朽木,朽木。
银子来不打算继续等季恒开窍,这满脑子银子姐姐的木疙瘩是完全没指望了。它干脆挑明道“你怎的不问你那一出手就是玉玦的新朋友是何来头”
“她不是说了,上洛修仙世家,上洛是晋国都城所在,还需要问什么来头我一个没出过齐石镇的乡下丫头连镇里的财主都不晓得哪家,哪晓得什么修仙世家,那些与我没有关系。姐姐说了,各人有各人的缘法。郑姑娘为进入宗门而来,求修仙得道,我为妖怪内丹而来,只求赚个几两银子。即便在十里地再见,今日别后,不知何时能再相见,又何必在意她是何来头。”
简而言之四个字与她无关。
“哼小丫头做成你这样实在无趣,非要逼本嗷出绝招。”银子来啃啃爪子,也不知咂摸出什么味来,自顾自说道,“通玄界晋国的上宗有一句话说得好,一观一门四神宗,隐神不隐,至道为尊。也是你年纪小见识浅,否则早猜出你新朋友的来历。出生上洛,修仙世家,那只有一种可能不是晋国皇室、宗室就是朝廷达官之后,不过能称之为世家应当跟皇室有些关系。以她的身份和修为,应该早早进入隐神宗修行。隐神宗系出晋国皇室,别看名字叫隐,实则显扬昭著。内外院所收皆是名门望族子弟,不是身在皇室,就是心在皇室。外院随随便便洒扫庭除、其貌不扬的弟子可能就是朝中重臣的亲子或是皇亲宗室。”
银子来说得复杂,总结来说郑婉是个贵人,可能比季恒所能想像到的大富之家更上一层,不光有钱还有权。皇室、达官之后,话本子里才能见到的身份。怪不得刁妇丫环敢说城主在她小姐面前也不够看。
银子来昂首挺胸,与有荣焉委实滑稽,一双狗眼盯牢季恒,大有你再不问我我就跟你说个没完的意思。即便对宗门毫无兴趣,为着妖兽季恒无奈,只好配合地问它“不知一观一门四神宗,是个什么说法。”
银子来终于满意地点点头,道“一观为开平观,是几大上宗里最不起眼的宗门;一门为牵机门,传说牵机门一向不参与通玄界的纷争。至于四神宗,除却隐神宗,尚有至道宗、明镜宗与鸣沙剑宗,先说鸣沙剑宗,以剑道闻名。至道宗凌驾于众多宗门之上,隐隐有和晋国朝廷对峙之感。明镜宗则是通玄界最为神秘的宗门,最善打探通玄秘闻,宗门著有明镜录,上列通玄名人轶事,通玄界修士以能登上明镜录被明镜修士点评为荣耀。本次十里坡际会门收徒选拔,牵机门、开平观、鸣沙剑宗和明镜宗均有人参与主事。”
“哦,听来很是厉害”
难得能给人讲述通玄传闻,银子来说得口沫横飞,哪晓得只换来季恒一声哦和言不由衷的虚话。银子来大怒“你你你,我说半天你就一个哦。你知道有多少凡人拿着银子想听没处听嘛。你知道这天下之大,通玄界除却晋国的宗门,黑水国和齐国也有宗门嘛”
在树杈上等待许久,光听到许多与己无关的废话,妖兽没影,银子也没影,眼见天色渐暗,从此处回家尚需一段不短的时间,季恒心急。
“说那许多毫不相干之事浪费时间。银子来,不如说说哪些妖兽值钱,还有啊,怎的妖兽还不出现。我算是明白我们认识那么久,为何你身高不长,个头不长,仍是初见时的小短腿,就是脑子全用在乱七八糟的事情上了,不好好修行,不求上进。姐姐说了,歪门邪念太多容易长不高。”
银子来气结。它始终维持小狗体态还不是因为无知的凡人认为小狗可爱,大狗有害。
“我们认识那么久,也没见你长多高。”
季恒一笑,“姐姐说的那个歪门邪念多的就是我。好了好了,少说废话,再说下去天就晚了,速速干活,我得要回家去。”
“回家呵呵。”这回轮到银子来幸灾乐祸,“本嗷适才感应到为保障安全,杜绝其他无关人士侵入,十里坡已被几大宗门的人全面封禁,若要解禁,怕是要等收徒结束。也即是说,我们时间充裕得很,可以慢慢来。”
