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工智能组现在有一个伟大的梦想, 希望能让人工智能完成日常家务。
一切都源自于王工的米饭人不,应该叫自动烹饪机,几经调整之后, 已经可以做到定时开关机了
简直是可喜可贺, 普天同庆。
紫金科技里的不少人是夜猫子, 晚上睡得很迟,早上十点左右才到公司来, 早饭摊子没了,午饭还早, 只能随便凑合吃点。
自动烹饪机可以做到晚上定时,早上醒来的时候, 锅里就有热饭热汤,还是很不错的体验。
如同渔夫与金鱼的故事一样,没几天, 他们就要求版本升级了。
吃完饭,锅碗筷子还得洗吃得品种越多,要洗的也越多。
还有出门上班, 回家睡觉,如此往复几天,看到地上随着脚步飞舞起的头发丝,才恍然想起:“地有好几天没扫没拖了。”
人类的,是科学进步的阶梯。
牡丹厂的自动机械臂, 是十几个博士硕士为了申请国外实验室、大学教职等等而精心制作的履历成绩。
大方向不敢说多高端, 细节绝对拉满。
除了功能强大之外, 外形也是一流。
当初设计外型的人中有机械美学的原教旨主义者, 早期全国都流行向老大哥看齐, 搞的东西傻大黑粗。
唯独他是个小布尔乔亚臭思想, 追求的目标就是漂亮漂亮特别漂亮
车间里的自动机械臂一枝独秀,不仅好用,还好看。
人工智能组惦记它很久了,有空就去看,研究内部结构、数据。
如果有什么不明白的,还能问到人,安总的陆雪,他是唯一一个还留在国内的开发人员。
他对于机械臂的相关问题积极参与,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安夏对家务型机器人也有着强需求,她不太喜欢不认识的人进来打扫卫生,不盯着就没有安全感。
也不想她妈时不时的以“帮你打扫房间,我不来,你这就成狗窝了”。
更没有安全感。
扫地机器人她见过,全能型的机器人在故事里有,真实的市场应用中还没有见过。
公司里年轻人很多,大家的想法一致:不想做家务,但又不想让陌生人或是能管着自己的人插手生活。
人工智能组的想法刚刚上报给安夏,全公司都成了后援团,迫切希望他们能赶紧做出来,把大家从狗窝里解救出来。
安夏让他们先不要期待太高,最好是从单一功能开始做。
“类人机器人的对环境的要求太高了,我们最熟悉的家居环境,对于机器人来说,就是一个未知的可怕深渊。”
整个人工智能组对未来充满期望,他们认为安夏的劝告只是给他们打气,让他们不要有太大的压力。
他们的信心更加十足。
既然老板的要求这么低,那稍微强一点,满意度不就瞬间提升
何况已经有了这么多数据积累,还有大家各显神通从其他国家搞来的最新实验数据。
大家信心满满,每天都像打了鸡血。
第一代模型机做出来了,扫地、拖地、浇花、洗碗,四个功能。
在实验室环境里测试,非常完美。
于是,他们要进行实用环境测试,而且用摄像头全程直播。
他们实在太着急想要证明自己了。
年会的时候,老板在全体同事面前力挺他们,不能快半年过去了,又是一事无成吧
所以他们拼了。
全公司的人都无心上班,专心看测试。
干啥活
不干了
天大的事,晚上再加班干,有热闹不能不看
实验还没开始,大家就发现了问题:“家里哪有这么干净的。”
整个房间只有一桌一椅一柜一床。
人民群众纷纷表示不满:
“家里怎么会连插线板都没有”
“就是,还有鞋,家里就一双鞋,从里穿到外吗”
“谁家只有一个房间啊”
安夏也认为这个测试环境,离真实的“实用环境”实在相差甚远。
“愿意花钱买智能家居机器人的家庭,肯定不会只有这么一点东西。”
安夏是个好老板,没让他们自己想买得起这机器人的是什么样的家庭,而是让王娇娇直接给了他们一个大概能买得起的家庭收入、这种家庭一般是干嘛的,以及这种家庭一般会是什么样的装修风格。
