茂岚很快将思芸与秦婆子都带过来了,把自己的调查结果一公布,再丢出那个偷偷传递消息的同乡。
小厮已然被五花大绑,嘴里唔唔吐不出半句话。
思芸和秦婆子二人立时煞白了一张脸。
后者全然是气得,当场又怒又哭,一巴掌直接盖在思芸的脸上“你是想让娘子去死吗”
思芸没料到事情忽然被捅了出来,浑身颤抖,趴在地上起不来“奴、奴婢”
秦婆子极为惶恐自责,此刻也顾不上她,朝着薄时衍跪地磕头,道“王爷,此事与汤姨娘无关,定是思芸一人的主意老奴也有失察之责,求王爷放过汤姨娘”
“奶娘”汤幼宁见她反应这么大,后知后觉事态严重,她站了起来,看向薄时衍。
薄时衍面色如常,静默不语。
“王爷饶命”思芸慌忙替自己辩解道“奴婢绝没有害汤姨娘的意思,只是看她在王府郁郁寡欢,忘不了卓小侯爷,这才”
“你敢胡说”
秦婆子非常愤怒,她泪流满面“枉我千挑万选挑中你这小丫头陪伴娘子一同长大,没成想是个白眼狼”
“思芸你的心是肉长的么这么多年就没点情分”
思芸咬了咬牙,还要再说,薄时衍却没功夫听她撒泼,一挥手让茂岚把人拖下去。
茂岚拿帕子直接堵了嘴,道“王爷什么案子没断过,你就别垂死挣扎了”
那通信之人早就招了,前后给过三次银两,从她房间搜一下不就证据确凿了
迅速处置完思芸,还有个秦婆子。她大病初愈,本就消瘦,又年纪大了,薄时衍并不为难她。
道“本王会派人帮你料理涿禾院,下去吧。”
秦婆子收了泪,难以安心,“王爷真的相信娘子么”
入府至今,她们一直谨言慎行,安分守己,因为把这里看作是归宿。
谁知最后是身边人搞出这等动静
别说嫡母不慈,即便没有她,汤家大郎君也会用庶妹换取自身利益。
两年前便是如此,擅自决定将汤幼宁献给卓家小侯爷,不过被彭氏阻止了。
彭氏认为卓家的胜算不如薄时衍,最终,汤幼宁带着奶娘与小丫鬟,一顶小轿从偏门入了摄政王府。
薄时衍没说信不信,只道“她不知轻重,瞒而不报,当罚。”
秦婆子的心顿时揪了起来,汤幼宁指了指自己“罚我”
“罚了才能记住教训,”薄时衍示意她看向书架上呈列的一排古籍,“把这些书抄完为止。”
“什么”汤幼宁瞅着那个书架,微微睁大了眼睛,“全部么”
秦婆子却是松一口气,代为应承下来“王爷放心,老奴一定督促汤姨娘,回去认真抄写。”
小惩大诫是再好不过了。
“不必,”薄时衍道“本王闲暇时会派人去通知你过来。”
汤幼宁愣愣望着他“过来哪里”
“白霁堂,”他眉尾微扬“怎么,你有异议”
他不希望任何人察觉到她的体香对他的作用,待他头疾犯时,便用抄书这个名目招她。
薄时衍的决定,没有汤幼宁回绝的余地。
她莫名其妙来一趟白霁堂,领了罚抄的任务回去,还失去一个思芸。
汤幼宁对思芸的依赖远不如秦婆子,只是到底一同长大,忍不住问道“奶娘,阿芸会被发卖么”
阿芸同她讲过,在人牙子手中吃的苦,她平日里便多让着她点。
谁知最后会是这样。
秦婆子一脸严肃,“娘子,此事你不该替她瞒着我。”
“她说她以后不会了,”汤幼宁低下头,“我不应该相信的。”
秦婆子不由叹气,牵过她的小手道“骨肉亲情都可能背叛于你,这等相伴多年的主仆情分,在某些人眼里,属实不算什么,看开点就好了。”
说什么娘子忘不了小侯爷,不知道还真以为他们有过一段故事
她的良心都被狗吃了
好在王爷明察秋毫,并不轻信思芸的污蔑。
说会给派人手给涿禾院,当天中午,管事嬷嬷就领着两个丫鬟过来了,陈管家也随行在侧。
秦婆子没想到是大管家亲自走这一趟,还额外多出一个丫鬟。
陈管家一脸笑眯眯的,看到汤幼宁就乐呵,道“老奴自作主张,带了些笔墨给汤姨娘,闲时可以练练手。”
“陈管家有心了。”秦婆子连忙接过。
可不得练字么,去了白霁堂抄书,要给王爷过目呢。
虽说是罚,但落在旁人眼中,得以进出正院,这是赏。
管事嬷嬷姓刘,同样满是喜意,直夸汤姨娘的福气到了。
若不出意外,这可是王爷身边第一人,多大的荣幸
她非常爽快,直接把两丫鬟的身契给了秦婆子,此后便是完完整整属于涿禾院。
秦婆子一下子乐坏了,王爷说派人来,却原来是送的
可见他不仅大方,还极为周到。
倘若没有身契,秦婆子难免会忧心,这两人莫不是王爷的眼线他真的信了汤姨娘清白么
