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狄兵被带下去连着审了几天。
几天后, 陆伍和拾一就将审出的情报带回了主帐。从军情舆图到皇室八卦,样样俱全
“听说贺库王和北狄大皇子是表兄弟,但贺库王比大皇子长得更像北狄王。”
“北狄王不太行了喔, 内方面的。”
“军权在贺库王手上,他这人信巫神,找了个大巫天天在营里跳大神。”
拾一描绘能力本就绝佳。
配上一通狗血八卦, 讲得是跌宕起伏、精彩绝伦。
听得霍勉中途都叫了道茶。
等他讲完, 帐中众人还意犹未尽。
宁如深轻轻感叹, “这种程度的八卦, 才配得上叫皇室秘辛”
霍勉不明,“什么”
“没什么。”宁如深又问,“就这些了”
“嗯。”拾一遗憾,“可惜军营不比昭狱, 条件有限, 不然能审得更快些。”
宁如深, “”
那还真是屈才了。
霍勉叹了下, “可以了, 有劳。”
陆伍和拾一就点点头,下去了。
审完的北狄探子依旧扣留在营中, 随机挑选的幸运儿则被放了回去。
宁如深在辕门望向那道狼狈奔逃的背影,揣着袖子悠悠
接下来可有的热闹。
果不其然, 北狄的动作频繁了起来。
关外时不时有北狄斥候出没,或在高坡上偷偷侦查, 或在周围村庄继续骚扰。
定远军派出骑兵拦截围堵。
三两天便爆发一场小型冲突。
主帐中, 宁如深正在听孙伍汇报军情。
后者汇报完,霍勉哼笑了声,“这是来刺探咱们虚实了, 不用管,继续迷惑他们。”
孙伍点头,又看向宁如深,欣然夸赞,“你那几手连招放得好咱们一下从被动转为主动了,这高低不得敬你几杯”
“”宁如深感慨地看向他。
劝酒的话术真是越发五花八门。
霍勉抬腿一踹,“去上次接风已经是破例,收拾收拾巡查去。”
孙伍被蹬出帐篷“哎哟。”
待人离开,宁如深点评,“孙参军,有一颗放飞自我的心。”
“咳,主要是军中没什么娱乐。”
霍勉突然又一拍脑袋,“对了你上次说的蹴鞠赛,干脆咱明天就办一场,趁着战事还没起。”
嗯宁如深顿时来了精神,眼睛一亮。
一群北疆哈士狼踢沙漠足球
他立马期待地搓手手,“同意”
要办蹴鞠赛的消息一传出去,全军都兴奋了起来。
第二天大清早,宁如深就在一片“嚯嚯”“哈嘿”的喧闹声中醒来。
他困倦地坐起,放空
又是谁在使用双截棍
过了会儿,宁如深缓缓清醒了,起床收拾出了门。
一出门,外面路过的定远军便朝他看来,乐滋滋地招呼
“宁大人醒啦,快去吃饭”
“吃完饭记得来看我们比赛”
“看完比赛评一评谁踢得最好。”
“”
宁如深睁眼就被安排得明明白白,他应接不暇地点头,“喔,喔好。”
蹴鞠赛在训练场上举办。
场地被划分成了六块,以简易木栏隔开。
宁如深吃完饭过去,比赛刚刚开始。
只见场中一片黄沙飞扬,战斗出身的定远军如狼奔豕突,追起球来像是饿虎扑食。身体砸落地面不断发出嘭嘭闷响,一颗球飞出去“梆”地将木栏都冲出老远。
“”
宁如深远远绕着场外晃去霍勉那边。
霍勉没有下场,见他过来扬手一指,“怎么样”
宁如深复杂而中肯,“很激烈。”
霍勉得意,“我大承将士,自当如此”
宁如深倒也不必事事如此。
他干脆坐在霍勉旁边看起比赛来。
北疆的白天,阳光异常灼烈。
宁如深在骑装外披了层薄衫,雪纱下影影绰绰地透出他修长柔韧的身形,袖间伸出一截皓白的手腕。
他撑着下巴在场边探头探脑。
隔了会儿,孙伍拿了块冰镇西瓜过来,徒手掰了一半,“宁大人,来”
还有这好登西
宁如深立马接过,嚓嚓啃起来。
用井水冰过的西瓜沁凉甘甜,汁水充沛。他正埋头啃着,就听身侧霍勉说道
