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 第一百回 银子来的身世 季恒:莫非除……
以云玑对季恒的熟悉程度, 面对她仍时常有耳目一新之感,莲雾峰那俩小兔崽子输得不冤。回到洞府坐下,季恒机敏奉上灵茶, 甚是谄媚。
云玑接过喝了一口,“常闻你性子急躁,行事鲁莽, 此番看来倒也粗中有细。捉一放一,拿住始作俑者,此事办得不赖。什么莲雾峰, 在我们镜月峰面前值得几毫。云峰这人气量狭窄,与我素有嫌隙, 你是我徒弟, 难免会被针对, 今次只是个开始。”
小心翼翼忐忑半晌, 原来是殃及池鱼的鱼,季恒脸上的谄媚立刻变了,嘟囔道“原来是代师父受过,那师父得给我点奖励。”
“奖励许你在洞府内养狗。”瞥过稳稳当当站在季恒肩头的银子来, 银子来往季恒脑后躲了躲,云玑唇角勾起一丝笑意, “你的狗叫什么”
“银子来。”
“拎过来我瞧瞧。灵兽见过不少,这开启灵智毫无本事只会多嘴多舌的灵兽倒是少见。”
不用季恒示意, 银子来乖乖巧巧在云玑跟前摆出个最令人讨喜的姿势,朝云玑行礼道“真人,我从不多嘴多舌。”充分展示何为狗腿。
云玑笑得意味深长,“留你在此眼下有个难处。”
季恒不解“师父,有何难处。”
“此狗无主。”
“我是它主人。”
银子来猛点头道“她是我主人。”
“何以证明狗脸上刻着你名字呢还是有灵契, 宗门内弟子众多,借口一个不识把狗抓去。到的及时救狗命,到的不及时捡尸体,想报仇也没个正经名头。”
季恒懵懵懂懂不明白云玑意图,银子来却是懂了,若是它不与季恒结灵契,留在这名不正言不顺。“可是我没甚用处。”银子来佝偻身子,本就小小的个子又缩矮了半截,颓唐道,“修士与灵兽结契各取所需,可是我真人,你看我就这么点大,没本事驼人,不会打架,没有技能,在宗门跑了好几年,问了好些灵兽也不知修行之法,浑身上下也就光长一张嘴了,她要我没甚用处。”
“谁说你没用。你陪我砍柴打猎,听我说心事,若没有你,我一个人怎敢在山里乱跑。”季恒把伤感的小黑狗抱起来,“我早就说过,有我的一口就有你的一口,不管你什么样,我都会照顾你的。何况我琢磨着,你说有大能喂你丹药让你变成现在的样子,总不至于是他随手为之,凡事皆有因由,选中你必然也有。只是我们现在不知道而已,就算是随手又如何。你已胜过无数其他狗,见识过通玄界,吃过灵食,哪怕不能修行不能长大也没甚关系。银子来,我们是一起长大的伙伴。”
一番话发自肺腑,字字真心,银子来按捺不住又嘤嘤哭泣起来。
眼瞅着人狗情深,云玑敲敲几案,不耐烦道“哭什么,哭有什么用。季恒是我徒弟,若你像看起来这样只会哭哭啼啼我怎会让她与你结契。”
银子来在季恒肩膀上蹭掉眼泪,圆鼓鼓黑亮的眼睛睁得大大的,露出几分期许。
“师父能帮银子来”季恒双目透出热切。
云玑缩回手,看看自己的指甲,漫不经心道“我要此狗无用,你可以帮它。”
季恒并未一昧追问,反倒略加思索后问道“师父的意思是借助灵契之力,以我与银子来的灵契为媒,促成它的生长”
能说出这番话,出乎云玑的意料,“你是如何想到的”
“弟子在外院修行时,姐姐常说要善加利用宗门便利,以前家里穷书少,钟隐阁内除功法秘籍也有许多别的书简可看。姐姐说了,修行修心,道途漫漫,最重要的是修士的见识,多看些书简,多去外头游历增广见闻总不会错。”说到姐姐,季恒眼眶里很快盈满泪水,眼泪欲落未落,她仿佛浑然未觉,微笑看向云玑。
银子来偷偷打量云玑一眼,很快收回目光。
云玑的视线落在季恒的泪光处停留片刻,好一会儿方挪开视线笑道“你姐姐还与你说过这些。”
“弟子少不更事,所学所能无不由家姐传授。姐姐的话如金玉良言,我句句记得。”季恒不欲多谈季清遥,说回灵契之事,道,“弟子曾在一些书简里见过类似形容,有些灵兽血脉虽好,惜乎先天不足,后天灵契受天地制约,反倒有助其成长之效。不知弟子说的对是不对。”
“你说的不错,灵契确有奇效,不过用在它身上不够。你阅历尚浅,看不出它身上曾被人设下禁制,为的便是不让它长大。”
此言一出,季恒与银子来皆是一惊,异口同声道
“谁如此恶毒”
“谁要坑我”
云玑笑道“设下禁制未必全是恶意,或许是为了保护。银子来,你真知道自己是什么”
银子来道“不是狗还能是什么,难不成我是人”
季恒看它半晌也道“莫非除了鸟人还有狗人。啊,我知道了。银子来一家被仇家所害,全家老小只剩下她一人,仇家多年来不断追杀她。为了救她,那位大能把她的魂魄塞进一只小黑狗的身体里,并设下禁制不让她长大。师父,若她是人,我与她结灵契岂不是等同于结道侣。不成不成,此事万万不成。”
云玑抽抽嘴角,忍住给她当头一巴掌的心。
银子来拖着受伤的身体,飞速攀上季恒的肩膀,踹她一脚。“谁要跟你结道侣,你心里只有你的”气归气,关键时刻银子来知道及时住嘴。此事说漏嘴了可不得了,它偷瞄云玑,见云玑似乎不曾注意,暗暗松一口气。
