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三日被赵景巍盯着喝药,晏承书气色看上去好了很多,在太医的建议下,被侍女红书搀扶着到院子里晒太阳。
红书手里做着绣活儿,时不时抬头看看他有没有什么需要。
晏承书不事生产,微眯起眼睛,仰头感受初夏的太阳。
青年素白衣袍,初夏还不算灼人的午后阳光洒落在面颊上,整个人折射出柔和的光晕,看上去温柔极了。
“太阳”晏承书在脑海里咏叹调跟系统聊天“统子你感受到了吗这是太阳”
系统超级捧场“啊啊啊啊真的是太阳”
晏承书发出满足地喟叹“我感觉我像是被压在五指山下的猴子,五百年后终于重见天日,不用担心自己发霉了。”
他突然脑抽,戏瘾一下上来了“我是花果山美猴王,现在流落此地,只差五百两银票便可打车回到花果山。你先借我五百两,待我回到花果山,重回王位,封你为镇山大将军”
一段时间的同甘共苦,晏承书对系统熟悉了很多,称呼变了不说,连聊天都随意了。
系统纯纯一个刚出厂啥也不懂的傻白甜,晏承书做啥都捧场,在脑海里跟着嗷嗷叫“到时候我们打上天庭,向天再借五百两”
晏承书爽了,嘴角疯狂上扬,但身体还记得要保持庄重,强行矫正成了微笑。
他习惯了这么笑,也没觉得有问题,兀自感受来之不易的太阳“有点儿晒了统子,但我好爱,我晒的哪里只是太阳,这分明是我向往的自由许愿赵景巍今天通宵加班,不要有过来盯我的机会。”
上午中午赵景巍都没来过,逃了两碗苦药,晏承书心情大好,沉浸在美好的许愿氛围里,感受微风吹拂,心旷神怡。
他没发现,赵景巍站在廊下已经有一会儿了,红书也被挥退了下去,整个院子里现在只有他和静静等待他睁眼的赵景巍两个人。
实际上赵景巍也并没有在等,只是刚好审讯结束,得知了许多一旦错过,就再也不会有机会了解的信息,心里震动得厉害,下意识便走到了这里。
他来的时候,刚好瞧见晏承书静静坐在院子里,眉目隽秀,肤如白玉,仪态天成,静坐时,如一幅美好的画卷,宁静致远。
疯狂震动的心脏一瞬间归于平静。
赵景巍止住了想要行礼的红书,让她退下,自己却不知道要做什么,就这样安静站着,不知道看了多久。
他从审讯中得知了一些有关于这个人的故事。
那些匈奴人或许看穿了什么,故意跟他讲了许多晏承书的事情,想要看他煎熬的样子。
他一开始并没有全信,可随着审问的人越来越多,他才发现,尽管匈奴人抱着恶意说出那些故事,却不能掩盖,那些事都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最让他震撼的,还是晏承书在粮草经过边关时,主动挑衅求死的行为。
晏承书在被选为质子的那一刻,便被宴国抛弃了,他再无依靠,孑然一身,但他依旧选择了那样一个时机主动求死。
因为他信镇远军会借机出兵。
不是信宴国皇室,不是信宴国皇帝,甚至也不是信曾经向他抛出过橄榄枝的二皇子,而是信镇远军。
或者说,信掌管着镇远军的自己。
他信自己一定会抓住这个机会向匈奴发难。
要理由有理由,要粮草有粮草,赵景巍不得不承认,若自己没有造反,而是一直守着镇远军,在知道有这样大好机会的瞬间,便会立刻做出攻打匈奴的决定。
晏承书因为柏国忠的事情臭名远扬,后来被朝廷送去匈奴自生自灭,所有人都说他活该遭报应。他也是这群人之一,觉得大快人心,却没想到,那人竟是他的知己。
知道他的为人、他的理想,和他的抱负。
晏承书虽困于囹圄,却也决胜千里。
