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 寒门贵子完 二合一。

    皇帝当众“栽倒昏迷”后, 整个皇宫立时气氛紧张起来。

    做戏自然要做全套,姒昕不想抢人家主演的风头,就借口研究荷包里的香料, 在乾清宫偏殿与数位负责皇帝的太医闭门不出。

    一天过去, 荷包里的东西研究了个差不离,她顺手配了点小玩意儿, 让女官送给老相好楚王。

    此时宫中布置也差不多完成, 只待“瓮中捉鳖”。唯一需要考虑的是瑞王会不会上当。

    姒昕推断瑞王会的。

    荷包的几种药材常年接触,非常影响精神状态, 从瑞王世子妃的供词中不难窥探到瑞王近年越发暴躁易怒,难以自控, 跟原主亲妈姜氏越来越有兄妹相。

    想起瑞王,姒昕顺带着想起剧情男主谭睿文她也忍不住心生怜爱只是早早被认回来而已,爽文摇身一变成了活生生的虐主文。

    话说瑞王对付亲儿子只是循序渐进式加料, 到了亲孙子这儿直接喂了粒穿肠毒药是的, 瑞王完全没在吓唬瑞王世子妃, 他真给谭睿文这个“失而复得”的亲孙子下了猛药。

    太医为谭睿文仔细诊断过,那药的损伤持续不绝,谭睿文注定大损元气,甚至有伤寿数。

    至于瑞王的解药,或许能让谭睿文服下后身体舒泰自以为解了毒, 其实那不过是表象。

    身为瑞王世子亲子的谭睿文被世子妃认回没几天, 直接吃了亲祖父的当头一棒,别说什么荣华富贵继承王府,他连能否保住小命都成了问题。

    又为了让世子妃老实招供,他又挨了内卫一顿暴揍皇帝的内卫很有分寸,暴揍只是看着凄惨其实不伤筋骨, 但也很疼啊

    躺在诏狱内干干净净的小隔间里,服下缓解毒性的汤药且伤口也被妥善处理的谭睿文正在怀疑人生。

    这跟梦里除了身世之外,完全不一样啊

    他能猜到梦中瑞王迅速倒台身死,必然是参与造反,但那也是很多年以后的事情。而那个时候皇帝也行将就木了。

    为什么提前到现在

    究竟发生了导致现实与梦境偏移得如此厉害

    他先是想到了尚初霁,这个本该死在瑞王府中的曾经心上人,但是怎么琢磨,也不觉得一个爹不疼娘不爱的未嫁女能左右局势到这个地步,哪怕她可能跟自己一样有些奇遇。

    那就只剩生母瑞王世子妃了。

    他思来想去,以瑞王六亲不认的样子,孙子是不是亲生只怕压根不在乎,瑞王只想借此机会让生母失去老王爷留下的那批精锐的信重

    没有那批精锐,瑞王才能有后面威逼他们母子的举动,他们母子在瑞王府二门处真就任瑞王宰割

    所以他顿感无力,生母是不是依旧舍不得这明显离心,不大使唤得动的这批精锐啊

    谭睿文一时间头疼欲裂,他用力敲了敲额头,只感觉他这个生母关键时刻拎不清

    还不如大公子能审时度势。

    要不如他代替生母,把老王爷那点家底一并交给皇帝

    皇帝当众栽倒,他也算是亲眼所见,但他就是知道皇帝在演戏,故意勾引瑞王他们一举起事

    于是他猛地起身,因为过于激动地一头砸到在地。

    听见动静,狱卒过来查看,只见谭睿文以头抢地,地上捡出星点血迹,即便如此谭睿文仍旧挣扎着抬头,“我要见陛下我有要事禀报”

    皇帝在装病,同时排兵布阵,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见他。

    但谭睿文本人素无劣迹,且寿数有损终究是老瑞王的独苗曾孙,不看僧面看佛面,于是皇帝派了心腹大太监与楚王一起过去看一看他。

    谭睿文没能见到皇帝,虽在预料之中,却也难掩失望。

    头部被包扎后他只有右边半张脸露在外面,知道自己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格,干脆把老瑞王留下来的精锐坐视瑞王肆意妄为说了出来,其中夹杂着若干梦境里的片段。

    因为梦中的他继承瑞王府,忠心辅佐他的几位管事八成都是老瑞王的旧人。

    说到一半,他嗅到隐约的清香,脑子浑浑噩噩起来,嘴巴也跟着不听使唤,“梦里本王身边只得那几个老人若非他们,我连王府都管不住。”