季恒发出一声哀嚎,抓住银子来猛烈晃动,若非银子来示意她有人靠近,一人一狗必要在这树杈上打起来不可。
来人是二个小男孩,与季恒年纪相仿,一人虎头虎脑,长得皮实,一人身型高挑,眉头深锁。二人均是衣着光鲜,可穿在身上有种说不出的古怪。佝头缩颈,别别扭扭,似是不习惯这一身打扮。从二人自顾自说话没发现树上一人一狗来看,应当是未经任何修炼的普通人。
虎头虎脑的男孩见四下无人,一屁股坐在树下,嚷嚷道“累死我了。那些老爷到底要我们做什么。把我们当成羊来赶,还道什么能在这里生活一日一夜,看我们资质如何,才能决定选谁进入宗门修行。城主大人不是说老爷们只消瞧我们一眼就成嘛。我们又不是牛羊,能捡草吃过活。你说,这看的什么资质啊,有多能挨饿小江哥,你不饿嘛。怪不得老人们总道仙人不吃五谷杂粮,只喝仙露凉风。”
他一派天真,说得肆无忌惮,季恒憋笑。
“那些不能称为老爷,要叫仙长,城主大人教了多少回,你怎的还没记住。满脑子只晓得吃吃吃,猪啊。”被称作小江哥的男孩嫌弃道,“既然是仙长,无所不能,你说话小心些,别被仙长听去了。城主大人有言道修行之路千难万险,拜个好师门能少经历许多险。既然城主大人送我们至此,我们就不比其他人差,别人能做到,我们也能。那些有钱的公子小姐们,一样要在林子里生活一日一夜,他们平时有人服侍,现在独自一人,我们怎么都比他们占上风。你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虎头虎脑的男孩垂下头,一副你说得对但是我不想听的架势。
“休息好了快起来,继续往前走,看看能找到什么吃的,不是饿了嘛。”
等他们走出一段距离,季恒和银子来露出脑袋。银子来道“看看人家多有见识,拜个好师门能获得许多臂助,少经历坎坷,知道多少人在拜师这条路上被筛走嘛。”
“我又不拜师,跟我没关系。银子来,那群人的考验是在这里生活一天一夜,完全没提妖兽的事。这是怎么回事”
“妖兽,妖兽,你就知道妖兽,这些人不比妖兽重要”
“妖兽有内丹,内丹能换银子,这些人有啥难不成你要我去打劫他们这活计我干不了,姐姐知道了非剁我的手不可。”
“除了银子就是姐姐,你能不能有点出息,来都来了,不想点比银子更好的事情”银子来又是痛心疾首,又是循循善诱,“你看你,年方十一,虽说是歪打正着,却堪堪踏进炼气门槛,可见是个有灵根的;在不知灵气为何物的情况下敏锐察觉灵气变化,可见天资聪慧。恰逢宗门收徒试炼,你以为宗门的人让那些小娃娃在这过夜是看什么,是观察他们的心性和其他本事。你在外头生存本事强,心性尚佳,过完这一日一夜,定会被那群暗中考核的人记住,收入宗门不成问题。这,便是你的大造化。”
季恒越听越不对劲,越听越觉得银子来不是带她来杀妖兽得内丹赚大钱,而是以此为借口,哄骗她到这来,让她进入宗门求仙问道。压住心头不断高窜的火苗,顺着银子来的话头继续往下说道“倘若我进入宗门,修行有成,必然是你银子来慧眼如炬的功劳。”
银子来嘻嘻一笑,“慧眼如炬不敢当,苦劳多少有一些。”
“届时我该如何报答你”
“届时咱们劳燕分飞,天各一方,你修你的仙道,我修我的妖道。”
“如此看来,我进入宗门修仙大成似乎与你没有半分好处。为何这样为我莫不是我们前世有缘”
“哪里哪里,还不是”银子来一个警醒,暗道侥幸,险些被这刁滑的小姑娘套出话来。她哼哼两声,“算是我们今世有缘。谁叫昔年山中偶遇,遇到你如湿手沾面粉,挥之难去。我不过看在你年纪小有天分的份上才鼓励鼓励你,别真把自己当根蒜了。”
