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当当的钟声响起, 成群结队的姑娘们从工厂里走出来,或腼腆或活泼的三三两两的和自己的朋友说着话,无论她们本人的性格如何, 都是大大方方的说着话, 从从容容地左右观看着。
就像迎着太阳开放的花朵一样, 朝气蓬勃的明媚让旁观者都忍不住的嘴角含笑“现在这日子是真的过得好了,往前推几年, 谁能想到会有这样的好日子”
一个坐在混沌摊上的人看着这样的场景抱以善意的笑了笑“我家妮儿就是这样, 以前说话细声细气的,现在走哪儿都大大方方的。”
此话一出众人一阵哄笑,显然他们家里也是这样的情况,在一众拔地而起的工厂之中, 如纺织类的工厂大部分招收的都是女工,有了经济来源, 自然有了地位。
同样低调的坐在另外一个桌子上吃着混沌的三人虽看着上了年纪,气质不凡,其他人三三两两的说话也是下意识地将目光投向他们。
直到嚣张的怒骂声响起“一个下贱的婊子在这里嘻嘻哈哈的勾引谁呢, 瞅你这不安于世的样”
这样的话来形容一个女孩不管在什么时候都过分的, 三人中清丽的女人刚想拍桌而起,就听见旁边的人见怪不怪地摇头叹息道“这就是那个烂酒鬼, 又来跟她女儿要工钱了,早些年就不是个玩意儿, 成天就记得喝酒, 喝醉了就打骂儿女,他家那媳妇为了供上他的酒钱缝补浆洗,下田干活,那日子过的苦啊
得亏那酒鬼大晚上的不小心掉沟里了, 摔断了腿病的都起不了身了,不然再拿钱去喝酒,那瘦的跟皮包骨似的孩子都得被活生生饿死。”
一听八卦同桌的人便凑了过去“看他这样子,不像是生了一场大病呀”
对于百姓们来说,生病是最可怕的事了,因为生病了就只能死扛着,问医开药的价格太昂贵,他们薄弱的家底可扛不住。
先前说话的人表情有些难以言喻的说道“当时大家都以为这酒鬼熬不过来了,谁知道他媳妇正好被选中进工厂当了个厨娘。
靠着预支下来的工钱,又把那酒鬼给养好了,有了他媳妇月月都有的进项之后更是变本加厉的喝酒,打起人来就更凶了。
俩孩子倒是想反抗,可瘦瘦小小的,哪能和彪肥体壮的亲爹比,被打得更惨,当时要不是相邻的几家人看不过去拦了拦,俩孩子都得被打死。”
旁听的几人都忍不住的摇头“真是造孽。”
最先八卦的人不住的点头“要不说这酒鬼命好呢,他自己是不成器,可他媳妇手脚麻利勤快,当时被工厂的人看中招了当厨娘,后来那俩孩子年纪小,但是确实能吃苦,又大胆的去参加了工厂最开始的选拔。
那时候去的人少,大家都在观望呢,这么的就让这俩孩子中选了,本来母子三人的工钱这日子怎么过都能好的,但架不住那酒鬼有了钱之后被外头的人一吹捧更是花钱如流水的。”
在岁月的流逝之下,眼角已经染上了几条细纹,气质更显雍容的乌雅氏听到这忍不住重重的捶了一下桌子,显然她已经知道结局了。
“那俩孩子过的不容易,偏偏就是被这样的极品给扯着,真该让他们下大狱去好好的劳作劳作,脑子才能清醒过来”乌雅氏气得口不择言的说道“这两个长辈都不是啥好玩意儿。”
乌雅氏这话声音不低其他人都能听到,但没一个人言语,不是说这千百年来国人最看重的孝顺在这时候不算啥,而是有乌雅氏和乌那希这从后世过来的,所以从一开始工厂的各方面管理都是尽量的规范。
在这种有底气的情况之下被家庭压榨的人大多选择反抗,一开始受人指摘,后来事情多了,再加上报纸啊什么的也在传输一种观念,即使孝顺不该毫无底线。
人是从众的,当群体认可的时候,大部分的人都会随之逐流,也正是因此乌雅氏才气得不行。
乌那希颦着眉头的说道“既然这两个孩子敢从一开始就大胆的去工厂必不可能是软弱之人,能够如此,还是因为心里的牵挂,酒鬼父亲并不会让他们惦记。
让他们心软,割舍不下的是另外一个柔弱无力,但在曾经灰暗的岁月里努力的维护过他们的母亲吧”
几人说着闲话,那边酒气冲天的男子嘴里依旧骂骂咧咧的没一句好话,被抓住的女孩儿原本要反抗,可在母亲默默垂泪的表情中,还是交出了大部分的工资。
一切的发展和乌那希所分析的可谓分毫不差,最开始八卦的男子啧啧两声“这位夫人说的确实不错,那酒鬼娘子是最贤惠的一个人了。
就是摊上酒鬼这么个狼心狗肺的玩意儿,也是努力的支撑起家庭,尽量的照顾好那个烂酒鬼,那酒鬼一喝醉就打人,为了护那俩孩子酒鬼娘子好几次都被打的差点没挺过来。”
