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纸黑字, 字迹比起那晚清晰可辨
宁郎坐在珽君怀里臣划掉我已经吃不下了。
珽君端了碗轻哄是要我用嘴喂吗
宁郎羞得满脸划掉浑身通红珽君不要。
珽君宠溺地点着他的鼻尖叫什么珽君,换成夫君叫叫。
“”
捏着纸页的手剧烈颤抖起来。
宁如深不敢置信地盯着那一字一句,脑中轰然炸开这是, 这是什么怪东西
这个珽, 这个君这个宁郎
这宛如皇帝新衣般透明的马甲
再联想到上次端阳宴后看到的更为劲爆的只言片语, 宁如深简直窒息
轩王写的,难不成是他和李无廷的小煌文
轩王是疯了吗
他一时间头晕目眩。
偏偏李景煜还在旁边嘀咕
“咦宁大人你好红呀。”
“耳朵好红, 脖子好红,脸也好红,和二皇兄话本里的一模唔”
宁如深捂住李景煜叭叭的嘴。
他声线一颤,“你看了多少, 小殿下”
李景煜眼睛扑闪, “唔唔嗯嗯”
就这一张, 都交给宁大人了
宁如深姑且松了口气,将手拿开那就好, 不然他都没脸面对这双纯洁的大眼睛。
李景煜凑近,“所以这些都是真的吗”
“不如有雷同,纯属造谣。”
“嗯”李景煜歪着头半信半疑。
就在这时,马车忽然传来一片响动, “臣等恭送陛下”
宁如深心头一跳,忙将纸页攥成团
他刚把那团纸藏到背后, 跟前的车帘便被掀开。李无廷高大的身形破开微暗的天色, 俯身进来
一双深邃的眼抬眸落在他身上。
视线相对, 宁如深不受控制地颤了下。
手心里攥着的纸像块烫手山芋, 烫得他浑身发热,脸颊绯红,一双眼都像被蒸出了水汽, 热烘烘地朝人望去。
李无廷身形滞了瞬,坐过来,“怎么了”
紧实而温热的身躯靠近。
不知是因为心虚还是别的什么,宁如深一颗心跳得飞快
“没有,没什么。”
“”李无廷低眼看着他。
明明耳朵都红了,那颗痣也艳得灼目。
哪里像是没事。
宁如深看人盯着自己不说话,又往李景煜那头靠了靠,转移话题,“陛下来兵马司”
这一动,手里的纸页便发出一丝窸窣细响。
李无廷敏锐,“手里藏了什么东西”
宁如深,“”脏东西。
对视两秒,“拿出来。”
怎么可能宁如深瞬间藏得更紧。
李无廷看他这副样子,指尖动了下。随即一手伸过去绕到人背后,攥住了宁如深的手腕
“怎么,还要朕亲自来拿”
倾身间距离拉近。
宁如深努力往后仰着,依旧对上了对方俯身而来的胸膛。严谨的衣襟上方喉结滚动,莫名透着欲色。
他脑海中一边晃过纸页上的“珽君怀里”,一边又头昏脑胀地想
等等,李无廷是不是之前也看过了
那李无廷都没放在心上么
灼热的手掌攥着他细腕拽了一下。
宁如深挣了挣,仰起的脖颈拉出一道漂亮的弧线。他抬头对上李无廷低来的眼,四目相对,拂在他面上的呼吸似颤了一下
李无廷哑声,“宁卿胆子大了,敢抗旨不遵”
宁如深被热气煨着,指尖下意识一松,刚松开一点的同时
哗啦,一片湿凉突然洒在了他手上
他被这凉意惊了下,转头只见李景煜捧着个空茶盏望来,满脸无辜失措
“啊,洒了。”
“”
袖口连同手中纸页全被浸湿,一团墨迹染开,沾了宁如深满手。
李无廷冷然看去,“李景煜。”
李景煜埋头,“对不起,把宁大人的袖子弄湿了。”
李无廷默然看了他几秒,终于撤身
“德全,拿干帕来。”
宁如深一颗心缓缓落地,随着李无廷离身,他身上的热气也散了大半。
他坐起身将纸页捏烂放到一边。
然后接过德全递来的干帕,擦起手来。
不愧是你,小殿下。
背后李景煜捧着空茶杯,心如明镜
那不得毁尸灭迹吗
要是被皇兄知道了,宁大人才不会被骂,被骂的肯定是他。
袖口被攒了个半干。
宁如深危机解除,也松懈了下来。
李无廷看他把自己收拾规整,这才重新开口,目光直直落向李景煜
