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阴阳怪气大太监14

    作者有话要说  我想到一个情节就能预估出大概的字数,每章结尾写什么也是提前想好的

    本来打算昨天更三千,今天日万,没想到出了岔子,所以有点卡剧情了呜呜呜呜呜

    熬到今天早晨八点都没写出来,现在终于写完了qaq

    这么笨的失误,我以为会有很多朋友吐槽,都不敢看评论

    大着胆子看了一下,大家竟然都这么温柔友好真的太感动了

    谢谢大家的担待

    感谢在20220324 23:59:1420220325 23:59: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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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一百四十三章

    晋江独家发表禁止一切盗文莫八千著

    时浅渡手指一卷, 勾住了搭在下巴上的手指。

    温乎乎的体温缠绕在一块儿。

    “沈大人要请我看戏”

    “你这对耳朵是摆饰么”沈青撇开了时浅渡的手,“本官是包你一晚,陪本官看戏。”

    他故意说得难听,说得高高在上。

    除了那秦楼楚馆的, 谁会用“包”这种带有侮辱性的字眼

    说白了, 这就是在明晃晃地打时浅渡的脸。

    两人无言地对视片刻。

    时浅渡忽而一笑, 应得轻快“好啊,能陪沈大人, 是我的荣幸。”

    沈青这人, 也就嘴上能说道说道、占占她的便宜了。

    但凡是做的有说的好,也不至于她稍微凑近一点儿,就往后躲啊。

    沈青细细瞧着她脸上的表情,没有不甘, 没有屈辱, 没有不悦。

    好像这个大男人,真就不在乎被他一个阉人这般折辱。

    他心里有点儿动容,默默收回视线,往宫外的方向一指“去宫门外找个地方等着吧, 本官一会儿就乘车去接你。”

    除去皇上特别准许,宫中禁止骑马行车。

    沈青刚好就是那唯一的特许之人。

    他一般都是乘车到内侍省,就把车停在那边。

    他们需要避嫌, 时浅渡便步行出了宫,在宫墙角下等着。

    不知是故意还是真的有事, 她等了有一炷香的功夫,才有马车声从远处传来。

    她都快靠着墙睡着了。

    华丽的马车停在她面前,丝质的车帘被人从里面撩起来一点儿。

    里面的人嗓音低柔,淡声道“上车吧。”

    沈青的指甲修剪的很漂亮, 手指修长白净,手指微曲挡开帘子时总是格外惹眼。

    从时浅渡的角度看去,还能从缝隙中窥见沈青无波无澜的眉眼他坐在车里,侧脸垂眸,淡淡地从高处睨视着窗外。

    朦朦胧胧的,看不太真切,有一种微妙的偷窥感。

    从第一次在雨天里从车外看到沈青那一瞬,她就知道,自己爱极了从车窗外瞧着这人的感觉。

    她弯弯唇角,上前两步,冲车厢中伸出了手。

    “大人,拉我一把呗。”

    沈青端坐着,压根没伸手“不上来,本官就走了。”

    他有些嫌弃,又觉得有点好笑。

    从北疆回来时,混小子能直接从正在行进的马背上翻身跳进他的马车里,现在倒开始卖乖了。

    “嘁,沈大人真是软硬不吃。”

    时浅渡笑着飞身上车,动作干净利落地坐在了沈青身边。

    “就提前谢过大人今天晚上的款待了。”

    沈青没搭她这茬,见香炉里香料就要燃尽,抓了一小把新的,洒进小香炉里。

    他边弄边说道“本官听说,今晚另有其他人也与你相约,就这么放了人家的鸽子了”

    时浅渡摆摆手“好说好说,就算放了世子的鸽子,世子也不会生气的,最多跟我吐槽几句罢了。”

    “你的意思是,要是不与本官同去,本官就会生你的气”

    时浅渡少有的语噎两秒。

    沈青真的是她见过的,最会找茬的人了。

    而且还软硬不吃。

    好在她嘴皮子也不赖“大人生不生气我不知道,但如果大人没找我反而请了别人,我会很不爽。”

    “噢。”

    沈青怪里怪气地应了一声,睨视着她的眼神怎么瞧都好像有点儿幽怨。

    虽然后面什么都没说,但胜似千言万语。

    “”

