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天下大比7

    作为整个中三千最大、传承最深远的道宗, 光是宗门的占地,赤霄门便远远甩开其他几个一流宗门,一直稳坐在各宗之首。

    虽是清晨, 但天际却被阵阵微光点亮。

    无数带着长长荧光拖尾的修士驾驭法器, 飞快地朝着赤霄门内门山间而去,就像是无数流星划过, 十分震撼;

    破风之声接连不断, 漫天都是赶往大比之地的修士。

    有赤霄门的,也有各个外来宗门的。

    越过无数大小峰头,一直往里, 一处天然的群峰谷地便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哪怕是目力极好的内门修士,一眼也几乎望不到边。

    此处便是赤霄门最大的演武场, 被称为天堑,占地约有数万平方米。

    场中密密麻麻的禁制将此处割裂成上千个小型演武场,彼此间相隔一小段距离, 令人直呼赤霄门大手笔。

    仿佛只是看看,便能想象出数万年来门中前辈们在这里挥洒的热血。

    已经有近万人围在了天堑的外围,被一层巨大的防护罩隔绝在外。

    四周满是看台,有姗姗来迟的修士一进场,便能在半空中看到下方人山人海。

    看台上有一大半都是各个宗门前来参加天下大比的核心弟子;

    剩下的,大都是赤霄门内、和跟着各宗门长老出来前来观战的弟子。

    一眼望去,各个宗门的特征都非常明显。

    赤霄门人最多,最容易分辨。

    除此之外,南境御火祠弟子因为修习火系功法、常年体热, 无论男修女修都较为清爽;

    鸿蒙殿中弟子大多衣缎华美配饰精致, 不像是道宗弟子, 倒像是富商家的孩子集体出来游街玩乐;

    居中为忌佛寺的僧侣,来的人不多,但却十分显眼

    仅在这天堑之内,便可窥探中三千大小宗门的风采。

    陈隐三人来到天堑之后,也被眼前这幅壮观场景给镇住了。

    虽然早有过预想,但只有真正看到这场天下盛世开端,才能感受到其中的氛围。

    前来参赛的基本都是内门弟子,按照各自峰头不同聚在一起,有喜欢收徒的长老一门下就有近百人。

    陈隐一个人就代表了一个峰头,余关山和周敦恒自然也就和她在一起。

    相比之下他们仨根本就没啥气势。

    四周都是修士,有印象的有,但更多的则是眼生的。

    陈隐的视线掠过那些各大峰头弟子时,也有许多人的视线在偷偷打量她。

    那日伏天碑一举冲入五百名,便足以让众人记住陈隐这个名字;

    赛前一天,有关注名次变化的修士发现她又往上爬了几十名,现在在四百三十六名。

    周敦恒在陈隐和余关山耳边低语“看到启川门下打头的那个没,就是我和你们讲的刘xx;那边那个,穿杏色内门服的,就是那个特别强劲的赵师姐”

    通过他的一一提点,陈隐渐渐将脑海中的那些名字和一张张脸对上。

    正当这时,周敦恒有些惊讶地“咦”了一声。

    “他居然也报名了,也对,他肯定要来参加的”

    陈隐顺着他说的方向看去,看到一个孤零零的青年修士站在人群之中;

    很特殊的是,他一身外门弟子服,是除了周、余二人之外少有的外门弟子。

    陈隐觉得他很眼熟,但又想不起来这人是谁,身边余关山一说,她才想起来。

    这不就是曾经和她同期进入宗门的那个殷实琮,据说是某修士大世家的嫡系弟子,入门时名头很响亮,当时被向宏那批人欺辱时,便是他站出来在其他新入弟子之前。

    没想到这人也报名了大比,看修为也不低,和周敦恒差不多。

    人群之中,几个修士正望着陈隐的方向。

    为首的是个蓝衣青年,面容坚毅,身边跟着一个面色狰狞的玫色袍子的男修,看起来很是浮躁。

    若是陈隐在此,一下便能想起这两人是谁。

    这不就是当时打破自己小木屋的那兄弟俩,那日的场景她犹记于心;

