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子来随季家姐妹进入牵机门后, 成天东游西荡,在外的时间远多于在季恒身边。季恒一度猜测银子来受谁驱使有意接近,目的是让她进入宗门修行, 又或是银子来想借季恒之手自己入宗门修行或是别有所图。从这些年银子来的表现和它没有丝毫变化的外表来看, 这几点似乎都不成立。
乾山道心魔境后, 季清遥的身份背后布满疑云,银子来平日跟在姐姐身旁, 若即若离, 畏惧姐姐的态度又减少了是姐姐灵宠的可能。
原先季清遥随银子来去放它自由, 考虑到银子来灵智已开,来历神秘说不定有隐藏的本事,季恒甚少为之担心。今日听达生一席话, 不想连狗也会被灵兽欺负, 不由后悔这些日子对银子来的迁怒。
季恒刚要一脚踏入炼器堂,想想不妥,决定先找到银子来把它带回云玑洞府为上。
寻找银子来不是一桩易事,银子来仗着个头小, 长相可爱,一直行踪不定,神出鬼没, 每回出现均是它来找季恒,季恒从未找到过它。梵净山数座山峰,它会去往何处。倘若那条被恶兽追赶的小黑狗真的是它, 它会去往何处。
与银子来相识多年, 它的来历成迷,但对这狗的脾性略有了解,嘴硬胆小心好, 倘若遇到危险,说不定会先去找自己。使用传音符问素娘近来可有见到黑狗,若是之前来过的黑狗再来,务必让它留在洞府不要乱跑。
没多会儿,素娘回信来了,道是不曾见着小黑狗,方才出外察看,发现有御兽园的弟子在附近出没,被她训斥后离开。
素娘蕙质兰心,仅凭寥寥数语便猜测出前因,特意告诫御兽园的人,小黑狗是云玑弟子季恒所有。如此一来,御兽园应当知道如何进退。
一连发出三枚传音符表示感谢。
素娘传来的信息甚为重要,一则确定了御兽园受人之托猎捕银子来郑婉曾经提过银子来身形娇小与一众灵兽不同,故而颇受女弟子欢喜,由得它在内院乱窜。二则,御兽园的人出现在云玑洞府附近,意味着他们中有人知道银子来与季恒的关系,明知是季恒的狗依旧敢捉,可见有恃无恐没把她放在眼里。这一点也解释了为何银子来没往云玑洞府处去。
既如此银子来会去哪
在牛柏村听村里的猎户提起过,野兽受伤后多会寻一处安全的地方疗伤,人与兽大抵相通。季恒问自己,若是自己受伤,又找不到姐姐,会躲到何处去,第一个念头不是天然安全的云玑洞府而是她与姐姐一起生活过几年的洗心峰小院。
踏上仍是柴刀模样的“如意”,全速往小院飞去,飞至半程,可见山道人头攒动,与她往同一个方向去。季恒心道不好,催动灵力,加速飞行。
小院外的悬崖边,也即是季恒与银子来常去发呆之处,刺毛林林,浑身肮脏还带着血污的银子来正与两名修士和一只凶猛灵兽对峙。
季恒在半空之上听得其中一位身着绛色衣衫的年轻修士指着银子来骂道“你这赖毛母狗不知好歹,我家蓝宝堂堂上品血脉噬心兽,如今已然筑基,你不过刚开灵智会说两句人话竟嫌起我家蓝宝来了。你可知御兽园求我家蓝宝配种求了多少回我家蓝宝都不从么。你既无主人又无品阶,不知是哪来的野狗,还敢装模作样。”
银子来道“谁说我没主人,没主人怎么会在这里。我只是没和主人结契而已。”别看银子来在季恒跟前威风八面,时常敲她脑袋,在外人面前毫无威风可言,听那语气,抖抖颤颤,竟是快要哭了。
两名年轻修士相视而笑,一旁的凶兽更是咆哮一声,一爪拍向地面。
另一名面有雀斑,身着蓝袍的年轻修士道“莫师兄,此犬伶牙俐齿就是没甚修为,本事太弱,兴许它与蓝宝后能诞下开启灵智的噬心兽。小弟为此筹措了一笔灵石,到时候幼兽诞生,头一窝可要优先出让给小弟一只。”
绛衣修士闻言笑道“那是自然,若非齐师弟相告,愚兄怎能在此堵到此犬。”看他胸有成竹的样子,已视银子来为囊中之物。“赖毛母狗,若不乖乖束手就擒,可别怪小爷不客气。”
银子来后退一步,再退便是万丈悬崖,悬崖下方是外院弟子试炼之地七雾谷。它大喊道“我主人可是云玑真人弟子,外院第一凶人季恒,要是被她知道你们如此逼迫我,绝不会放过你们。哼,她季爷爷要是认真起来,霍滔那老贼都害怕。”
报出云玑真人的名字,绛衣修士略显迟疑,不远处看热闹的外院弟子接头接耳,隐隐传来季凶人之名,并不真切,待要细辨,只听蓝袍修士道“你这母、、狗当真可笑,以为报出云玑真人的名号我们就会害怕哪怕整个宗门忌惮云玑真人,我们俩的师父可不会怕。莫师兄,听它胡言,若有主人怎会不与灵兽结契,仍它跟野狗似的到处刨食。此犬善说人言,没准儿是珍稀灵兽,我听说有些母兽只有灵智,得生个一窝二窝小崽子后方会长大。”
绛衣修士再不犹豫,一拍腰间,从储物腰带里取出一张网,向银子来投去。网兜起初不过小小一枚,飞出后瞬间变成大网,如天罗地网般笼罩。