低底的沙发、交错的电线、桌子腿椅子腿甚至还有一只同事把自己养的猫也抱来了。
为了容纳更多的功能,机器人做得挺大,比普通的垃圾篓子大一点点,高一点点。
刚开始,一切都很正常。
然后,机器人先是出发被地上的电线缠住,被人工拯救了第一次。
再然后被猫踢翻,被人工拯救了第二次。
根据程序,机器人要先浇花,不幸的是,花盆是安夏要求放之后,才放的,设置路径的时候不够精细,机械臂把花盆打翻砸在地上,泥巴泼了一地。
根据程序,浇完花就是扫地拖地。
厚重的泥土根本不可能让它走一遍就干净。
于是,看直播的人们就这么默默地看着,扫地机器人地来了,把干泥混成了泥浆,然后均匀地涂抹在家里的每一寸,它能到达的地面
“太惨了”做开发的人们不忍心往下看,物伤其类,谁还没个开发翻车的时候,只有人工智能组是全公司第一个公开处刑的。
本来就被公司里的人说这个项目组是骗公司钱的垃圾,现在简直就是在给这些反对声音递刀。
人工智能组的同事们心情沮丧,更怕安夏一怒把整个项目组给裁了。
“我去跟她说,你们不必担心。是我没有领导好你们,有什么事我担着。”刘杰站起身,迈着上刑场的步子,往安夏办公室去了。
汇完报实景测试的复盘报告后,刘杰垂着头站在安夏面前,等待暴风雨的来临。
安夏态度意外的平静:
“我就说,功能太多不行,你不信。机械本来就是容易坏的东西,你们太看得起人工智能了,不应该让它们挑起技术水平承受不起的重担。
现在最成功的多功能家用物品就只有瑞士军刀,野外生存也要挑直刀而不是折刀。
刚起步的阶段,不要搞这么多,稳扎稳打。”
“是”
“在实验中,你应该已经看出这台机器人最大的问题就是贪多嚼不烂,所以,你应该想好应该做什么了吧”
“是。”
刘杰交出了另一份计划,是他们在复盘的时候设计好的。
方案一:深入开发扫地拖地的机器人。
这事看起来简单,随手搞搞就行了。
但是这种琐事闲着做着玩没什么,哪怕是不想干正事了,当摸鱼的逃避也不是不行。
当它成为一件正经事必须要做的时候,就烦了。
方案二:能搬动重物的机器人。
不少人,特别是女孩子对装扮自己的房间有爱好,书柜和桌子,一会儿觉得放在这里那,一会儿觉得放在那里好,但是挪动家具是需要力气的,力气不够就只能想想。
强迫症一旦生出想要挪动的想法,就会越看那些家具越不顺眼,特别难受。也就是家具不会呼吸,不然真就是呼吸都是错。
“再装个蜂鸣器吧。”安夏看完方案,对刘杰说。
刘杰不解:“蜂鸣器防盗吗”
“不,万一它卡住了,或者给发个断电前的最后定位,让人知道它在哪儿,快去救它。”
刘杰:“”
“不是跟你开玩笑。”
安夏亲身经历,扫地机器人到了床底下,被箱子挡住,一直到电耗完都没走出床底的花花世界,安夏都没想到它能走到箱子后面,直到搬家的时候,才发现它在哪儿。
有了明确的方向,做减法比做加法容易。
第一批测试机被拿出去做测试,测试对象是公司里的员工们。
条件是测试完要写测试评估报告,还要记录出现的问题。
本来以为大家会比较踊跃,结果由于上次全公司的人都看了翻车视频,都不想要。
“我家已经有两只狗了,经不起再养第三只。”
“我家好多瓷器,要是撞翻了,我也别活了,我爸得抽死我。”
“是啊,我妈还养了好多花,要是打碎了她的君子兰,她肯定追杀我。”
谁能想到,堂堂民营企业紫金科技,也干起了硬性摊派这种事。
每个事业部的总监必须领一个回去。
分公司的人也别跑
最后还剩两个,安夏认领了一个,帮陆雪也认领了一个。
不过这几天陆雪又出国,不知道是跟哪国的代表打架,先领着再说吧。
安夏住的地方比仿真实验环境好一点,地面比较宽阔干净,没有那么多的电线桌椅,也没有突起或是台阶。
非常适合扫地机器人。