要知道,这种污点一旦沾染就难以洗清,最怕的是疑心病。
如此一来,倒是妥帖了
秦婆子殷勤泡茶招待了陈管家二人,他们赏脸吃下,这才告辞离去。
那两个丫鬟,叫做湘巧湘宜,询问她们擅长什么,说是梳头上妆皆会,泡茶做糕点也不在话下。
秦婆子喜不自禁,不过还是敲打了一番,莫要看小娘子单纯,就暗地里欺负她。
相巧相宜一脸老实,慌忙摇头,王爷亲自叫人指派过来的,给她们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怠慢
小小的涿禾院,多了两个丫鬟,顿时热闹起来。
她们见汤幼宁的情绪受到了影响,有些闷闷不乐,过来一人一句哄她,带着一起玩玩玉珠。
小娘子好哄得很,一下子就把烦恼抛掉了。
随后两日,回到朝堂的摄政王,一连革办了好几位官吏,全是在他休养期间不安分的人。
被逮住了小尾巴,生生揪出来。
先前不知哪里传出的小道消息,说摄政王的头疾日益严重,是上苍降下的天罚。
因为看不惯乱臣贼子独揽皇权,所以制裁了他。
现在看来,人家龙精虎猛,哪里像是有事的样子
稍稍放了几天权柄,你们还当真了
卓氏一党恨得咬牙切齿,尤其是在这种关头,又发生了一件小插曲。
御史台的人撞见卓小侯爷与留香楼的花魁牵扯不清,上谏唾骂他一掷千金。
初夏南边连日大雨,隐隐有水患之忧,近日上朝时都在探讨此事,高门子弟却只顾自己挥霍无度,岂能不让百姓心寒大堰朝未来危矣
小皇帝听完,当众呵斥卓家身为皇亲国戚,不知作好表率,命人将卓尤深押到舞阳门打了二十大板。
这惩罚不轻不重的,却是让卓家极为没脸。
尤其是,卓尤深虽然年轻,却已经继承了爵位,高低是位侯爷,还被年纪更小的同辈小皇帝给教训了
官家子弟和留香楼花魁的名字牵扯在一处,京城百姓们茶余饭后最喜欢这等故事了。
与卓家结为姻亲的苏家同样面上无光,侯夫人苏氏直接闭门谢客,不躲个一两月不打算出门参与宴饮。
卓太后得知了,极其震怒,却不好拿御史台的人开骂,只能私底下朝小皇帝撒气。
他们一时间摸不清,御史台为何忽然发难,是谁在背后推波助澜
若说是薄时衍,他哪会耍这种不痛不痒的小伎俩
没有伤筋动骨,摄政王不屑如此才是
有了新玩伴,汤幼宁度过了快活的上午,及至午饭过后,就被按在书案前,开始练字。
秦婆子让湘巧磨墨,道“娘子许久不曾书写,定然生疏了,到时在王爷跟前羞羞脸。”
汤幼宁不太喜欢写字,可既然被罚抄了,便端正了姿态坐下来,挽起衣袖乖乖温习。
她不是跳脱的性子,自顾自沉浸进去,坐大半个下午不成问题。
到了傍晚时分,尚未用晚膳,汤幼宁已经跟湘巧约好了在廊下玩柳藤球。
院门忽然被敲响,苒松笑着进来相请“汤姨娘,王爷请你过去呢。”
他的到来让汤幼宁意外,她张了张小嘴“这么快就要罚抄了”
秦婆子闻声走了出来,看看天色都快黑了,夜里抄书怕是对眼睛不好。
但是王爷发话,谁敢不从。
湘巧连忙扶着汤幼宁去梳头。
汤幼宁磨磨蹭蹭的,摇摇手道“抄书不用梳头。”
湘宜在一旁抿嘴偷笑“娘子,眼看都要到饭点了,王爷还能饿着你不成”
过去定然要一起用饭呀所以必须好生梳妆才是。
汤幼宁却没想到用餐问题,她后知后觉的捂住肚子,扭头看向苒松“我还没吃饭,他要饿着我”
苒松轻咳一声“汤姨娘,不会饿着你的。”
在他的催促下,汤幼宁不得不迅速梳好发髻,带着湘巧去往白霁堂。
垂坠的雪青色裙摆,在前头打着的小灯笼映照下,摇曳生姿。
华灯初上,前院的回廊挂了许多灯笼,处处亮堂,与涿禾院大为不同。
涿禾院位置偏僻,距离白霁堂有好一段距离,走了这么久,又是往常进食的时辰,汤幼宁早饿了。
苒松和湘巧都说王爷不会饿着她,谁知
薄时衍把人单独喊进去书房,内里空空荡荡只有书香,并不见要摆饭的意思。
汤幼宁略一迟疑,上前见礼。
“坐过来。”他修长的食指轻点书案,骨节分明。
在宽大的圈椅旁边,另行摆了一张椅子,是给她预留的位置。
薄时衍另一手斜支着额际,眼皮微微撩起,等待她的靠近。,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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