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国府要办喜事, 纷纷发出请柬。
薛姨妈自然也收到了一份。她收到请柬之后拿着翻来覆去的看,就和薛宝钗商量。
“咱们家账上还能抽出来多少钱”
薛宝钗不知道薛姨妈是干什么用的。于是就说“挤一挤还是能抽出来一些的吗要用多少银子用在哪儿的”
“自然是给东院三爷家的小孩子过满月,我这次看着老太太非常高兴,想着不若给点重礼。”
薛宝钗这个时候皱着眉头“这不合适吧, 前面两个小孩子给的就不多, 这个要是给的多了总会招人议论。而且琏二爷的长子荂哥儿您也没给重礼, 说起来荂哥儿跟您血脉更近一些,给重点别人不说歪话, 给这个重礼,只怕凤丫头不高兴。再说了, 咱们家现在要节省些。”
“节省也不用在这上头,这是正常的来往,又没有浪费到其他地方去。”薛姨妈也是有自己打算的“说起来我这也是有别的想法,他们荣国府大老爷二老爷已经看到头了,这把年纪到如今再不往前走一步也走不了了。
而且他们两位也没法再往前走一步了。如今一切都看这新一辈儿的人身上, 我看着这一辈的人已经成了气候, 三爷怕是这里面领头的。他们夫妻好的蜜里调油,三奶奶也不是弱茬, 恐怕到时候会在宝玉的事上能讲上话,不如我先讨好, 将来好求人家办事儿。至于凤丫头那里回头就在荂哥儿周岁的抓周宴上多添点礼就行。”
薛宝钗想了想,觉得自己母亲的礼物送的不着调, 想求人也不在这事儿上, 私下给不是更好
想着就打算在预算上使劲压缩, 别显得出头,回头等三奶奶出月子了再想主意。她就跟薛姨妈说“若是想搭一个好关系,现在也可以给重礼。只是您要花多少银子太重了恐怕不行, 太重了人家多想,说不定直接要推辞,这个尺寸要拿捏好。”
薛姨妈也是有点见识的,该怎么送礼也是有一些心得的,于是就说“你放心吧,我想着在前面儿桂哥儿的事上再厚几分就行了。”
“厚几分”
薛姨妈立即把账本拿起来,这是记录着人情来往的账本,递给了薛宝钗“我也忘了当初给桂哥儿送了什么,你找一找。”
薛宝钗翻了一会,看了看说“桂哥儿的事儿上咱们给的不出彩,不薄也不厚。上面记录的有红糖八斤,鸡蛋一百个,婴儿的银镯子一对,小衣服六件,肚兜六件,围嘴儿六件,棉虎头帽一对,棉鞋两对,小被子小褥子六床,给孩子用的上等棉布六丈。”
说完合上了账册。
薛姨妈算了一下,这也没多少钱呀。
最值钱的就是那八斤糖,外面穷苦人家可能吃不上,但是这糖薛家弄起来很容易,她们认识贩糖的商铺,拿的价格便宜一些。
她就问薛宝钗“要不,这次给小孩子打个金老虎”
随后就开始自言自语“要是太小了也不合适,要是太大了小孩子拿不动,最起码也要几两十金子才行。”转头一想,觉得金老虎也不保险,孩子又不可能时时拿着,孩子拿不到,到时候收起来了,孩子的爹娘怎么能想起自家的好来就说“打个金项圈吧,这个孩子用的着”
薛宝钗想了想,一个金项圈怎么说也要十几两金子才行。
虽然小孩子用的也没有多重,但是也总不能弄个空心的吧
金子软,空心的容易瘪
十几两金子也不少了,小孩子的脖子能禁得住
薛宝钗衡量了一下,毕竟讨好人家父母这是一个长期的投入,但是小婴儿用的金子真的不多,这个时候用金子比起将来给孩子打的其他金器,婴儿时期的用量是最少的。
就说“听您的,就这么办吧。我打发人往店铺里去一趟,抽出来一些金银吧。”
送一个巴掌大的金项圈不算太扎眼,要紧的是花费也不多,今年就不送糖了,两厢一对比,虽然比桂哥儿那时候厚了一些,也不太过分,凤丫头是不会说什么的。
这边打发人去抽银子办事儿,过了一会儿二掌柜的来了。这一次又是隔着屏风二掌柜愁眉苦脸地跟他们母女俩说话。
“太太,姑娘,几百两银子咱们家是能拿得出来的。只是”说完之后叹了一口气。
薛宝钗问“怎么了”
“姑娘,咱们上个月该跟人家结帐,已经拖了没结。人家昨日来闹了一天,如今我们正在各处筹款,现如今光是春季的货款还有两万两没跟人家结清。”