    要不是这两个齐家弟子,她或许也不会和余关山有交集。

    玫色衣袍的青年便是曾经入门时声势浩大的齐名,可惜两年过去,他才引气五段,还是用大把丹药堆出来的,早就被余关山远远地甩在身后。

    几个月前他还能耀武扬威的时候,还带着几个狐朋狗友去挑衅余关山。

    可是他怎么想不到,曾经那个只能缩在柴房中任他打骂折辱的少年,已经今非昔比。

    他被余关山一通毒打,直接打折了他一条腿扔到了外门山脚下,被来往的同门用异样眼光打量。

    等他搬来兄长当救兵,余关山已经好好的去山中幽闭室思过了。

    虽然这位齐名小少爷是个扶不起的阿斗,但他有个很厉害的内门兄长,旁人也不敢讥讽奚落他。

    齐家长子齐靖宇,两年前便已经是筑基六段的修士,是齐家这百年来最有出息的子孙;

    这两年间他又意外得了机缘,现在已经是筑基八段,也是这次能夺取筑基名额的热门人选。

    齐名阴狠的视线死死盯着余关山,对着身边兄长道“哥,那个余关山不自量力,竟然也敢参加大比肖想岐台道院的名额,你这次一定要帮我报仇至少要打断他两条腿,让他爬都爬不起来”

    看着不成器的弟弟,齐靖宇的眉头紧皱。

    余关山到大荒山本家的时候,他已经入了赤霄门,只在一次下山回家的时候见过一面。

    那个时候老族长已经去了,而余关山也被赶去后院柴房,吃的连他们家下人都不如。

    他依稀记得第一次见时,那少年眼中冷冰冰的光。

    对几个弟弟堂弟折辱这人,他是不赞同的。

    齐靖宇知道,这个小少年心性比几个不成器的弟弟要强许多,若是有朝一日他得了势,欺负他最狠的齐名定然没有好果子吃。

    事后证明,他猜的没错。

    这个余关山比他想的还要难对付。

    他竟然能自己跨越半个洲拜入赤霄门下,还如此大胆将齐家的阴私之事都抖搂出去。

    就连天赋也比齐名这个废物好上千倍。

    这样的天才,为何就不是他的胞弟呢

    若是当时族中人能好好待他,定会给齐家带来一大助力

    就算当时没有拉拢,也该早早将这人解决掉,而不是留着后患无穷。

    现在的余关山已经成长到连齐靖宇都不得不正视的地步了。

    听着身边那个废物弟弟还在喋喋不休地咒骂,他很不耐烦道“闭嘴,我自然有数。”

    家里也传来了通讯,让他务必在这次大比中,将这余关山弄废,不能再让他继续成长下去了。

    就算齐家不来信,齐靖宇也是这么打算的。

    谁让这余关山和他们齐家作对

    忽然,那边一道视线倏尔扫来,冷如寒霜刺入了齐靖宇的眼底。

    他心头一凛,再一看去,便发现那女修已经移开了视线。

    好敏锐的感官

    若是他记得没错,余关山周围那两个修士都不是什么普通角色。

    青平大周山的那位小少爷自不必说,虽说他现在在外门看似被周家放养了,但这不是他们齐家能招惹的人。

    而另一个名为陈隐的女修,虽然毫无背景出身草根,但天赋比余关山还要恐怖。

    他视线明明很隐晦了,但还是被陈隐直接发觉。

    齐靖宇面色微沉。

    只要这两人不要妨碍他的事情,那便可相安无事。

    可若是他们要淌余关山这趟浑水,那便别怪他不客气了

    随着一道巨大的钟声敲响,整个天堑之中都回响起钟鸣声,顿时便将偌大的内场扫平喧嚣。

    紧接着,一直鸾鸟从主台之下腾空而起,盘旋在天堑的外围,阵阵金色流光从展开的五彩翅尾落下。

    这是乾清道人的伴生灵兽,也是赤霄门的镇宗灵兽,一只即将三级后期的大妖。

    鸾啼如泣血,长啸声一直从赤霄门传到了宗门外的山脚下,无数等候许久的修士闻声也振奋起来。

    “要开赛了”

    片刻之后,防御罩子中的数千演武场纷纷开启,一时间整个天堑中只能听到轰隆隆的巨响。

    只见无数演武场拔地而起,离地约五六米,都在同一个水平线上。

    鸿蒙殿下首,奚存剑作为大师兄站在师弟师妹们的最前头,他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天空中翱翔的鸾鸟,嘴里喃喃道

    “我的老天爷,说这赤霄门有钱我还以为能有多有钱,今日一见简直富得流油”

