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变故
当一切结束的时候, 初挽浑身没有半点力气,化作了泥,瘫软地躺在一片黄叶中。
有一只色彩斑斓的蝴蝶从她眼睛上方飞过, 她失去焦距的眼睛失神地看着蝴蝶忽闪翅膀,又看它翩翩飞走。
陆守俨单腿微屈,就那么撑着身子, 半跪在初挽身边, 而就在他的身下,是被沾染上液体的黄叶。
开始确实用了,结果还没成事, 那东西就破了,兵临城下, 他没法克制,只能这样。
他呲出很远,有一些甚至洒在了旁边一株蒲地蓝上。
就在他的脚边,从来都整齐盘起的黑色牛皮腰带散落,带着红五星的金属皮带扣原本肃穆庄重, 此时却也沾染了些许白色,扣压在了马齿苋上。
陆守俨大口地呼着气,过了很久, 他的眸子从恍惚逐渐变得清明。
他垂眸, 看着身边的女人, 低声问“冷吗”
他并没有等她回答, 已经取过来他的军绿外套, 为她遮住, 将她裹紧了。
当这么做的时候, 他低首, 亲了亲她的脸颊,道“我喜欢看我的衣服裹着你。”
初挽没想到自己有一天可以如此荒唐,她不着寸缕地躺在漫天落叶之中,身上仅裹着一件男人的外套。
陆守俨伸手,连衣服带人抱起来,将她纤弱的身体紧紧抱在自己怀里,像是抱着一个孩子。
初挽颤巍巍伸出胳膊,搂住他的脖子。
这让他格外感动,也心疼她。
她还小,他却让她受了那样的苦楚。
他低首亲着她,怜惜地叫她名字。
初挽瑟缩地蜷缩在他怀中“现在呢,回去吗。”
陆守俨“等会吧。”
才那样亲密,不舍得就这么分开。
他抱着她,走到了一旁溪水旁。
溪水潺潺,飘零的斑驳红叶被浸在清澈的溪水中,贴伏在被溪水冲刷的白石上,幽静绚丽。
陆守俨坐在石头上,打开包裹着她的衣服,帮她清洗。
曝光于这直白的秋日中,初挽多少有些不自在,便将脑袋埋在他臂窝中。
陆守俨低头看她这样子,忍不住轻咬了一下她的耳垂“没事,这边没人,如果有人经过,我能听到。”
初挽不信“是吗”
陆守俨“嗯,我耳力很好,别怕。”
初挽也就放松一些了。
男人略有些粗糙的大手撩起沁凉的溪水,为初挽清洗,初挽微合着眸子,享受着他的伺候。
远处峰峦叠嶂,红叶漫天,如火如荼,她躺在男人怀里,一切都变得简单自然。
陆守俨自己也洗过了,才用外套拢住她,之后抱着她走到了松树下的石头那里,坐下,一起望着远处起伏的景陵山脉。
他低头看着怀里的小姑娘,她被自己的外套裹着,精致的锁骨和纤细的颈子若隐若现,细腻的肌肤在秋日阳光的照耀下近乎透明。
风吹起,山林里传来哗哗的叶子声,也许还有微弱的蝉鸣声。
他的大手探入略显硬朗的军绿外套中,沿着她纤瘦优美的脊背一寸寸地往上,最后粗粝的指腹在她细弱的颈子间缓慢地摩挲着。
这样很舒服,有一种缱绻又温柔的意味,这让初挽越发没了力气,背脊无力地伏在他胸膛上。
她想起小时候,隔壁老太太养的猫,那只猫就喜欢慵懒地趴在阳光中,被人抚摸着,会舒服得喉咙里发出呜咽的声音。
这辈子,他是她第一个男人,给了她痛,又给了她最极致的温柔。
这时候,耳边传来低醇温哑的声音“还疼吗”
他对她总是有许多怜惜,所以其实没太敢放开,留了一截在外面,不过即使这样,她好像还是很疼,中间几乎哭了。
初挽脸上泛起薄红,含糊地说“其实还好”
陆守俨指骨微用力,轻抬起她的头来,一只手握住她的下巴抬起。
他便看到她眸子蒙上了一层水雾。
她平时并不这样,总是睁着清凌凌的眼睛,冷静理智。
是因为他刚才所作种种,她才变成这样了。
这让陆守俨心口滑过一层异样的情愫,他俯首下来,怜惜地吻上她的唇,开始只是想吻一下而已,不过一旦沾上,便放不开。
他长驱直入,吻得细致绵长。
初挽有些喘不过气来,便推他,之后歪头躲开了。
他的拇指轻摩挲着她湿润的唇,这让她有些酥麻。
初挽低声说“我看你还挺会的。”
很知道怎么让她舒服和喜欢。
这话让陆守俨抿唇笑了,他额头轻抵着她的“也许这就是天分。”
初挽轻哼一声,没搭腔。
陆守俨抚着她的发“那你呢,你跟谁学的之前在车上吃酥饼那次”
他低低地道“你是不是故意的”
初挽躲开他的视线“才没有呢,这就是淫者见淫”