薛姨妈问“怎么这么多”
薛宝钗上次就听说目前商号经营已经进入了困顿,就立即问“咱们不是已经卖了几个铺子吗而且又清退了一些伙计,怎么现在还是周转困难。”
“姑娘,咱们卖了几个店铺,但是这些钱不能把咱们得欠债给补上呀。咱们欠的债,有的是两个季度一结算,有的是一个季度一结算。有的是一些人家把布匹放到咱们柜上,咱们卖了之后要跟人家分钱的。如今零碎地算下来,已经有些入不敷出了。”
薛宝钗这个时候脸色已经很难看了。
“咱们的账我这里一直看着呢,又不是糊涂账,每一笔支出都算的清清楚楚。每一笔进账我也记得明明白白,怎么就突然没钱了”
“姑娘,咱们这里记得明明白白,但是大爷那里却支得特别多。现如今咱们和外地一对账,外地都是亏空,咱们这里的银子调拨到外地去了,所以咱们这里已经没有银子结钱了。”
说着便把怀里面的几本账本递给了旁边的婆子。
旁边的婆子接过来递给了薛宝钗,薛宝钗立即放到前面的桌子上开始翻看。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她粗略的把几本账本给看了看,发现光是去年一年,哥哥出去到现在银子已经支了将近二十万两。
“怎么这么多你们怎么现在才说”
“姑娘,这事不怨我们。还是那句话,咱们与外地虽然能经常互通有无,但是一季度结账一次,账本想要送到这里也是半年之后了。那些半年结一次账,甚至一年结一次账的,所有账本都不会在结完之后立即送来,都是各地汇总,送来的时间有前有后。等到咱们家账房先生再去查的时候已经晚了。
以前账上还有盈余,倒是没什么,只是去年为了保住皇商的资格。前前后后花了将近五十万两银子,这已经让商号伤筋动骨了。”
再加上薛蟠更是肆无忌惮,所以今年的状况是雪上加霜。开年不久就碰到了这种事儿。
薛宝钗呆呆地把账本放到了桌子上,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该说什么合适。反倒是薛姨妈这个时候还追着二掌柜问“蟠儿把这钱花到哪里去了”
这话二掌柜也没办法回答。
薛蟠是东家,他想怎么花钱作为二掌柜难道还能在旁边追着问再有就是薛蟠是在外地提的银子,二掌柜在京城。提银子的时候二掌柜根本就不知道,所以更不知道这钱花哪儿去了。
二掌柜擦了擦头上的汗,觉得自己也说不清楚。而且眼前这个大窟窿也不是自己能处理的,就向他们母女两个提议“不如让大爷和老掌柜回来吧,如今京城这个摊子小人已经没法处理了,也没那个本事,一切等老掌柜回来裁夺吧。”
薛宝钗也是这么想的“妈,让老掌柜回来吧,顺便我哥哥在外边呆的时间长了也该回来了。”
薛姨妈一听,急得赶快抓薛宝钗的手“你哥哥出去干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
如今王子腾已经死了,薛姨妈也觉得薛蟠这个样子不适合再在京城里面晃悠了。
靠山倒了就该夹着尾巴做人了,薛蟠是哪种能浪子回头的吗
薛宝钗低头想了想“要么是让我哥哥在城外住着不进城来,不扎那些贵人的眼也没人记得这件事儿。要么就让我哥哥还住回来,就住在荣国府眼皮子底下。如今荣国府在京城还是一块金字招牌,荣国府不倒,我哥哥的事儿有五成是不会被翻出来的。”
那还有五成机会会被翻出来,薛宝钗就想赌一把。
薛姨妈不敢赌,急的不知道如何是好,但是一想这个儿子这么短的时间一下子花了那么多的钱,就觉得有点儿不靠谱。
“唉这可如何是好”
薛姨妈急得团团转,在屏风这边儿不停地来回踱步,最后想了想,就觉得儿子还是不能放在外地,但是也不能放在城里面,只能放在城外边。
“听你的,咱们先让人在外边儿给他买块地建一处庄子。”
那么事情又回到了原点,还有钱吗
有,继续贱卖产业。
薛宝钗想了想,把那些地段不好的店铺卖出去,顺便把那些不太赚钱的营生从商号里剥离出去。
