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大晋王朝(33)

小说:快穿之回收站 作者:林跃然
    七月初一, 夏日炎炎。

    岳山村外的大集,仍是如往常一般热闹。

    村口大柏树下的成衣摊子还是那般的亮眼。

    好些个村民,赶到岳山村, 别的先不看,直奔了成衣摊就去了。

    去晚了, 他们怕抢不着啊

    这大集开始没多久,摊子就已经围了好些人了,看着大家伙一件件地买,喜滋滋地往外走, 也难免让人心痒痒的。

    这个摊子,已经在集上来过好几回了。

    他家的成衣, 虽都不是新的,可看着不破不旧,料子耐实, 好洗也不掉色, 倒比自家做的, 还要划算

    尤其是从上月十五起,摊子上又多了小娃的成衣

    本来大部分人也没想买的,小娃的衣裳, 二娃的穿大娃打下来的,大娃穿大人的, 新三年旧三年,补补又能穿三年,凑合着过呗

    但是耐不住他这衣裳实在是好看又便宜。

    五文钱就能给自家娃买一条裙, 上头搭个小褂子,那裙子颜色鲜亮,又不爱皱, 穿起来甭提多好看了。

    就有那娇宠娃的买了回去,给自家娃扮上好家伙,那可真是,走到那儿,都那么招人稀罕把别家穿不上新衣的娃们给眼馋的哟

    一个村子里总有穷有富,有娃少的娇惯的,也有娃多放养的。

    就是有十户人家舍得买上一两件吧,那就有十多件呢

    更何况这个大集汇聚了十几个村子的人,还有几百号凤柳城里过来的

    “我也要一件这个粉色儿的半臂”

    “呀,这位婶子,这个粉色儿的半臂没了,倒是还有一件白底紫花的半臂,要不要”

    中年妇人眯起眼睛看着少年举着的衣裳,这衣裳是雪白的底子,在胸口处染了七八朵小紫花好看是好看,就是不耐脏啊

    还有这个紫花掉不掉色啊

    据说这些衣裳都是从那些大城运过来的,富人家里穿剩下的。

    要不花样怎么会这么多,还会这么便宜呢

    中年妇人还在犹豫,旁边就伸出一只手来,指着半臂道。

    “这件我要了”

    中年妇人登时不乐意了,“明明是我先看见的,我要了”

    “先看见又不是先给了钱”

    眼看着因为一件半臂就要酿出麻烦,看摊子的少年赶紧两边陪笑。

    又拿出一件差不多的白底蓝星星的半臂,这才算平息了纷争。

    “这是最后一件了,今日就没货了,各位乡亲,下次十五请早啊”

    “到时候还有更多的好东西啊”

    人群顿时发出一片失望之声。

    “既是来摆摊子,为啥不多带些个货”

    “我就慢了一步”

    “小哥下回来可要多带啊”

    柱子举起双手做着罗圈揖,不住地赔笑。

    “一定一定”

    “好的,好的”

    眼瞅着客人们都走光了,他就回身去收拾东西。

    这次陪在他旁边卖衣裳的,是他的远房表哥贵子。

    贵子羡慕地看着柱子把七八个衣架捆扎好,放进麻袋里,利索地往身上一背。

    这一趟买卖,轻轻松松地就卖出去一二百件衣裳。

    据说柱子能挣一百个大钱呢

    柱子从早就准备好的口袋里数出了六个钱,交到表哥的手里。

    天气热,老娘来回跑着也是受罪,他就跟表哥说定了,让表哥从家里搬了旧桌来占位,再帮忙看一会摊子,他给表哥六文工钱。

    贵子一想从家门口到村口的大柏树也不过几步路,他来看过柱子摆摊。

    不到一个时辰就能卖得精光,他不过是在旁边看着防着有手脚不干净的,又不出力气,这六文岂不是白赚的自然满口答应了。

    贵子笑嘻嘻地接了钱,一手搭到柱子肩头,“今儿收摊得早,天又热,家去喝口凉茶再回吧”

    他说得倒也是,柱子卖了一个时辰的衣裳,嘴就没闲过,不光嘴没闲,那手那眼那心眼子,都不得闲啊

    贵子不提还好,这会儿他就觉得嗓子里有点冒烟。

    他正要应上一声,却突然看到热热闹闹的集市上突然起了一点骚动。

    前方有几个摊主卷起东西,慌慌张张就跑。

    有人莫名其妙,拉着跑的人就问。

    “老哥,你这是怎么啦好好的摊子怎么不摆了”