    时浅渡暗自呸呸呸了好几声。

    完了,她前脚刚答应跟世子一块儿看戏,后脚就说不喜欢沈青请别人这怎么看都有点渣。

    但天地良心,她真的只是把世子当成一同玩耍的好朋友。

    “大人,时小将军,戏楼到了。”

    小福子的声音适时地打破了车厢中微妙的气氛。

    沈青瞄着时浅渡轻哼了一声,率先走下马车。

    时浅渡紧随其后。

    戏楼一层的领班早就眼熟了时浅渡,快步迎了上来“这不是时公子么,好几天没来了”

    沈青低声轻笑,笑不达眼底“时公子,常客啊。”

    “这位是”领班被吸引去了注意力。

    沈青出宫时,已经换上了常服,一身鸦青色广陵锦袍,腰间系着宽带,勾勒出上好的身段。他模样漂亮又干净,气质极好,一眼看上去就不似平常人。

    “我今天是给这位沈大人作陪的,你们都听他的便是。”

    时浅渡背着人群,用手指轻轻地戳了一下沈青的背脊,换来一双白眼。

    她没忍住,笑出了声音。

    “再戳,本官跟你不客气。”

    沈青嗓音特别,戏楼领班见过不少形形色色的人,也接待过其他几个被宫外赐府的宦官,加上“沈”这个姓氏,一下子就明白了沈青的身份。

    他的态度紧绷了不少,连带着看向时浅渡的表情都跟以往不同了。

    陪个太监过来看戏啧啧啧,想来不是什么名门正道。

    他们两人进了二楼的雅间。

    有侍女进出两次,为他们上了茶和点心之后就退下了。

    “时小将军。”沈青已经好一阵没有叫得这么正经了,“你瞧见那领班看你的眼神了吧”

    说完,他扭头看向时浅渡,扯扯唇角,露出一个嘲弄的笑容。

    时浅渡问“看见了,怎么了”

    “怎么了”

    沈青轻嗤一声,混小子是真的不懂,还是揣着明白给他装糊涂

    心里边越是难受,嘴上说的就越是难听。

    他道“只要你跟本官这么个欺君误国的奸诈阉人一同外出,就不会有人给你好眼色,从此往后,就算你独自前来,那些人也会这么瞧你。”

    “那又怎么了我又不在乎他们怎么看我。”

    时浅渡拉开椅子,按着沈青的肩膀,把人按到了座位上。

    接着,她自己也坐下,还翘起了二郎腿。

    “如果把精力过多地花在不重要的人身上,在面对重要的人时,就没有足够的精力了啊。”她说得轻快,笑看向沈青,“你说是吧,大人”

    沈青一怔。

    这是在说他么重要的人

    心里欢悦地“咕嘟嘟”冒起泡泡。

    他耳根微红,端起茶杯,押了口茶。

    “本官没有所谓重要的人,时小将军怕是问错了人了。”

    “沈大人这么说,我可是会难过的。”

    时浅渡嘴上说得可怜。

    这人真是口是心非,她都先表了态了,沈青都不回她一句,客套都不客套一声。

    真是个,说句在乎有那么难么。

    ”少贫嘴。“沈青一点不信她的邪,“看戏都堵不上你这张嘴。”

    “有大人在身边儿,谁还想看戏啊。”

    时浅渡笑嘻嘻的,不太正经。

    她给自己倒了茶水,拿到嘴边轻吹了吹,浅饮一口之后,脸上的表情认真了一些“大人,之前在勤政殿外,我就想跟大人说,几日之前,黄河决堤,下游十二个县被黄水淹没,千余村落受灾,房屋倒塌、良田尽毁,百姓颠沛流离,无安身之处。”

    沈青本想说,要看戏就好好看戏,总是提别的干什么

    然而听了时浅渡的话,眉头拧起一点“你是从哪里得知的消息”

    重大灾情应八百里加急将消息传送回京,若真是几日前就已经发生了灾情,到现在他都没听说消息,必然是地方的官员隐瞒不报。

    再过一个月就要入冬,没有房屋居所,想必会饿殍载道,无数难民往京城奔逃。

    “不管我从哪里得到的消息,总归是不会骗大人。”

