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六月中旬, 南城入暑,下午五六点,天边垂坠着火烧云, 荼蘼染天。
南烟那侧车窗降下来,热风呼啦啦地往里灌,她神色平静, 不急不缓地反问, “这些算是乱七八糟的还是算正经的”
“不清楚。”齐聿礼说。
“那你清楚什么”
“你好像在生气, ”齐聿礼眸色微沉, “我惹你不开心了”
“没有, 我没有在生气。”
气温灼热,空气被太阳炙烤, 热风涌动拂过她脸, 带来挥之不去的燥意。车内的冷风没有任何作用, 南烟伸手将车窗升上。燥热好像顺着喉管一路往下,钻进她的心肺里。
南烟稍顿, 好半晌, 承认“有一点儿不开心。”
齐聿礼“我做什么了”
不是虚心求教的口吻, 是不明所以却又确定自己什么都没干的逼问。事实上, 齐聿礼确实什么都没干。
南烟想了想, 忽然道“我做了个梦, 梦到你了。”
齐聿礼瞬间意会“我在梦里惹你不开心了”
“何止是惹我不开心了。”南烟半真半假地数着他的罪状, “我梦到你才上高中,就和班里一个女同学眉来眼去。你俩在学校天天一起吃饭, 你在篮球场打球,她就在边上抱着你的衣服,趁中场休息的时候给你送水。”
其实南烟也知道自己没必要生气, 他俩压根没任何关系。可就是憋不住。
太喜欢了。
喜欢到要完蛋的地步。
原来喜欢一个人,是连他清白的过去都会吃醋。
真是要命。
完全控制不住。
闻言,齐聿礼皱了皱眉“你觉得这像是我会做的事吗”
南烟“像。”
齐聿礼眉头褶皱更深“你对我有什么误解”
南烟添油加醋“梦里后来,你和那个女的还在教室那什么了。”她含糊带过,“这不就是你能做出来的事吗”
不是假的。
南烟昨晚真做了这么一个梦。
甚至于梦境一开始,就是空旷无人的教室。原木色的课桌摆放齐整,窗户明亮几净,阳光和煦,微风徐徐吹动,白色纱帘缓缓摇曳。
下课铃响了许久,校园里也没有人影。
蓦地,教室门被人打开,一男一女,前后走进教室。
她看清了男生的脸,是齐聿礼,穿着附中衬衫校服的齐聿礼。
女生的脸她看不清,但她潜意识觉得那是夏弦月,不是夏弦月也是别人,反正不会是她南烟。他们差了五岁,齐聿礼上高一的时候,南烟还是个小学生。
要是南烟的话,那齐聿礼真的是个彻头彻尾的大变态了。
齐聿礼和夏弦月停在课桌前。
两个人什么都没说,只是一个对视,彼此便知晓对方的心意。
梦境就开始掺杂禁忌色泽了。
然后南烟就醒了。
其实这个梦到他俩对视,快要接吻的时候就戛然而止了。但南烟醒来后,说不清是吓的还是怕的,全身冷汗。
“你出轨了。”南烟胡搅蛮缠起来,“你在我不在的时候出轨了。”
“”
齐聿礼眉间褶皱更深。
他刚准备说话,车厢里响起短促紧绷的手机铃声。齐聿礼的手机铃声是手机自带的铃声,一直没换过,响起来的时候总有种催命的感觉。
齐聿礼给南烟递了一个“适可而止”、“等我接完电话再来教育你”的眼神,然后按下电话的接听按钮。
他没有开免提,但手机那端的声音清晰地响遍车厢,就连前排的司机和何银砾都听见了。
“齐三,附中后天百年校庆,咱们兄弟四个得去一个。”是霍以南的电话,“容四不是附中出来的,商二在国外,我最近有点儿忙,怎么说,要不你过去”
霍氏是附中最大的赞助商,每年给附中数千万的赞助费。
附中校庆,自然要邀请赞助商出席并发言。以往这种活儿都是商从洲干,可商从洲好巧不巧,不在国内。
齐聿礼想了想“嗯,我过去。”
霍以南“行。”
电话挂断后。
齐聿礼一抬眸,正对上南烟水汪汪的眼,幽怨无比地盯着他。
南烟“故地重游,旧情复燃。”
齐聿礼抿了抿唇,耐心告罄,伸手,不带任何温情地掐住她的后颈,把她的脸往自己腿上按。顾及车里还有其他人,他没进行接下去的动作,只是俯身附耳,黯声宣判她接下来要面对的是什么“到家后我有一万种方式堵住你的嘴。”
南烟挣扎。
齐聿礼空着的另一只手按住她的腰,把她死死地按在自己膝盖上。她埋在西装裤面料里,不敢放大动作也不敢大声叫,呜呜嗷嗷的反抗着。唇齿呼吸间的热意全都聚在一处,他小腹一热,险些控制不住,低声呵斥“别动再动信不信这会儿就让你吃下去”
“唔,唔”南烟瞬间安分了。
车子一停稳,南烟率先打开车门跑了出去。
任身后的人怎么喊“太太”,她都没搭理,管家困惑,太太平常挺端庄优雅的,怎么今儿个毛毛躁躁的
南烟不是毛躁。
是急躁。
别人可能是恐吓一下,齐聿礼不是,他是说到做到的人。
