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如深举着灯烛往里走了一截。
前面黑黢黢的, 也不知道还要走多久。
他一时忐忑这里真的能通向龙窝吗
不会藏着什么真正的皇室秘辛,比如通道尽头坐着个大骷髅
或者说,根本就走不到尽头
思绪乱飘间门,前方忽而传来隐隐的脚步声。
宁如深顿时心头一紧, 停了下来。
他刚走到密道的拐角处, 火光映亮了前方一米内的墙角。
下一刻, 就看一道人影突然晃过。
他吓得浑身一炸
手中的烛台险些脱手,很快被一只手稳稳捞住。与此同时手腕也被握住, 对方掌心带着令人安心的温热。
宁如深抬眼就看李无廷站在跟前,肩披明黄外衫, 内着寝衣, 俊美的五官在烛火下显得深刻。
“吓到了”
“”还用问么。
宁如深心跳还没缓下来,“陛下”
他这会儿只着了件单薄的里衣, 乌发披在肩后,烛火映得一张脸柔软清丽。
一双眼微微睁大,惊魂未定似的。
李无廷没忍住将他往怀里一搂。怀中充盈, 他在心底喟叹了声
“怎么发现的”
安静的密道里, 前后无人。
宁如深被拥入温热的怀里,终于回魂。他不好说是耿犬扒拉出来的,“就电光石火。”
李无廷,“”
李无廷好像不知道说什么,默了下偏头, “回去睡觉”
宁如深应了声, 突然发现他们算是接头成功,一下高兴起来,“去哪儿睡”
“往回走还远,你明天醒了也不好回府。”
身后不到百米就是他主卧。
宁如深心头热了下, “那就来我这儿。”
跟前的帝王抿了下唇角,好像压着矜重的愉悦,“嗯。”
宁如深转过身,刚走出一步就被拉住。李无廷目光落在他脚上纤瘦的足上只套了双袜子,几乎是赤脚踩在地上。
他沉下口气,“又胡闹。”
宁如深只觉脚下蓦地悬空,紧接着就被李无廷抱了起来。
他惊了下,搂紧对方的脖子,“陛下”
“别乱动,抱好。”
李无廷一手掌着灯烛,单手托在他身下,大气不喘地往回走去。
“”
宁如深在轻颤中怔怔扒住这合理吗
没多久便到了密道尽头。
李无廷在墙边捣鼓了下,门又开了。
屋里落入一片清亮的月光,照亮了这方私人的空间门。
宁如深被放下来,立马接过灯烛放回桌案上。外面还有守夜的严敏和看院的拾一,他正要将蜡烛熄了,转头却看李无廷还站在那头
“怎么了”
李无廷指节在身前紧了下,身形挺拔而端方,“朕好像有点紧张。”
宁如深喉头就动了动。
他本来没觉得有什么,这下也被带得心跳微促。他转头把灯熄了,坐回床沿故作淡定地拍拍
“上、上来吧,就当自己家。”
“”
跟前一动,李无廷走了过来。
床帷放下,两人一道躺上床。拉紧的帷幔遮住了外面的月光。
被子一盖,宁如深就被长臂搂进怀里。
李无廷似随意地问,“怎么,这里不算是朕的家”
“”怎么还咬文嚼字,“也是。”
搂在他背上的手这才满意地拍了拍,李无廷转而问道,“今晚怎么跑来了”
宁如深困在他怀里,反问,“陛下呢”
李无廷说,“朕就是想你,睡不着。”
宁如深心头一跳哪有人这么直白
他抓着跟前的衣襟,忽然又想起李无廷之前寄来的信
“就像臣去北疆的时候一样”
跟前默了几息,像是在认真思考。
随后他就被搂紧了点,李无廷低头埋进他肩窝里,哑声说,“比那时候还想。”
他正触动,忽然感觉相贴的身前一沉。
“”看来确实很想。
宁如深脸红耳热地动了下脖子,又听李无廷动情而恪礼地询问,“要吗。”
他就故作矜持地思考了长达一秒,“要。”
放下的床帷遮住了笫中情状。
月华下唯有纱幔浮动,架廊轻晃,泄出一丝薄光。
第二天一大早,李无廷回去了。
严敏刚进屋,就看自家热爱赖床的大人竟然坐在了床沿,他不由惊讶
“大人今日怎么起这么早”
宁如深面色镇定地穿好官袍,心说幸好李无廷这条龙蹿得快,密道刚刚关上。
他一本正经,“以前我没得选,从今天开始我要做个积极阳光的”
他说着起身。
一条明黄的衣带忽然顺着床沿滑落。
两人目光同时一落。卧槽宁如深瞳孔微缩,飞快捡起来捞到身后。
严敏只觉眼前一晃,“这是”