    他眼睛滴流滴流转,见众人的视线都被上升的演武场吸引过去,一抹灵气从他指尖溢出,射入那鸾鸟的尾羽。

    只听一道被掩盖在轰隆声之下的清啼,一片流光溢彩的羽毛晃悠悠地飘落在奚存剑的脚边。

    他嘿嘿一笑,捡起来塞进了自己的储物戒中。

    他本以为自己的行径没人发现,实际上主台上首的一众各宗长老都看到了。

    一肩上绣着断岳宗纹路的长老呵呵笑道“知秋道友家的公子倒是有趣,看来这些年身子养的不错。”

    鸿蒙殿现任掌门的道侣、同时也是奚存剑亲娘的知秋道人文汇雅面色微僵,不冷不热笑了一下,“陈道友说笑了,是犬子没个规矩。”

    文汇雅在心里暗骂这个不省心的儿子眼皮子浅,鸿蒙殿是亏了他吃穿用度了,竟然在人家宗门当着人家掌门的面儿,薅了人家镇宗灵兽的毛

    可尽管她心中嘀咕自己的儿子,也轮不到断岳宗的老匹夫多嘴多舌。

    更何况奚存剑的身体问题,一直是她心头的一根刺。

    当即上首的女修便皮笑肉不笑道“听说贵宗掌门人修行出了点问题,我鸿蒙殿有上好的灵露,不如这次大比结束,陈长老带去些。”

    断岳宗掌事的宗主前些日子破境失败,这半年来一直在闭关。

    戳人心肺管子当谁不会呢

    乾清道人当着和事佬,“贵公子若是喜欢鸾尾,我府中还收集了不少,等大比结束后再拿给他。”

    十声钟鸣一过,乾清道人的嗓音便借助音波武技传入了每个人的耳中。

    “天下大比,各宗弟子汇聚于我赤霄门。凡是参加大比之人,每人一个小型演武场,抽到相同数字者为一组,届时两个演武场会合并为在一起,进行比斗切磋分出胜负。”

    “每人基础分值为十分,每输一场自动减去一半分值,归入胜者的名下。大比为期四十天,前二十天为抽签制,后二十天为挑战制。期间分值低于三分者自动淘汰,分数越高演武场便会升的越高,最后取分值最靠前的三十人为胜。”

    “此次蜕凡之上共有两百零四人,取前二十为胜;蜕凡之下共一千四百八十一人,取前十人为胜。胜出的三十人,将会获得进入岐台道院的资格,而没有获得资格的剩余弟子,取最前一成发放各宗门的奖励,以此为激励。”

    “希望大家秉承着对同门同袍的友好,比赛期间严禁刻意残害比斗对手,若是对方认输必须立刻停止。”

    “这是一场天梯赛,希望你们中有人能直入云霄”

    乾清道人的话音落下,在场所有修士都心情激荡。

    哪怕赛场还未开启,但从这全新的规则中也能提前感受到即将来临的赛事有多么残酷。

    听到蜕凡之下的人数,周敦恒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再看陈隐的眼神便多了几分同情。

    他道“看来我还是没上进心些好,上进太痛苦了。”

    不乏有很多弟子神情兴奋,恨不得立刻就能站上演舞台大展拳脚。

    陈隐很冷静,她在回想着赛事规则。

    这场大比的精妙之处诸多,前期更像是抽签,只要运气好一路碰上比自己修为地的,便能一直加分;而后期的挑战赛又大大减少了运气的占比。

    并非是分数越高便越安全。

    因为分数高,便意味着一旦赢了他便能平步青云,因此分数越高的修士后期守擂反而越难。

    真正能守得住的,一定都是实力运气都不差的。

    而此次大比又设计精妙,将演舞台变成了可升降的,分数越高站的越高。

    没有一个修士能抵挡得了傲视群雄、将所有人踩在脚下的渴望。

    天梯搭建的越高,有可能会摔的越狠,但这绝对会刺激上层的修士追逐高分。

    等众人都了解了赛事规则后,乾清道人大手一挥,顿时每一个参加大比的弟子身前都出现了一个玉简。

    陈隐将手贴上去,片刻之后,一行数字浮现在玉简之上。

    四百一十二,对战涂山坞筑基三段卢大河。

    她一抬头,看了看两个同伴身前的玉简。

    周敦恒运气不错,抽到的是一个小宗门的引气弟子,而余关山抽到的却是本宗一个筑基一段的修士。

    见状周敦恒松了口气,耸了耸肩道“看来我不用第一轮便被淘汰了。”

