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 第一百四十一回 心心念念 季恒:傅师……
晋国禁军分二司, 殿前司与侍卫亲军马步军都指挥使司。其中侍卫亲军下设马军、步军二司,马军、步军下各设都指挥使统领。
秦师道时任马军都指挥使,被称为马帅,可谓位高权重, 深得晋国皇帝信重。此次他为与郑婉相见, 特意化名秦建中,借用开平观弟子的身份参加老君会。怎料郑婉对出手相助的年轻女修一语道出其真实身份, 并无任何隐瞒。
年轻女修眉宇间青涩懵懂, 显然对朝廷官职一无所知,不明马帅所指, 郑婉还为之耐心解释。
受伤的修士率先露出惊讶之色, 没想到郑婉会如实相告, 更没想到的是, 年轻女修知晓秦师道身份后, 仅拱手行一晚辈礼,观其声色,似乎不以秦师道的身份为然。
秦师道素来平易近人,见状向季恒微微颔首, 以示友好,微笑道“多谢小友义助。”
听得一把清朗的好听嗓音, 季恒好奇打量。这位朝中大将年逾不惑, 不似话本子里描述的大官那般酒色财气, 生的龙眉凤眼,身形健硕,目光坦荡,举止潇洒自然,令人心生好感。修为在筑基前期, 比那位叫王安的修士强悍着些。
季恒欠欠身,道“晚辈不敢居功,恰逢其会罢了。”
向诸人介绍过季恒,郑婉又谢过傅星出手,连李思归也未曾落下。她作为此间主事,对眼下形势与之后处境已有预判,道“此处不是叙话的好地方。阿恒,你神识强于我,替我们寻个相对安全的地方替王师弟疗伤,略作休整后才做详谈。”
傅星眼眸中闪过精光,心道郑婉虽为公主之尊,偏生与云玑的狗腿徒弟交好。他沿途对云玑、季恒诸多留意,郑婉身为公主,自然在他的观察之中。一路上二女同进同出同修,关系密切,非比寻常,令他忍不住腹诽。
傅星的父亲傅重深乃是当朝兵部侍郎,与秦师道同属强军主战派,对一昧贪图享乐的皇帝有多不满,就对数次抗击黑水队的秦师道有多敬重。
此次秦师道决定亲自与公主见面,傅重深特意来信叮嘱他保护秦师道。秦师道位高权重,深受主战派信任的同时一举一动牵动晋国朝廷内部的主和派与黑水国的视线,而化名郑婉的公主宋婉近年来动作频频,诸多观点与其父大相径庭,受到朝臣瞩目。二人会面,对于不满皇帝的主战派而言可谓意义重大。
傅星和其父一般,对皇帝诸多微词,对逃家公主却保持观望。说起来在山中修行多年,许多修士已然超脱世俗国别,可他未斩尘缘,心系晋庭。而如今牵机掌门莲峰真人不喜当今晋国皇帝,不喜晋国朝廷,表面上对郑婉摆出不偏不倚的姿态,若晋国与黑水国起争端时有通玄界宗门参与,掌门必然不会相帮。云玑与掌门同声共气,宗门内部事务如是,对外亦不免如是。没想到云玑的小狗腿居然有几分反骨,知晓有人试图除去郑婉,不顾安危一路找来报讯。
听季恒提到天灵宗延揽了通玄界不少宗门替他办事,傅星不禁冷哼一声,“狗奴才就是狗奴才,哪里有肉骨头,哪里就有奴才。活了那许多年岁,把自己的祖宗来处都给忘了。”
受伤的年轻修士王安点头以示赞同,郑婉却道“想要有所得就会有取舍,修行大道本是逆天之路,何况是祖宗来处。且重金之下必有勇夫,修士成长所费物资颇多,莫说不入流的小宗门会为了宝材为天灵宗驱策,大宗门里不受重视的弟子一样费尽心思寻找资源。”
傅星没有说话,面上的神色显示他并不认同郑婉的说法。秦师道却是朝着郑婉含笑点头,眼中不乏欣赏之色。