气松到一半,只听云玑笑问。“哦,你已有了意中人,怪道拜师那日诸多问题怕我拆散鸳鸯。此人是谁”
“我姐姐啊。”季恒脸不红气不喘,理所当然道。
云玑一怔。
银子来一通咳嗽,又是吃惊又是想笑。
季恒又道“于我而言,姐姐是我最重要的人,如今她生死未卜,我满心牵挂,心里唯有她一人而已。”
她语气稀疏平常如数家常,云玑便也觉得从她口中说来,她心中唯有姐姐一人实在至为寻常不过的事,只不过这寻常里头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缱绻柔情。
云玑不欲分辨此种情愫,看向忍笑辛苦的银子来,把银子来看出一身冷汗后,示意季恒坐下后方道“罢了,说回正事。旧日通玄曾有三位大乘修士,青霄仙君、青鴍仙子与魔君。根据记载,魔君身旁有一头神兽战宠叫穷奇,乃是上古神兽穷奇血脉,此穷奇身型凶猛,善通人语,状似老虎,两侧飞翼,铁齿钢牙,随魔君大杀通玄,死在穷奇锯牙钩爪之下的修士不计其数。”
季恒坐在云玑下首,将银子来捞在怀里,撸了两把头毛。旧日通玄距今九百年,若银子来是那劳什子穷奇,可真是狗祖宗,什么噬心兽通通一巴掌拍烂。
像是感应到季恒心中所想,云玑道“连不入流的噬心兽都有人想留下血脉,更何况是上古神兽血脉穷奇。然而越是具有灵性的兽类与修士一般越难留下血脉,尤其是母兽。于是魔君带着穷奇四处找寻合意公兽,不是没有愿意付出精元的公兽,奈何穷奇不是嫌它们战力太差便是嫌样貌丑陋,瞧它们不上,兜兜转转始终找不到良配。”
季恒大感好笑,“后来呢,难不成穷奇找了头母兽母兽和母兽能繁衍后代么”
“倘若穷奇愿意找母兽繁衍,魔君自有妙法。后来魔君外出赴约,穷奇闲逛时无意中救下一位被人抢劫的男修。那位男修样貌仅算清秀,修为堪堪筑基,感恩穷奇相助想要报答,便跟在它身边一段时日。许是除魔君以外,难得有人愿意与穷奇亲近,且难得此人心思澄明,毫无恶念。要知道穷奇最善捕捉恶念吞噬邪祟,若是男修心存恶意邪念,必为它所感知。”
季恒听得津津有味,见云玑略作停顿,看向茶盏,忙为她添上热茶,道“莫非穷奇看上男修了男修连夜卷铺盖跑路不成”
云玑以茶润唇,看她眼中流光溢彩,不经意间漾出一丝罕见的温柔笑意,续道“穷奇确然看上男修,直言要与之繁衍后代。男修惊讶之余并未逃跑,只郑重说要考虑。一连考虑数日,坦言接受不了穷奇的兽形,不以之为丑陋,但实难对兽形做出逾越之举。而后魔君归来,见状大怒,以为男修别有企图,好生将他收拾一番,为穷奇所阻止。”
“魔君好像老丈人,总觉得自家女儿被臭小子欺骗。那可是他的神兽战宠,诶,不过由此看来魔君对他的战宠甚为爱护。”
云玑眼底闪过一抹异色,颔首道“了解到男修真意,魔君从宿敌那求来秘法,可使穷奇化成人形成其好事,此乃其一,其二是由男修修习秘法孕育后代。男修无不遵从,最后诞下一名先天不足、奄奄一息的女婴。”
“怎会如此,是出了什么岔子”
“人兽繁衍有违天理,能诞下半人半兽的女婴已是瞒天过海之举。人身远比兽身脆弱,故而魔君让女婴现出兽形,设以禁制同时以灵气慢慢温养。”说到此处,云玑与季恒的目光同时落在银子来处。
听完如此骇人听闻的故事,好像与自己有关,银子来缩缩脖子,下意识往季恒怀里钻。
季恒问道“师父,那穷奇和那男修呢还活着么”
“此去经年,修士寿元有限,男修早已陨落。穷奇是上古神兽血脉,许是在哪躲着。”云玑横她一眼,“这些是我从书简中读来,部分加以推敲,哪会知道得如此详细。要不是这狗出现在跟前,我也不知记载竟是真的。”
“师父说的好像亲眼所见一般。”季恒咋舌道,“旧日通玄距今起码九百年,银子来难不成有九百一千岁了那她是人是兽还是妖往后能变成人形么”
银子来只记得大能修士喂自己吃丹药让她背口诀,丹药很好吃,口诀很难背,背了好久才背出来。而她的任务是跟着季恒,喂她些灵果,让她进入通玄界修行。现如今突然听说自己还有如此身世,一时间浑浑噩噩,只知狗生艰难,全然不知要如何面对,偏生季恒不问如何解开禁制,如何长大,如何修行,银子来大怒,狠狠瞪季恒道“你怎么老问不相干的事”
“这如何不相干,分明重要得很。师父,我与她结灵契后要如何助她修行”
云玑别有深意地笑道“那得看你取舍,我这有一套适合妖修灵兽的功法,以她的资质光靠修行怕是不行,得你平时多喂些灵石助其吸收灵气方可。”
季恒与怀中银子来对视一眼,同时说道
“那不如要我的命”
“岂不是要她的命”,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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