    大太监没觉得不对,因为他知道瑞王给谭睿文下的猛药以及那个荷包都有让人臆想的效用,谭睿文忽然神神叨叨的发病,也没啥稀奇。

    可楚王不一样已经能想起前世的他深知“重生”和“穿越”真实存在。他起了疑心,自然就顺势诈一诈谭睿文,“王爷那瑞王如何了”

    谭睿文抱着脑袋,手指按在伤口上,他脑子越发混沌,“他他死了。他们造反,逼宫,兵败,囚禁,可皇帝也不行了”

    楚王笑了,既然你主动招了,那就好办了。

    他只能说瑞王的药跟荷包很妙,老婆给他的香包更妙。

    大太监这会儿也不能把谭睿文这番话当胡言乱语了,万一这话里有一分真,也值得动一动干戈。

    跟楚王交换过眼神,他立时回乾清宫禀报。

    而装病的皇帝也没想到谭睿文身上能挖到宝这可真是意外之喜

    就在皇帝让心腹审问脑子里满是连不上片段的谭睿文之际,瑞王在自家也召集了老伙计,商议要不要动手。

    如今整个宫中气氛很不对劲,成王、济王和陈王都是进宫后再没出来,整个乾清宫也被内卫和禁军看守得水泄不通,他们安插在宫中的探子只能送出只言片语比如太医们拎着箱子有去无回,又比如瑞王世子母子三人全被内侍拎到了诏狱

    众人合计了一会儿,瑞王眼底满是血丝,“皇帝发病且病得不轻,但濒危就不太像了。他就是要引咱们出手。”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颇有些举棋不定的意思。

    瑞王笑了,眼珠在游移,嘴角在颤抖,“那咱们就成全他我让老头子留下的心腹去打头阵,谁让他们一时犹豫,把老头子仅剩的骨血给陷在了诏狱里他们不去,我倒要问问他们,如何对得起救下他们性命的老爷子”

    众人眼前一亮。

    瑞王身侧的长须中年男子捋了捋胡子,“能试探一下也好。”

    瑞王接着道“咱们又不要皇帝死,只要刺激他再发病几次就行了。”说着他指指自己,“皇帝只要比我再疯一点,有的是人要赶他下去。换了新君,咱们可就都是功臣”

    中年男子笑问“若是不成呢”

    瑞王道“我留着一封老爷子的旧信,怀疑我是先帝亲儿子的旧信。所以我可不是造反,我就是要皇帝给我给我娘个说法”

    瑞王提到的旧信在场众人谁都没见过,但大家相信确有其事。

    因为哪怕是老瑞王救驾在先,先帝对瑞王也实在是太好了,接连搞死九个老婆,谋划亲儿子,先帝都睁一眼闭一眼那可是削藩大成的先帝

    而老瑞王救先帝几乎没了命,还要替先帝养儿子,临终前还因为便宜儿子行事狂悖,而把半生心血交给儿媳妇细想下来可不是特别说得通。

    瑞王的确长得不像老瑞王,而世子也跟随亲妈,可世子妃找回来的谭睿文跟瑞王不能说在外表上毫无关系。

    众人看向越发亢奋的瑞王,默契地没有言语。

    反正出几招闲棋试探一下,折了也不伤筋动骨,到时候都推给疯疯癫癫的瑞王就成了。

    眼见老伙计们纷纷点头,瑞王大喜,撑着桌面往上一翻,站在了桌子上,高举茶杯,“成事就在今天”

    说完,他把杯子一摔,看着碎片四溅,好伙计们连忙避让,他哈哈大笑,“我这就去准备”

    其他人也先后告辞,准备按照他们曾经做好的计划指派人手,在若干隐瞒的地道集合,杀入宫中。

    这群人都是宗室,被先帝削过一轮后,自小培养的家臣和亲兵凑一凑总能拿出百来个,再加上提前准备的亡命之徒,好歹也有三千之众。

    他们又不从正面攻打宫门,而是走皇宫底下宛如迷宫一般的地道反正买通了不少“关隘”的瑞王坚信他这次能给皇帝个惊喜

    他换了老王爷当年的战甲这副必须修改,他才能穿得上,而且他极有心机地保留了战甲上的血迹,等老头子留下的几位管事躬身应是,他才得意地单手持剑,飞身上马,率众直奔王府内的地道入口。