    “哎呀,快别提了来了一队逃荒的”

    逃荒两个字一落到众人耳朵里,就像是往平静的水面上扔了块大石头。

    砸得人的心立马慌了

    顿时卖的忙收摊,买的掉头走。

    一团慌乱过后,原本还是人来人往,热闹喧嚣的集市上,空空落落,人影全无,只落下了满地狼藉,破烂菜叶,鸡粪鸭粪,两只不成对的破草鞋丢在大道上,也不知道主人跑去了哪里

    柱子和贵子则扛着破桌子,撒丫子跑回了家。

    柱子表舅母正晒衣裳呢,托柱子的福,她买到一件耐洗颜色又好的月白色长衫。

    每回穿脏了搁水里,略加些草灰就能洗得干净,洗罢了晾上一柱香就能干,不掉色不起皱,穿上体面得很,她现在每回去村里吃酒席都穿它

    见到这两人慌慌张张的,表舅母纳闷道,“这是怎么了”

    “难不成是在集上跟人斗气了那还不去叫咱家的汉子们”

    “哎呀阿娘,不得了了”

    “官道上来了伙逃荒的”

    表舅母一听,也慌了神。

    “哎呀,这可怎么好,快去叫你爹和你大哥,他们可是在地头呢”

    其实这般的热天,农人往常都是早晨和傍晚时分去地干活的。

    村里的汉子们也怕毒日头啊

    只是今年附近几个县天旱,他们这边虽下过雨,却也不比去年,粮价一天天涨,地里的庄稼可不就更金贵了,多去转转,除个草,驱个鸟,多出一分力是一分。

    地头的村民们不用叫,看见官道上走来了一群疑似逃荒的家伙,他们就握紧了手中的锄头和钉耙,死死地盯着对方,摆开架势,生怕这些人穷极饿疯,要来霍霍自家庄稼。

    不过这群逃荒的倒还算自觉,路过岳山村的岔道口,虽是羡慕地看了好几眼,倒没往岳山村来,而是奔着凤柳城去了。

    只过到一半,却有两个身背包裹的家伙,走上了岔道了

    这俩要进村啦

    这俩人,是一男一女,身前身后都带着包袱,虽说衣着还不算太褴褛,可那模样看着又累又渴又饿,走路一瘸一拐,就很像是逃荒的了。

    “站住你们是哪来的怎么到我们岳山村来了”

    两个村民手拿家伙拦住去路,横眉竖眼,高声大喝。

    这一男一女互相看了眼,女的不由朝男的身后躲了躲。

    男的赶紧冲村民陪上笑脸。

    “大哥,我是凤柳城的,路过岳山村,想去亲戚家里歇歇脚,讨口水喝牛二河是我舅舅”

    牛家小院里,表舅母在那儿合掌向天,嘴里不住地念叨着。

    “老天保佑,千万让那些逃荒的莫来我们村啊”

    虽说这三十年来,大灾大难倒是没有,可三十年前他们这一带可是遇到过匪乱的。

    那一年,岳山村哪家没有送命的,甚至还有几家直接灭了门

    牛贵子手里拎着一根棍子,在院子里瞎转悠,他想出去,他娘不让。

    他不出去吧,又不知道该干啥。

    柱子这会儿就有点后悔了。

    他当时是慌不择路了,就不该来表舅家,该直接奔着凤柳城跑啊

    要是逃荒的人太多,又在岳山村外不走了,他要怎么回家

    呆在表舅家长了,岂不是尴尬

    柱子正在心里琢磨呢,忽然听到院外脚步声响,有几个人朝牛家来了。

    “栓子,早前就听说你在云鹿县做活,还带着媳妇,这一去就是两年多,过年也不见回来,只当你在云鹿县发了大财,你娘还成天念叨呢”

    “咳,表舅,我在那边也就是糊个口,翠姑又生了儿子,日子更过得紧巴,早就想回来了,只是没挣到钱,怕丢人不敢回来哩”

    柱子听着这两句话,整个人都愣了。

    这个声音,居然是他大哥

    他大哥回来了

    院门一开,他就赶紧迎了上去。

    “大哥”