    随着众人抽取完数字,他们身前的防护罩顿时开启,整个天堑就在眼前。

    已经有修士率先上台,去往自己的演舞台上。

    陈隐沉沉呼出一口气,神色沉了下来。

    天下大比,开始了。

    她和两个同伴对了下拳,“尽全力就好。”

    余关山抱着剑轻笑一声“放心吧,我也不是这么好赢的。”

    周敦恒嘻嘻笑道“打不过我符箓丹药多啊,你还别说,就是筑基修士我也能炸一下。”

    三人各自上台,朝着自己的演舞台而去。

    余关山的位置就在外围,他看了看手中的数字和姓名,静静等候。

    忽然,身前一道灵息停住,他睁开眼睛,看清眼前人后神色微冷。

    齐靖宇就站在他的演舞台边缘,两人的视线对上。

    齐靖宇面无表情,将余关山上下打量一番,忽而面露怜悯道“看来这次大比是你运气好,碰上了这么个抽签制,你保佑自己不要运气这么背碰到我。不过就算不碰到我,二十天的时间,就凭你一个引气修士,怕是也撑不住几轮。便宜你了。”

    他说完,便离开了余关山的演武场。

    场中白袍青年面色冷肃,一双沉沉的眸底满是寒意。

    他知道齐靖宇是什么意思,他是在讥讽自己过不了抽签的前二十天,也是在威胁自己,若是他们二人碰上,齐靖宇会让自己不好过。

    不远处一个演舞台正在缓缓朝着余关山的方向靠拢,只听咔嚓一声,两个台子最终合并在一起,而两人之间的禁制也变成了一个。

    在台子的另一端,站着一个手持长剑的青年修士。

    他长得尖嘴猴腮,一双倒三角眼满是不屑地打量着余关山,“怎么什么小鱼小虾都敢参加了,你就是那个不知死活敢招惹齐哥的小瘪三儿”

    这便是余关山第一轮的对手,赤霄门洪强,一个三年前筑基直到现在依然是筑基一段的修士。

    他天赋一般般,便选了齐靖宇当个跟班小弟。

    看到第一场对上的便是齐靖宇要整的外门小子,直接在台下拍着胸脯给齐靖宇保证道“齐哥,这样的小喽啰哪里需要您亲自出手啊,您看着吧,我会让那小子竖着进来横着出去,竟然敢招惹您”

    听着那一串污言秽语,余关山眉毛都没动一下。

    他抬眼时,无数冰霜在他脚下淡淡飘落,薄薄的唇扯起一抹弧度。

    洪强使剑。

    恰巧,他也使剑。

    这头陈隐刚刚踏上自己的演舞台,便发现自己脚下的台子正在缓缓朝着另一个方向移动。

    她心知这应该便是要和另一个修士合并演舞台了。

    台上的众人不知道,整个天堑的最上空有一面巨大的岚水镜,将整个天堑的场景都映入在内。

    与此同时,赤霄门的山脚下,无数等候许久的散修们看到天空中浮现出阵阵蓝色的光幕,并在不断地朝着远处扩散。

    很快,他们整个头顶都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影像。

    正是此时的天堑

    这场天下盛事会用地级法宝岚水镜投放,让所有在等候的、无法进入赤霄门的散修都看到。

    随着演舞台停止移动,陈隐的视线中出现一个高大壮硕的身影,她看清了自己的对手的模样。

    这是个极为健壮的汉子,他一袭黑色的短衫,手腕脚腕都束紧十分干练,鼓鼓囊囊的肌肉将袍子撑起。

    有点意思的是,这汉子身无长物,就这样空着手上了场,没拿任何武器。

    卢大河也看到了自己的对手,那个叫陈隐的赤霄门修士。

    女修看着肤白如玉身形高挑,一袭红色的武打袍更显英气逼人;

    虽不是弱不禁风,但在卢大河的眼中,还是个娇滴滴的小姑娘。

    他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糙着嗓子道“咋第一个就抽到一个丫头片子呢。”

    瞧着陈隐那一吹就倒的小身板,大汉很有同情心地道“你自己认输吧,爷不想和你打,别真打出个问题来在台上哭了闹了。”

