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第五十章

    距离红色资本潮水般退出韩国市场快两年了, 萎靡不振的可不只是电视剧市场，整个韩娱圈，都有点萧瑟。

    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 彼时大陆的商人们挥舞着红色钞票在韩国娱乐圈攻城略地, 可不是只针对电视剧, 所有娱乐产业，大到电影制作公司, 小到艺人经纪公司, 哪里没有他们的身影。他们说走就走，真就是挥一挥衣袖不管邻居的死活, 邻居久久无法适应。

    突然, 全世界都没钱了。

    海外资本未入场之前, sbs在亏，bc在亏，连cj的营收也没那么亮眼。土豪入场，满世界撒钱, sbs转亏为盈，bc同上，cj股票大涨, ne基本就是被大陆资本生推上市, 各家艺人经纪公司更不用谈, 谁家没多几个大老板的入股。

    股东很突然就不给钱了，资金不是冻结就是抽离，相关产业自然受到了沉重的打击。

    举例说明，一年半前，2016年上半年，绿蛇并购on air这是业内的大新闻。新闻所产生的附带效应是绿蛇股票大涨, 增发股票，相关股东赚得盆满钵满。彼时绿蛇频繁对圈外发消息，今天公布他们下半年的大企划，明天说他们要砸多少多少钱要创造一部跨时代的作品，总之都是海吹，冲高股价么。

    当时毫不夸张的说，绿蛇恨不得把业内第一制作公司的名头刻在他们的招牌上。什么三大之一，人家才不屑三大呢，要做就做霸主，老子是唯一的王，你们都得给我跪下

    彼时韩社长还着实被周围的亲朋好友可怜了一波，不少人唏嘘韩社长也倒在了资本的屠刀之下，多可怜啊

    没过多久，八月有了预兆，九月彻底定下禁止跳跃，绿蛇股价大跳水不说，这时候他们的新闻稿发的都是，让股民们放心，我们还坚持的住。

    那段日子，坚持不住的娱乐公司可就太多了，绿蛇都只是其中之一而已，不算多特别。

    一年半过去了，这都已经2018年了，虽然春天都来了，可惜市场距离复苏明显还得再等等。

    市场上没钱啊，没钱怎么弄大项目没有好项目又怎么赚钱赚不到就是又没钱搞项目，完蛋，死循环。

    这一年半韩娱圈是真萎靡，所有电视台和制作公司出品的剧，收视率突破十五的都屈指可数，惨到无极限。

    一年半过去了，2018年了，春天都来了，沉寂了一年半的韩社长为整个市场打了一剂强心针，告知大众，我们还能再奋斗一波的强心针

    这一针的边际效用是非常强大的，远不止是发行方网飞和制作方韩社长赚钱了，围绕一部爆款剧所产生的周边赢利点远超外行人的想象。

    就说最小的一个点，王国的男主爆了，大爆。男艺人成为各大品牌商的新宠，代言商品的广告占据大街小巷的电子屏，八卦媒体有新闻了，商家的商品有人买了，就连广告公司都跟着赚钱。

    男艺人的经纪公司更是大开香槟庆祝，自家又多了一颗摇钱树，树上长得可都是金元宝。

    “孙锡久的命是真好。”张英勋怎么想怎么嫉妒，这种好事儿为什么他们赶不上，还冲艺人抱怨，“你怎么就这个时候服兵役了呢。”

    兵役中的艺人下了班被社长拖出来喝酒，还以为他有什么天大的事，就这

    “不是孙锡久也不会是我，角色跟我不贴脸，李应福不会点头用我的。”李明浩让社长想开点，有些钱我们本来就赚不到。

    张英勋想不开，“但他命也太好了，又是富二代，又是一炮而红，之前根本就是个小透明，一部片子直接封神，运气怎么能好成那样”话语里满满都是嫉妒，“谁管李应福会不会点头，我们跟韩社长关系多好啊，韩社长点头就行，启用新人绝对是韩社长点头，李应福没那个胆子”