    由牛表舅陪着进来的年轻汉子,可不正是柱子的大哥栓子

    而跟在两人身后的,是一个年轻妇人,灰衣灰裤,灰帕包头,满脸风霜,胸前系着个包袱,身形蹒跚,要不是柱子认出了大哥在先,压根就认不出,这个妇人,竟然是他大嫂赵翠姑

    王栓子和赵翠姑看到柱子,也是吃了一惊。

    “柱子,你怎么在这里”

    一刻钟以后,坐在牛家院子里的夫妻二人,一人捧着一碗咸菜糊糊,狼吞虎咽地喝着。

    表舅母斜靠在灶房门口,脸上就有点皮笑肉不笑。

    这两口子,都是饿死鬼投胎的么

    都已经是第二大碗了,还没个够的样子

    还是家里的老大呢,都有了儿子了,做事还是这么不稳重

    他牛家在岳山村又不是才这一年,早前栓子和媳妇两个出城进城的,也没说来看看这个表舅,更不用说带礼物了。

    同样的一奶同胞,柱子还没成人呢,每次来赶集,不给家里送些城里的点心,打壶老酒的

    这两回更是带着她小儿子贵子去集上摆摊,还给工钱呢

    就这,柱子都从来没在她家里吃过饭,顶多喝碗水罢了。

    王栓子和媳妇两个人吃饱了肚,缓了缓,算是回过了神。

    这才说起他们的遭遇。

    “先前在云鹿县县城里,我岳父给寻了个活儿,是去镇上给个大户人家修庄子。”

    “那户人家新买了庄子,那庄子上种了好些桃树,说是打算等春天时花开了来住,这才要把庄院里外翻新的,人家给的工钱足,三顿饭也不错,我就安心在那边住下干活了”

    “谁知道干着干着就出了乱子云鹿县不是跟朱鹊县挨着呢么朱鹊县那边大旱,有几个村的活不下去,就结伙出来逃荒,这翻过山正好是云鹿县那个庄子。”

    “庄子里不正在翻新么,乱七八糟的防不住人,就被一些胆大的灾民偷摸进去,里应外合,抢了庄子里存粮”

    “消息传到城里,那大户人家在县衙里也是说得上话的,县太爷听说了这事,就派兵去缉拿那些贼子,那些贼子抢了粮,又纠集了从朱鹊县来的流民,竟是将官兵都给打败了”

    王栓子说到这儿,脸上尤有些惊魂未定。

    “我在乱起来那日就连夜跑回了县城,听说官兵大败,县太爷赶紧写信去附近卫所求助,又严守城门,不让随意进出,还日日派官差地保,在城里各处盘查唉,我这样的外地人,实在是没少受盘问”

    “这县城都不让随意进出,外头传的又邪乎,城里的粮价涨得吓人我和翠姑,在岳父家住着也不是长久之计,就趁着还能出城,就带着孩子回来了。”

    王栓子说到这一段,眼神就有些个闪烁起来。

    其实哪里是他想要在这个乱哄哄的节骨眼上回凤柳城呢。

    是他在那边做不了活计,而一家三口都要在岳父家里吃喝,粮价还在不断上涨,就算岳父岳母嘴上不说什么,那娘家哥嫂的脸色却是实在难看。

    他能怎么办

    总不能说,先前他四处去做活的时候,回来会给岳母一半的钱,当做自家吃住的花费吧

    从前是从前,现下是现下,要是岳母问他要这两个月的花费呢

    夫妻两个一合计,就收拾了包袱,趁着还没有更乱的时候,跑回凤柳城来了。

    只是刚出朱鹊县城没过二十里,就遇上了好几波逃荒的。

    这夫妻俩都年轻,不知道轻重利害,先还没太过防备这些逃荒的,等到被人抢去了一个包袱,这才害了怕,把略好些的衣裳都收起来,赵翠姑也不敢在头上戴银首饰了,弄得灰头土脸,跟旁人差不多,这才能平安走到岳山村。

    柱子越听越不对劲儿。

    “大哥,你和大嫂怎么不直接回凤柳城呢”

    跑到岳山村亲戚家来做什么

    别说这边只是个表舅了,就是亲舅,也不能长住的呀

    栓子瞥了柱子一眼,有些没好气。

    “这一路上没吃没喝,你嫂子还抱着孩子,走到这边,实在是走不动了,就想来舅舅家里讨口水喝”

    表舅妈干笑了两声,走过来收走了二人喝光的大碗。

    这是讨口水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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