安夏把扫地机器人带回家的第一个小时,就发现了第一个问题:它没有自己找路回充电桩的功能。
它只会按照设置轨迹行走,如果半路电力不足,它就死路上了。
安夏把它放在地上,开始给它喂数据,让它沿着固定路线前行。
然后,她记下了第二个问题:遇到障碍只会疯狂往前撞,大有它与障碍物之间只能活一个的气势,完全不知道避让。
走了一圈下来,安夏记下第三个问题:不会自己清洗。
就在此时,安夏家的门铃响了,隔着猫眼看见门外站着的是一个穿着居家服的女人,安夏记得她,她是刚搬来不久的楼上邻居,她家有车,经常跟她并排停着,看着还挺贵的。
安夏打开门,女人笑着对她说:“你好,我是楼上的,我家的衣服掉到你家阳台上了。”
“哦,好,我帮你拿一下。”
安夏去阳台看了一眼,果然看见一件男人的衬衫斜斜地钩在她的花架上。
“这是什么呀”女人看见欢快乱蹿的扫地机器人。
“我们公司新研发的扫地机器人。”
“真有意思。”女人好奇地打量着它。
安夏抓了几颗瓜子,洒在它前进的轨迹上,扫地机器人“咻”地把地上的瓜子吸了个干净。
“哇很厉害。”
“你要不要试试我正好还有一台。”
“那多不好意思。”
“这是本来就是试验品,你先用着,看看有没有用着不舒服,或者用着不好的地方。你告诉我,我来调整。”
“好呀。”
安夏以为她第二天就会来谈使用心得,结果等来等去,也没来,过了三天她才出现,她是过来还机器人的。
她十分不好意思:“对不起,弄坏了。”
机器人身上有一道被摔过的凹槽,连那里的防锈漆都掉了。
安夏很困惑,她不理解这么厚的钣金也能被撞成这样,她第一反应是这户人家有个大柱子,机器人变成智障,绕不过去,死命往柱子上撞,可是凹痕在顶上,而不是侧边,难道是一只肥猫猛地跳到了扫地机器人的身上
奇怪的不止是扫地机器人,还有这个女人。
也太爱扮酷了吧
她穿着的衣服是家居服,但是,脸上戴了一个大墨镜。
接着安夏看见她胳膊上的青紫手印,只有被人用力抓住胳膊才会留下这样的痕迹。
家暴
“谁打你了”安夏问道。
“没没有我自己不小心摔的。”女人不安地用力往下拉了拉袖子。
“哦哦”
绝对是家暴,没跑了。
家暴是个老大难问题,反家暴法颁布之后,各地也执行得像垃圾一样,挨打的被劝一劝就能原谅,连警察都不管。
也有管的警察都被受害者骂多管闲事。
既然她现在一心替男人掩饰,那说什么都没用。
安夏就当没看见,问她觉得扫地机器人怎么样。
“就用了一次,挺好的。”
从剩余电量来看,应该没用多久,大概就用了两次
安夏将这个不幸的扫地机器人收下,也没留女人多聊,由着她去了。
到晚上,整层楼都听见了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声,还夹杂着男人的咆哮。
外面响起开门声,甚至对面楼栋都有人拉开窗户往这里看。
男人的咆哮声还在继续,楼道里传来纷乱的脚步声。
不知是谁报了物业和居委会,物业的保安和居委会办事员匆匆上来。
“开门开门”保安用力拍门。
门开了,屋里一片凌乱,桌子斜倒在地上,碗的碎片混着菜泼了一地,汁水流了一地都是,连墙上都有。
开门的是男人,他的眼中仿佛挟着滔天恨意,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安夏听见身后有男人轻轻说了一句:“是不是他老婆给他戴绿帽了啊恨成这样”
“嘘”站在他旁边的女人猛地拉了他一下。
看着家里狼藉的模样,还在门外站着的人,男人并不以为耻,还恶狠狠地盯着保安:“干什么”
保安是物业公司请的,物业公司是业主交的物业费养的,保安真不敢质问这栋高档住宅区里的业主,只敢拉其他业主出来挡枪。
“有人投诉你们家声音太吵,影响休息。这是在干什么”
“我教训我老婆,关你们什么事”
男人冷冷地看着众人:“就这点声音也能吵到怎么不去住别墅谁投诉的要不要我送你一副耳塞”