“你给他的”
李景煜往宁如深背后藏了藏,“是宁大人自带的。”
宁如深,“”
背后突然好重,是不是多了口锅
“自带的”李无廷又转向宁如深。
宁如深硬着头皮,“嗯。”
跟前静了几息。李无廷不知想到了什么,忽而问,“怎么,是樊宛给你的给你写什么了,脸这么红。”
和樊宛有什么关系
等等宁如深狐疑,“陛下怎么知道樊状元在臣府里”
去见李无廷的锦衣卫又不是拾一。
话落,李无廷便沉默了下来。
两人对视片刻,都发觉自己有无法解释的东西。干脆秉持着成年人的默契,跳开了这个话题
宁如深,“对了,陛下召臣来做什么”
“没事就不能召宁卿来”
“没臣只是问问有没有什么要做的。”
“宁卿不用做什么,只用”
只用待在我怀里就好了。刚才的片段一瞬接入脑海,宁如深被猛地袭击了一下。
他深吸口气闭了闭眼妖物,给我退
跟前的话头停了。
忽然,一只手背贴上他的额头。
宁如深心头一跳,又将眼睁开
李无廷蹙眉看他,“发热了”
俊美的五官近在眼前,低沉的声线丝丝入耳,宁如深下意识往后一避,“没。臣臣好久没蹭金窝,沸腾了。”
“”
落空的指节曲了下,收回去。
“不知道的,还以为朕乘的是口锅。”李无廷轻声说完,又转头吩咐,“出发了。”
马车轻轻一动,朝前方驶去。
宁如深凑来,“陛下,我们去哪儿”
一颗小脑袋也从他身侧冒出来,李景煜眼巴巴地望向李无廷,“去哪儿啊皇兄”
李无廷瞥去,“用膳。”
一大一小两只喔
隔了没多久,马车便停下。
李无廷说带他们用膳,宁如深想着怎么也该是个酒楼或者僻静的庄园。
结果等他掀帘往外一看
就看森然的门口挂着“锦衣卫北镇抚司”几个大字。
“”
宁如深大震,“咱们,是来吃牢饭的”
李无廷,“”
他朝人瞥去一眼,随即抬步走在前面,“跟着。”
宁如深云里雾里地缀了上去。
在尹照的领路下,一行人穿过森冷的昭狱到了一处隐蔽的石门前。
不知尹照拍了哪里,那石门轰隆一开,后面竟别有洞天穿过一道七转八弯的走廊,推门出去就到了一家酒楼里面。
隔着一道帘帐,隐隐听外面人声鼎沸。
宁如深惊叹,“陛下,我们这是暗度陈仓。”
李无廷额角一跳,“闭嘴。”
“”他有说错什么吗
尹照开门之后便回去了,李无廷带着他们轻车熟路地进了间僻静的包厢。
宁如深一眼望去,包厢贵气而雅致。
桌台临窗,半开的雕窗外是沉沉夜色。
李无廷在一边落了座,宁如深和李景煜坐到了他对面。
刚坐下,包厢门就被推开。
一名紫衣女子站在门口,身形看着柔弱,开口却利落而恭敬
“广白见过主子,主子有何吩咐”
李无廷淡淡,“着人备膳。”
“”广白一怔,想问什么又瞥见一旁的宁如深,顿时更为疑惑,最后还是应了声转头离开。
待人走后,门一关。
宁如深问,“陛下,怎么了”
李无廷说,“此处还是朕身为三皇子时所建,未曾带旁人来过。”
宁如深愣了愣也就是说,这里是李无廷当年在皇位之争中用于网罗情报的秘密场所
原来早在那时,锦衣卫就被李无廷暗自握入了手中。
李景煜作为继承人被带来并不奇怪。
但宁如深喉头轻咽,“那臣”
“不算。”
“”不算什么,人
罢了。想必以李无廷深藏不露的势力,就算让自己知道了这里也不成问题。
没隔多久,晚膳便端了上来。
珍馐美味摆了大半桌,宁如深沉浸在刚才的思绪中一时没回过神。
李无廷朝他推了下碟子,“宁卿怎么连命都不要了”
“”胡说什么呢。
宁如深没忍住问,“臣只是在想,陛下为何要从昭狱穿过来”
李无廷,“不然直接把那金马车停在酒楼前面”
好像是有点招摇了。
宁如深夸道,“陛下英明。”
他夸完动起筷,一边吃又一边想既然如此,李无廷干嘛还特意坐金马车出来
一顿晚膳吃了两刻钟时间。
