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你们别打趣兰才人了。”年纪稍大的文昭华突然出声道“有新人伺候皇上是好事,今日是皇后娘娘寿宴,可不是你们争风吃醋的时候。”
几个挑事的妃嫔都不再说话,扭过头各自聊着聊着,好像刚刚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只是再普通不过的闲话家常。
赵淑容也是笑着没有说话,继而去了院子另一处与人赏花交谈。
只有吴婕妤寻了过来,左顾右盼间拉住沈榆的手,语气清淡“娘娘说的话还是要思量一二,一味的忍让可换不来尊重与道理,只会让人得寸进尺。”
沈榆一副欲言又止,低着头一言不发,像是因为出身卑微不敢与人辩解。
恰好这时于尚宫从内殿里头出来,声称时辰已到,还请她们随皇后娘娘一同前往宗祠祈福。
后宫佳丽三千虽然言过其实,但也差不到哪里去,侍寝过没侍寝过的加起来有百余人,按位份沈榆已经站在了队伍的最后端。
等皇后与各宫主位妃嫔出来时,她只能依稀看到几抹颜色,随着那浩浩荡荡的仪驾出发,众人又行了一刻钟,才抵达宗祠外头。
低位妃嫔自然是没有资格进去祈福的,包括德妃等人也是如此,只有中宫才能进去上香,正宫就是正宫,纵然德妃与贤妃行中宫之权已久,可只要皇后还在,尔等终究是妃。
恰逢今日日头大,虽然不晒,可这样站久了也会令人乏累,等一套流程下来,入席时已经到了午时。
按照位份沈榆坐在看见大殿的角落,旁边是一个与德妃一般年纪的李才人,大概是太子府时就在的老人了,但是因为还未侍寝,而且又没有家世,哪怕到了宫里位份也不高,宫里这类人数不胜数,而受宠的永远都是那几个家世好,或些样貌拔尖的妃子。
这世间哪有绝对的公平,出身基本就决定了一切,不努力就会一辈子碌碌无为,然后被资本家踩在脚下奴役,不知道哪天就当了上位者博弈下的替死鬼。
沈榆觉得自己这不叫野心,当了皇帝还想着统一天下,更何况她们这些底层人民,她有的只是一个人对未来生活的规划,没有规划的人生就是一盘散沙,永远找不到方向。
“这果酒当真清甜。”
见她与自己搭话,旁边的李才人有几分受宠若惊,虽然同为才人,可对方如今圣眷正渥,与她们这些久居宫闱无宠的人自然不同。
于是连忙接话,“是啊,我寻常也没有吃过这么好的酒。”
宴席还未开始,但大部分人已经入座,帘子另一头是朝中重臣,中间的舞姬们已经开始了翩翩起舞,丝竹管弦声格外悦耳。
“如我们这般,也就只能在年节时分才能尝一尝这些好东西。”沈榆语气透着感慨。
李才人颇有几分不解,“妹妹如今正值圣宠,想要什么会没有”
沈榆盯着殿内的舞姬们,面露惆怅,“君恩如雷霆雨露,来的快去的也快,谁知明日落在何处,我们这等人便是去了御膳房,那群奴才也不会将这些好东西给予我们。”
宫中尤其看重家世,李才人一时间也颇为感慨,皇上的心思变化莫测,昙花一现的宠妃多不胜数,谁又能保证今后的日子盛宠不衰呢。
“妹妹何必如此想,好歹你受过皇恩,旁的人甚至连皇上面都没有见过。”李才人安慰道。
好像被她安慰到,沈榆笑着端起酒杯,两人相视一笑一饮而尽。
目光斜向黎贵人的方向,如德妃所言,黎贵人果真与阮贵人一桌,两个人不知道在聊什么,好像格外热切。
沈榆靠坐在椅子上静静欣赏着歌舞,但其他人今天怕是心不在此。
“皇上驾到太后娘娘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霎那间,一道高亢的声音响彻大殿,众人闻身而起,继而齐齐跪倒在地,声音震耳欲聋,“臣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由于隔的远,沈榆看不清三人面貌,只听见上首传来一道醇厚低沉的男声,“众卿不必多礼,只当寻常家宴即可。”
“谢皇上”
众人又慢悠悠的起身,然后重新落座。
这时舞姬们也都退了下去,换上了新的一批进来,一个个身着绿色纱裙,身姿柔软优美,配合那悦耳的丝竹管弦声翩翩而起,并不妖娆,反而透着几分典雅。