此人形状疯癫,看起来已经十分不正常。
“精神疯砍人不犯法”的思想在大家心中根深蒂固,之前报物业、报居委会的人都不敢站出来说话。
“没事就回自己家,好好休你的息”男人说完就准备关门。
“谁报的警”几个警察出现在走廊,并大步向这里走来。
男人看见穿警服的人出现,态度没刚才那么嚣张,不过还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警察进行了调查,男人说自己天天在外面工作,十分辛苦。妻子吃他的喝他的,在家什么事都不干,结果连一点小事都做不好。
今天的起因,是吃饭的时候,他看见饭桌上有一个茶杯,他看得非常不顺眼,要求妻子把茶杯马上收走,妻子说一会儿收。
他当即暴怒,抓起手里的饭碗,用力砸向桌子,把汤碗和菜碗全部砸了个稀碎,还不解恨,又把桌子掀了,抓住女人的头发用力抽她的耳光。
听得旁边的邻居目瞪口呆,这是哪来的变态
“就因为茶杯没有及时收,你就打她”连见惯变态的警察都震惊了。
男人振振有辞:“昨天我就看见那个茶杯了,她为什么昨天不收”
一个警察问:“你看见了你为什么不收”
“我天天在外面工作这么辛苦,回来还要做事她天天在家里闲着没事干,连收拾家里都做不好,我生气不应该吗”
警察问女人要不要去验伤,女人摇摇头:“我没事。”
邻居们都看不下去了:“你脸都肿成那样了,还没事快去验伤。”
男人大声:“对啊,快去验伤,把家里这点事扬得天下人都知道,让人知道是我亏待你了,你好跟野男人跑。”
哦里面还有野男人的事
邻居们的表情都变了。
之前小声说是不是男人被戴绿帽子的男人又小声说:“我就说吧,好好的怎么会动手,肯定是这个女的先对不起他。”
安夏斜了他一眼。
警察还是很负责的,坚持带女人去验伤。
过了一会儿,女人被送回来了,安夏站在阳台上看夜来香的时候,发现她一直坐在楼下的石凳旁,不上来。
安夏下去,走到她身边:“验完了。”
女人抬起头,看见是她,点点头:“没事。”
她被扯着头发抽耳光,从验伤结果来看,连轻微伤都没有构成。
“不回家”安夏问道。
提到“家”这个词,女人吓得全身一抖。
她不再像之前那么淡定:“我我要是回去,他肯定还要打我。”
“你娘家呢”
“不在这。”
“也没朋友”
“嗯。”
“那去我家”
女人抬起头看着她:“可是,如果他知道了”
“咦,你这么喜欢向他汇报的吗那我回去了,晚安。”
安夏转身就走。
“不,等等”女人追上来。
“浴室里的东西随便用,我给你拿条新毛巾。”安夏给她拿了一条新毛巾和新睡袍。
女人洗完澡之后精神状态好一点了,她坐在沙发上,暗黄的灯光下,她的的眼神变得空茫。
“想聊聊吗我可以当一个倾听者。不想说就算了,客房在那边。”安夏指了指客房。
女人好像下了巨大的决心,才向安夏说出一切。
“我和我丈夫,本来不是这样的。”
女人叫祝兰,男人叫李英。
他俩是初中同学,后来,她上了高中,他上了一个最差的普高。
她考上了大学,他出来工作。
四年后,她毕业拿死工资,他下海做生意。
就像所有的浪漫故事那样,三年之后,他功成名就回来了,找到她,向她求婚。
两人结婚一年多没有孩子,李英一直催着祝兰去看看,是不是哪里有问题。
祝兰去查了很多次,都没有查出任何问题。
李英给她找了不少调理身体的偏方,也没有结果。
“他自己没去看看”安夏忍不住问道。
祝兰低头垂泪:“他第一次跟我动手就是因为这个然后,我才知道他一直认为我喜欢的是别人。”
事情挺简单的,就是祝兰在大学的时候有一个关系不错的男同学,毕业的时候男同学出国走了。
李英认定祝兰喜欢那个男同学,心里一直都有他。
积极上进是因为想跑到国外跟他,所以他要她辞职回家做全职太太,反正他养得起她。
