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发这么大的火, 沈栀栀吓一跳。
她眨巴着眼睛,茫然地望着裴沅祯。
“我、我奴婢不敢了。”
这一刻的裴沅祯令她陌生,也令她惧怕。
同时, 她觉得委屈。
她只是想跟同乡叙旧而已,裴沅祯却霸道地不准许, 还拿她以前说的话当把柄堵她。
可她喜欢阿焕哥,那是小时候的事了。
小时候她跟同村的姐姐们去河边洗衣,大家悄悄谈论村里最俊最有本事的人是阿焕哥,都想嫁他呢。沈栀栀听得多了,也想啊。
裴沅祯却抓着这话不放,当真以为她不会害臊么
她真是委屈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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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城热闹繁华, 是岱梁最南边的一个州郡。而且此地靠海, 长年对外往来经商,街上随处可见服饰奇特的异乡人。
沈栀栀下船后目不暇接。
码头上行人纷纷,有脚夫有商客。附近还有酒肆,酒肆里有卖唱的歌女。
琵琶悠扬, 融在码头的喧闹中,居然一点也不违和。
沈栀栀跟着裴沅祯走,而裴沅祯与方冀并肩在前谈事。
少顷,方冀问“肖大哥,等卸完货,你们有何打算”
裴沅祯道“早就听闻荆城热闹兴盛,难得这次与内子一同出门,便带她逛逛。”
方冀说“既然来了,肖大哥就好生住一段时日。若是肖大哥不嫌弃,不妨在小弟的别院暂住,如何”
裴沅祯听了,脚步停下来,对方冀拱手道“方兄弟热情好客,肖某便不客气了。内子有身孕,住客栈确实不大方便,能暂住你的别院,肖某感激不尽。”
“肖大哥与我客气什么。”方冀朝沈栀栀瞥了眼,爽朗道“肖大哥与嫂嫂尽管住下来,别院里小厮婢女应有尽有,比客栈舒适。”
沈栀栀趁机虚弱地福了福。
都怪裴沅祯,她现在是个怀孕妇人,偶尔还得装一装弱不禁风。
方冀到荆城还有事,留了个别院的住址给裴沅祯,就告辞离去了。
等他一走,沈栀栀哀怨地问“我是不是得一直这么装怀孕妇人”
“嗯。”裴沅祯点头。
“可这么装实在太累了,你看这样行不行”她说“反正你的伤也快好了,到时候我就假装跌倒,然后落胎。”
裴沅祯正在想事,闻言回神睨她“为何”
沈栀栀苦着脸“走路慢慢吞吞,不能跑不能跳,偶尔还得虚弱一下,快憋死我了。”
裴沅祯好笑,抬手过来。
“做什么”沈栀栀下意识偏头。
却仍是没躲过裴沅祯的魔爪,被他捏了脸颊。
沈栀栀纳闷,也不知裴奸臣最近抽了哪根筋,居然动不动喜欢捏她脸。
就这么好捏吗
沈栀栀气
裴沅祯捏完脸,心情愉悦地负手往前走。
不一会儿,两人来到附近的仓库。仓库门口,刘淳站在那指挥人把家具一件一件地往里搬。
“小心些”他说“这些都是贵重的家私别碰着了。”
见裴沅祯和沈栀栀过来,他赶忙跑过来“肖一爷,我按您吩咐让人把货卸在这。”
裴沅祯点头“货物清点好,明日你派人去请方府管家来验收。”
“好。”
裴沅祯又道“这些家私贵重,今晚你带人在此守夜,明日交货后我再派人送你回容县。”
“肖一爷,我”刘淳期期艾艾说“我能不能不这么快回去”
裴沅祯睇他。
刘淳看了看沈栀栀“我也想在荆城玩,你们带上我如何”
他举手“我保证不会给你们添麻烦,我听话不乱跑,你让我做什么就做什么,但就是别让我回去行不行”
“我平日难得出门,家里父母都拘着我,若不是看我十六七了一事无成,兴许还会继续拘我在家中呢。”
裴沅祯却是问沈栀栀“你觉得如何”
“啊”沈栀栀不解“为何要问我”
狡兔三窟之计被沈栀栀发挥了个淋漓尽致,等侍卫把全部银钱挖出来时,裴沅祯自己都惊讶了下。
“沈姑娘藏得很隐秘。”侍卫说“属下寻了数十个地方才寻到,有的甚至藏在墙头瓦缝中。”
侍卫把挖出来的钱一吊一吊地掏出来,约莫有一十多吊钱,其中还有两锭银子。