季恒忽然发出一声嗤笑,颇有皮笑肉不笑之嫌。
郑婉横她一眼,“怎么,我说的不对”
“不不不,你怎会说得不对。我不过是想到我们牵机门别有翘楚,不稀罕宝材,只惦记别人的容貌和男人。”
傅星露出些许兴味,“此话怎讲”
“楚姣不知受何人指使给天灵宗的修士送信,还要求对方替她毁去叶师姐和文师姐的容貌。天灵宗的修士不是省油的灯,自然不会答应。她还想要一个男人。对方只许诺她,若是她能在镜花水月之外取走阿婉的性命,可许她得到男人的身子,许不了男人的心。”季恒看向若有所思的傅星道,“傅师兄似有所悟,楚姣莫不是心仪你,心仪得发了疯不若你从了她,好过她到处找人害我师姐。”
傅星一噎,瞪她一眼道“那疯女人爱慕掌门如痴如狂,只要眼睛没瞎的都看得出来。季师妹不会像令师那般只关心自己,对周围一切不闻不问罢。”
怪道师徒俩相得益彰,满嘴胡言乱语,连爱好也一脉相承。师父身边有个妖精侍女,徒弟身边跟着个鬼女,一看就不是好人。
傅星自幼拜入云游在外的云蘅门下,二十年前被云蘅送回牵机登籍在册。宗门灵气丰沛,利于修行,他资质上佳,便被云蘅留在宗门内修行。
云蘅不服掌门莲峰,不满云玑明明胜过莲峰许多却不愿执掌一门,盲从莲峰,为其驱策。傅星受其影响,虽年少慕艾时对云玑惊为天人,终究对掌门一系没有好感。彼时少年得志,出身显赫,难免轻狂,少不得被云玑数落捉弄。
不久之后,云玑远游,莲峰掌门在宗门内声威大震,傅星得师父传信,少问门中事务,一心修行。哪知数年后为助年迈父亲给秦师道保驾护航,就听说了云玑回宗收徒弟的消息。
传闻中云玑的徒弟出生乡间,原先有个姐姐,因其纯阴体质为洗心峰霍滔父子所觊觎,在乾山道试炼中遇害,她因受过莲峰指点,为云玑所救,幸免于难。
初闻“外院第一凶人”之名,傅星深觉可笑,此人满嘴污言秽语,行事乖张,霍滔父子不不入流活该被此人整治,云玑断然不会如此没有眼光,一定是看在莲峰面上收她为徒。不想来老君会途中不仅叶吟、广晗和公主对这小女娘亲善,喜怒无常的云玑更是爱护这狗腿徒弟,变着法子给她开小灶,拿她逗乐子。傅星心里不是滋味,一路上没少给季恒脸色看,岂知在郑婉与秦师道处又遇上了。现如今这狗腿小女娘竟敢在人前把楚姣跟他扯上关系。
端详傅星数息,几乎快要把他看毛了,季恒方道“傅师兄对我师父颇多关注,莫不是私底下恋慕我师父”
傅星失声道“你说什么,我恋慕云玑,仙师”
“正是。”季恒理所当然道,“这一路上,傅师兄目不转睛,浑然忘我看我师父,该不是以为没人注意到罢阿婉,你也看到了是不是”
郑婉抿嘴浅笑,“云玑仙师常年远游,弟子们憧憬已久,难得有幸得见,多关注些也是有的。”
傅星如玉的俊脸瞬间黑了不少,“我那是”
“我师父天人之姿,师兄恋慕她天经地义,不必害羞。不过你恋慕憧憬我师父,老拿白眼瞪我做什么,不会连这干醋也吃罢罢了罢了。”季恒摆摆手,一副我不想跟你计较的样子,“不过此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楚姣背后是谁,为谁送信。”
不重要你还在这喋喋不休。若非碍于秦师道在此不便发作,傅星定要这云玑的狗腿徒弟好看,当下忍下这口气,道“十有七八是宗门之人。与天灵宗私通并不光彩,多一人参与多一重暴露的风险。楚姣看似矫揉做作,实则并非表面显露的那般无能,想要打动她必定要有她能看上眼的好处。那人让楚姣送信,不外乎两种可能。其一此人无法参加老君会,可能是门中技不如人的弟子,也可能是门中掌事或长老。其二,此人不愿暴露在人前。”