    陈隐眉头一挑,并未说话。

    她心中战意慢慢燃烧,忍不住攥了下拳头。

    若是她看的不错的话,眼前这个卢大河是个体修,纯力量的那种体修。

    这是陈隐第一次真正地见到一个专门锻体的修士,顿时兴味和战意便升腾起来。

    涂山坞一向隐世,练的功法多偏阳刚,体修众多,宗门中多收男修。

    卢大河自认为自己很给陈隐面子了,让她直接认输,可他怎么也没想到,那小姑娘一言不发,一双黑黝的眼眸就这么看着自己。

    而后她抬起了手,朝着自己勾了勾手指。

    大汉咧嘴一笑,“呵,有点意思。”

    话音一落,一个巨大的拳头便狠狠地从天而降,朝着陈隐的方向砸来。

    别看卢大河修的是体修一门功法,但他身法丝毫不弱,庞大的身子十分灵活。

    就在那带着破风的拳头就要砸在陈隐的身上时,那一直静立的红色身影才脚尖一点,朝后一跃。

    尽管陈隐动的极晚,晚到那硕大拳头近在咫尺,晚到卢大河心中叹息。

    俺不想打女修,可她偏要挑衅我

    拳头落下,卢大河分明看到了落在陈隐身上,可拳上却打了个空,巨大的惯性将大汉的身子带的前仰,他这才发现自己哪里打到了陈隐

    他打的是陈隐的残影

    好快

    卢大河面色一变,察觉到侧身飞来的凛冽的灵息,稳住身子正要躲避,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一条直接侧扫而起的鞭腿狠狠甩在了卢大河的颈侧,将他脑袋踢的咯嘣一声,壮硕的身子止不住地往后退了数米。

    直到稳住身子,他才捂住自己的脖颈转了两圈,再次看向陈隐的眼神中便没了轻视,而是格外地认真和凝重。

    “要不是俺修的是体修,头都要给踢飞了。小丫头,下手未免太狠了吧”

    陈隐想说就是因为知道你是体修,才敢放心的踢,但她并未开口,因为眼前的大汉已经像一头出了笼子的猛兽一般猛然扑向了她。

    她并没有掏武器,而是就这么空着手同卢大河打了起来。

    这是她初次对战体修,想用体修的方法来对战,正好再检测一下自己的炼得如何。

    一黑一红的两道残影飞快地碰撞在一起,声声沉闷的撞击声不同于别的演舞台中,这个台上没有灵气斑斓迷人眼,也没有刀光剑影金石碰撞。

    有的只有一声声皮肉击打的闷响,光是听着就让人牙酸。

    陈隐修习的锻体功法其实是从燃血禁术中剥离的,每每两人手掌对抗时,抗住的皮肤上都会泛起淡淡的红,很快又消失。

    她越打越兴奋,因为这大汉的肉体强度也大到惊人。

    这是她第一次在纯肉体的对抗中如此酣畅淋漓

    卢大河的体修功法更加正统,他功法运转时浑身都像是石化的硬皮,看着有些发灰,而双臂如猿类一般涨大;

    这让他的攻击范围很广,一对包含巨大力量的手臂能从四面八方击打陈隐。

    很快,陈隐的脊背上、甚至是脸上都被抽了几下。

    哪怕她已经将第一层铜皮炼到了大成,可依然会被这强悍的力量震的头皮发麻。

    再次退后之时,陈隐甩了甩被震麻的双臂,眼底兴奋之意不言而喻。

    对面的卢大河已经从重视、到震惊、到现在一张脸拧巴起来,他微喘着粗气死死盯着陈隐,

    “你是体修你,你一个道宗弟子怎么会是体修”

    陈隐舔了舔渗出一丝血的唇角,“我不是体修。”

    卢大河想说放屁,不是体修还能把我打的脑仁现在还在嗡嗡响。

    但他实在搞不懂,眼前这个陈隐怎么看怎么都是个该掐着法决、拿着剑的修士,偏生她袖子一卷,打架比他妈涂山坞的师兄弟还凶

    他已经很久没在纯肉体的力量中吃亏过了,更何况还是在一个女修身上吃亏。

    卢大河郁闷、不解。

    可是陈隐并没有给他太多郁闷的时间,拳头一紧主动扑了上去。

    场上的每一幕都被上首的众位宗门长老收入眼底,这些长老时不时交谈几句自己对下头比试的弟子的看法,或者再说说场上哪个亮眼。

    时间过得很快,一个时辰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

    场中有一些演舞台已经分出了胜负,已经有人获得了积分,脚下的演舞台往上升了一格,而输的人则是下落到地面,面如土色。

    连输两场的话,他们的分便会掉到三分之下,直接被淘汰

    很多势均力敌的修士打完之后消耗很大,要么就地坐在演舞台上恢复反思,要么便饶有兴趣地看着周围还未比完的台子。

    而陈隐和卢大河的比试,也吸引了一些人的目光。

    有涂山坞的弟子从演舞台上一跃而下,没有看到自己师弟的身影,再一抬头,发现师弟还在台上打的热络。

    对手是个红衣女修。

    这涂山坞弟子擦了一把汗,眼睛瞪得老大,“草老四怎么回事啊连个小丫头都打不过”