裴沅祯望着那些零零散散,用绳子绑成死结的铜钱,默了会。
沈栀栀这会儿是真有点后悔了,她望着幽深的厅堂,小声喊“大人”
回音像水波一样从远处荡回来,令人心肝胆颤。
沈栀栀想打退堂鼓,转身去开门。然而使劲拉了拉,门却纹丝不动,也不知是被人上锁了还是怎么的。
她靠在门边,深呼吸“算了,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就着灯火的昏暗光线,沈栀栀缓缓往里走。
墨韵堂是一座呈长方形的建筑,沈栀栀走在厅内像是穿过一座隧道般漫长。
她边走边小心翼翼四处查看,这里头居然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
走到尽头时,总算见到一点天光。绕过巨大的金丝楠木玄关,后面是一处跨院。
跨院不大,紧接着是一座古朴精致的阁楼,门头匾额上也是漆黑耀金的三个大字“清风阁”。
不过清风阁的大门是紧闭着的,沈栀栀上前推了推,没推开。
思忖片刻,她后退几步,望着一楼的方向喊道“大人,吃饭啦。”
喊完,她等了会。
“难道是没听见”沈栀栀嘀咕,抬手放在嘴边,加了点嗓门“大人,下来吃饭啦。”
她又等了会,仍旧没人回应。
担心热乎的饭菜变凉,也不想自己到手的一两银子白费,沈栀栀咬牙,再次上前推门。
这一回,门轻轻一推就开了。
沈栀栀走进去,黑暗中突然一道白光闪现,有个庞然大物朝她扑来。
那东西扑到近前,沈栀栀才看清是一只长毛大犬。
是真的大,身躯比人还健硕壮实,张着血盆大口和一根长长的舌头。
沈栀栀被吓得跌在地上,发出“啊”的一声。
她惊恐地捂住脸,为自己下一刻就要变成这恶犬的盘中餐而悲愤。
那恶犬一步一步靠近,喉咙里还发出嘶嘶的滚动声,大脑袋在沈栀栀的身上不停嗅。
沈栀栀连声音都是颤的“狗大人,我的肉不好吃,我体格瘦,还长得丑。全身就几块骨头,你放过我行不行”
可惜恶犬没听懂她的话,继续在她身上嗅,湿漉漉的舌头还碰到了沈栀栀的脸,似乎是在考虑从何处下嘴比较好。
“我是真的不好吃啊,我就是个烧火的,还没洗澡,身上烟熏味重。我”
沈栀栀顿生悲凉,开始呜呜咽咽起来“我今年才十七,还没嫁人呢,想不到就要这么死了。好不容易攒了点钱,还没捂热乎,也不知道死后归谁。希望是时菊,时菊她家穷,爹娘等着她挣钱回去给弟弟看病。唉”
说到这个,沈栀栀又想起来“我床头藏的钱不多,还有几包铜钱埋在院子的树下,不知道她能不能找到”
沈栀栀哭着碎碎念,恶犬也离她越来越近,眼看它张口就要咬下来,沈栀栀脑袋空白,闭眼。
“阮乌。”
这时,不远处一道低沉慵懒的声音传来。应该是在唤这只恶犬的名字,它听到后立即停下来。
沈栀栀惊魂未定,良久,才发现自己还活着。
她迟钝地抬眼,顺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
屏风下,一个男人对窗而坐,窗外透进来一束浅淡的光,照着他半边身子。
他的脸隐在黑暗之中,沈栀栀看不清。但看清了他身上衣裳精致的花纹,还有骨节分明的手。
沈栀栀被他手上的东西反光刺到了眼睛。
那是一把长剑。
这个男人正坐在椅子上,漫不经心地擦拭剑锋。
春寒料峭,烟雨朦胧。
翠柳下鬼鬼祟祟地聚了几个年轻俏丽的小丫鬟。
小丫鬟们个个红着脸,强忍羞臊地听沈栀栀侃京城第一风流贵公子的艳闻轶事。
“那如茵姑娘自从见了他一面就害相思,茶不思饭不想,短短半个月瘦了一大圈。”
“呐”沈栀栀神神秘秘地从袖中掏出一叠帕子,展开数了数,共五张。她说“我托人弄到无瑕公子用过的帕子,你们想不想要”,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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