联系人里的男人,不用想的,肯定是那个男同学。
女人也不能留,说不定是那个男同学假扮的。
所以,他删除了她所有朋友的联系方式。
李英还认定祝兰的家里人肯定喜欢那个去国外的高材生,看不起他这个高中没读完的人,说不定还从中牵线。
所以,他搬家到这里,也不让祝兰多跟家里人联系。
安夏送给他的扫地机器人,被李英认定是祝兰心里还有那个男同学,不愿意为他做家务。
“他说,他就喜欢躺在沙发上看我做家务的样子,这样才有家的温馨。我没有让他感到家的感觉”祝兰低声叙述着。
安夏在心里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谁不喜欢躺在沙发上看别人做家务啊
他倒是不傻。
祝兰又絮絮说了许多,从她的描述中,安夏听出李英他完全把祝兰当成自己养的宠物,而且是那种放到网上,会被动物保护组织狂喷的主人。
等祝兰说完,安夏就提了一个问题:“你不跟他离婚是为什么”
其实安夏心中已经有了几个答案,如果是:
为了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
夫妻哪有不磕磕碰碰的。
我还爱他他只是一时冲动,平时待我还是很好的。
如果是这么几个理由,安夏就尊重、祝福、锁死、千万别离。
如果是:
他说敢跑就杀我全家。
我离开职场太久,找不到工作,没有他,我就活不下去。
安夏愿意伸手拉一把。
如果祝兰给出的其他答案,会让安夏的血压升高,她现在就让祝兰回家跟男人团聚,免得为旁人气着自己,不值得。
安夏等待着她的答案,眼眸的光芒在夜灯之下,锐利如刀锋。
“他不同意。”
“他不是觉得你心里有别人吗他还不愿意离”
“他说绝对不会放手的,让我死了离婚的心。”
“上诉呢”
不愿意协议离婚,还能上法庭。
“我我不想闹成这样。”
“哦,那你现在回家去吧。”安夏的声音冰冷。
祝兰赶紧解释:“不,不是你想的那样。”
祝兰家里在一个小城市,思想很是保守封建。
以结婚为荣,以离婚为耻。
结婚的时候,李英办了一个巨大的排场,祝兰家所有亲戚朋友都请到了,还把城里和附近能调来的好车都调来做婚车,绕着整个城转了大圈,相当轰动。
“我出门的时候,我妈跟我说,结了婚就不兴离,让我顺从他一点,夫妻过日子,哪有不磕磕碰碰前几年我姑姑离婚,我妈就在亲戚面前说了不少难听的如果我也离了,那不是打她的脸吗”
“你姑离婚,关她什么事新郎是她介绍的”
“不是,她就是觉得离过婚的女人不值钱了,也说明太自我,脾气大”
安夏皱眉:“又不是卖身,还值不值钱哪有这么说自己女儿的”
“你都跟着李英来这了,你妈还管得着你”
“万一他到我家闹呢我爸妈三十多岁才生的我,他们现在年纪都大了,经不起。”
“那你是想被他打死,荣归李家祖坟”
“不,我早就想离开他了,但是我没有想到有什么办法,可以不连累到我爸妈。”
安夏理解她,她在网上看过很多人会说“你的日子是你过的,你管你爸妈干什么”,如果在原生家庭里就习惯听话,就算想反抗,也很难抵抗得住一哭二闹三上吊。
性格坚毅决绝的人毕竟是少数。
安夏伸出一根手指:“第一他犯法。”
接着她又伸出另一根手指:“第二他主动要跟你离婚。你看哪条适用”
“他他不可能跟我离婚的。犯法,嗯有可能,做生意,哪有不踩线的。”
“你会心疼吗”
“心疼什么”
“他现在挺有钱的,赚来的钱都是你们夫妻共同财产,你会舍不得吗”
安夏这么一问,也有原因,她见过很多女人看着“病娇大佬囚禁金丝雀”的故事,十分羡慕,说如果反正她是社恐,有一个男人能养着她,她愿意一辈子不出门。
她所有丑话都说在前头,祝兰稍有一点犹豫,她就让祝兰回家跟男人团聚。
祝兰苦笑:“他赚的钱,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他赚多少钱。他每次只拿一点点钱回来。我工作的那个拿死工资的单位都比这多。”