南烟还在和他生闷气中,不想往自己的嘴里塞一些不该有的东西。
可是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
晚上洗完澡,二人还是得在同一张床上睡觉。
床很大,南烟占了非常小的一半,整个人几乎是贴着床边躺着了,剩下一大半的地方都给齐聿礼睡。显而易见,要和齐聿礼这个梦中出轨的男人划清界限。
齐聿礼向来不讲道理,更何况现在不讲道理的人是南烟,不是他。
他洗完澡后,走到南烟睡的床这一边。居高临下地睨着她。
南烟心虚地不敢看他,“你干嘛”
齐聿礼“说清楚。”
南烟“说什么”
齐聿礼一声冷笑“为什么突然来机场接机”
南烟眨眨眼,忽然牛头不对马嘴地来了一句“你看窗外的月亮,下弦月呢,真漂亮。”话里有话。
齐聿礼甚至没转身看,冷冷地提醒她“今天农历初八,天上挂着的是上弦月。”
“”
“你懂得可真多。”南烟没想到他这么煞风景。
“上过初中的都知道。”齐聿礼说。
“我没上过初中。”南烟赌气道,“我是小学生。”
齐聿礼对她这胡搅蛮缠又无理取闹的行径向来采取一个措施,也是他当时所说的睡、服。
南烟不太乐意“你别碰我,你出轨了。”
齐聿礼边拉开床头的抽屉找到里面的塑料包装制品,边把她死死地按在怀里让她无法动弹,“现在少说几句,待会儿有你叫的。”
“”
“”
齐聿礼出差一个礼拜,像是要把这一个礼拜缺了的都给补回来。
南烟最后犹如条涸泽之鱼,毫无招架能力。
也是到了这种时候,她才是最无防备意识的乖,趴在他怀里,瓮声瓮气地说“昨天齐月的生日宴,我遇到你以前的追求者了。”
二人都还没去洗澡,他身上有他的汗,也有她的,更多的还是刚才苦苦求饶时她落下的眼泪。
南烟舔了一口。
苦的她眉头紧皱。
显得她声音更委屈了“知道她以前追求过你之前,我还觉得她人挺好的,长得也挺漂亮的。我听说她还为了你考去哈佛了,家境好,学历好,人又好”
饶是圈内赫赫有名的烟小姐,也产生了一股卑微之情。
“谁”齐聿礼一个字,瞬间秒杀所有。
南烟默了默,“夏弦月,你高中同学,你没印象吗”
齐聿礼面色冷淡“她确实是我高中同学,但她考上哈佛了吗我没印象,我出国是为了读书的,不是为了和高中同学谈恋爱的。”
这种严肃正经的撇清干系的模样
南烟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这醋吃的太莫名其妙了。
“如果你是因为这个和我生气吃醋,烟儿,真的没必要。”齐聿礼说,“我要真对她有想法,我俩早就在一起了,就没有你什么事儿了。”
“哦。”南烟扯了扯嘴角。
“又生气了”齐聿礼熟知她的情绪变化,“我说的是实话。”
“那麻烦你不要在刚做完爱的时候说这种扫兴的话,”南烟也学着他说话的姿态,冷眸冷脸,如出一辙的高高在上,“成熟的男人是会在这种时候的。”
“成熟的女人也不会在这种时候提我没什么印象的追求者。”
“”
“”
一场无硝烟的斗争,谁都没赢,谁也都没输。
附中的百年校庆是在两天后。
而两天后,也是南烟的生日。
南烟不像齐月,过个生日要号召天下,恨不得把全南城名媛圈的人都喊过来替自己庆生。南烟并不热衷过生日,也不过生日。
但生日这天天一亮,她窝在齐聿礼的怀里,趁他还没醒,就开始对他动手动脚。
齐聿礼被她吵醒后,干脆利落地又压着她来了一顿。
早上九点多。
齐聿礼难得还躺在床上。
他伸手拨了拨南烟垂落的碎发,喑哑着嗓,戏谑她“怎么这么主动”
南烟听到这话,忍不住抬腿踹了他一脚,“今天是什么日子,你还记得吗”
齐聿礼“附中百年校庆。”
南烟板着脸,不说话了。
齐聿礼没再逗她,清浅地勾了下唇角“你生日。”他把她抱在怀里,“生日礼物已经送到你衣帽间了,除了衣服包以外,还有一枚粉钻戒指,前阵子在苏富比拍卖会拍到的。”
苏富比拍卖会上的粉钻都是fancy vivid urish si1净度的艳彩粉。饶是常年收贵重礼物的南烟,也不由得心动了一下,可她没忘记自己的主要目的“再说吧,你又不是没送我戒指过,我今天生日,你得满足我一个生日愿望。”
“什么愿望”齐聿礼声音沉哑,略沉,“除了要个小孩儿,其他都可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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