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对房俊一直很有好感,不是有那么句话吗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太子殿下不见得听过这句话,但这个道理他懂。
房俊一首卖炭翁对魏王李泰的声誉造成无可估量的打击,也算间接对李承乾的助攻,这个人情李承乾必须得领。
说起来此次“犯阙”房俊立下大功,却只是赏赐一些不靠谱的钱财,这其中必然有李二陛下对房俊的怨气在里头,为啥还不就是因为房俊一首诗把他最喜爱的青雀害惨了
但是现在,李承乾对房俊的那点好感几乎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则是浓浓的羞辱感
孤乃是堂堂太子,父皇这还没把我废掉呢,你就敢对我如此无礼就算将来真的废了,我也是天潢贵胄,怎敢如此羞辱与我
简直欺人太甚
房俊自然注意到李承乾的神色变幻,微微叹了口气。
喜怒形于色,心浮气躁容易情绪化,如此性格,怎能适应争储这种世上最最惨烈的竞争
没错,就是争储
就算已经被立为太子,也不代表就等着接收天下
若是换了别的朝代、换了别的皇帝还好说,但是李二陛下就不好说了,这是注定的。
就算李二陛下一心一意想要长子继任,哪怕为了护持朝局的稳定、为了李氏王朝千秋万代的稳定,这个长子是头猪他也捏着鼻子人了,照样不好使
为什么
因为从李二陛下走进玄武门,对自己的兄弟挥舞起刀子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他的后代必然会这个天下至尊的位子充满了觊觎之心
因为,李二陛下以身作则,告诉自己的后代们,老二也可以逆袭上位
有他这个最好的例子摆在哪里,试问,他的儿子又怎么会没有那些不该有的念头
别说什么谁对谁错,在最绝对的权力面前,一切都是浮云
房俊前世在大学时曾交往一个女友,历史系的才女。
二人曾经对李承乾这个人的遭遇做过多次并不愉快的探讨,结果自然是房俊这个学农业的认输
按照房俊看来,李承乾的一切结果,都是自作自受。
用一句不太讲究的话来说,那就是自己作死
你都当上太子了,你老子也明确表态支持长子继位,朝中那么多重臣牛人站在你这边,你还非得搞那么多事儿,骑马摔断腿、搞同性恋、暗杀胞弟李泰、甚至要谋反干掉老爹
不是作死是什么
可是女友的观点却截然不同。
按照她的说辞,就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已”,亦或者“树欲静,而风不止”
既然坐在那个位置,既然有父辈的先例摆着,那就注定了要经受来自觊觎者的挑战
李承乾为何要骑马,以至于摔断腿留下隐疾,仅仅是意外
明知道身处险境如履薄冰,为何要去喜欢一个男宠,招致李二陛下的极度不满
暗杀胞弟这件事已经足够愚蠢了,为何还要愚蠢至被人识破
至于想要谋反干掉老爹李二陛下他得有多大的心,才会认为自己能动摇那些武将的意志,跟着他去做掉李二陛下
这虽然只是辩证法,并没有证据,但房俊深以为然。
所有的一切,其实都隐藏在历史的迷雾中,后人见到的,都只是一些既得利益者想要让人见到的,这就是历史
所以对于李承乾,房俊的心理其实挺纠结,既哀其不幸,又怒其不争。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你若是没有这样那样性格上的毛病,又怎么会被人针对,又怎么会被人得逞
而他的这声叹气,则被李承乾真真切切的听在耳内。
他没搞明白,你是在对孤失望吗
你有什么好失望的
你有什么资格失望
怒气在李承乾胸中集聚,正待开口追问,却被杜荷的聒噪打断。
“房老二,不就是两条鱼么至于要把我打死啊老子告诉你,我不是打不过你,是让着你你个棒槌、瓜怂,我”
这货在溪水的对岸,自以为房俊腿上有伤拿他没辙,跳着脚的破口大骂,以此挽回自己刚刚被抽的羞窘恼怒。
房俊顿时火了,四下打量一眼,见到地上还有一个木匠柳老实打制的小马扎,伸手抄起来,奋力朝对岸的杜荷掷过去。
“你大爷的”
“房二你再骂我,我就哎呀”杜荷正跳着脚,却不防房俊这一下准头奇佳,那小马扎在空中飞速接近,划过一道完美的抛物线,正中杜荷额头,将他一下子砸翻在地。
世界清静了
李承乾眼角狂跳,这人,还真敢下手
赶紧指挥带来的禁卫前去救人,这要是给房俊一下子打死了,他也得跟着吃寡佬挂落
几个禁卫赶紧淌着水跑过去,七手八脚的查看一番,发现只是额头肿起一个鹅蛋大小的包,连血都没流。
李承乾苦笑道“何必出手这么狠”
房俊随意道“谁知道他反应那么差,力气都使到女人肚皮上去了。”
李承乾楞了一下,狐疑的看了房俊一眼,尴尬的摸摸鼻子。
这话怎么听都有些指桑骂槐的味道,最近御史弹劾他宠幸男乐,已然闹得纷纷扬扬,整个关中无人不晓
房俊指着一个东宫禁卫说道“你对,别看别人,就是你,去庄子里传个话儿,就说某跟太子殿下要在这溪水之畔赏景吟春、畅谈风月,让家仆赶紧的美酒佳肴全都置办过来。”
那禁卫愣了愣神,心说老子东宫禁卫也是你能指使的看了看李承乾,见到李承乾无奈点头,这才转身去了。
那边杜荷也不装死了,淌着溪水又回来,脱掉湿透的衣服,把一个东宫禁卫的衣服扒下来穿到自己身上,不顾那禁卫幽怨的眼神,将一堆湿衣服塞入他怀里,骂道“不情不愿的干啥没见过世面的怂货知道本少爷这一套衣服值多少钱不就算拿去当铺当了,也能当个贯”
那禁卫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庄子的家仆闻听太子殿下来了,岂敢怠慢,立即在房全的带领下,呼呼啦啦出动了二十几号人,迅速整治了一桌席面,桌椅板凳碗盘杯碟全都搬到小溪边。
太子再是不受待见,那也还是太子,招待档次自然不能太差。
李承乾喝了一口“烧刀子”,火辣辣的酒液像是一把小刀子似的刮得喉咙生疼,却又火烧火燎的过瘾
张嘴吐出一口酒气,赞道“果然好酒以往便曾听说二郎府上这烧刀子乃是天下第一等的烈酒,尚且不信,现在才知传言不虚,可谓冠绝当世矣”
限于酿制工艺,没有蒸馏法提纯酒精浓度,唐朝的酒大多是甜甜的,顶了天十几二十度,哪里见过此等经由蒸馏而出的烈酒
只是因蒸馏酒需要耗费大量的粮食,房俊生怕被李二陛下所恼,所以一直都只是小打小闹,只是自家饮用,不敢大肆生产。
杜荷抿了一小口,辣的直吐舌头,这娘炮本来就没什么酒量,如何受得了这酒
不过见到房俊必是的眼神,杜荷臊得脸红,眼珠子转了转,问道“刚刚不是说什么赏景吟春么这景也赏了,为何和却迟迟不吟一首诗来听听”
被房俊先是抽了一顿又砸了一鱼篓,现在又被鄙视一番,杜荷心中不忿,便想扳回一城。
赏景吟春,不过是个情趣而已,谁个非得真的吟诗作对
李承乾不知怎么想的,也附和道“二郎可有腹稿”
房俊斜着眼睛看着一身禁卫装束不伦不类的杜荷,笑吟吟说道“小杜啊,真的让某来一首”
“呃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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