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 羽人族不会去主动寄生人”
“是的,”王女说,“羽人族拥有发展眷族能力的人不多, 大多是王室, 有纯种血脉的那种才行,而且控制眷族极其伤害身体,控制的人越多,越强,就会反噬, 变得越来越弱, 越来越小”
花朝看向身形和实际智商年龄都不符合的王女。她不知道自己的眼神有些锐利。
毕竟她先前死了很多同伴。
王女说到这里, 起身给花朝跪下道“和主人对战的修士确实是我操控, 但是请主人宽恕,我们都是被迫, 我们已经在尽力救人了”
但是接下来王女说的话, 却让花朝越发迷惑。
她同花朝说,她不是故意要寄生,而是被祖先给控制住了。
花朝想到了那个百般诱惑她的老族长,问道“你们祖先是个满头白毛长相像鸟不像人的老头”
“是的。”王女郑重点头。
“多亏主人将他的灵魂封禁在排位之中,才没让他继续操控我。”
“他确实是我们的祖宗之一,但是已经死了好几百年了”
王女半跪在地,花朝没有急着让她起身, 免得她惶恐不安。
听她娓娓道来。
原来那个自称老族长的老不死,还真是个老不死,他用了某种秘术,把自己封在排位里面修炼,定时让羽人族供给他天材地宝作为贡品。
经年日久, 加上本身血脉特殊,还真修出了名堂。
有能力了,他就开始不满待在排位里面。
先是在羽人族中走动,但是发现族人们避世而居几百年,怒其不争,他想要利用羽人族的特殊能力,扩大族群。
这老族长死前,便是一位地仙的妖宠坐骑,那位地仙身殒回归天地之际,舍不得跟随他一生的妖宠坐骑身死,便以灵躯骸骨,开辟了这一方黄粱之境。
正所谓黄粱一梦,算是他留在人间唯一的存在证明。
谁知道他死后妖宠无人管束,一个人在秘境之中无趣无聊,加之地仙馈赠,他化形之后更是通了人欲。
因此他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掳进来一批人,最开始的目的,只是陪伴寂寞的他。
但是慢慢地,他不再满足,他想要创造属于自己的家人和族群。
只是他生来物种特殊,乃是上古羽族,而地仙就是防止他作恶,才会死也不曾解开他的奴性印记。
这奴性跟随他骨骼灵魂,延续到下一代,也一样难以拔除。
而若是无主羽人,寿命短暂不说,样貌也会随着代代族人越显丑陋。
因此老族长想到了继续掳人,进来签订主奴契约,供他们的族人强大,也因此孕生出了擅长战斗的羽人族。
为了方便控制,老族长抓进来的都是一些低阶修士。
而秘境之中天材地宝无数,还有一条绵延全境的金灵脉。进入其中的修士一旦被羽人认主,便是进入了天堂。
所有的羽人任凭他驱策折辱,主奴契约之下的羽人根本不能反抗主人。
戴上了羽环的新族长,会从此荒废修炼,耽于享乐,躺在如山般堆积的财宝之中,直至他修为倒退再无法压制羽人族的这些“奴”,便会死去。
这时候,又会出现新的族长。
而几乎每一任族长都是老族长精心挑选的无耻贪婪之徒,擅长制造幻境的老族长,最能引诱的,也是这些轻易被蛊惑之人。
这就是羽人族延续下来的方式,一任一任的族长将他们视若猪狗,随意践踏,他们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一旦觉得人少,就会抓来新的人,发展成眷族,以便主人随意驱策。
而王女,和王子,是每一任族长和带有羽人族血脉的羽人生下的孩子。
他们百分百带有能够寄生侵染,发展眷族的本领。
剩下其他的族人,经过一代又一代稀释,其实已经算不上羽人,只能算是普通人。
这些普通人,就是被羽人族催生出的战士所保护。
而如同一个魔咒,每一任的族长,都会为了满足一己私欲,疯狂发展眷族,为此不惜将自己的亲生儿女天赋耗尽,最终受到反噬而死。
为了保持不断有能够消耗的王子和王女,带有羽人族血脉的族人,必须侍奉新的族长。
而即便是如此,随着一代又一代族人更迭,到了如今,羽人族里面已经再没有了能够生育出王女和王子,带有羽人族血统的女羽人了。
而作为唯一一个仅存的王女和王子,王女在主人死后,决定不再发展眷族,她和所有的羽人商量了,他们封闭秘境,在这地宫里面生活到所有羽人湮灭为止。
大家在水深火热里面活了几百年,自然无不同意。
但是这个决定,激怒了创立羽人族的老族长。
他诈尸活过来,不光轻易控制了血脉稀薄能力孱弱的王女,开启了秘境。
还利用族人的性命,逼迫王女和王子寄生操控修士。
老族长野心勃勃,他甚至不满足羽人族同人族再繁衍下去,会让羽人的血脉更加稀薄。
他利用修炼几百年的强大魂力,附身在一位秘境开启之时,进入其中的元婴修士,也就是太虚。
太虚境界凝滞,心魔蔓生,很轻易就被老族长编织的幻境捕获,加之有王子和王女的力量控制。他便开启了一场声势浩大的阴谋。
他要联合妖族备受欺辱的半妖,在黄粱秘境之外,寻一片栖身之所,然后让羽人们同半妖交合,繁衍出更加强大的族群。
他甚至不惜耗尽王子和王女的灵力,让他们寄生各宗修士,好让他们悄无声息潜伏到各宗,作为眼线。
被欺压多年忍辱负重的半妖,还有老不死的恶贼族长,一拍即合。
