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 街口刘员外家办喜事,刘员外的长子娶妻,广邀亲友和街坊邻居。
沈栀栀这两天也听祝婶说了, 刘员外是容县富商。不仅富,还很心善, 这些年捐了许多钱给县里修路。
因此他的生意越做越大,除了在容县有家私坊,其他几个县也开了好几家。
沈栀栀随裴沅祯来做客这日,刘员外家门口车水马龙堵了个水泄不通。
所幸裴沅祯就住在这条街不用乘马车, 两人拾掇好后,慢悠悠出门吃酒席。
路上遇到祝婶,她“哟”了一声, 笑呵呵地问“小两口去做客”
裴沅祯颔首。
沈栀栀故作娇羞跟着他身后半步。
等到了刘员外家门口时,裴沅祯让小厮把准备好的礼送过去。
刘家管家致谢接过,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让两人进门。
然而等他打开礼盒, 瞧见里头的东西时顿时瞪大眼睛。
“等等, 肖二爷请稍等。”他忙抱着礼盒追上来,疑惑问“这礼可是弄错了”
裴沅祯漫不经心道“没错,这是我庆贺你家公子新婚之礼。”
管家震惊,脸上的态度立马变了变,竟是比之前更加热情。百忙之中逮了个小厮过来“快快快, 请肖二爷去正厅吃茶。”
沈栀栀不知礼盒里是什么,但清楚送的东西肯定价值不菲。
进了二道门, 她悄声问裴沅祯“你送的什么让那人这么惊讶”
裴沅祯淡淡道“一尊和田玉送子观音。”
“哦。”沈栀栀点头, 随即意识过来那是什么,当即瞠目结舌。
“肖策”她大喊一声。
裴沅祯一愣,无声询问怎么了
沈栀栀真是肉疼死了, 不就是街坊吃个酒席吗犯得着送一尊和田玉
那可是一尊啊,不是一块。
真的气死她了
虽然不是她的钱,可这人平日里待她抠抠搜搜,到了陌生人这就慷慨大方。
这个狗奸臣
她敢怒不敢言,压着声音质问“吃个喜酒而已,你送这么贵重做什么”
裴沅祯眸子里溢出笑来。
“送多了”
“你说呢你是有钱没地儿花吗”
她黛眉竖起,凶巴巴的模样,裴沅祯竟是一点也恼不起来。
还老实地点头“知道了,以后我俭省点。”
这时,正好其他客人从身边经过,也是一对来吃席的夫妻。那丈夫见他们因家里琐碎事急眼,促狭地朝裴沅祯看了看。
裴沅祯对上那人眼神,故作无奈。
“还生气吗”他语气几分求饶。
沈栀栀也知在这里不好说什么,尤其旁边还有人扭头看热闹。
她索性对裴沅祯翻了个白眼。
这白眼翻得娇俏又好看,裴沅祯唇角的笑意越发地大起来。
“”
沈栀栀憋闷。
算了算了反正这个裴奸臣家财万贯送多送少关她什么事呢就算他以后坐山吃空穷得喝西北风也不关她的事
只不过,经此一事,她竟是看裴沅祯不顺眼起来。
凉凉地嘱咐了句“你身上有伤,可莫要喝酒,我去后院了。”
裴沅祯点头。
两人在垂花门处分开。
沈栀栀在后院跟夫人们吃席,坐的是街坊那一桌。由于她是刚搬来的,众人起哄让她吃两杯酒,她推脱不得,便吃了几杯。
席后,她晕乎乎地告辞。
到了前院打听裴沅祯,得知他被主家请去上坐了,而且席间门相谈甚欢。
她想了想,嘱咐随行的小厮好生伺候,然后自己回了家。
回来后,她迷迷糊糊地上了二楼去裴沅祯书房,又迷迷糊糊地躺在窗边的软榻上睡了过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再睁开眼时,天已经黑了,只有窗外隐约地透进来熹微白光。
她揉了揉眼睛,看向四周,不知自己怎么就睡在这里。而且沈栀栀坐起身,望着落在腿上的软衾,心下诧异。
谁给她盖的
正狐疑着,那边就传来个声音“醒了”
沈栀栀转头,见裴沅祯坐在书桌旁。
他并没点灯,整个人靠坐在椅子上。也不知是才回来,还是已经回来了许久刚睡醒。
他声音懒懒的,融在暮色中,格外好听。
沈栀栀问“大人何时回来的”