宁如深吃得瘫起,和李景煜排排靠在座位里面“呼”
他缓缓回味这家口味好熟悉,不就是德全口中“从外面买来的”糕点
搞了半天,不还是天家的饭。
跟前的桌面被点了点,“都吃好了”
李景煜,“嗯”
宁如深,“臣也吃好了。”
李无廷扫向他跟前,“奶糕不是没吃完,不喜欢”
“没有。”宁如深,“臣已经吃不下”
臣已经吃不下了。
是要我用嘴喂吗
“咳咳咳”宁如深突然被口水呛到,坐起身咳得惊天动地。
“”李无廷,“宁卿”
宁如深在剧烈的咳嗽中朝人摆手先别和他说话
他咳了好一会儿,终于缓过气来。
一张涔白的脸咳得通红,泪眼婆娑。
李无廷无言地看了他半晌。
宁如深顺了顺气,继续把话说完,“臣已经吃不下了,这些菜臣都很喜欢。”
李无廷瞥去,“是吗,比起宁卿原本要吃的那家呢”
宁如深没反应过来,“什么”
“樊状元不是要请宁卿吃饭”
“”
这又是哪个漏勺说的
宁如深刚要开口,就对上德全警醒的目光,他话头一转,“不知道要去哪儿吃。但想来,哪里都比不上陛下请的饭。”
李无廷薄唇轻抿了下,随后叫来广白。
“再打包两份奶糕和蜜冻来。”
“”广白,“是。”
宁如深和李景煜立马高兴地看来。
晚膳用完,宁如深连吃带裹地回了府。
他今天一波三折,又吃饱喝足。
回屋后叫杏兰拿了糕点下去,自己洗了个澡便熄灯上床睡觉了。
床幔落下来,月光朦胧地落入床帐中。
宁如深沉沉睡去,跌入了一片旖旎的梦。
梦中还是那条熟悉的红纱幔,一端束在马车的舆架上,紧绷颤动。另一端却变得清晰起来,缚着他的双手,挣也挣不开
不知何时,头顶晃过一片明黄。
潜意识里是他熟悉而喜欢的地方,他却不知为何被裹入了一袭热浪。
一丝光亮和清凉落入帐中。
宁如深倏地睁开眼,就看已经天亮。
他一下撑起身来,浑身都裹着热汗。
半透的里衣紧贴身后,微湿的鬓发贴在白里透红的颊侧,透着股潮热。
宁如深魂游身外他他不干净了
吱呀,身后的屋门被推开。
严敏走进来,“大人,该起了。”
宁如深一下回魂,拉了下被子,“嗯。”
严敏走过来,只见人怔怔地靠在床头,满脸潮红汗湿。他愣了愣,随后了然喔,他家大人也不小了。
二十岁的年纪,别家都成亲了。
也就是大人无亲长做主,以至于到现在都还未有个房中人。
严敏心头惦记着,先端来了脸盆
“大人起来洗把脸。”
“嗯。”宁如深不知他心中计较,应了一声,翻身下床。
洗过一把冷水脸后。
他浑身潮热才散去了大半。
他推开窗,感觉脑仁都在痛都怪轩王的小话本,上次就害他不浅,这次更
尤其知道了小话本的主角后。
再做这样的梦总觉得哪里都没对。
宁如深正吹着冷风,就听身旁的严敏开口,“大人这月底便要及冠了,咱们府里也该准备准备。”
这月底及冠
他揉了下额角,“唔。”
严敏觑着他的神色,清清嗓子
“待大人及冠后,想必也会有很多人上门议亲,大人可有相中哪家贵女”
“若有心仪的,咱们就上门提一提。”
“看您是想找”
宁如深被念得头昏脑胀,满脑子还是昨晚潮热的梦境和那不合时宜的话本子。他一手撑着额头,止住严敏的话头
“我只想静静。”
严敏满心想着提亲,“静静是哪家贵女”
“静静就是”一个梗。宁如深头痛,“算了,你先出去。”
严敏点了点头,“行。”
屋门又吱呀一声关上了。
严敏出了屋门还在兀自琢磨。
他抬头看到拾一在院子里晃悠,立马将人叫住,“小石子,正好你在。你去打听打听,京中哪家贵女的闺名是静静”,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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