等到二掌柜走了之后,薛宝钗叹了一口气,彻底明白,日后肆无忌惮想花钱就花钱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妈,家业到咱们手上如今只剩下一半,也别说那么多了。人家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咱们家如今只是在走下坡路而已,烂船还有三斤钉呢。何况咱们家又不是烂船往后一切花用都要省着点儿了。”
薛姨妈答应了一声,用手帕捂着脸哭了起来。
先是哭自己命苦,少年失去了父母的庇护,被哥哥远嫁他乡。又哭自己中年丧夫,失了依靠。接着哭薛家的人丧良心,欺负孤儿寡母。最后哭自己命运多舛,难道将来要老年受穷
薛宝钗就和周围围着的媳妇婆子赶快上去劝。好不容易劝的薛姨妈不哭了,想起来给人家孩子做满月的事情。
“那这金子怎么办既然店铺里面抽不出银子来,咱们手里面也没有多余的”
薛宝钗只能淡淡的说了一句“这有什么难的把我那些不用的金饰拿去重新熔了做一个就行了。”
薛姨妈这个时候擦着眼泪说“不能让你小姑娘熔了自己的东西,还是用我的吧。”
薛宝钗叹口气,只能劝她“还是用我的吧,别用你的了,你头上不能没有几件贵重的金器撑门面。常年戴那几种容易被人家背地里说嘴。
我却不一样,小姑娘家不爱那些金呀银呀的,像是那些花草绒花都能往头上插戴。再说了,咱们家如今只是艰难了些,等把这个难关渡过去了重新给我做不就行了。”
薛姨妈只能拉着薛宝钗的手泪眼婆娑地说了一句。
“苦了你了,我的儿。”
“一家人呢,为了自己家办事儿怎么能说苦呢”
东院这里,过去了几天,到了五月初五之后,小宝宝的眼睛睁开,身上的黄疸褪去,显得又白又嫩,整个人跟个发面团子一样,特别喜庆可爱。
而且小宝宝也不乱哭,吃完拉完收拾得干干净净一身奶味的被送到长辈的怀里。把最乖巧的时刻展现给在座的中老年妇女们,每个人都被小宝宝的可爱俘获了,争相去抱。
在这其中抱得最多的就是老太太。
因为这小子的分量太重,老太太抱一会儿胳膊就酸了。所以老太太不抱了之后,大家都争着抢着要抱一抱。
云芳在床上躺了三四之后就已经能下床走动了。
为此王熙凤就特别羡慕“我在床上足足躺了一个月。前半个月也确实是特别虚,后半个月我想下来走走,都不让我下床,你这真好,几天就能下来走动。”
老太太就说“这是为你好,月子里面要是落下病根往后受罪的还是你。芳丫头平日就比你们壮实一些,你们都要配些丸药,我看着她不吃丸药也不喝药汤子,一年也不闻一声咳嗽。这就好,吃好喝好穿暖,心情好别生病,日子就是好日子。”
大家都纷纷称是。这里的气氛非常欢乐,所以众口一词都不提孩子长得有多壮,只夸云芳身体结实。
这个小宝宝确实非常壮,根本不需要夸,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个小宝宝的胳膊特别有劲,挥出去的时候似乎都能看见残影。但是王熙凤的儿子现在看来还是有些虚,到现在天气暖和了也没有见经常抱出来。
所以为了避免夸这个宝宝长得壮实让王熙凤多想,大家都不夸了。如今夸这个孩子的词都是“聪明”“伶俐”“白嫩”
在这里看了半天,老太太有些疲劳,就跟邢夫人说“你们坐着吧,我溜达着回去了。”
邢夫人坚持要把老太太送回去,王夫人这个时候就说“大太太不用去了,也是上了年纪了,最近一些日子又睡得不好,就多歇歇吧,我送老太太回去。”
这话是不是好意王夫人知道,好不好听邢夫人知道。邢夫人就觉得这人是话里有话,难道自己最近有倚老卖老的行为还是在老太太跟前伺候的不尽心,她逮着机会给自己上眼药
等到了太太和薛姨妈王夫人离开之后,邢夫人就打发贾迎春她们姐妹几个也回去歇着。抱着孩子让奶娘给喂喂奶,再换一下尿布。
桂哥儿蘑菇和妞妞三个小孩子屁颠屁颠的跟着去了,桂哥儿还嚷嚷着“看弟弟光屁屁啊,快去看弟弟光屁屁”