    京城的王府与世家家里多有这么一条密道。

    都是之前两位坐视宗室与世家割据一方的“明君”时代遗留下的产物,换了先帝与现任皇帝,谁家都不敢肆无忌惮的大兴土木了,但也没哪家会真心实意地把“后路”给填了。

    瑞王走在幽深又逼仄的地道里,不禁浮想联翩,他就是趁大家都反应不过来,以雷霆之势击垮皇帝

    只不过瑞王好歹也是六十多岁的人,即使出发前吃了不少秘药,在缺氧又阴暗潮湿的地道走了小半个时辰,他就得让左右搀扶着前进了。

    幸好这密道本就是为“成就大业”准备的,可以允许三人并行,不然瑞王只能被手下们拖着或者推着前进。

    好不容易走出密道,瑞王跟着手下后面深吸了一口气,等心腹去和被收买的内侍与内卫说完话,得知外面并无禁军巡视和把守时,一行人才踏出这个空旷的库房。

    然后他们就被内卫发现了。

    瑞王也没想过一路畅通无阻直达乾清宫,他眼睛都不眨,就挥剑向下,“杀”

    说来也巧,就在瑞王带人跟内卫们短兵相接的时候,皇帝刚好看到谭睿文的口供瑞王应该是通过密道才得以直捣黄龙。

    然后皇帝就很应景地头疼再次发作。

    他狂捶自己的天灵盖,“去请霁丫头来”

    姒昕此时正在暖阁里跟老相好楚王交头接耳有说有笑剧情男主一个好好的重生人士在被生母认回,什么都还来不及施展,就被套出了最大的秘密和底牌。

    楚王拉着姒昕的手,“多亏你的香包。”

    姒昕笑道“你知道他对我有意,才不会放过他。”

    然后他俩就听到内侍的惊呼,皇帝的召唤,姒昕赶紧起身,抬脚就走。

    老相好楚王无需吩咐,便抓起桌上的药箱,快步跟上。

    剧情里没有细写,姒昕估计瑞王发动时也是掐准了皇帝头疼发作,不然皇帝不会连收拾瑞王都能弄个两败俱伤。

    而姒昕与楚王一前一后来到疼到五官扭曲低声痛呼的皇帝跟前,她从楚王手上接过泡在烈酒中的金针,穿过皇帝的手指缝,直接扎了下去。

    皇帝瞬间安静。

    姒昕趁机又扎了三针下去,然后她就坐到内侍给她搬来的椅子上喝水去了。

    而皇帝抬手揉了揉自己的脸,悠悠道,“霁丫头你果然也有奇遇。”

    这话其实暗藏杀机,姒昕不以为意,“这奇遇是专来给陛下你治病的。”

    当然,换个不能容人的政治动物型皇帝,她绝对选择见死不救。

    皇帝哈哈大笑。

    缓了一会儿,皇帝指指手边厚厚的一沓子供词,“谭睿文说你死在了瑞王府。朕为你出气,削了许多人,却只把瑞王禁足,十多年后瑞王趁着朕头疼越来越频繁,脾气越来越诡异,威望也不如之前卷土重来,造反逼宫”

    姒昕眼皮都不抬,“假如谭睿文说的是真的,能让瑞王翻身的一定是老瑞王留下的人和势力。瑞王世子妃也是知道老瑞王留下的能人极多,才舍不得”

    皇帝点了点头,“谭睿文是崽卖爷田不心疼。”

    就在此时,内侍慌忙上前,跪在地上禀报西三库走水了,火势不小。

    楚王见状,低声给姒昕解释,“西三库是存放内卫兵械的地方。”

    姒昕也就不说风凉话了老瑞王留下的能人确实牛逼。

    皇帝来不及说话,又有内侍小跑着来报景仁宫外内卫发现瑞王乱军。

    好家伙,只差一点就偷家姒昕眼见皇帝身子晃了晃,再次上前“左右开弓”,两针扎在发髻处,皇帝就又稳住了。

    皇帝还有心情后怕,“十几年后遇上这事,又没有你在,朕平乱后最多只剩半条命。”

    姒昕端详了下皇帝,知道他确实没什么大事,便认真道,“您得多多保重。”

    “朕看是要多挨你扎。”