听着这话即使乌雅氏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吃完馄饨回去的时候都还耿耿于怀的,乌那希与她手拉手的走在一处耐心的劝诫着说道“不管是什么事情都得由她们自己去往前走,就算是我们这种自认为好意的去插手也不行。
比起去告诉他们必须要脱离拖后腿的父亲,我们更该做的是尽量保证这一类人的利益,还记得前些日子闹出来的杀妻案吗
我们要做的还有很多。”
乌雅氏听着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就是王家那个说是遣散妾室,结果害她们没了生计,因此挺而走险杀妻的事情吧我就是知道才恨铁不成钢。”
康熙阴着一张脸的走在外侧,没错,他是遣散六宫了,可这阴魂不散的乌雅氏硬是不走,连今天这样本该甜甜蜜蜜的两人逛街都变成了三人。
现在还故意的做出一副郁郁的样子,这样不择手段的人会因为这点小事就抑郁,康熙头一个不信,不过又是故意的想借机让乌那希安慰她罢了。
脸拉着老长的康熙眼见着安慰了一回不行,还得接着安慰,立刻挂着嘲讽的笑容冷声说道“工厂的事情是乌那希一手包办的,各方面的律法的事情是满朝臣工一点点商量出来的,和你一点事都没有,你在这悲伤秋月个什么劲呢”
被意有所指了的乌雅氏面色一沉,大猪蹄子能不能有点眼色没看到她们好姐妹在说话吗
就是看到了,所以才要故意来插话呀,让你粘糊一下就已经很给你面子了,识趣点,该滚的是你
乌雅氏走着走着不走了,看着康熙表情像是在思虑该在他身上开几个洞一样,康熙也是一样,别看他劝乌那希的时候一套一套的,这事儿搁在乌雅氏身上就差把“矫情”两个字砸她身上了。
两个人面目狰狞的只有同一个想法,对方怎么能这么多余
左右为难的乌那希是哄了一个又一个,好不容易才让两个不对付的人勉强平和的走在路上。
即使这样,在这拓宽了不少的路上,都愣是一个人走左边,一个人走右边,中间宽的能跑马,好友爱人皆在身侧的乌那希看着二人幼稚的表现无奈地摇了摇头。
洁白无瑕的脸上这一抹笑意更是清艳的像是笼罩在月光之下的幽潭,波光粼粼的幽静动人。
两个看彼此不顺眼至极的人眉眼间的烦躁都消去了,专注的盯着那个在他们心里最重要的人,因为她的欢喜而欢喜。
回去之后,乌雅氏是这么跟乌那希说的“别管这大猪蹄子怎么想的,我是绝对站在你这面的,你可不要掉以轻心,那隋文帝还是和独孤伽罗说好的一生一世一双人,结果老了怎么的,露出马脚了。
尤其是你看他,傲慢自大,目下无尘,冷心冷情,自私自利就只有一样好,那就是眼光好,挑中了你这么个天底下最好的大美人。
要是他之后连这一点好处都没了,那就啥也不是了。”
总之就是各种打预防针,比起也因为这份皇帝给予的宠爱而高心,作为好闺蜜乌雅氏更多的是为乌那希操心和担忧。
真情实意的感情让乌那希认真的点头应了下来,雪白无瑕的小脸上一片认真的点了点头,这软乎乎的样子乌雅氏怎么能放心呀
打了鸡血似的要利用后世的各种法子努力搞钱,大猪蹄子不靠谱,但好姐妹绝对永相随。
而康熙是这么说的“你看看她那刁钻样,嘴毒的就是哪天骂死了人我都不意外。
一天天跟防贼似的看我,要我说,该小心的是她,这荣华富贵的迷人眼的很,你呀,别傻乎乎的,一颗心都掏出去的和人交好。”
两个人说的话各有不同,但大体的意思是一样的,与人交往宁可给的少了,也千万得有保留,免得伤着自己,就差说一句,乌那希你得学的自私一点了。
字字句句的包含的都是他们一样的关怀,被如此真挚的关心着心里暖暖的乌那希可温柔的笑了。
这样的乌那希没了我可怎么办还是得努力的把她护的更好。
同样跟打了鸡血似的要去批阅奏折的康熙大步流星的走了,甜滋滋的像是吃了许多糖果一样嘴里都泛着甜味的乌那希在他身后笑得眼睛微弯。
不放心的回来看了一眼的系统看着这样的乌那希似有所悟,没有劝解什么就转身离开了,因为有的人急切的想要去体会那份波澜壮阔而斩断羁绊,有的人更愿意慢慢的走完这一程。
现在还不是时候,等到乌那希的一生走完,做为流萤的宿主才会和它探索三千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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