少见的黄色织料十分惹眼。
宁如深揉吧揉吧塞进了枕下,“庙里求的圣品,助眠的。”
严敏云里雾里,“喔喔。”
宁如深心脏狂跳李无廷真是
怎么还给他留截尾巴呢
这几日朝中事务依旧繁杂。
尤其进入了十一月,临近年底,内阁和六部都进入了忙碌的筹备中。
宁如深每天忙得晕头转向。
好在有道卧虎藏龙的传送门,能时不时盘条龙给他回个血。
他这会儿正在文华殿中分拣批改奏折。
上奏之事五花八门,要按内容分出轻重缓急。他刚理完有关匪患的折子,脑中还思索着李无廷那日透出的一句“招安”
下封奏折翻开,却突然看见“纳妃”两个字。
宁如深思绪一顿,愣了下。
一旁的季劼负责终审,转头看他动作停住,“怎么了”
宁如深一时没说出话来。
毕竟这奏折再正常不过在世人眼里,李无廷是大承的帝王,总归是要纳妃封后的。
他并不怀疑李无廷对他的感情。
只是。他扒拉了下叠起来的几封折子还有这么多朝臣觑着那君侧的位置
李无廷该怎么做呢
七七八八的思绪在脑中盘旋着。季劼看他没说话,好奇地凑来一瞅
“喔,陛下刚即位那会儿,朝中党派纷争未平,没顾得上。后来陛下御驾亲征,此事又暂且压下”
“这会儿四方平定,自然得提起来了。”
季劼说着又惋惜,“可惜宁大人家中无姊妹,不然多多少少也能进宫封个贵妃。”
“”
宁如深一咽,心说我已经亲自上了。
他将那几封奏折递给季劼,含糊道,“大概吧。”
奏折整理完,还得再呈上。
季劼终审完毕,“宁大人,今天就麻烦你拿去给陛下。”
“好。”宁如深应了声,又看了眼奏折,最上面的就是谏言“纳妃”的折子。
他抿了抿没换位置,抱着去找李无廷了。
进了御书房。
李无廷正在提笔写着什么,见他进来,眉心舒展,“来了。”
宁如深唔了声,把奏折抱到御案上。
似是觉得他今天应得有一些敷衍,心不在焉,李无廷眼睫动了下。一摞奏折推到他跟前,他目光又被拉去,随手翻开第一本
“纳妃”两个字蓦地落入眼底。
李无廷愣了下,看向宁如深,“你看了”
宁如深尽量作出自然的样子,“臣也不是凭感觉在拣折子。”
御书房里默然了几息。
李无廷忽而开口,“都出去。”
德全立马带着宫人们“哗啦”撤离。
宁如深抬眼看去
御书房门一关,李无廷已经走到他跟前。他还没来得及看清对方的神色,就被一把抱进了怀里
搂着他的胳膊很紧,“朕不纳妃。”
宁如深心头震了下,仅存的几丝阴云都被驱散,他抓住李无廷的袖子,“是因为”
“你知道是因为什么。”
李无廷闭着眼,贴在他耳畔哑声。
宽大的手掌抚在他微凉的后颈上,指腹摩挲了两下。顿了顿,李无廷又撤了点身,“朕不会有妻嗣。”
宁如深望进那双专注深邃的眼底,“嗯。”
“但朕同你并非是因为没有妻嗣。”
李无廷深深看来,拉过他的手按在心口处。鲜明而汹涌的心跳撞击在他的掌心,能让人清晰地感受到自己为他而起的情动。
“明白了吗”
宁如深被那滚热撞击的胸口烫得指尖发颤。
他抽回手,在李无廷呼吸微提的一瞬,又主动抱了上去,闭眼亲了亲
“陛下,臣也一样。”
话出口的同时,他眼眶倏地热起来。
心潮翻涌着,裹挟着青涩却又热切的爱意,撞得他鼻头发酸。
跟前的帝王似是激动,将他一把回搂住,抵在了御案前,“一样什么”
宁如深蹭着李无廷的唇,也拉着人的手按在自己心口。
李无廷的手掌很大,一手裹了上来。他本来是想让人感受心跳,结果猝然被抚得一颤,就软倒在了案前,“唔”
视线颠倒,头顶是御书房的梁玄。
谏言纳妃的折子被扫到了一边,顺着御案“哗啦”落在地上。
李无廷压了上来,在端庄神圣的御案上吻了他的臣子。
宁如深环着人潮红的脖颈,身下垫着乱七八糟的奏折书册。明红的官袍散沓了一桌,一只手托着他的腿根,“呼”
唇舌交缠,情念勾动。
宁如深眼睫湿润,气息凌乱而急促,脑中思绪被搅得像一锅热粥。
严谨的御书房里已灼烈得见不得人。
案头沾了朱砂的御笔被打翻,艳丽的朱墨溅洒出来,沾在袖口。宁如深自昏热的颤栗间门一手滑落,朱墨不小心沾上指尖。
玉白的指尖顿时像是染了胭脂。