    时浅渡随着楼下舞台上的戏曲声轻轻摇晃着脑袋,手指一下下地点在桌面上。

    她往沈青身旁探身过去,轻声道“大人往日敛财无数,很多官员妄图抓着这点做文章,这次灾情,大人不如先行一步,捐上自己府上的银钱,免得日后有人递上证据,闹到皇上面前,惹得大人与皇上之间生了隔阂。”

    沈青没回话,定定地注视着她,似乎在思考灾情的真实性。

    若是错报,正好给那些政敌们递了话柄,他得谨慎行事,不能有什么差池。

    混小子有时候是嘴欠了些,可还没有到拿这种事情开玩笑的地步

    姑且相信她一回好了。

    手指轻轻滚动着扳指,半晌,他停住动作,没说灾情的事,只道“本官好不容易出来看一次戏,你倒好,偏偏不想让本官瞧得舒快,真是没安好心。”

    时浅渡知道他是把灾情的事放在心上了。

    “大人可以今晚做好安排和准备,明日一早就去上报皇上,至于赈灾所需的人手刚好可以让我禁军大营的人去支援,他们整日待在京郊,都快发霉了,刚好能去办点实事,历练历练。”她继续说道,“让我当统领训练禁军也是大人的主意,他们现在的军纪可比从前严明了不少,最后这些功劳啊,皇上估计能给大人算上一大半。”

    沈青哪能不知道这个理。

    他薄唇翘了翘,不咸不淡道“本官怎么觉得,你这话说得有点不甘心是不是觉得本官会抢了你的功劳”

    “我驻守北疆那么多年,功劳多得是,还在乎这点儿”时浅渡耸耸肩膀,说得大方,“都送给沈大人也不是问题。”

    沈青冷哼一声“油嘴滑舌。”

    他撩起袖口,两指轻轻拿起一块儿点心,慢慢地入了口。

    “这出戏先好好看完,本官回去再细细考虑。”

    话音才落下,身后的门被人轻轻敲响,得到沈青的应声后,侍女又用小托盘端进来了两只酒杯和一小坛酒,动作轻巧地放在桌上,欠身离开。

    时浅渡抓着酒坛轻轻转了一圈,有些嘴馋“嚯,让沈大人破费了,这酒贵的很,戏楼里好像”她诡异的停顿片刻,抬眼笑看向沈青,“没有这么贵的酒卖吧”

    “本官头一回来这里,怎么会知道”

    沈青避开她的视线,定定地望向一楼的戏台子,遮在广袖中的手指攥起一点。

    是他提起几天就差人来戏楼问过情况,知道时浅渡跟世子两人,除去前两次只喝茶,后来就时常也点些酒喝,再搭点儿小菜,一边吃一边看戏。

    跟时浅渡相处的这些日子,他也发现时浅渡喜欢好酒。

    所以特意叫人从外面最好的酒楼里重金买下了最贵的酒的存在这里,等他们来时上桌。

    “总之,多谢大人今日的款待。”

    时浅渡打开酒坛,手掌在瓶口处扇了扇,嗅一息酒香,通体畅快。

    她先给倒了一杯,推到沈青面前,接着才给自己倒。

    沈青用余光看见她的动作,敛了敛眉头“你自己喝便是,本官不喜饮酒。”

    饮酒利尿,他每天水都不喝几口,更别提酒了。

    除了宫中有宴时皇上赐酒,他几乎滴酒不沾,极少破例。

    时浅渡又道“这酒可是好酒,我一闻就知道,恐怕不比宫里的差。”

    宫中有自己的造办处,有不少能人巧匠,不过规矩也多,没有民间来的松弛。

    都说高手在民间,某种程度上讲,这没毛病。

    沈青自己从来没主动买过酒,这是他自己头一回差人去买。即便是这样,他也知道,一坛酒敢要百两银子,已经是很贵很贵的了。

    要不是这事是小福子自己去办的,他都要以为自己手底下的人手脚不干净了。

    这么贵的酒尝一尝倒也无妨。

    他掂量掂量,在时浅渡的注视下端起酒杯,浅浅地饮了一口。

    入口辛辣,落入嗓子里之后,香醇的味道自下而上蔓延。

    微凉的秋日里,一杯酒下肚,胃里都是暖洋洋的。

    他轻喃一声“酒确实香醇。”

    时浅渡

    她眨眨眼睛,多少有点蒙“大人,你酒量这么差,一杯就醉”