季恒审视它许久,方道“妖兽还能不能有了”
“你去问妖兽,我怎知道。”见季恒面色不虞,银子来补了一句,“我只知道往年是必有的。”
季恒翻身下树,银子来以为她生气想要回家,忙跳到她的肩上道“我可没骗你,这里全封禁了,唯有大能可随意进出。”
季恒白她一眼,“守株待兔不是办法,既然参加选拔的人不少,那两人身上也没任何标记,想来同样参加选拔的人认不出谁是谁。我们不必躲在树上,四处走走看看,说不定能在林子里找到点值钱的玩意儿,就是掉个铜板听个响也好。”
宗门招收新弟子,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负责此事的修士,最强不过金丹修为。往年参加选拔的人少,没的挑拣,但凡有些潜质的,各大宗门全都收了去。今年不知是何运气,乌泱泱来了一大波人,打头站在前面的几个,衣袍锦绣,神情傲慢,胎里的纨绔子弟。这种孩子放到别的小宗小派,大有人收,放到大宗门里,外门待个三、两年,什么毛病都治好了,治不好也跟招收弟子的无关,故而牵机门、开平观与鸣沙剑宗的主事并不在意。他们只想找些天资聪慧,适合本门功法的孩子回去。
然则明镜宗的主事明面上是一位金丹修士孟简,实则是易容改装的宗门上院长老,人称费夫人。费夫人闲来无事,在宗门气闷,到处溜溜,这一溜便溜到十里坡宗门招新。费夫人身居长老之位,素来凭自己的喜好行事,她喜欢漂亮聪明的孩子,眼神必须清澈,性情必须坚毅,如果做不到,起码得长得让她觉得美若天仙。哪晓得叫她第一眼见到的尽是些歪瓜裂枣,横看竖看看不顺眼。一不顺眼,心里头便不乐意。费夫人不乐意,那群待选的孩子也落不到好,于是就有了十里坡一日一夜生存试炼。
不是自以为是,趾高气昂嘛,全都丢到树林子去,哪怕会有人因此早逝无缘入宗。
费夫人一提之下,其他宗门主事也觉得这主意大好,他们的神识足以覆盖整个十里坡。一来便于保护孩子,二来也可借机观察新弟子品性,至于可能出现误伤损耗,在修行路上走得越久,越是司空见惯。
然而几大上宗修士联手封锁十里坡方圆百里,却封不住魔君与二大半神的神识。青蓝色小鸟站在枝头,恰恰是季恒与银子来适才藏身之处。
单独割裂的空间里,青鸟、浮云、悬湖再次出现,上一次的赌局,以青鴍夫人全胜告终。
青鴍夫人略带一丝得意的笑声从青鸟口中传出“那么快就来新局,魔君可是急着翻本前债未清,后债即来。”
浮云化作一张大脸,满是不屑。魔君道“上一局你赢了,要什么快些说来,我们好继续下一局,眼下是个绝好时机。”
青鴍夫人道“我要龙骨,真龙之骨。”
悬湖泛起阵阵涟漪,传送少黎之音,“真龙骨有再造骨骼,锤炼修体之能,你莫不是想脱胎换骨,重新做人”
青鴍夫人道“想到龙骨便是龙骨,管我用来作甚。说不定我煮煮下酒或是喂狗。只说有没有,给不给吧。”
魔君道“待我想想,不过一龙骨耳,不过错了你,倘若窟中没有,我另外给你寻一付便是。这一次我们赌这贪财女娃会如何进入宗门修行。”
青鴍夫人道“观其志向,小富即安,没有修行的打算。缘何魔君执意想让此人修行。”
魔君道“她若不去通玄界修行,不出几年,我们再无可赌之事,需要另寻乐子。岂不麻烦又无趣。凡人来来回回就那点鸡毛蒜皮的事,尤其是女子。男子尚能考取功名,或从军、或从商,女子要不出嫁,要不出家。只有进入通玄界才能有诸多挑战,诸多诱惑,诸多变数,赌起来才有意思。”
青鴍夫人道“不然,凡人女扮男装从军,女扮男装考取功名也无不可。”
