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川纱月坚持又在异能特务科坐了三个月的班之后, 确实扛不住这加班节奏了,哪怕在日本地界出外勤会有概率遇到风纪财团的势力,她也忍不住了
“我爱出外勤, 安吾前辈。”
“什么活都行,没有搭档也可以,让我出门吧。”
再这样加班下去, 早川纱月怕自己活不到转正那天。
坂口安吾推了推眼镜, 很自然地进入了异能特务科的档案网站, 从各地呈上来的密密麻麻月度事件调查报告里,熟门熟路地筛选适合早川纱月的案件。
不管看多少次,这位中分头、发际线隔几天就后移一毫米、长相跟外面会社中年加班社畜毫无区别,平平无奇的坂口安吾前辈, 都令早川纱月难以置信他在回到异能特务科之前执行过比自己更离谱的卧底任务。
他是三面间谍。
先被异能特务科派到港黑,随后又被港黑派到了iic, 最后被iic组织派回港黑,饶是如此,他依然圆满完成了任务
坂口安吾为特务科拿到了iic组织的全部资料,也替港黑的森鸥外将这个外国势力引入日本本土,达成了森鸥外想与异能特务科合作铲除外来势力、从而为港黑拿到异能开业许可证的目的,最后,因为iic首领想要战死疆场、求仁得仁, 他也为对方在港黑这里找到了最合适的对手和最合适的埋葬处。
异能特务科、港黑和iic都在这次事件里通过这枚棋子操纵局面。
非要说谁被牺牲的话,大约就是被港黑推出去与iic组织对战的一名叫做织田作之助的干部,听闻他与太宰治的私交不错, 且太宰治的叛逃时间正是在他死亡之后。
“找到了。”
坂口安吾的话打断了早川纱月的思绪。
他随手将旁边打印机正新鲜复印出来的烫手纸张拢成一沓,交给了她,“你负责调查这个案件吧, 最近横滨的很多人口失踪案件最后调查结果都与这个地方有关,地方警员进入之后也失去了消息,不排除团伙里存在异能者的可能性。”
说着,他顿了顿,低声补充,“你可以带上太宰一起,他的能力很适合做这类型的任务。”
早川纱月好奇地接过任务翻了翻,发现调查地点居然是一家新成立的、人气却无比高的马戏团,名为疯狂杂技团。
根据网络上最新的反馈,这处马戏团已经在附近格外有名,横滨本地不少家庭都在节假日订购了它的观赏票,就连东京、大阪也有很多网友愿意高价购买一手票,就为了一睹里面精彩绝伦的杂技表演。
据说如果看过这家杂技团的动物表演,从此再也看不进去其他动物园里面那些笨拙的、毫无灵气的表演。
“所以,纱月怎么看”
坐在杂技团场地附近的一家咖啡厅里,太宰治双手抵着下巴,眼睛闪亮亮地看着服务员刚呈上来的新品,迫不及待想尝尝这道名为「清酒冰淇淋」的甜品。
早川纱月看着坐在窗边日光下的人,拆下绷带、换了浅色风衣的青年瞧着比过往清爽许多,但其实那些缝隙里的黑泥并未完全从他身上消失,只不过现在偶尔愿意摊开在阳光下晒一晒。
饶是如此,其实也能看出
离开港黑,似乎真的是这个人做出的、想要改变什么的决定。
“嗯”
她一如既往点了杯果汁,偏头往外面远处杂技团场地花里胡哨华盖瞅了一眼,仿佛被上面那些品味幼稚的色彩和童话人物搭配辣到眼睛,又不感兴趣地转了回来,兴致缺缺地应
“我不看动物表演。”
“嗯”太宰治挖下一勺冰淇淋,将勺子放在嘴里,细细品尝许久,才笑弯那双深褐色眼眸,意味深长地同她说,“多余的怜悯在这种场合可是会让你不小心吃大亏的,纱月。”
“我知道。”
早川纱月随意应下,又盯着他看了会儿,还是很难接受自己居然有一天会跟名为太宰治的人成为任务拍档,从兜里拍出两张马戏团的票,同他道
“这顿你买单。”
太宰治“诶”
“诶什么诶臭男人吃软饭也要有个限度吧。”她理直气壮地说完,因为正值马戏团开演,附近不少座位都坐着出来放松的一家人,听见这个年轻红发女生的话,纷纷用谴责的目光看着她对面那个皮相不错的小白脸。
太宰治露出泫然欲泣的表情,连声问“难道纱月以后都不养我了吗”,得到冷漠应答之后,瞬间变回正常表情,叫来侍应生,要了发票,说是拿回去异能特务科做任务报销。