    “谁醉了。”沈青拿眼角瞥她一眼,“胡言乱语。”

    他白净的脸上透出薄红,眼神还算清醒,不过说话不太对劲。

    舌头都大了,还没醉呢。

    时浅渡越发觉得好笑,没忍住轻笑出声。

    沈青揉了揉额角,闭上眼睛又睁开,眼前的景物还是有点重影。

    这酒好像比宫中的要烈不少。

    想来或许是因为,宫中怕误事,所以较为清淡,外面的就不一样了。

    有点失策。

    他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对劲,不过出于面子,不肯承认。

    不想让混小子看了他的笑话。

    从前又不是没喝过酒,没道理会醉,最多就是一时之间没能习惯而已。

    他这么想着,从座位上起身,负手走到二楼的栏杆前,想透透气。

    时浅渡就这么看着,沈青脚步轻飘飘地、摇摇晃晃地走向栏杆,栏杆已经就在眼前了都没停下脚步,马上就要一头扎下去。

    她连忙上前两步,一把将人拦腰搂住,往回一带。

    “大人是一直这么喜欢逞强么就算醉了,我又不会嘲笑大人。”

    沈青被她拉得没太站稳,腰间一软,就整个人落进了她怀里。

    他眯起双眼“你敢嘲笑本官”

    “怎么会,我应是夸大人才对。”

    弯臂中的腰身偏瘦,手指抚过察觉不到赘肉,亦没多少硬邦邦的肌肉。

    此时有些塌软,抱起来刚刚好。

    时浅渡故意调侃道“大人腰不错嘛。”

    “你”

    沈青的耳根顿时红了不止一星半点。

    他脑子迷迷糊糊的,却也知道时浅渡在说什么,知道这话里的暧昧,又羞又气,想一把甩开时浅渡,怒斥她登徒浪子。

    可他心有余而力不足,身子跟不上大脑,反应不过来。

    一把推向时浅渡的胳膊之后,自己竟是又往时浅渡怀里蹭了一点。

    眼前的景象重着影,模模糊糊。

    此时他正偎在时浅渡怀里,紧密无间。

    他转得比平时慢了几倍的头脑,缓缓意识到了这点。

    曾经他想过这样触碰对方,真到了眼前这一幕时,急切地想要逃离。

    往日出宫回府后,他总是立刻叫人备水沐浴,洗去身上的脏污,再换上一身熏好了香的衣裳,干干净净的,这才算结束。

    而今日没有回府沐浴,怕时浅渡在宫外等着急了跑掉去跟广阳侯世子碰面,他没有打理透彻便匆匆出了宫,刚才又喝了很烈的酒水

    这么近的距离,身上若是有什么味道,衣服上的熏香怕是遮不住。

    披上这层皮,他像个人似的,褪了这层皮他什么都不是。

    混乱之中,他想,不能让时浅渡发现端倪,闻到那种不妙的气味。

    时浅渡是喜欢熏香的,喜欢他身上那些熏香的味道而不是其他的。

    “放开放开本官。”

    他说话不太清晰,然咬着牙似的,一字一句说得很重。

    “大人站都站不稳,我扶大人坐下好了。”

    时浅渡要把人扶回座位上,不想,这人又一次抗拒地避开了她的搀扶。

    沈青用力地甩开她的手臂,跌跌撞撞地往前迈了好几步他想绷着劲儿板板整整地往前走的,可不管他的脑子下达什么样的命令,身体就是不听使唤。

    喝酒之后的涨腹感逐渐升起。

    身子残破了二十余年,他早就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

    在手臂上传来另一个人的体温时,他猛然顿住了脚步“别碰本官”

    垂在身侧的手指狠狠地抓住宽大体面的衣袍。

    他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语气很差,又重复了一遍“别碰我。”

    压抑着的声音不大,语气淡淡的,没什么起伏。

    然而细细去听,就能发现他的声音在轻轻地打颤。

    与其说是警告,更不如说是哀求。

    这副身子还真是每时每刻都在提醒着他,自己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他想,混小子跟宫里的人接触不多,又常年在外,想必不会知道,他们这等人到底是个什么样子,才会没多少芥蒂地与他这般亲密相处吧。