在帝王情难自禁地低头吮上他颈侧时,宁如深压着声音抬手抵唇,唇畔一瞬擦过一抹朱色。
“陛下”
李无廷闻言撑起身,见他飞霞含情的眉目,一点朱色染唇,心神大动。稳实的手几乎快撑不住身。
晃神一瞬后,很快又意识到,“别舔。”
指腹飞快按住他的唇,“朱砂有毒。”
“唔”宁如深被抵着唇,合不上嘴。一身官袍已被揉乱,散落在御案上。
他仿佛被浸泡在陈烈的酒中,眸光柔润而迷醉。
直到被握着腰拉起,轻搂在帝王怀中拍了拍背,他才恍惚回神。
头顶落下一声,“德全,拿水和干帕来。”
御书房外一阵动静,门很快吱呀一开。
德全端了水盆和帕子进来,还自觉地闭上了五官,抬手送到跟前。
宁如深看那水盆快杵到帝王脸上
德全到底在干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喂李无廷喝洗脸水。
李无廷也垂眼,“你在做什么。”
“”德全偷偷打开眼皮,看两人只是衣衫微乱,顿时惋惜地解放了自己,微微退开
“陛下恕罪陛下请用水。”
宁如深对上那副熟悉的嘴脸,瞬间门明悟。
他不敢合上嘴,只能瑟瑟发抖地理了理衣袍这德全又在胡乱发挥
虽然他们刚刚,也有够胡来。
“过来。”思绪游离间门,李无廷拉过他。沾湿的帕子擦过他唇上的朱砂,“没舔”
宁如深张着嘴,“诶俺。”没舔。
李无廷放了点心,垂眼细细擦过。
御书房里一时又安静下来。
方才被激起的情动平息,在细致而静谧的擦拭中,浮出些温馨暧昧来。
宁如深仰头任凭李无廷摆弄。
湿帕用了点力拭过唇瓣,擦得双唇湿红,李无廷动作停下,没忍住低头亲了亲。
宁如深顿时吓了跳,“擦干净了吗”
不会亲成食物中毒吧
到时候太医问起来,要怎么交代
李无廷抿道,“不苦,干净了。”
宁如深舒了口气。
手腕在袖摆下被拉住,李无廷收了下指节,朝他看过两息忽而问
“还介意吗。”
宁如深微一怔,抬眼而去。
李无廷神色沉静而专注,收紧的指节似透出几分紧张。
他心跳像是抵着喉头,反握住李无廷的手,“不介意。”
他其实也没介意过,只是有些在意。
李无廷眉间门松开,弯唇嗯了声。
宁如深有些抵不住他这副神色,心绪被撩得厉害,别了下眼拉回理智,“那,纳妃的事怎么办”
总该对外有个交代。
跟前静默片刻,随即听李无廷道,“过两日,朕去趟韶觉寺找净喜大师。”
宁如深找大师做什么。
他蓦地悚然看去李无廷不会是为了躲避纳妃,要剃度出家吧
“陛下,步子也不用迈这么大”
“唔。”嘴一下被捏住。
李无廷挤了挤手指,“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朕只是有事拜托他。另外,”捏着他的手松开了。
李无廷低眼一笑,“你也同朕一道。”
宁如深搓脸觑去嗯
过两天就要去韶觉寺。
李无廷还让他带上自己的籍证文牒。
大承的籍证文牒类似于户口本,宁如深回了府后还在思考
这是什么意思
他记得韶觉寺里还供着娴太妃的长明灯,是他想多了吗
宁如深心跳微促,期待又紧张。
一回到府上,他便寻到严敏,“严叔,我的籍证文牒在哪里”
严敏惊讶,“大人怎么突然要那东西上次搬府时收箱底了,老奴去找找。”
宁如深撵在他后面,“快找找。”
存放的箱子就在主卧一角。
严敏打开箱子,很快翻出一张籍证文牒来,“就是这个了,大人。”
“喔。”宁如深接过一看。
微微泛黄的文牒上清晰地写明了他的姓名、年纪、籍贯宁琛,承平二十二年生,璩宁漱方县人
嗯
宁如深目光滞住,浑身血液一凝。
璩宁,漱方县人
他指尖颤抖,指了指,“严叔这是什么意思”
严敏看了眼,不解,“喔,不就是祖籍吗大人祖籍在璩宁啊。”
璩宁宁如深大惊失色
可他已经让虞川人民吃上菜包肉了啊,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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