魔君断然否决道“今上昏庸,沉迷享乐,只知风花雪月,内宠专命,外嬖擅权,卖官鬻爵,政令不清,朝令夕改,鱼肉天下,乱象已生。”
少黎讶然道“听魔君之言,愤愤难平似是不齿,真如此心怀天下”
青鸟发出戏谑的轻笑声,调侃之意明显。
魔君叹息,“不过是在其位谋其事罢了。且不说女扮男装是否可成,那女娃与我等点滴欢乐,我不欲见她沉沦宦海,最后不得善终。”
青鴍夫人道“不想我们三人之中,竟是魔君独具悲悯之心。”
少黎道“也罢,此女倒也有几分天真赤诚。我便赌她在此一日一夜见识过宗门厉害,心生向往。”
魔君道“仙君以己度人,怕是要再输一局。我赌她,唔,她得要宗门三请四请,许诺给她银钱才愿前往。不然便是想通修仙提升修为之后能赚到很多很多灵石才去。”
青鴍夫人道“那我就赌姐姐让她去,她就去。姐姐得跟她一起去。如何”
青鴍夫人话音刚落,三人大笑,再说先前所提龙骨,来日会有人持暗号或是信物找到魔君与少黎索取,魔君与少黎表示,只要能找到人,均无二话。
三人在九百年前已是大乘大圆满修为,这世上鲜有做不到的事,寻不到的宝贝,倘若有,就是新的挑战,他们乐意为之。
“咦。”少黎奇道,“此次收徒的宗门主事里有个厉害人物,修为不弱,知觉敏锐,竟能察觉到此处灵气波动,果真通玄代有才人出。”
赌局既成,云散水逝,只余青羽蓝鸟栖息在枝头。一声清脆的鸣叫之后,青鸟划破天际,消失在天边一角。
费夫人赶到时正来得及目送青鸟远去,奇道“相传西王母有三只青鸟作为使者,为她传递信息,青鸟如何会出现在这里,还是说世间真有青鸟存在。”思量间,听得远处有孩童尖细的叫声,不禁皱眉,露出嫌恶之色。她最讨厌大喊大叫的小孩子了。
话说季恒带着银子来往林子深处走,一路见过几波参与试炼的半大少年。和她年纪相若,从衣着打扮来看,贫富不均,验证了银子来宗门收徒更看重资质的说法。少年们或成群,或两两而行,不是原先就认识,便是同城同乡。根据目测,家境良好的试炼者男女数量相若,家境贫寒穿着不大体面的以男孩为多。
季恒问银子来可知其中原因,银子来冷笑一声道“城主挑人,分摊到地方各城各镇各村,送上去的人不是城主可以控制的。入宗门,对绝大多数凡人来说即是求仙缘。家里有钱的,不吝教养女儿,有些觉得女儿有个更好出路,有些则是期望女儿嫁得好人家联姻。你说耕读之家与富豪之家再好,哪能跟仙门子弟相比,这是会想的。那些不会想,目光短浅只爱儿子的人家呢。你没见过你们村里淹死女儿的人家嘛,有些人家,家里但凡有口肉都紧着儿子,求仙缘如此好事,怎么会让给女儿去,哪怕女儿比儿子的资质要好。可他们那些无知乡民又懂得什么,宁可早早把女儿卖了换些钱。”
看不出来银子来尚有如此愤世嫉俗的一面。季恒道“隔壁牛大婶就是这样的人,他们家小子最好,他们家女儿就是草,别人家的女儿也是草。通玄界有重男轻女的说法吗”
“女修士到底艰难些。”银子来没法昧着良心否认,“通玄界的修士出自凡人界,自然有自己的喜好脾性。不过,通玄界以强者为尊,越是强盛之处越少重男轻女之事。你要知道,通玄界不光有女的鼎炉,也有男的鼎炉。”
“鼎炉是什么”
“鼎炉是”银子来自觉失言,拍她一记,“你又不去修仙,管那么多做什么。你怎么不问我你那新朋友炼气三层是什么水平”
季恒原话奉还,“我又不去修仙,管那么多做什么。”
倘若银子来是人,一定是个反复无常的标准小人。它理直气壮道“怎么没有,听好了,炼气是入门基础,意味着你能够引气入体,察觉灵气,也意味着你体内能积聚灵气,能够按照功法修炼,待灵气积聚到一定程度,变成学会释放法术。你可以把灵气当做是银子,对,没错,银子。”