    身下日常要垫着东西,很容易弄得脏了臭了;粗糙的布头容易把嫩肉摩擦破皮,夏天捂得久了,又会出汗发炎,容易有不好的气味不说,更是疼痛难忍。

    总之,那就是天底下最卑贱的模样。

    好在如今已经是秋日,夜晚天气微凉,不易散发出气味,给他最后的体面。

    “时小将军,你自己看戏吧,本官有些累了,就先行回府了。”沈青自嘲地牵动唇角,说话比平日里慢了几分,字句不太清晰,似乎在用尽全力转动混沌的头脑,“本官还要去想灾情的事情,今晚可闲不下来。”

    别管是灾情还是什么,他现在只想尽快逃离这里,别让自己在时浅渡面前露怯。

    要保持住平日里干净整洁的好形象。

    所以,快走。

    逃离时浅渡身边。

    他在心中催促着自己,摇摇晃晃地往前走了几步,脚下依然不稳。

    时浅渡这回是听他的话,双手举起做投降状,不再去扶他。

    然而他就那么晃晃荡荡地一头扎在了时浅渡身上。

    时浅渡把他抱了个满怀,忍不住低低地笑。

    看沈青说着撇开关系的话,动作却跌撞如孩童,不得不对她“投怀送抱”,实在是太有趣了。

    她将唇贴在沈青耳畔,声音里染着愉悦“大人,这回可不是我先动的手。”

    沈青腿脚虚浮,要借力才能站得很稳。

    他感受到后腰上搭着一只手,那只手缓缓地轻抚着他,有温度透过衣料传递过来,渗入他的身体中,叫他轻轻地颤。

    饮酒的后劲儿上来,被这么一碰,更显得肚腹发胀。

    他难堪地扭头避开,睫毛打颤“放开,让本官回府。”

    别再让他把那些不堪全都暴露出来了。

    “大人在害怕什么呢”时浅渡见不得他这样,轻叹了一声,把人抱得更紧了些,“我知道大人身体的不便,又不会嫌弃大人。”

    沈青在烈酒的作用下,面色薄红,一听这话,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一下子炸毛起来。

    他声音尖厉了不少“你一个正常男人,能懂得什么”

    这样的情绪突如其来,远不及时浅渡在别处见识过的那些情绪爆发严重。

    然而对于沈青来说,他从未这么失态过。

    他觉得时浅渡什么都不懂。

    不懂他想要的是什么,也不懂他担忧的是什么。

    正因为一无所知,才能够如此轻松地说出“不嫌弃”那种话,不是么

    说来可笑,他一个年逾三十的臭阉人,对一个年轻力壮的少年郎动了心思。

    甚至有时会有那么一股冲动,甘愿放弃所谓自尊,雌伏于他人身下。

    那个雨天的马车厢中,若不是凉风席卷着雨丝滴滴答答落在他的手上、身上,吹散了他头脑中的燥热,他怕是糊涂不清的,就那么给予了回应。

    此前三十多年,从未有人能够这般搅弄他的心神。

    他有时候会恨,恨时浅渡能够如此轻松地说出那么动人的话,轻飘飘的,似真似假,让他在相信沉溺与惶惶不安之中徘徊。

    身前垫着的柔软丝织品湿润了一些。

    他唇瓣抽动,心也跟着凉了下去。

    “时小将军,你知道本官想要什么么”他吐字并不清晰,带着淡淡的酒气,语调嘲弄又讽刺,颇有些借着酒劲儿破罐子破摔的意味。

    他抬起手去碰时浅渡的脸颊。

    时浅渡抢在他的动作之前抓住他的手,反剪在他身后。

    借着稍一倾身,薄唇落在了沈青的唇畔。

    面对沈青懵怔的表情,她又轻吻了一下,附在他耳畔笑道“这种事情,怎么能叫大人带着绝望去主动呢”

    醉酒之中,一切感官反应都慢了不少。

    沈青沉默了好几秒,才呐呐地出声“你”

    “大人不用多说什么,我虽年纪不大,但全都懂得,不用大人来教。”

    时浅渡没敢有什么大动作,怕惹得这人反应过激。

    只不过,她心里还是有些痒痒,没禁住诱惑,在沈青脖颈上啄了好几下。

    她问“我送大人回府更衣沐浴,好好休息一晚,可好”