陆守俨见此,也就不问了,轻啄着她的唇角“我找人要了几盒安全套,等过几天你回去上课,我来接你,到时候我们住单位宿舍,可以再用安全套试试。”
初挽垂下眼“到时候再说吧,不过你不用来接,我自己进城,到时候村里有进城的牛车,我坐那个就行,你整天跑来跑去的,总是耽误工作也不好。”
陆守俨“没事。”
初挽趴在他肩头“等我进城,你可以留着时间多陪陪我。”
陆守俨听着,心里暖意涌现,又觉渴望再袭,恨不得天荒地老就这么一直抱着。
他低声道“好,我多留时间陪你,就在宿舍里,哪儿也不去。”
因为到底是做了,仿佛可以放下牵挂了。
但也因为到底是做了,好像更添了几分牵挂。
初挽可以感觉到,陆守俨是不舍的,根本没尽兴的,以至于下山的时候,他都走得很慢很慢。
后来她送他上吉普车,他侧首看她的那个眼神,仿佛恨不得将她吞下去。
她只能低声提醒“别瞎想了,你还得开车呢,路上小心。”
陆守俨点头“我知道。”
一时又道“我觉得太爷爷可能知道我们没圆房。”
初挽怔了下,突然意识到了,红着脸看他。
陆守俨抿唇,没说话,不过眉梢也有了几分红意。
初挽咬唇,慢吞吞地道“所以”
太爷爷是故意给他们机会,然后陆守俨也领悟到太爷爷的意思,好让太爷爷安心
陆守俨视线飘向远处,低声道“走吧,不说了。”
初挽低着头,脸上火辣辣的,根本没脸细想。
两个人便不再说什么,静默地过去了吉普车旁,他上车。
不过上车后,他却迟迟不动,也不关上车门,就那么坐在车上看着她。
视线交融间,无声的热意便开始蔓延,初挽有些羞恼“好了你走吧”
他这样子,让她想起以前动物世界里的那些特殊时期的雄性动物,不加掩饰的本能。
陆守俨缓慢地收回目光,却压低声音道“你回去后,自己再洗洗,如果万一疼,记得避开人给我打电话,我给你找药。”
初挽脸低声说“没事。”
陆守俨颔首“嗯,那我走了。”
送走了陆守俨后,初挽安分地留在家里,陪着老太爷说说话,没事的时候也看看书,岳教授推荐的那几套书她都带着,想起来就看看。
有些不太懂的,便请教老太爷,老太爷到底年纪大了,有些记得,有些不记得,便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初挽说,初挽颇有些受益,便写笔记记下来。
不过她明显感觉,老太爷身体确实不如以前了,他自己仿佛也感觉到了,这几天都不怎么出去遛弯下棋了,倒是经常让初挽陪她说话。
初挽知道应该就是这几天了。
她心里便涌起一种无可言说的惆怅。
心里明白,也知道,早有预期,但是当这一天来临,终究是不舍得。
那天晚上,老太爷躺在床上,她坐在床头,趴下来,不舍地抱住他,吻了吻他的脸颊。
“太爷爷,你早晚要离开我,那为什么让我失而复得,是你要陪着我再走这一程”
她已经顾不得别的了,失而复得却又再一次失去的苦,让她无法释怀。
老太爷颤巍巍地笑了,虚弱地说“挽挽,我要走了,你自己好好活着。”
初挽的眼泪落下来“太爷爷,你有什么要说的,告诉挽挽,挽挽会把你的话永远记到心里。”
老太爷“其实也没什么好交待的,我要和你说的,都已经说过了。”
他用颤抖的手抚摸着初挽的脸,喃喃地说“好好活着,我的挽挽啊”
初挽不舍得,抱住老太爷,埋首在他胳膊中。
老太爷是凌晨五点多走的,走得很安详,这一次临走前,他并没有念起姑姑的名字,甚至没有再提起关于那个锦囊的话题。
初挽不知道怎么了,老太爷变了,他不但没说别的什么,就连上辈子那些话都不说了。
他不交待,她就茫然,甚至有些不知所措。
她呆呆地陪在一旁,握着老太爷的手,感受着那逐渐逝去的温度,心里终于有了一个认知,她再次失去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一直到了早上六点,她给他盖好了被子,过去村支书家里,说了这件事。
村支书一听,虽然在意料之中,但也惊到了,赶紧把自己媳妇叫起来,开始找人帮衬着料理后事。
初挽也用村支书那里的电话给陆老爷子和陆守俨单位打了电话。