“你的意思是说,修仙的核心是学会积聚灵气和运用灵气,就像发财的核心是学会攒银子和花银子,而这炼气期意味着我有一定的银子,可以用来赚更多银子。”
银子来拍着季恒的肩膀大笑,“是是是,你总算脑子清楚了。炼气之后是筑基、金丹、元婴、化神、合体、洞天、大乘,每一阶段各有十层。修行之事因人而异,有人炼气后十日筑基,有人三年方能炼气,更别说金丹、元婴乃至其后,各凭造化,待进入大乘大圆满期,了结通玄界的因果就能飞升至仙界。”
“然后呢”
“然后成仙,成为真正的仙人。”
“成仙之后呢”
“成仙之后就”银子来答不上来,“我怎知道,近千年来无人成仙,连大乘者也寥寥可数。”
“千年。”季恒咋舌,“人活千年,那岂不是老王八。”
“嗷,咳咳咳咳。”银子来险些从她肩头跌下,“你懂个甚。每当修士突破一个阶段,寿元,即是寿命便会随之增加。而且不会变老,青春永驻。”
“那成仙之后,有何好处会有花不尽用不完的银子”
银子来忽略前一个问题,笑她道“瞧你那见识,只晓得银子是好东西。可知道金子”
“知道,没花过金子,还没见过金钗金耳环金戒指金手镯那些么。村里人但凡穿金戴银,恨不得每家走一遍让大伙好好看看。”
“在通玄界,此等黄白之物不值一毫,修士们用灵石交易。一块下品灵石起码可以换一百两金子,一百两金子可未必能换来一块下品灵石。”
“一两金子是多少银子”
“十两。”
季恒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银子来哪还不知道她贪财的德行,循循善诱道“那还只是下品灵石,有下品自然有中品和上品。你且想想,那是多少银子。”
哪知季恒贪财不假但很务实,“灵石虽好,终与我无关。你说的妖精内丹能换多少银子。”
和先前诓骗季恒到十里坡寻宝的说辞不同,银子来不屑道“低阶妖兽,不值一钱。”
“妖兽身上的内脏、骨头什么的不能换钱吗”要全是不值一钱的东西,她来这狗地方做甚。来了还不能回去,幸好姐姐中午便回镇上,否则不是要担心得要命。她算是被这刁狗害惨了,什么灵兽,比妖兽更可恶。
“唔,有人会要妖兽血,尤其是那些甜丝丝的妖兽血。品级高的妖兽,浑身都是宝,可炼丹、可制符、可入阵、可炼器。”银子来心想,这回季恒总该问它什么是炼丹制符入阵炼器了吧。岂知季恒猛一点头,道“我想到了。镇里有些大户最爱奇形怪状之物,还有那些做官的,既然他们会喜欢虎皮牛头,也应该会喜欢兽头。到时候我们把妖兽的脑袋、四肢、尾巴剁了,有好的皮毛也尽可剥了,让人硝制,说不定能卖出点银子。你觉着这主意怎样”
银子来觉着它只想吐血。
“你要是早说血有用,我就带几个竹管来。仓促之间要去什么地方找。啊,有了。”还真叫季恒找到了,不远处一条小河边,竟整整齐齐站着一排竹子。
走近河边,明显感觉温度有所上升,空气里的灵气水分充足。灵气融入体内,说不出的滋养温润。
河边影影绰绰坐着一些小孩,季恒脚步稍缓,她不是很想跟那群人照面。
“鸡,鸡鸡鸡鸡鸡鸡。”银子来猛捶她的肩膀提醒道。
季恒一开始没反应过来,以为银子来发出叽叽叽叽的怪声,待循着它所指的地方望去,距离小河不远处,有几只山鸡昂首阔步。从绚丽的羽色,发亮的羽毛来看,当是几只雄鸡。
“妖兽”
“午膳。”
季恒猫着身子,凭借树干遮挡,慢慢靠近,就在山鸡毫无防备,即将得手之际,一个男孩子指着山鸡尖叫道“鸡。”
“干他娘”季恒和银子来齐齐发出感叹。