    “”

    沈青缩了下肩膀。

    他没被人这么触碰过,原本就昏沉的大脑更觉得迷幻了。

    这是在做梦么

    他脚步虚浮地往后退了两步,盯着时浅渡瞧了半天,又点了点头。

    在梦里,混小子总是喜欢亲吻他的脖颈。

    原来是梦啊。

    那这一切的不正常,就都变得正常了。

    沈青好像突然就放下了心防,时浅渡扶着他下楼、上了马车。

    马车开动不多时,沈青便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他的头搭在时浅渡的肩膀上,眼皮瞌着,睫毛长而卷翘。

    时浅渡用手指碰碰他的睫毛,又碰碰他的鼻子,最后指肚落在他薄薄的唇上这张嘴,一开口便是嘲讽,阴阳怪气地没完没了,处处找茬,好不厉害。

    不过嘛,到头来,总归会被她堵地说不出话来。

    狭小昏暗的空间里,她的贼心越来越重。

    “沈大人,得罪了。”

    她扶住搭在自己肩膀上的脑袋,一扭头,便轻而易举地便触碰到了那对软乎乎的唇。

    张开唇,轻轻地咬了一下。

    沈青的眼皮动了动。

    睫毛也跟着颤。

    她心里一惊,这么快就能醒

    离开了沈青的唇,她细细观察了一阵,发现沈青并没有醒来的意思。

    许是在睡梦中梦到了什么,或者是被她咬到的本能反应。

    呼,真险。

    要是这位大人这么快就清醒过来,肯定又要给她甩脸子。

    然后怎么哄都哄不好,还对她说狠话。

    时浅渡摸摸下巴,突然觉得,有些人还是偷亲起来更带劲。

    沈青醒过来时,已经是丑时三刻。

    房间中燃着一支蜡烛,散发出昏黄的暖光。

    他第一次喝烈酒,脑袋有些疼。

    用力支撑着身子起来后,猛然察觉,身上一片干爽。

    被人换过衣裳和软垫了。

    像是被一只大手狠狠地拧了把心脏,他有些慌乱,视线在房间中一扫,第一时间发现了躺在软塌上的人时浅渡正宿在他房间里,盖着他的被子,鼓鼓囊囊地窝成一团,睡得倍儿香。

    是时浅渡帮他擦身并换的衣物

    他脑子里一片混乱,努力地回想从前的事,却只能回想到在他来到栏杆前差点摔下去,被时浅渡拦腰往后抱住的地方。

    再往后发生了什么,绞尽脑汁也是一点儿都想不起来了。

    他的脸色一阵白一阵红。

    想到自己可能被混小子看遍了这残破的身子,看到了他最羞辱的地方,身子都在不受控制地打颤。

    饮酒误事啊。

    他以后再也不喝酒了。

    “大人”

    门外传来小福子压低的声音。

    他见自家大人醉酒不醒,就没敢回房休息,而是在外面候着。

    刚才不小心打了个盹,听见房间中的动静,他才猛地清醒过来,出声询问。

    “大人可是醒了”

    沈青压住自己的情绪,不露声色道“进来。”

    小福子动作轻巧地走进房间,欠了下身,安静地等着吩咐。

    沈青已经起身坐在床畔“本官身上的衣裳”

    “是小的为大人换的。”

    沈青松了口气,脸色缓和了不少。

    还好没让混小子看见。

    还好这混小子没那么大胆,敢趁他睡觉时对他行不轨之举。

    呵,或许人家从来就不想对他“不轨”呢。

    倒是他自作多情了。

    他瞥瞥时浅渡,见人睡得很沉,没有一点儿要醒来的意思,便没出房间,眉头一拧,压低着声音继续说道“怎的还让他宿在本官房里了”

    小福子乖巧答道“时小将军说,大人醉得厉害,他不放心离开,所以在房间里陪着大人。”

    “”

    哦,“在房间中陪着他”就是在软塌上睡大觉么。

    沈青嫌弃地轻嗤“说得比做得好。”

    “本官”他顿了顿,拧着的眉头一直没松开,“醉酒时,可有什么不好的举动”

    “据小的瞧见的,并没有。”小福子回想自己驾车载人回来的过程,摇了摇头,“大人被时小将军搀扶着下楼,没说什么,也没什么动作,到了府上的时候,就已经睡着了。”