这傻乎乎的快乐让云芳很无语
小孩子就是这个样子,云芳被丫鬟扶着又坐回床上,床前的李纨王熙凤迫不及待的和云芳分享八卦。
李纨拍了云芳一下“别伸着脖子看你儿子了,我有个事跟你说一下。
东边大嫂子的继母尤老娘要带着两个女儿过来参加你儿子的满月宴。”
“我没请啊”云芳心想她们怎么会来
王熙凤反问“你当然没请啊,你觉得我们会请吗人家是不请自来呀
东西都送来了,五十个鸡蛋,几块布,一刀肉。让一个老苍头送来的,账房一听是亲戚,还以为是哪儿的穷亲戚呢,所以就记下了,后来想起来就来报告给我们。我们一听东西都已经收下了,这个时候能给她扔回去吗明面上她们还真的是宁国府正儿八经的亲戚。”
继母也是母啊,尤老娘是珍大奶奶的继母,还真是宁国府的姻亲贵客。
李纨就安慰云芳“你也别想那么多,等到她们来了让咱们族里面的几位嫂子去应付几句就行了,反正她们母女凑不到你跟前来。”
满月那一天云芳和小宝宝是主角,所以身边的贵客特别多。
王熙凤就说“是凑不到她跟前,可能会凑到咱俩跟前。”
李纨叹口气“咱们都知道她们是什么人,凑过来都能维持个笑脸。我就担心大嫂子那边儿忍不住。”
李纨还真的小看珍大奶奶了。
下午她带着儿媳妇来看小宝宝顺带送礼,和云芳聊起这件事就说“我有什么忍不住的,我现在高兴的很,你知道她们母女为什么这个时候要来你们家吗
还不是人家攀不上我们大爷这根高枝儿,又想再找别的枝头了。
她们想得美
她们干的那点破事人家只要一打听就能打听得出来,我们大爷不松口,谁敢跟她们走得近说好听点儿是我们家的亲戚,说难听点儿就是我们家养的家姬粉头,粉头是有主的,跟家里面的物件是一个样子。
外边的那些爷们儿什么样的绝色没看过会为了她们跟我们大爷翻脸吗
见过哪个爷们儿出去做客,看见人家的杯子好用,就一声不吭的揣袖子里带回来了这叫偷正经有地位有家教的爷们会干这种偷鸡摸狗下三滥的事儿吗
我说句都不爱听的话,她们和那杯子没两样,是我们家的一个物件罢了。不是我作践她,也不是府里的人作践她,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就是她们咎由自取,也怨不得别人。
这样的人我见得多了,有人图的是情,有人图的是钱,求什么得什么,只看拿什么来换了。图那份情的拿命来换,图钱的拿后半辈子来换。原本她们不必这样,路是自己走的,事儿是自己办的,一步走错,想回头晚了”
说完,珍大奶奶又说“好女孩是不会自甘下贱的。外边那些贫穷人家的女孩儿,人家也知道良善人家的孩子嫁出去宁肯做大不肯做小,要不是生计没着落,一口米没有全家都要饿死,谁家的父母愿意卖孩子干那些自甘下贱的事儿就是卖孩子,也是卖给人家使唤,想着将来能赎回来,少有那种不问什么地方直接卖的。
咱们家的奴才,有些有志气的,也愿意出去做个平头娘子不愿意给爷们做通房和偏房。
可总有一些女孩儿仗着自己有那几分姿色,就觉得自己配得上那好衣服好饭菜,想着天天使奴唤婢穿金戴银。
也不看看自己最倚仗的姿色能有几年的鲜艳,美女是高门大户最不缺的,美色也是最难留住的。她们都没用那个脑子想想,一旦美色衰败人家还会多看她们一眼吗说不定上一刻锦衣玉食玉食下一刻连猪食都吃不上。”
最后总结“人就该踏踏实实的,别总想飞上枝头成凤凰,凤凰难道只有几根好看的毛吗凤凰也有做百鸟之主的本事,能号令飞禽的叫凤凰,不是长了几根好看的毛就敢称凤凰。”
胡氏就在一边奉承“您说的对,很多人都是本末倒置,以为凤凰之所以能成凤凰,是因为有锦羽,岂不知因为先成了凤凰,才有了身上几根锦羽的华丽,才能一展翅飞千万里。”
珍大奶奶点头“你这孩子说的对。”
也不知道蘑菇他们什么时候来了,这时候蘑菇就说“果然,史记吕不韦列传中吕不韦就说以色侍人,色衰而爱驰。李白在妾薄命中写昔日芙蓉花,今成断根草。以色事他人,能得几时好。大抵先贤都是看的明白啊”