“吃个席你怎么还吃醉了”裴沅祯不答反问。
沈栀栀羞赧“街坊的婶婶和嫂嫂们实在热情,且个个酒量极好,都邀着我吃酒呢,不吃几杯我恐怕是下不了席的。”
裴沅祯笑“酒席好吃吗”
“嗯。”沈栀栀说“我许久没去别人家吃酒席了,还记得小时候爹娘经常带我去村里吃席。别看我们村小,可红事白事一点也不少。尤其到年关那些天,经常要送礼。”
“不过那时候我们村里送礼可不像大人这么大方,有钱的就送几个铜板,没钱的就送些米或是从山上打来的野味。”
“你家送什么”
“我家在村里还算宽裕的人家。我娘不舍得送野味,就会送几个钱和米过去。”
“你爹爹会打野味”
“会,他可厉害了。种田挑担打猎都会,我小时候还偷偷见过爹爹在院子里打拳呢。”
“还会打拳”
“嗯,不过我看不懂,但我爹爹是村里最健壮的男子,村里若是有人被欺负了,都会喊我爹爹去帮忙”
裴沅含笑,静静听她说话。
夜幕朦胧,四周寂静,他靠在椅子上,就这么偏头清清浅浅地望着她。
听她说小时候的事。
莫名地,他很是贪恋这样的时光。
若是能慢些便好。
可是慢不下来,他瞥见楼梯有小厮提着灯上来,很快走到门口。
“爷,夫人,可要掌灯”
“好。”沈栀栀清脆地应声。
室内一亮,那些静谧散去,此前的谈话与温馨也戛然而止。
裴沅祯心里些许遗憾。
少顷,沈栀栀起身走过来,先是检查了下他肩上的伤口,随后问“你今天没喝酒吧”
“喝了一点点。”裴沅祯说。
“你身上有伤不能喝酒,你不知道”
“知道,但正如你说,主家热情,我盛情难却。”
“真只喝了一点点”
“嗯。”
沈栀栀点头,又问“那你现在要伺候笔墨吗不用的话我回去歇息了。”
裴沅祯没吭声,就着黄昏灯光静默看她。
沈栀栀被他看得莫名其妙“你是不是吃醉了这么看我做什么”
“好看。”
“”
沈栀栀瞪他一眼,嫌弃“看来吃了不少酒。”
没有,他没醉。
裴沅祯心说。
“你到底要不要伺候笔墨,不要我回去了啊。”沈栀栀再次问。
“不必。”裴沅祯说“你今晚好生歇息,明天我们离开容县。”
“诶”这个消息来得太突然,沈栀栀张大嘴巴傻愣愣地。
“我跟刘员外合作了笔买卖。”裴沅祯说“他有一批家具是荆城富商胜爷订的,我跟他说正好要去荆城,便代他送去。”
“你正好要去荆城你去荆城做什么你不是要养伤吗况且你还在这买了宅子,你去荆城了宅子不要了吗”
沈栀栀一连串发问,急得很。
而裴沅祯却是不紧不慢,笑意慵懒“你问这么多,我先回答哪个”
沈栀栀在一旁坐下来“你是不是要去荆城查案”
“嗯。”裴沅祯点头“杜梁志给了我一半账册,上头记录了许多官员的贿赂详情。”
“而我查了下,这些官员大多跟荆城一个叫胜爷的人来往密切。此人神秘,想来是个关键之人。”
沈栀栀不大懂他这些案子,想了想,她问“所以,你一开始就没打算在容县养伤”
“嗯。”
“你买这个宅子以及这么多家具只是想获取刘员外信任”
“嗯。”
“那宅子不要了吗”
“你可惜”裴沅祯问。
“败家子”沈栀栀低斥。
她又问“可你的伤还没好。”
“无碍,伤口差不多结痂,路上我小心些就是。”
沈栀栀不说话了。
她有点舍不得这个小院,这里着实是她梦里喜欢的宅院,有花有树,还有街坊邻居。
虽然只住了两天,可她舍不得。
但也清楚,裴沅祯注定不会在这住长久,他还有许多事要做。
算了算了,反正也不是她的宅子,还是好生攒钱,以后建自己的宅子最稳妥。
“你在想什么”裴沅祯轻声问。
“没什么”沈栀栀起身,忍不住又骂了句败家子,嘀咕“以后你穷得喝西北风可别来找我。”
裴沅祯莞尔“好。”
若真有那一天,靠她养也不错。,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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