“这批刚成熟的西瓜汁水最甜,长绥知府那边应该都选了些送去京城,进献给陛下。”
猝然听霍勉提到李无廷。
宁如深下意识顿了瞬,抬头看去,“嗯”
霍勉瞅来,“你嗯什么各地最好的特产,自然都是要贡给御前的。你在御前侍奉那么久,难道没见过”
“”
宁如深心说何止是见过,他都大快朵颐了。
但他指尖微紧,心头蓦然动了下李无廷给他的那些,原来都是全国各地最好的东西。
好像是真的,什么都把他想到了。
宁如深捧着西瓜一下出了神。
淡红的西瓜汁沿着他指间流下。他想着李无廷,无意识地抬手抿了下,红润的唇抿去了手边的甜津。
他脸颊耳根不自觉蔓了片霞色,眸光像是被蒸出了水汽。
在一片呼喝喧闹的苍莽黄尘中,显得明艳夺目。
正想着,肩头的薄衫突然被拎起
霍勉拎着那后领往他头顶一挂,左右打量,“你脸都被晒红了,赶紧遮一下吧。”
宁如深骤然被衣服框住
他收回思绪,看向霍勉,“你觉得这样遮,合适吗”
霍勉瞅了他两眼,一乐,“嚯哈哈哈”
这会儿正是中场休息。
他不礼貌的笑声传出老远,引得场上亲兵们纷纷侧目,随后就看到了被支配的宁大人
“将军你做什么作弄宁大人”
“宁大人,冇理他”
宁如深,“”
全军将士果然亲如一家。
场中一名亲兵四下望了眼,干脆把手一招热情道,“宁大人,要不要也来踢一下”
“”宁如深顿时侧目
他上去,确定不是被踢的吗。
迟疑片刻,他还是抵不住众人的招呼,起身去到场上。宁如深看了眼周围气势汹汹的定远军,目光落向带球的那名亲兵“来吧。”
对方朝他呲牙一笑,随即飞起一脚
宁如深睁大眼,肩头微一震
然后就看那只脚临门一刹,轻轻嘭。
一颗裹满黄沙的小球轱辘轱辘滚来不近不远地停在了他的脚前。
宁如深,“”
他对上周围一片鼓励的眼神,欲言又止了好几秒,还是咽下话头,对准球门一踢噗通稳稳进球。
亲兵们激动喝彩“哇”
宁如深,“”
他心情复杂这吼得,跟他是个四肢复健的植物人似的。
一场人文关怀过度的蹴鞠踢完。
定远军们又勾肩搭背、意犹未尽地收拾去河边洗澡了。
宁如深依旧抱了衣服去澡房。
他来北疆之后戴的还是当初及冠时,李无廷送他的白玉簪。这会儿要洗澡,他就将玉簪摘了放在衣服堆里。
等洗完澡,他带着衣服回了帐篷。
床边置了张矮凳,凳面不大,专门用来搭衣物。
宁如深将衣服放在上面,刚一转头,叠起的衣料便顺着凳沿散开裹在里面的白玉簪应声滑落,啪
簪头磕在地面,一下裂成两半。
宁如深顿时惊了一跳,呼吸都屏住了摔坏了吗
他赶紧蹲下去扒拉,还没心疼两秒,却看“断裂”面整整齐齐,露出簪头中心几道凹凸不平的雕纹来。
宁如深莫名一悸,拾起来。
光线倏然落下,只见熟悉的笔迹在其中刻下了两个字朝君
心口怦然撞击
宁如深思绪都空了几息。
他在急促微乱的心跳中,盯着簪中一笔一划刻下的字,一时有些眩晕缺氧
李无廷的字,为什么
是他自己刻的吗
及冠礼那日的情形又浮出脑海,宁如深握着簪子浑身发热,怔然了好半晌。
没等他缓过劲来,外面忽然叫了他一声。
陆伍“大人。”
宁如深应了声,帘子很快被掀开。
陆伍捧了只鸽子走进来,看见他的神色顿了下,“你怎么了”
他勉强按下思绪,“没,我被偷袭了。”
“”陆伍戒备地望了望周围。
“”算了。宁如深问,“什么事”
“喔。”陆伍把鸽子一送,禀道,“陛下来的信。”,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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