妞妞还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懵懵懂懂。桂哥儿能记得住却不太明白。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
云芳就觉得在这里讨论这个不太好,特别是旁边还有几个孩子。
“大人说话呢,你们怎么在旁边听去外面玩了一会儿,等会儿有好吃的喊你们。”
蘑菇就带着弟弟妹妹出去了。
珍大奶奶也不说这些女人们了,反而很高兴的跟云芳说蘑菇“听见了吗刚才小姑娘一张嘴噼里啪啦的说了那么多。可见平时读书是读进去了,要说起来,咱们家这几个姑娘学这些都是挺快的,比咱们这些人脑子要好用多了。”
云芳就不客气的说“咱们家的灵气全长在了女孩们身上,看看这些男孩子,一个比一个挫,让他们读书跟要杀他们一样。再看看咱们家的姑娘,就是不爱说话的二姑娘,人家也是有点本事在身上的。更别说三姑娘和四姑娘了。”
云芳就想试探的问问珍大奶奶,看四姑娘的啥事儿,珍大奶奶是什么意思。
珍大奶奶一听说四姑娘,先叹口气,对身边的胡氏说“好孩子,你站门口替我看着点儿,千万不要让人偷听了去,咱们家四姑娘真难伺候,我就怕我这里说点儿什么传出去了,回头我们俩再吵起来。”
胡氏就知道有些话不是自己能听的,于是就站起来带着丫鬟到门口走廊下说笑去了。
珍大奶奶说“你来得比我晚,我来的虽然比你们都早一些,我却是个填房,那时候四姑娘刚生下来,前面我那婆婆已经没了,蓉儿他娘也没了,四姑娘真是可怜见的,都说史家的大姑娘命苦,好歹没闲话,她生下来的时候闲话多着呢,要不然老太太也不会抱来养着。
当时我们老爷虽然去了道观里,但是时常回家,不像现在这样真的断了红尘缘分。我婆婆当时一把年纪怀上了,听说他也是着急,时常回来,可是就在我婆婆生四姑娘的那年,先是蓉儿她娘没了,就很突然的没了,我婆婆也没了。原本我们老爷很惦记这个小女儿,后来就成了这样子,去了道观不再回来。”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们家,可能已经被整治过一轮了。这也是我自己想的,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我毕竟进门晚。反正那一年,史家的一个太太也没了。我虽然是小官儿家的女孩,这身份放在勋贵人家实在上不得台面,但是也模糊的知道一些道理,有些事儿波诡云谲算了,我也说不出来,也知道的不清楚。
反正因为老爷突然冷淡,就有一起子小人拿四姑娘的身世说话,靠着老太太弹压下去了,就怕老太太到时候年纪大了,有些人看不得人家日子过的好,又要说难听话,到时候你帮我一块儿骂回去。
嫁妆这些,你回头跟老太太还有凤丫头你们私下里提一句,就说不用操心。当时姑娘刚生下来,我婆婆一命归西,老爷虽然难受,是下令给她准备嫁妆了的,是早先第一位宁国府夫人的嫁妆和私房。
我们家娇客少,这些宝贝分的不多,大部分都在我们家库房放着。老爷只心疼她没了娘,哪怕堆砌的再多也觉得准备的单薄,东西看上去又老气了不少,就让人添了一些新的东西进去。只是这些新的东西都没来得及装饰我们老爷就一去不回来了。
我回头凑个机会,趁着我们大爷心情好跟他商量一下,把东西都挪到你们这边来,你们操办吧。”
“可”
“别说那么多了,找个像二姑爷这样的人家,人家求咱们,自然不会挑理。也不必跟我们来往,往后来你们这里走亲戚吧。我们大爷左性的很,我是没那个本事劝住,他也不会和妹夫多来往,好不好坏不坏的,他们兄妹在一开始就分道扬镳了。就这样吧。”,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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