别管,我们精油有的是,不差钱,而且真精油才更真实。”
行吧,甲方爸爸愿意,当乙方的必须配合。
不过严晴舒还是用清水练了好几遍,足足练了得有两个小时,终于能做到加完这个立刻就想起下一个该加什么了,拍摄这才继续。
最终她配出了五支10的香水后,以一气呵成的动作配出了一瓶30的大瓶香水,完成了这支广告最重要的部分。
接下去的就很简单了,严晴舒拍摄结束,已经是下午两点半,过来盯场的总监问她“这几支香水你想取个什么名字”
严晴舒想了想,笑道“红豆生南国吧。”
“可是这里面没有红豆的元素啊”
“我知道,可是我就想叫这个名字。”
等陈化好以后,她就送给厉江篱,她美滋滋地想。
在外面吃完午饭才回到家,糖水铺里客人不少,严晴舒在门口看了一眼,让陈佩进去打包糖水上楼,自己去隔壁干妈家,没见到干妈,见到干爸。
严晴舒的干爸是刑警,她见到人以后很震惊“您怎么在家,不上班啊”
“休假嘛,又不是永动机,总得歇歇,你怎么回来啦”
“我刚拍完广告,回来住两天,我干妈呢”
“去你家那边了,来来来,陪我吃榴莲。”
严晴舒乖巧地哦了声,坐下一边吃榴莲,一边被关心个人问题,听说她有男朋友了,干爸表示有些失望。
“哎呀,我徒弟还不错,我都考察了半年多了,还没来得及说呢,你就有对象了。”
严晴舒“”真是恨不得我有很多分身,才能让你们每个家长都不失望
最后连吃带拿,抱了个榴莲回家。
上楼就听到干妈黄玥玥同何女士说话的声音“去了咱们多玩几天,趁天还没冷。”
“我走那么多天,老严怎么办,不行的。”
“何秋水你别太荒谬,哪有人像你这样宠老头子的到底是他离不开你,还是你离不开他”
严晴舒一听就很好奇“妈,干妈,你们要去哪儿啊”
黄玥玥闻声转头,眉开眼笑地招呼她“我们家小红豆回来了,来来来,让干妈好好看看,更漂亮了哎。”
拉着她说了好一会儿,才解释道“我和你妈要带学生去苏州参加比赛,你有什么想要的没给你带。”
严晴舒摇摇头,说没有,目光又落在沙发的一堆衣服上,好奇道“妈你拿那么多旗袍出来做什么”
“挑衣服啊,我打算去赛场的时候穿旗袍去。”何女士笑道。
女孩子嘛,对漂亮的衣服都抵挡不住,严晴舒眼睛一亮,也凑过去帮忙挑了起来。
这些旗袍有些已经是很多年前的旧衣,但保存得还很新。
黄玥玥拿起一件嫩黄色的无袖旗袍,笑着道“这个颜色现在你可不敢穿了吧”
何女士看了眼,也笑“可不是么,太嫩了,倒是适合红豆这样的小姑娘。”
“那就传给红豆好了,还这么新,布料也好,压箱底怪可惜的。”黄玥玥点头道,又对严晴舒说,“你最近那个新剧,讲旗袍的,我看着很好看哎,你快去换了让我看个活的成锦绣。”
成锦绣是严晴舒在花嫁这部剧里扮演的角色。
严晴舒囧囧有神,最后还是去换了,嫩黄的布料上有茉莉花暗纹,领口还有蕾丝的小花边,看上去好不青春鲜妍。
何女士看了直说好看,还给她找了件薄薄的白色针织外套,“这样一搭,倒像是民国剧里的大小姐了。”
陈佩自告奋勇地道“晴晴姐,我帮你梳个头,更像”
最后就是,两个妈和陈佩拿她当真人娃娃,玩换装游戏玩得不亦乐乎。
一直到太阳西坠,她才终于脱身,挑了好几身妈妈的旗袍,身上还穿着一开始那套“据为己有,据为己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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