“最后,你要想清楚是不是真的想走,明天再回答我。”
祝兰点点头:“晚安。”
安夏回房间之后,才按下录音设备的“停止键”。
她知道自己就爱管不平事,据说这种叫“骑士病”,跟“公主病”一样,不太好治。
曾经她的室友也是闹着要跟男朋友分手,她一腔热血帮室友出头,转头室友跟男朋友和好了,还把安夏给她帮腔的话都转述给男朋友听,男朋友气势汹汹来质问她凭什么挑拨两人关系。
又想管事,又要保护自己,少不得用点手段。
要是祝兰敢像她的室友一样,她会让祝兰后悔。
第二天早上,祝兰已经起来了,把客房收拾得干干净净,对安夏说:“我想明白了,我要离婚。”
李英走出房间的时候,发现祝兰已经回来了,还乖巧地穿着围裙在厨房里忙碌着,桌上已经放着几样早餐,瓷盘瓷碗全是新的。
他冷哼一声:“你还知道回来。”
“我早就回来了,”祝兰委屈地低着头看着他,“怕你饿肚子,我回来的嘴上,还敲了好几家的店的门,就为了买新餐具。”
她努力挤出笑容:“你喜不喜欢这个颜色呀”
“昨天要是这么听话不就没事了吗,真会给自己找不痛快。”李英大口吃完,然后拎着包出门了,临走时,还亲了祝兰一口。
祝兰露出娇羞的表情。
等他一走,祝兰就按照安夏说的,寻找李英做生意时留下的各种证据。
夫妻这些年,就算李英不跟她说生意上的事情,她也或多或少知道一些。
他也从来没想过这个一直逆来顺受的妻子,竟然敢反了他。
与生意有关的文件都放在书房几个上锁的抽屉里,他以为收得很好。
但是,抽屉,总是有备用钥匙的。
本来祝兰只是想坑李英的公司亏钱,安夏提醒她:“如果他产生了债务,你也要还。”
没办法,婚姻法就是这么规定的。
夫妻关系存续期间,一方持有公司产生的负债也好,违约金也好,只要能证明这笔钱是用来维系日常生活的,就是夫妻共同债务。
祝兰没有工作,李英的公司收支符合“维系日常生活”的条件,所以,产生了债务也有她的一半。
除非她有铁证,证明她不是靠丈夫收入养的。
无论把家务劳动说得多么伟大,保姆工资有多么高,全职太太是家之瑰宝,国内法律就是不承认家务劳动的价值。
所以,现在想无伤离婚,只能狠狠心,找出他的犯罪证据,把他送进去。
祝兰无比后悔,当初怎么就中了邪一样的要跟他在一起,还中了邪一样的辞职当全职太太。
就是在一步步的忍让之中,她才彻底的被这个男人拿捏住,因为沉没成本太高了。
被打了几次,终于把她打醒了,再加上安夏愿意帮她,她义无反顾。
在抽屉里有不少文件,安夏看出了一些票据存在问题,发票居然是连号的,连着几十张,填写的笔迹和颜色挺统一。
“这也太不走心了吧。”安夏摇头,审计来一抓一个准,也可能是给审计喂了不少钱
敢这么做,要么是太蠢,要么是上头有人,太横。
上头的人还真给找着了,李英很有想法,把送过的人名都记了下来,包括送了什么。
除了送票子,还送了不少投其所好的古董、名贵珠宝等等。
安夏知道这个人,每次官腔打得十足,谱摆得那叫一个到位,给紫金找过一些麻烦,想让安夏“懂规矩”,最后由安夏与他惹不起的人合作而告终。
目前他的位置已经不再稳固,本来就有人惦记着他的位置,现在他上头的人站错了队,已摇摇欲坠,护不住他了。
纪委正在收集他的材料,刚巧有人匿名寄来了一份有个叫李英的商人向他行贿清单。
如果此人管的是其他行业,李英大概率是五年,但是此人管的是药,李英与他交换的是允许上市。
属于“情节严重”,还得再重一点。
直到被带走,李英还以为是另一个竞争对手干的,丝毫没有怀疑过祝兰。
祝兰麻溜上诉离婚,本来法官还想再劝劝,说保持婚姻状态,有助于犯人在监狱里安心改造,出来重新做人。
祝兰表示:“谁想做这个菩萨谁去做,我做不了。”