早川纱月“”
无所谓,别宰她就行。
她拿起饮料站起来,看了眼门票上的开场时间,“走了。”
疯狂杂技团的开场十分热闹。
但那些开场的危险高空表演、喷火等等离谱表演,居然都是由动物完成的,几只熊互相支撑着,鼻尖顶着彩色呼啦圈,又有几只可爱的鼠类跳上呼啦圈,随后被举高、跳跃,接连不断地从高出熊熊火圈里穿过
还有一边荡高空秋千,一边在上面做出各种搞怪姿势的犬类。
假如不是场面确实站着驯养员,估计观众们也会怀疑这些动物的身体里是不是装着人类的灵魂
鼎沸喧嚣的人声里,早川纱月冷静地摸着下巴,“还是好奇怪。”
笑眯眯鼓着掌的太宰治分神应了她一声“嗯”
“不管是有人用异能把人类变成了动物,还是在动物身体里塞入了人的灵魂,不说人本身做这些危险动作的难度,变成动物之后更难协调四肢吧”她开启异能,让周围人都无法听清她和太宰治说的话。
红发女人摸着自己雪白发箍边缘垂落的蕾丝饰带,神色略带困惑地思索,这个杂技团动物表演的秘密到底是什么始作俑者是怎么做到让这些动物违逆本能、完成这些惊险动作的
那些失踪的人又到底是因为什么而回不去呢
“太宰。”
她转头道,“你有计划了吧”
太宰治摸了摸下巴,“不管什么计划,都需要潜入这里面看看情况吧,纱月”
被他那双海藻般的深色眼眸盯住时,早川纱月寒毛直立“”
“怎么看都觉得纱月的异能比我更适合做潜入工作啊,”太宰治摊开手,“无论变成人还是动物,有自保也有攻击手段的纱月比我厉害多了,不是吗”
早川纱月“少来这套”
仿佛看出了她的郁闷,太宰治又竖起食指,信誓旦旦地保证,“况且我比较适合作为底牌吧,有我作为接应,纱月只要揪出里面的异能者,就能平安圆满地完成任务了哦”
虽然但是
不管怎么说。
跟这家伙成为队友的安全感,确实远比跟他当敌人的时候强得多。
最终,早川纱月选择成为一只豚鼠潜入这马戏团。
原因很简单,刚才看表演的时候,她就看出来这里面存在一支鼠鼠大军,仓鼠、豚鼠等等也应有尽有,只要开启异能影响周围生物的视觉
她在这些人和动物的眼中确实和一只普通小豚鼠没区别。
而且她刚进去。
就碰见一只从跑步笼子里滚落、看上去瘦弱不堪、奄奄一息的小貂鼠。
白色皮毛脏兮兮、周围有其他小动物和工作人员路过,却谁也没有靠近它,甚至还对同样想凑近它的早川纱月做出了驱赶的动作,“去去,别偷懒,做你的训练。”
早川纱月又抬头看了一眼这马戏团幕后广阔的其他地方。
有一只正在滚动木桶上练习平衡的棕熊,每次摔下来就会发出咚咚巨响;也有在肮脏池子里不断用吻部想要不间断顶球的海豚,但掉色的皮球不小心断了,它疲惫不堪、看向岸边的水池桶,却只被工作人员丢了一条腥臭发绿的死鱼。
它们看上去全都奄奄一息。
在早川纱月伫足的时候,那只跌在她面前的貂鼠忽然开口说话了,是一道很疲惫的气音,没被附近的任何动物与人员听见“你是被抓进来的新人吗”
她登时一惊
这里的动物会说人话
所以他们真的全都是人变的
“我我是。”她蹲下来,很小声地应和貂鼠的话。
“又是被抓进来的吗”那貂鼠很小声地说完,鼠眉鼠眼朝周围看了看,从附近推来一个同样可以练习奔跑的滚轮给她,“在这里必须要不停地锻炼杂技,才有吃的、才能努力活下去,这间马戏团就是地狱,你快动起来,不然被那些人发现的话,会被打死的”
只是改变了视觉效果、实际上并没办法当豚鼠的早川纱月“”
她看着面前这一脚下去就会被踩烂的滚轮,陷入沉默。
片刻后,她伸出指尖,随意戳了戳那小玩意,从其他人的角度看去,就是这只豚鼠用前爪小心翼翼地试探了一下这滚轮上一排排的木头,装模作样了很久。
她本来打算在这里再低调潜伏一段时间,仗着和这只小貂鼠认识,说不定可以打入其他同样从人变成动物的内部,探听出这个马戏团主人的身份,顺便看看能不能救出之前的失踪者。
但滚轮转着转着,她开始觉得不太对劲起来。
自己面前的视野不断变矮、再变矮。