傅星指着天地四合,目视李思归道“镜花水月乃是太清真人的法宝,这里发生的事,太清真人断不会一无所知。我们刚进来遇到的女鬼,想必是太清真人的耳目。无论是哪一种,只要公主不轻信身边人,便无大碍。”
秦师道听着二人斗嘴分析,闭目养神,调匀灵力。
王安左看右看,觉得二人之间气氛诡秘,便也学秦师道自行疗伤。刚才挨的那脚,非同小可,目前来看难以再战,可若是就此退场,他心有不甘。
李思归皱皱鼻子,挨近季恒些,不想搭理那目中无人的修士。
郑婉与傅星在宗门内知道对方是谁,从没照面交谈。这一路同舟而至,多少觉出傅星对云玑师徒的异样,“身边人”一词意有所指最是明显不过。不欲加入二人斗嘴,她微微笑道“若是身边人不可信,天下间又有何人可信。楚姣身后人暂且不论,魍魉之辈终会露出獠牙。幸而镜花水月只会让人失去资格,不会真正陨落。”
“阿婉,你可听说过刺魂术此次天灵宗派来的金丹修士会一种刺魂术的法门,据说可直接在法宝里置人于死地。是了,他们还打算拿幻术来对付你。”
傅星面色凝重,沉声道“这群卑鄙小人。买通朝廷大员让他们在朝堂上鼓吹黑水国无侵略之心,收买晋国通玄修士试图阻挠公主与秦将军赢得老君会头筹,又是幻术又是刺魂,可谓出尽百宝。黑水国与天灵宗想侵略晋国,又想一统通玄界不成。”
“可见此次我与秦将军的会面使他们胆战心惊。参加老君会的修士修为最高不过金丹,金丹修士所能习得的幻术有限,且意志薄弱之人最易中幻术,我自问志向坚定,神识不弱于人。而刺魂术,应当是天灵宗攻击灵魂神识法门,既被阿恒知晓,我们早做准备,对方不会轻易得逞。行军打仗说的是天时地利人和,身在法宝内地利各占五五之数。论人和,黑水国有天灵宗及其爪牙,一群乌合之众,我有你们,还有那些赶来此处的帮手。你们及时来援,又送来珍贵情报,我想天时多多少少站在我们这边。这一场,我们胜券在握。秦将军以为如何” 郑婉笑容不减,一番话语透出强大自信。
秦师道睁开双目,“公主如此气魄如此风华,实是晋国万民之幸。”
傅星哑然一笑,拱手道“是我多虑了。”
王安暗赞郑婉凤仪无双,道“隐神宗之前想要考验公主,提出公主得到老君会第一方后支持,被公主断然拒绝。其实以公主之能,何愁拿不到第一。”
季恒不知此事,闻言朝郑婉看去,心下不免思量,若是郑婉要这第一,她是帮还是不帮。可真叫她犯愁。
李思归同她一路,知她心事,此刻唯恐天下不乱,哧哧笑了起来。
连李思归都知道的事,郑婉如何不知,“隐神宗要我取得老君会第一,为的无非是太清真人那的江山永固。且不说太清真人处是否真有此物,我不信世间有宝物可使江山稳固,自然不必费心去取那劳什子东西。合作取决于双方诚意,我不接受无谓的考验。再说,阿恒想要老君会第一,我会尽我所能帮她。”
“公主”
“阿婉”季恒语塞,一时为自己的迟疑惭愧,讷讷不知如何言语。
李思归推推她道“怪不得你张口闭口就是阿婉如何阿婉如何,心心念念要找过来,原来你们是这等关系。诶,公主,大姐姐可有给你符箓当作信物”,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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