然而捕猎一年半,一人一狗早有默契,银子来蹬住她肩膀飞身而出,一口咬断正欲振翅高飞的山鸡脖子。季恒奔跑上前,补了一刀,山鸡顿时尸首分离,鲜血四溅。
“啊”
又是一声惨绝人寰的尖叫。
又是那个男孩。
尖叫过后,男孩子指着掉了脑袋仍未气绝,反倒像没头苍蝇似的到处乱跑的山鸡尖声道“鸡鸡鸡,没死,在跑。”
季恒一把抓住山鸡的羽翼和双腿,省得它扑腾来去,将血溅得到处都是。这活本来可以交给银子来,但是在人前,银子来不便暴露灵智,只能充作一只寻常小狗。直到山鸡再放不出一滴血,才停止挣扎。这只山鸡可以算是季恒抓过所有的鸡里最生猛的一只,以至于放完血后,她头上、脸上、身上占有血滴和鸡毛,看起来甚是骇人。
原本坐在河边的小孩也被那男孩的尖叫声吸引,一起走了过来,以一种尤为震惊地眼神看向季恒。
季恒冲他们点点头当是招呼,打算去摘些竹叶和山鸡一起洗净。一转身,却见她的新朋友郑婉站在她身后一丈之地,神情极为惊讶。两人视线相接,季恒的脸微微发红。郑婉那双清透的眼眸溢出一丝俏皮笑意,取出一块粉色丝帕递到季恒面前。
季恒一手拿刀,一手拎鸡,肩上扒着一只小黑狗,看起来要多狼狈有多狼狈,要多滑稽也有多滑稽,偏生手足无措,害羞发窘。
郑婉轻笑出声,仔细地替季恒擦去脸上的血迹和鸡毛。
她袖风带香,手势轻柔,一番清理过后,季恒的脸更红了。
“帕子脏了。”
“也算是物尽其用。”
“那个,你饿不饿我请你吃叫花鸡。”
“好啊。我可以帮忙做些什么”
“唔,摘点竹叶好了。洗干净之后我会包在山鸡外面,裹上一层泥巴,放到火里去烧。不过你要等上一会儿。”
“好,听起来就很诱人。”
小姑娘喜重逢,小男孩煞风景。
尖叫男孩挡住她们的去路,“这鸡是我先看到的,是我的。我允许你烹煮这只鸡,烹煮完我先吃,待我吃剩下你们方可食用。”
小男孩年纪不大,最多六、七岁的年纪,说的话令人厌恶,说话的态度更令人厌恶。不过从他腰间挂住的玉佩来看,当是有个富贵双全的好爹妈。
季恒与郑婉相视一眼,“你几岁了”
“七岁。”
“不应该啊,我们村里的小孩三岁启蒙,七岁怎么都该学到些圣人的道理。”
天不怕地不怕是小孩子的天性,不少围观的小孩纷纷笑了起来。
“就是啊,你以为你是谁。”
“哪来的小白痴,看到就是他的,我看到这块地是不是就是我的。”
“哎哟,竟然有人比我更不讲道理,本公子服了。”
议论纷纷之中,小男孩的脸涨得通红,“你知道我是谁吗你知道我爹是谁吗只要我爹一声令下,我保证你全家身首异处,死无葬身之地。”
他爹的,又来这套。
季恒上前一步,居高临下道“我不知道你是谁,你知道我是谁吗”
小男孩一怔,反问道“你是谁”
“老子是你季爷爷,听好了,再啰嗦挡道,你季爷爷保证你现在就跟这鸡一样身首异处,见不到明天的太阳。哦,还有今晚的月亮。”
小男孩看看她手里的鸡,又看看她手里刀,哇一声哭了出来,“你们欺负我,我年纪最小,我爹说了,年纪大的要让年纪小的。”
围观小孩嘘声一阵。
“要吃奶回家找你爹,我们又不是你爹。啊,既然你这么说了”
季恒肩膀一抖,银子来落地,认命地把鸡头叼来。
众目睽睽之下,季恒捡起血淋淋的鸡头塞进小男孩怀里。“就让你个头好了,龟儿子。”
作者有话要说季恒只要季爷爷手上有柴刀,见鸡杀鸡,遇龟杀龟。
提问若干年后隐神宗下任宗主是哪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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