就好像是,她被什么力量压着,在慢慢变小。
视线天旋地转间
早川纱月看见了这只豚鼠嘴角违逆动物形态勾起的笑。
然后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有个地方不太对劲。
从她进来开始,除了这只貂鼠,不管是那只摔下来的熊、还是在水池里伤痕累累的海豚,不管遭受了什么待遇,都没有发出过任何声音。
不管是动物的。
还是人类的。
太宰治之前的提醒是对的。
早川纱月想,多余的怜悯,是会让她在这种场合吃大亏的。
横滨入了夏,天上雷声大作,开始下起雨来,瓢泼雨帘让不少无家可归的流浪动物都找到了临时庇护处,打理着自己被淋湿的皮毛,好整以暇地看着这场匆匆落下的大雨。
逐渐稀少的行人道上。
一只白色长毛猫被身后的几条猎犬追赶,身上有毛发掉落的地方、溢出的血迹在地面低洼处积出浅淡的红,摇曳一路,那几条猎犬互相配合着,甚至有战术,在横滨街道抄近路比这只猫更熟练。
白猫有一双红宝石般的漂亮眼睛,却被雨帘逼得看不清路线,更很偶尔会因为四肢不协调而打滑,身上毛发一绺一绺地粘住,可她不敢停下来,总觉得猎犬恐怖的气息随时能涌上来将她撕碎
“嘟嘟”
不知什么时候。
汽车在雨中呼啸驶过的鸣笛声大作,噪音被猫猫竖立的耳朵捕捉,惊得她脊背弓起,犹如受惊般呆立原地。
一辆黑色的、打着远光的轿车呼啸而来,灯光映亮雪白的皮毛。
雨幕极大、能见度极低。
行驶而来的汽车速度飞快,估计司机要从她的身上碾过去、才会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刚才压到了什么。
四肢不协调的、在雨中奔跑了太久太久、疲惫且无法用这副猫猫身躯躲开这飞来横祸的小家伙只能呆立在原地。
她漂亮的红色双眸都被远光灯照亮。
只隐隐预约瞥见。
本来追她的那几条黑色猎犬此刻好整以暇地在马路边缘停下,皆用凶狠又讥讽的眼神看着她,笃定她必死无疑。
轮胎溅落的水花都要落在她身上。
“吱”
十分刺耳的声音传入猫猫耳中。
似乎是司机后知后觉地踩了刹车。
能注意到她这样的小动物,已经是奇迹了,这样的路况,根本刹不住吧
猫猫闭上了眼睛,听见那刺耳尖锐急刹占据整个大脑,直到过了很久、很久。
预想中的疼痛、空白,什么都没有发生。
“怦。”
很轻的车门拉开又关闭的声音。
她不由自主地睁开了眼睛,漂亮的红宝石双瞳映出一双干净的、涉水而来的黑色手工皮鞋。
皮鞋的主人似乎并不在意自己在怎么样危险的地段让人停了车,在这车来车往的马路上,甚至闲庭信步,由属下为他撑着一柄宽大雨伞跟在他身旁。
尔后。
他神情柔和,半蹲下来,对误闯到他车前方的这只狼狈又受伤的白猫,探出了自己的右手。
雨水滴滴答答砸在黑色伞面上,又成细珠滚落在两侧的地面,被这方雨伞撑起的静谧空间里,积水映亮了男人那双灰蓝色凤眸,比此刻乌云密布的横滨天空好看数倍。
而那双凤眸里,映出的只有面前这只白猫。
惨兮兮的猫猫忽而发起抖来。
不知是伤口太疼,还是在雨里淋了太久后知后觉意识到冷,她哆嗦着,脑门上的水珠顺着额前皮毛落下来,打湿眼睫,又顺着面上的毛发落下。
哒。
猫咪下巴、脑袋上滚落的水珠愈来愈多,唯有那双与普通猫截然不同的红色眼眸格外明亮,犹如水洗。
替男人撑着伞的下属不由惊讶道,“恭先生,这只猫在哭吗”
“嗯”
穿着昂贵定制西装、此刻已经被雨伞边缘的水滴打湿稍许的男人不明意义地应了声,还没等他做出更多的反应,面前瑟瑟发抖的猫咪忽而抬起脑袋。
用她冰凉的鼻尖,小心翼翼地贴上男人食指指尖。
片刻后。
猫猫支起上半身,用自己两只前爪最软的肉垫,轻轻抱住了他这根手指。,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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