    皇帝感觉刚刚脑中无处不在的嘶叫声彻底远去,他定了定神,坐在炕桌边发号施令。

    他既然是钓鱼,自然准备了充足的预案,瑞王逼宫并没超出他的预料,只是犯病他还真没有想到,因为这几天他状态极佳,都快让他忘了自己这个如影随形的宿疾。

    姒昕和楚王在皇帝心腹以及王爷和将军们到来的时候都一起撤了,甚至连针都没来得及给皇帝收。

    她俩在暖阁坐等结果皇帝不真倒,瑞王撑死也就扑腾点水花出来。

    一刻钟不到,就有人来报,说是西三库的火灭了。

    接下来就只剩对瑞王乱军瓮中捉鳖

    子时,禁军副统领拎着瑞王来到乾清宫,瑞王抬头看见皇帝,咬牙切齿,“你没发病那药我亲自试过,你怎么能没有发病”

    此时诸位王爷分列皇帝两侧,而皇帝则头顶于黑发中熠熠生光的金针笑道,“犯了,治好了。”

    瑞王目光一凝,“我不信宫里太医有什么本事我各个知晓那药是母亲从娘家带来,连缓解都难。”

    同为宗室,不管瑞王是不是先帝的“沧海遗珠”,这么多宗亲看着,皇帝有必要说明一下,于是他看向暖阁方向,“霁丫头,愿不愿意让瑞王做个明白鬼”

    姒昕款款穿过门框,出现在一众宗亲与将军面前。

    众人若有所思,原来尚初霁半夜入宫是为了给皇帝治病吗

    陈王惊讶极了,张开嘴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姒昕道了个万福,才看向目瞪口呆的瑞王,“你还满意你所看到的吗”

    众人

    皇帝跟姒昕接触久了,知道这位得了奇遇外甥女有奇奇怪怪的口癖,他端起茶盏喝起茶来。

    瑞王大叫起来,“不可能怎么能是你你若有这个本事,为什么不救你娘她当年为找乐子,找我拿药”

    姒昕真是一点都不惊讶。

    皇帝的头疼源于部分血管畸形,不得不吃药,但姜氏姒昕看过好几次,发现她作为老来女生下来体弱一些,其他缺陷一概没有。

    但陈王可就淡定不住了,他瞬间想明白小女儿落得如今只能圈禁在家,都是瑞王引诱在先

    他忍了又忍还是按捺不住,上前冲着瑞王就是一脚。

    内侍们作势要拦着,却让陈王再次踹中瑞王心口。

    瑞王差点背过气去,但也正是这“诛心一脚”,提醒了他,“你不能把我怎么样先帝临终前留下遗命,宗亲死得太多了,真的够了当时重臣宗亲尚在,皇帝你不敢违背先帝遗命”

    这倒是真的。

    只是先帝削藩削过一轮,不安于室的各家各户仍能拿出几十到几百战兵支援瑞王,皇帝看似智珠在握,其实不是不心惊他原先就猜测诸王仍有家底,现在一见真章,果然

    这次他定要用瑞王开刀,再削一遍

    皇帝发狠,就是周身杀气四溢。

    瑞王对此非常敏感,他再次大叫出声,“我有老头子的密信,在我怀里”

    皇帝冲心腹大太监点了点头。

    大太监立即上前,在副统领和几位禁军的帮助下,从瑞王怀中拿到了用黄布包裹的厚实信札。

    皇帝自觉无不可对人言,干脆叫上诸王一起看信。

    原来老瑞王的确在往来书信中怀疑独子瑞王的身世,但后面几封看口吻应是给先帝写的密信里他反复提起他只有一子,希望先帝能多多照顾这个孩子,这孩子亲娘死得早然而他和亡妻情深意切,不想再娶,也不想再生异腹子。

    这前后放一起就有点微妙。

    皇帝和几位王爷端着几封书信颇为迟疑老瑞王怀疑独子生父,以及话里话外都是向皇帝托孤并时刻怀念亡妻的几封信,信笺纸张和笔迹都略有些微妙

    众人指着可疑之处嘀咕了几句,皇帝直接拍板,去把当年伺候过先帝的老太监以及陪伴先帝最久的侍读学士一并叫过来“品鉴”。

    因为这几封信上都有先帝的朱批。

    老态龙钟的太监是被人抬进来的,曾经的侍读学士如今致仕在家的大学士也被好到哪里老人家是被搀扶着进来的。

    半夜被皇帝火速召见,且前来乾清宫的路上有不少没来得及收拾的血迹,见多识广的老人家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

    二人颤颤巍巍来到皇帝跟前,仔细看了看几封书信,意见一致怀疑瑞王身世的那几封信有问题。

    一直安静的瑞王忽然嘶吼,“我不信”,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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