    身前另一个已经结束战斗的师兄面色凝重。

    “那女修很不一般,她也是个体修,而且并不比老四弱。恐怕这次老四要出师不利了。”

    或许是因为这本该一刚一柔的两人打得太凶残,上首的周围长老也注意到了这个演舞台。

    有天元门的长老面露惊讶,道“这女修可是道宗的修士怎么走的是体修的路子”

    涂山坞的长老一直在关注自己徒弟的情况,闻言心中也是一顿跳脚。

    你一个道宗弟子怎么跑去锻体了

    一般来说,普通修士用刀剑、武技法决,虽然肉体会被灵气淬炼的结实一些,但要想当人形兵器,那还差得远了。

    许多体修靠着肉体强悍的优势,一旦能找到机会近身修士,便很容易在打斗中占便宜。

    可若是一个又学武技还练武器、更锻体的,那就太犯规了

    偏生这长老还看出陈隐锻体有成,并不是半吊子水平。

    她功法极为特殊,似乎能将肉体上的击打伤自动吸收入血肉,直接锻炼肉体。

    涂山坞的长老从来没见过这种体修功法,但他能看出这功法的恐怖之处,如若这女修受伤不深,岂不是能在打斗中不断锻体

    她只会越打越强,恐怕自己的徒儿凶多吉少了。

    涂山坞长老苦笑一声,看着上首的乾清道人叹息道“崔师兄门下简直藏龙卧虎啊。”

    乾清道人只能笑笑,因为陈隐这功法并不是赤霄门所记录的,应该就是她消失时在秘境中所获。

    台上,卢大河死死咬紧牙关,一双铁臂微微鼓胀。

    这是因为他在和陈隐肉体对抗的过程中,对方也在不停地打他,甚至比他的力量还要强

    双重大力下,他已经有些吃不消了。

    场中大汉汗如雨下,而陈隐的体力也消耗得差不多了。

    她神识死死锁定住场中的卢大河,在他脚步微微迟缓的一瞬间,整个人借力一翻,抓紧卢大河的手臂便飞身而起。

    那双看似纤细的小臂登时肌肉绷紧,淡淡的青筋在白到几乎透明的皮肤下骤然清晰,卢大河还没反应过来,陈隐那双灼如烈焰的眼眸便近在咫尺。

    他眼前天旋地转,眼睛瞪大这才反应过来。

    他,一个两百多斤的大男人。

    就这样被一个比自己矮小半身的姑娘一手掀翻了

    身子重重砸在地上时,发出咚地一声闷响,卢大河宽大的手掌扒住地面想纵身跳起,却发现自己喉咙一紧。

    头顶的女修额间沁着细密的汗,一双清冽的眼眸此时微微垂下,像是盯紧猎物的狼,让他脊背生寒。

    “别动,再动就捏断你的喉咙”

    卢大河吞了一口唾沫,耳根子后有点红,他松开攥紧的拳头,整个人放松身子躺在地上。

    “输了输了,俺认输。”

    声音一落,陈隐听到自己腰间的身份牌滴得一声响,她低头一看,自己的身份牌上显示的数字是“15”。

    她赢了。

    卢大河的初始分数是10分,输了要匀出一半划入她的名下,所以她现在就是十五分。

    陈隐轻笑一声,站起身子。

    她听到身下的演武场发出咔嚓一声轻响,原本合在一起的台子之间出现一条裂缝,而后卢大河身下的台子开始缓缓下降。

    不对,不只是卢大河的演武场在下降。

    而是她的也在上升。

    感受着眼前的景色一点点往上抬,陈隐的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从她现在角度,她已经看不到身下的卢大河了,但是她能看到远处脚下的无数人,近大半的人都在她之下。

    这种感觉,实在让人上瘾。

    陈隐回身一望,才发现已经结束了的周敦恒站在不远处。

    他一直在观战,此时见陈隐的望过去,咧开嘴冲她竖了下大拇指。,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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