这样胸中有丘壑,舍己为天下人的智者,到最后连柏溪都隐隐开始怀疑当年柏国忠的事情另有隐情
三人散场,柏溪主动请求审理宴国皇室。
赵景巍思绪不断,一直和晏承书插科打诨的系统突然想起扫描一下周围环境,冷不丁一下子发现赵景巍那么大个人正在朝晏承书靠近。
“唔唔唔晏晏赵景巍在你后面”
这话就像是说有个鬼在他背后一样,晏承书被吓得浑身一僵,然后才理解过来是赵景巍在背后,赶忙睁眼回头。
赵景巍没想到晏承书这般敏锐,他只不过刚靠近,对方便睁开了眼睛。
是一双,平静到没有一丝波澜的眼睛。
就好像他的敏锐只是下意识反应,实际上并不在乎谁会出现在这儿。
赵景巍试图开口,他想告诉晏承书自己已经知道了他在匈奴三个月所做的事情,却败在那双平静的双眼里。
无从开口。
太多太多,说到底,那些事情晏承书也根本没打算让别人知道啊。
晏承书等赵景巍说话呢,结果半天也没见吭声,有些纳闷,偷摸跟系统吐槽“赵景巍干嘛呢,不说话,就这么看着我我脸上没掉毛毛虫吧。”
系统紧张扫描了一下“没有啊,晏晏脸上很干净。”
“所以赵景巍在这儿s哑巴”晏承书不是很理解,干脆主动追问“陛下,有什么事吗”
他的声音语调如玉石撞击,清越徐缓,语气是深入骨髓的温润,让赵景巍一时之间竟然有些恍惚。
他看着晏承书,对方说话之后,连表情都温柔了很多,下意识,他便将先前一直盘旋在胸间的问题问了出来“老柏尚书的事情,有隐情是吗”
蛤
赵景巍说的什么
晏承书紧急敲系统“你听懂了吗”
系统大实诚“晏晏你等等我马上帮你扫描剧情”
“咱们上次不是已经一起看过了吗”晏承书心情一言难尽“柏国忠因为偷摸给镇远军送粮食,被皇帝贬谪到岭西去了。”
系统愣住,不知道晏承书明知故问是什么意思。
但其实晏承书也不懂赵景巍明知故问是什么意思,他觉得赵景巍有些荒谬“他现在问我有没有隐情,总不能是我让柏国忠给镇远军送粮食的吧他有事儿吗那可是剧情剧情里写的就是柏国忠送粮啊关我什么事,我只是个倒血霉的路人。”
晏承书决定搁置这个问题,反正他不回答赵景巍的事情多了。
有本事把剧情都干崩,柏国忠这事儿还能出问题,那不是直接点艹主角受buff吗,作者能干这事儿那还要不要he了。
晏承书借口累了,迅速溜之大吉。
赵景巍有毒,能不处就不处。
留下赵景巍独自站立在原地。
他看出来了晏承书对他的回避,如果他想的话,能强留对方回答这个问题,可是看到青年苍白的脸色,却又诡异退让了。
他垂在两侧的手不自觉收缩,看着晏承书有些仓促的步伐,竟有些忍不住想上去搀扶。
攻打匈奴那一夜,晏承书被柏溪死死揽在马前,脸上身上全是溅上去的鲜血。
初看时心态平静,再回想,却有些微微心疼。
一个功臣,被自己信任的大军这样对待。
明明是很整洁的一个人,却被浇得遍身鲜血。
赵景巍站了一会儿,回到勤政殿批改奏折,强行把那些让他心浮气躁的东西压下去。
傍晚,周喜过来传话,说晏承书到了喝药的时间。
白天忙着审问,他没有亲自盯着晏承书喝药,这会儿周喜提起,他问道“白天的药他有好好喝吗”
周喜面露愧色“奴才守着求着,许是药苦,公子不肯入口。”
那就是没喝。
赵景巍叹息,丢开笔起身“以后朕尽量不耽误。”
说不清是顺从本心去看那个人,还是真着急去盯着功臣喝药。,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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