“皇后娘娘今日寿宴,怎么见绪昭容脸色不太好的样子。”德妃余光一撇。
下首的绪昭容眨了眨水光潋滟的双眼,目光偷偷看向那道明黄,声音轻柔“嫔妾近日受了凉,太医叮嘱不宜出来走动,可思及今日乃皇后娘娘寿辰,嫔妾定然要前来祝贺。”
女子柳眉如烟,肤色雪白,一袭鹅黄色宫装淡雅清丽,尤其是那双秋水剪瞳像是会说话一样,任谁瞧了都不忍责备。
德妃面带微笑,“一年到头也没见绪昭容身子好过,既然身子不适那就在宫里养着,想必皇后娘娘定能体桖。”
其他人都轻咳一声掩住嘴角的笑意,这可就把她们心里话全都说了出来,这绪昭容也就只会仗着这副娇娇弱弱的模样勾引皇上,进宫半年身子就没痊愈过,却也依旧霸占了皇上半年,侍寝的时候倒是康健的很。
“娘娘教训的是。”绪昭容低下了头,好像不敢顶嘴。
下面几个人的话零零碎碎落入皇后耳中,她余光一瞥,语气温和,“绪昭容是好意,你们莫要揶揄她了。”
闻言,众人是低头不语,不再作声,德妃端坐在那也不接话,往日还会说几句,今日却是沉默不少,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和旁边的花榕说几句这菜品如何。
不知是不是被讥讽导致委屈,绪昭容眼神透着几分幽怨,一杯接着一杯果酒饮着,片刻间两腮已经泛红。
“绪昭容既然身子不适,怎么还敢饮酒”赵淑容略有惊讶。
其他人都不搭话,谁不知道这赵淑容最爱挑拨是非拿人做枪使,她们又不是傻子,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纵然皇上现在有了新宠,可绪昭容的恩宠也没断过,她们又不似德妃那般底气足敢随意嘲讽,更何况皇上还在这。
“太医曾言偶尔饮酒能活血养气,今日喜庆日子,绪昭容饮两杯不碍大事。”陈妃温声道。
殿前的一幕幕沈榆什么也听不到,反倒坐在角落里十分清闲,与李才人也相聊甚欢。
不多时,伴随着鼓声响起,笛声悠扬,不知从哪撒下满天花瓣,一群身姿纤细舞姬缓缓进入殿内,随着琴乐声逐渐沉闷,一道鼓点响起,舞姬们长袖散开,宛若天女散花,而一个樱红色纱裙身影逐渐映入众人眼帘。
女子腰肢纤细,面上戴着一层若隐若现的面纱,依稀窥见绝美面容,伴随着足间轻点,长袖轻旋,轻盈曼妙,不知从哪里撒下漫天花瓣,其他舞姬围绕在女子身侧,形成花苞形状,女子则犹如花苞中那一点红,弱质芊芊娇美动人。
沈榆捏着颗葡萄塞嘴里,目光平静的看着这一幕,知道今天这节目才刚刚开始。
所有人都下意识看向那抹明黄,包括半醉的绪昭容,这时手心已经紧紧攥紧了手帕,为什么总是有人和她抢皇上。
其他人也都心情沉重,猜到宫里多半又要来个姐妹,这宫里新人总是一茬一茬的,永远都不缺年轻漂亮的美人。
德妃瞥了贤妃一眼,眼中流露几分讥笑,似乎知道今天会有这一出,好不容易拿下操扮皇后寿宴的机会,有些人怎么可能放过这种时机。
“好像是刘大人家的嫡女,年节时宫宴上您见过。”花榕凑过脑袋低声道。
她这么一说,德妃倒是想了起来,记忆中是个落落大方的大家闺秀,可是再落落大方,想要进宫的机会只有选秀,但女子年纪可等不起下一个三年,所以才搭上了贤妃来这一出献舞祝寿。
“老爷在书信中提及过,贤妃娘娘父亲正在拉拢刘大人一家。”花榕压低声音。
似乎没有忘记这事,德妃扭过头看了眼那抹明黄,却见男人面无异色,并未流露任何欣赏的痕迹。
但这也说不准,皇上的心思向来摸不透,如若让此女进宫,必定会助长贤妃那边的势力,不过还好她早有打算。
给个机会又如何,爬不爬的上还是个未知数。
随着琴声渐落,底下又换了另一批舞姬进来,好像刚刚真的只是一场普通不过的歌舞。
“刘大人刚调回京中任职,不知该送何物给皇后娘娘贺寿,所以特意让其嫡女献舞一曲祝寿,不知娘娘可还喜欢”贤妃目光一转。
皇后微微扬起嘴角,目露欣赏之意,“刘大人有心了。”
说罢,又看向旁边的霍荀,随口问道“皇上觉得呢”,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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