他们策划了妖族边界的动乱,引开了大能修士,这才开启了黄粱秘境,将各宗年轻一辈修为尚且不高的未来宗门翘楚,全都收入瓮中。
这个计划本来很完美,羽人族的王子因为寄生修士和操控修士,已经彻底变成了一个小婴孩。
只等再耗空这个王女,他们再从中找到一个贪心不足之人,认为主人,像从前一样,作为老族长操控的傀儡就行了。
只是千算万算,他们没料到他们碰见了花朝这个变数。
带领一群修为低微的人,和他们缠斗不休,还能辨认出被寄生之人。
而在他们损兵折将之际,被控制的王女也失控了,因为她在悄悄驱赶妖兽出地宫,营救那些无辜的修士。
花朝听到这里,神情已经无法形容。
一切显得那么荒谬,但是又那么合理。
“闻獜的旋风能将修士卷入地宫,我怕他们被卷入其中又逃脱的人,和被寄生的人说出真相,才不得不寄生那些逃脱之人。”
“林中那些变异树的树坑,也是通地宫的。”
王女有些哀伤地说“但是很多修士反抗太激烈了,我们没能救治过来,还有一些半死的,正在用草药吊着命。”
“蜚的性情是非常温顺的,只有听到了尖锐的声音才会发狂。”
王女说“至于寓鸟群,那是我养的,我想着驱赶修士不能飞天遁逃,好让闻獜将他们都卷进来。但是它们不知道为什么,失控了,听了旁人的驱使。”
因为它们遇上了天妖。花朝心道。
到这里花朝已经信了十之八、九,因为由不得她不信,事实就摆在这里。
那些被闻獜的旋风卷走的,反倒是好好地活着呢。
而很快,王女也带着花朝,去看了那些被羽人精心照顾的,缺胳膊少腿,甚至缺了半个胸膛的,苟延残喘的修士。
这些人本应该活不到这个时候的,但是羽人族真的天材地宝太多了,狗在这里待久了都能被熏染长寿。
羽人族还不吝用各种好东西,甚至引了灵脉过来。
他们才能坚持到如今。
花朝一时间根本不知如何决断,她一心想要灭掉免得为祸苍生的羽人族,原来只不过是被禁锢在这黄粱秘境之中可怜人。
她跟着王女去看了天赋消耗殆尽的王子,他变成了一个婴孩,待在了襁褓里面。
而一路走过来,各宗修士也已经大部分放下了戒心,因为他们都是修士,或多或少能感觉到这些羽人族的能力,实在是低微到可笑的地步。
都没有外面养着的膘肥体健的蜚强壮。
几个擅长战斗的羽人战士,回到了这地宫里面就是苦力,什么脏活累活都是他们的。
修士们看到了他们拿着金枪战斗的双手里拎着给闻獜的食物,很像是凡间的猪食。
展开遮天蔽日,在空中迅猛刚硬的翅膀,飞着去来回喂猪。
这些闻獜和蜚,都是羽人族养的口味比较好的食物
花朝在和王女了解一切的时候,修士们也在和羽人族的族人了解着。
他们都不约而同感觉到了一种无力。
那种全身戒备,铠甲整齐地上了战场,准备大干一架的时候,发现敲锣打鼓下了战书的对手,是一群手里拿着树棍子的孩子。这孩子们还个个眼泪汪汪,是被大人逼着来迎战的。
而众人也了解到,那些唯一有战斗力的,仗着翅膀的羽人战士,竟然是不会寄生的。
长了翅膀的不能寄生,能寄生的每一次寄生都在消耗自己的生命。
剩下的老弱妇孺,顶多能把手上变出一点毛
这个羽人族,完全没有任何的战斗力。
花朝跟着王女去到了她在众人打起来之前,在祠堂偷出了一块老族长牌位旁边。
王女有些紧张地看着花朝,颤巍巍地问她“主人,我们怎么办”
那老族长部分残魂还在被困住的排位结界之中疯撞。
花朝早知道老东西不是好玩意,一把年纪了变成四不像迷惑她,满口控制天下,能是什么好东西幸亏她早把他残魂封住,没有听他的砸碎牌位。
王女喉间干渴,很想对花朝说“主人,你杀了他吧。”
但是她不敢。
而且羽人族众不能残害族长,这是刻在他们骨子里的毒,一旦触碰,必然发作,五脏俱焚而死。
这是那个地仙当初收老族长为坐骑妖宠,怕老族长反噬设下的附魂禁制。
只有羽人族的主人能够杀族长。
而现在的族长,羽人族的主人,就是花朝。
老族长说不出人话了,但是他的魂魄能看出何等疯狂,如果将他放出来,他一定第一时间,就杀了王女这个叛徒。
再杀花朝这个叛徒。
花朝看了一眼王女眼中的恨,走上前,抬手结诛魂印,扣在了她先前设下的结界之上。
白芒一闪,牌位和那个老族长的残魂,全都灰飞烟了。
王女泪流满面。
她“扑通”跪地,对着花朝“砰砰”作响的磕头。
终于敢开口苦求道“只要主人放过族中那些无能之人的性命,我与弟弟,共羽人族的战士,愿意誓死追随主人”
“这秘境之中珍宝无数,天材地宝遍地,羽人族无法修炼,主人尽可随意取用。”
“只求主人放过那些老弱的性命,他们俱是被掳到秘境的寻常人,如今在这秘境之中活得太久,时过境迁,无处可去,只求主人”
“你快起来。”花朝扶着她起来,看着她把自己的头磕得鲜血横流,心中惊悸。
“我们如果真是杀人不眨眼之徒,方才在外面已经动手了。”
“我需要一点时间求证你说的话,若你所言为真,”花朝说,“我保证羽人族全族,不受任何人戕害。”
“多谢”王女脸上的鲜血和眼泪一同滚下来。
她看着花朝,痴痴道“主人。”,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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