早上八点多,陆家的吉普车就来了,陆老爷子带着全部儿孙到场,随行的还有数个警卫员,县里不知道怎么听到了风声,也都带着人马赶来,乡里自然也不敢耽误,匆忙跟过来。
村里人头一次见这阵仗,也是惊到了。
最初他们只知道初老太爷有一门城里的亲戚,很阔气,每隔一段就会送米面粮油,都是村里人轻易见不到的好东西,所以哪怕以前挨饿时候,初老太爷也没挨饿过。
等到老太爷被大官来奖励,初挽嫁了城里人,大家便觉得初挽厉害,但是也没多想,毕竟看不着摸不着的。
结果没想到,现在初老太爷走了,竟然惊起这么大阵仗
陆老爷子显然是悲痛至极,哭得跪倒在了门前,悲怆的声音让人听了为之鼻酸。
初挽倒是没哭,她只是穿了孝衣跪在那里,静默地看着桌上的遗像,麻木地在客人来了后,按照传统,向对方谢礼。
傍晚时候,城里又来人了,这次是政府的人,他们给初老太爷吊孝,还和陆老爷子商量起初老太爷的安葬之处。
初挽才知道,陆老爷子是申请了要把太爷爷以民主人士的身份葬在八宝山的,但是太爷爷拒绝了,他就要安葬在永陵山里。
陆老爷子熬了两天后,赶上有重要的会议,先走了,临走前留下来陆守俭夫妇并陆守俨来帮衬着葬礼,至于孙辈,所有孙子孙媳妇全都留下来,要他们尽孝子孝孙的礼。
他临走前嘱咐说“我死了你们怎么尽孝,现在你们就在这里怎么尽孝。”
这么多人,家里根本住不下去,乡里张罗着要招待,陆守俨拒绝了,反正都是自家人,就在家里随便打个地铺就是了。
晚上时候,陆守俭和冯鹭希年纪大,实在是累了,就先休息,陆守俨带着侄子侄女并侄媳妇一起陪着初挽守灵。
陆守俨侧首看身边的初挽,她穿着白孝衣,沉默地坐在那里,像是一尊纤细的玉雕,没有任何温度。
他低声说“挽挽,有我们在,你去休息一会吧。”
初挽的视线落在远处虚无的一处,听到这话,摇头。
陆守俨便看向一旁的陆建静“带她进去休息。”
她已经两天多没合眼了,今天白天又忙乱,更没休息时间,明天还要出殡,他怕她撑不住。
陆建静见此,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初挽“七七婶,我陪着你休息一会,等下我们再来,不然,你这样太累了。”
初挽垂下眼睛,不说话。
陆守俨从旁,看着她,道“有我在。”
他低低补充了句“以后我们有了孩子姓初,我在这里守灵,不算数吗”
这话一出,所有的侄子侄媳妇全都看过来。
初挽视线颤了颤,看向陆守俨。
视线在那摇曳的灯光中无声地对上,不需要什么言语,她明白他的意思。
她张了张唇,想说什么。
陆守俨自始至终看着她,口中却命道“苏慧,玉洁,带你们七婶回房休息。”
苏慧和宁玉洁是陆建昆和陆建星媳妇,听到这话,忙上去,小声说“七婶。”
初挽见此,知道他的意思,也就微点了下头,当下几个女眷一起回房休息。
到了房中,其实也是打地铺,苏慧忙收拾了那些铺展开的孝衣孝带,把床铺展开,宁玉洁帮着倒了水,递给初挽喝。
初挽确实口干了,接过来,抿了一口“麻烦你了。”
宁玉洁忙摇头“七婶你客气了。”
说这话的时候,她便想起去年,也是差不多这时候,她一个人在老宅,突然初挽来了,穿着打了补丁的蓝布裤子,头发剪得很短,问陆爷爷在家吗。
她觉得对方奇怪,问起来,知道她是初挽。
其实宁玉洁听过初挽这个名字,知道是朋友家的女儿,据说以前经常过来陆家住,老爷子也时不时念叨起来。
但她到底才嫁过来没多久,不认识对方,又看对方打扮那样,她多少有些没太看上,便也不冷不热的。
初挽识趣,自己起身走了。
谁知道初挽刚走,七叔便回来了,恰好说起这事来。
宁玉洁无奈,她还记得当时七叔知道后的表情。
想起这些,心里便不自在起来。
其实她早就意识到了什么,只是毕竟差着辈,没敢细想,更没敢说,连陆建星都没敢说。
但她更没想到,当时那么不起眼的初挽,竟然成了家里的七婶。
他们所有的人都要在这里当孝子孝孙给初老太爷尽孝,而七叔,竟然甘愿以赘婿的身份为初家老太爷守灵。,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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