    沈青沉吟片刻。

    所以说,小福子并不知道雅间里和马车里的情况。

    他揉了揉太阳穴,努力想要回忆起只言片语,却徒劳无功。

    饮酒后,他们这等人,身子必然不爽利,不知道有没有叫时浅渡察觉什么不好的。

    看这人还选择留下来,或许没有太过露怯吧。

    “算了,你先去备些热水,就”他瞥了眼熟睡中的人,说道,“端到书房去吧,再磨些墨,你弄完就可以去睡了。”

    他记着时浅渡所说的黄河灾情,现下因为一杯酒,浪费了不少时间,怎么说现在也要补上,为白天做打算。

    “是,小的这就去。”

    小福子应声退出房间。

    沈青负手走到软塌旁,蹲下,伸手在时浅渡眼前晃了晃。

    对方连睫毛都没颤一下,呼吸平稳,睡得要多沉有多沉,胸膛一起一伏的。

    呵,在外人家中睡得这么沉,真是心够大的。

    另一方面看,也是足够信任他吧。

    “就算你不想对本官不轨可本官若是有坏心呢”

    他低声轻喃一句,自嘲地摇了摇头。

    注视着露在外面的这张脸,他定定地沉默了一阵。

    白天时,混小子的表情总是轻佻而不正经,连起兵时又肃杀非凡,一个眼神就能把人吓死,显得整个人英姿勃发,俊朗无双。

    此时睡着了,少了那股危险的气息,莫名叫人觉得柔和了不少,整张脸都变得秀气了。

    半晌,他收回视线。

    许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吧

    他怎么都觉得好看。

    修长的手指抓住软被,往上拉扯一些,把时浅渡盖严实了,还帮她掖了掖被角。

    此后没什么别的动作,他转身离开了。

    小福子已经在书房中备好了一盆微烫的热水和手巾,整整齐齐地放在矮柜上。

    他自己则是站在书桌前,背对着后面的一切,规规矩矩地磨墨。

    不出一会儿,便磨好了,退出房间。

    沈青关好门,用热水浸透了手巾,一点点地将身上容易脏乱的地方全都擦拭了两遍。温热的手巾拭过疤痕与脆弱的嫩肉,试过他一生的耻辱时

    他轻瞌上眼皮,薄唇抿成了一条缝隙。

    他不喜欢触碰这里,他觉得脏,觉得恶心,觉得羞辱。

    往日泡在浴桶中沐浴时也是一样,他从未以手触碰过,总是用手巾擦拭。

    一个连自己都厌恶的地方,又怎么可能有别人不介意呢。

    说不介意都是假的。

    一定都是假的,骗他的。

    他的手指不自觉地握紧了。

    手巾中的水被挤出,滴滴答答地落在昂贵的烧瓷地面上。

    可他总觉得自己好像听到时浅渡说,不嫌弃他。

    是错觉吗

    还是他记起了些原本发生的事情。

    他神色复杂地蹙蹙眉头,回想起在戏楼中的那个拥抱。

    混小子从他身后拦腰一抱,那一刻,他承认,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温暖和安全感。

    心中悸动得厉害,欢悦无比,贪心地想要更多。

    要不是他的意志力足够坚定,怕是都拿不出力气推开对方。

    他好像真的陷进去了。

    那样的拥抱,已经完全脱离了“友人”的范畴。

    混小子是以怎样的心情,去触碰他的呢

    他想问个明白。

    回过神后,他把手巾丢在矮柜上,不紧不慢地整理好散乱的衣裳。

    他心说,倒腾好了灾情的事情,等时浅渡醒了,就去见他。

    入宫二十余年,黄河决堤数次,他已然有了一定经验。

    从丑时一直到了卯时,他终于做好了准备。

    窗外,天边微亮。

    沈青揉揉酸疼的脖颈,走出书房。

    小福子没在门外,许是在忙早膳的事情。

    他往平日里用膳的厅中走去,路上瞧见府中一个小太监拉着小福子,语气奇怪地嘀咕道“说起来,那位时小将军好生奇怪,竟是像咱们这等人一般蹲着小解,昨晚天色很黑,我还以为恭房没人,突然见人冒头,简直吓了我一跳。”,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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