顺利拿到离婚证,安夏问她有什么打算,祝兰说:“我以前成绩挺好的,而且我的专业在国外的工厂也挺吃香,打算努力一下,到国外,换个活法。”
“嗯,挺好,加油。”
祝兰交给安夏几份文件:“这是李英公司的资料,感觉,你可能需要。”
安夏看了一眼,发现上面是全国几家医院给李英的信,主要是说他的消毒水单价贵,希望降一些等等。
“可惜我不卖消毒水。”安夏将文件还给祝兰。
“太遗憾了,我还想能不能帮到你。”祝兰笑笑。
“你出国以后,要是顺便能把我的扫地机器人卖出去,那就是帮到我啦。也不枉它被那个暴躁男人摔伤一回。”
“好呀,一言为定”
不卖消毒水,可是可以卖无人消毒设备呀,现在医院的医疗器械的消毒全由人工处理,消毒、清洗、干燥、灭菌每个流程都得活人看着。
还能卖远程挂号。
大多数人去医院挂号,要先去排队,先说自己的症状,再由挂号部门的护士告知应该去哪个科室,还有挂著名专家号的难度,不亚于运火车票。
火车票的问题一时半会儿解决不了,解决一个小小挂号问题还是能搞定的。
安夏想了下,决定把无人消毒设备优先,挂号这种事情涉及黄牛倒卖的问题。
黄牛能拿到难搞的专家号,很少是靠本事硬排的。
在规范条件出台之前,以一己之力挑战行业潜规则没什么必要。
安夏又想了想,把“医院自动消毒设备”的前两个字也划掉了,改成“家庭”。
现在产妇都靠家里人照顾,没有“月嫂”这种职业。
家里人一堆新手,还会出现看似生了好几个,实则带孩子非常糙的婆婆。
婴儿的衣服怎么洗、奶瓶怎么烫、产妇的饭碗怎么消毒全都是婆媳互撕的高发原因。
不如做成可以自动处理的。
有明确的需求,产品部门马上行动起来,很快拿出初步设计:
婴儿衣服专用小洗衣机,强漂洗,高温煮洗。
小消毒柜,可以把婴儿和产妇用的东西放进去消毒。
安夏看了看,提议把王工的自动烹饪神器也变成了缩小版,专做婴儿辅食,能压果汁,能压苹果泥,能捣蛋黄,能煮奶糕。
三样东西四百块。
现在二线城市的一个月平均工资。
对于大多数刚刚有了孩子的年轻父母来说,为了刚出生的宝宝花一个月的工资,他们愿意。
人工智能组的同事们为了这三样东西,没少花心思,设计了各种各样的小功能,毕竟是用在孩子的东西上面。
要是出了一点纰漏,孩子父母来跟公司拼命都是有可能的。
万万没想到,最受欢迎的居然是保持固定水温
这还是一个女同事提出的,她刚刚产假归来,告诉同事们:“婴儿奶粉的冲泡是有讲究的,不能像你们喝速溶咖啡一样,先舀咖啡粉,再倒水,这要先倒水,再放奶粉进去,不然容量就不一样了。”
奶粉冲泡的温度也有讲究,得是四十度。
不像不讲究的成年人冲茶叶都能用刚烧开的水冲。
现在新手爹妈们为了把握水温,得把水烧开,再把水晾凉,然后还要时不时用温度计试水温,要是干点别的,导致忘记时间,水温变成三十多度,又得重烧。
紫金科技推出的辅食小工具,有几个不同的温度可以调节。
在容器里的水,可以让它永远八十度左右,也可以永远四十度左右。
降到四十度的时候,还有蜂鸣器提醒。
辅食小工具的销量一骑绝尘,没孩子的人也会为自己买它。
他们只有一个要求:能不能出个成人版的,贴着小草莓、小动物的杯身,让钢铁硬汉子感到羞耻,不好意思拿出来。
“好,行,没问题”
关于什么叫“成人版”,设计部产生了分歧,分成两队。
最后的决定是两个一起上市,哪队输了,哪队请吃饭。
第二批辅食小工具上市,有老干部瓷杯版,还有夹带私货的美少女抱着杯子撒娇版。
美少女抱杯子卖脱销了。
“原来,成人版是这个意思。”老干部组心情复杂。,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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