银子来避无可避,往悬崖跳去,谁知蓝袍修士早有防备,同样射出一张网只等银子来自投罗网。
电光火石的刹那,空中射来两道亮光。
一道幽蓝光箭直指绛衣修士的天罗地网,网兜瞬间绽开冰花,化为齑粉。
一道银光划破蓝袍修士的网,同时接住跳崖的银子来后,在半空中打个转回到悬崖上,赫然是一把变大的柴刀。
与此同时,季恒手执追月弩,从半空飘然落地,冷声道“打狗还要看主人,二位不懂这个道理”
主人说话时噬心兽蓝宝本蹲在一旁,见到闯入者,铜铃般的眼睛露出凶芒,站起身子,背脊上黑黄色毛发竖起,蓄势待发,向季恒摆出攻击姿势。
噬心兽通体毛色黑黄,体态庞大,肢体粗壮,面容狰狞,露出尖牙时,口水从嘴角流下,仿佛将季恒视为利齿下的美食。
季恒左手微动,一支灵力化成的冰箭装填入弩箭槽内,幽蓝色的光芒指向凶兽,令人毫不怀疑,她会随时射出这一箭,而这一箭足以将噬心兽的脑颅射穿。
绛衣修士见势不妥,将噬心兽唤回身边。
蓝袍修士指着季恒道“喂,你是谁,平白无故把我们的网弄坏了,快赔我们。”
“嚯。通玄界的贼可不得了,深谙贼喊抓贼之法。光天化日打伤我的狗,把它抢回家,居然还敢要狗主人赔网。谁给你的胆子你那空空如也,一敲就梆梆响的头”季恒收起追月弩与柴刀,下巴微抬,露出睥睨之色,“我家银子来,出生时有文曲星下凡,满月时漫天虹光,一岁不到便会人语,三岁随我们姐妹入宗门修行,平日毛色蹭光发亮。你们把它伤成这样,呵,先赔个几万上品灵石再谈其他。”
此话之处,莫说绛衣修士哑口无言,就是蓝袍修士也有些傻眼。低低的窃笑声随风而来,正是在远处观望看热闹的外院弟子。
绛衣修士道“此犬并无灵契,说明不曾与人结契。在牵机门内就是御兽园所有,我家蓝宝看中它要与她配种,你凭什么来捣乱。你是何人,想假冒它主人来讹诈我们不成。”
“可笑至极。没灵契就没主人结契是你们低等灵兽所用,我们这是高等神兽。银子来,认我为主否”
“认认认。”季恒出现犹如天人下凡,银子来恨不能涕泪纵横,“你是我的主人主人,他们强抢民狗,想对我行苟且之事,我不肯依从,他们还把我打伤。我本来要去真人洞府找你,哪晓得他们先派人守在那。”多日颠沛流离,东躲西藏如丧家犬,终于有季恒出来撑腰,银子来的口齿也较往日伶俐。
看热闹的外院弟子大呼震惊。“是不是人呐,连狗都不放过。”
“别说是狗了,有些人禽兽不如,我们村里有个老光棍就对他家的羊那啥那啥。”
蓝袍修士怒喝道“一犬之言,岂能作数。莫师兄是为他家噬心兽配种。何为灵宠与人结契方为灵宠。”
“说你没见识还真是没见识。见过养猪么,给猪盖个印说明猪是谁家的。为何乃因猪无法言语。猪要是会说话还需要盖印么,就跟那流口水的丑八怪要结契说明等级低下一样。我这狗灵智已开,我们之间的契约就如同我们拜师学艺。怎么你拜师的时候,你师父要在你屁、、股上盖印,不盖你还不乐意”
“你”蓝袍修士正欲发作,不知想起了什么,退至绛衣修士身边,道,“莫师兄,此人无礼。”
“无礼打伤我的狗,意图对我的狗行不轨之事也配说礼呸”季恒啐道,“实与你们说,今天不赔个十万八万灵石,不向我的狗认错道歉,这事不算完。啊,倒是忘了问你们可是内院弟子,你季爷爷可不想以大欺小。”
绛衣修士本要同她理论,听她满嘴胡言乱语,不成体统,在众人窃窃私话中,一张白面皮早涨成猪肝色。“区区筑基初期竟敢如此狂妄,你可知我们是谁”
“你季爷爷进宗门数年,受掌门熏陶,在重光书院刻苦学习,不敢说明白事理也略微懂得些掌门苦心。掌门让大家好生学习,便是想让大家懂些礼义廉耻。你们这些内院修士可真有意思,女人不放过,母狗也不放过,动辄抢人抢狗,还理直气壮。管你是谁,季爷爷知道你们是内院弟子便成。”
话音未落,手中闪现化成犀牛角的如意,季恒飞跃而起,冲向绛衣修士。
无论是绛衣、蓝袍修士还是围观众人,纵有人曾听闻外院第一凶人之名,均未想到季恒强悍如斯。
而只有在灵力场内的绛衣修士,气机被季恒全方位锁定,方知被人洞悉一切的感觉是多么恐怖。无论他如何应对无法反抗,都逃不过季恒劈空一击。
绛衣修士乃是鹤峰真人平日宝贝的真传弟子,虽则缺乏历练,甚少实战,神识却超群不凡。千钧一发之际被他捕捉到季恒只有杀气并无杀意,面对季恒冷漠肃杀的双目,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然则他驯养的结契噬心兽蓝宝眼见主人有难,低吼一声,张开利爪扑向季恒。,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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