    这话要是给李应福听到会当场呸经纪公司社长一脸，启用新人他又不是没干过，说谁怂呢

    按照新人的标准，孙锡久其实不算，哥们更多属于不出名的跑龙套。算起来这位2014年才出道，王国拍摄时他确实才出道两年算是新人的范畴，不过这位新人是比较特别的存在。

    无名期的艺人无人关注，一旦艺人出了名，满世界的媒体都会把艺人的履历扒干净不说，启用新人的制作方还在幕后推波助澜借此宣传项目，孙锡久的过往就真的无人不知了。

    这位的人生履历本身就够精彩，标准的富二代出身，却没有走普通富二代的寻常路。初中赴美留学因喜欢画画考入了名校，学着学着学成了青春期，对人生开始迷茫，先跑去电影系旁听梦想成为制作人，中途又再度觉得迷茫回归服兵役。

    孙锡久的兵役期那可就太有意思了，这位跑去了伊拉克，正经去维和。兵役结束回国继承家业，按说此后就是安安稳稳的富二代人生了，哥们又改了想法，一头闯进了话剧领域，登台成为了话剧演员。

    中途又转念杀入了电影圈，不单纯是冲着当电影演员去的，这位的出道作，他还兼任艺术总监呢。出道没两年，就进入了美剧的市场，参加了超感猎杀2的拍摄，虽然角色戏份没有重要到主角的程度，但对韩国演员来说能参与美剧的拍摄就是黄金履历。

    新人的履历确实够精彩，但不足以打动韩沐妍，在金敏勇推荐这位的时候，韩社长起初是不耐烦的。

    韩社长很不耐烦发行方屁事太多，但金敏勇始终维持着我没有恶意纯粹想帮忙的心态。在原定男主因劣迹过往被替换后，制作组重新开始寻找男主角时，金敏勇以我知道有个人不错，你可以让他试试看的说法，把孙锡久推荐给了韩沐妍。

    那时韩沐妍根本没搭理金敏勇，只随口应了一句就转开了话题。金敏勇那边没消息了，事儿本该是黄了的，谁知演员本人凭借自身庞大的人脉网去找宋景自荐了。

    宋景看在对方推荐人的份上，带他去见了李应福，导演被演员递交的厚厚一叠人物小传所打动，但确实犹豫，启用新人会不会有点危险

    “你同意，作家也同意，我就去问社长。”宋景表示，“要是你这边都过不了，我就没必要带他去见社长了。”

    导演和作家都觉得问题不大，就看社长答不答应。

    韩沐妍见到孙锡久时，早就忘了金敏勇推荐过这人的事，她判断是否选用某个演员也不是冲着演技如何去的，这方面有导演把控，导演选了个新人，宋景也愿意用，社长就好奇，新人什么来头

    “sbd老牌演员经纪公司力推的新人。”宋景看社长不满意，补充道，“他过往的经历很有意思，比一般的当红艺人都有宣传点。”

    韩社长扬眉，示意对方接着说。宋部长详细描述了新人的履历，结束语是，那是个聪明人，宣传期的配合度一定高，以及本人看起来，黄和毒，应该都不沾。

    跟艺人初次见面的韩社长不能确定对方是否涉黄，但基本能判断这位沾毒的概率不大，身材非常好，精神面貌也好，瘾君子没这么好的状态。

    准备了很多发言要去见韩社长的孙锡久，事实上只跟韩社长匆匆见了一面，从他迈入办公室到他出去都没超过五分钟，主要发言的还是带他进去的宋部长，以及他的经纪人。

    韩社长只问了艺人一个问题，“都能继承家业成为公司理事的人来当演员，是爱好还是玩票”

    到现在都是家里公司挂名理事的孙锡久笑笑，“爱好，我喜欢表演。”

    韩沐妍也笑笑，不是来玩票的就行，转向宋景，“准备合约吧。”

    此话一出，宋部长和经纪人都笑了，孙锡久反而有些惊讶，随后抿唇也笑起来，这位韩社长比传言中更有意思呢。

    传言中的韩社长有很多标签，什么白手起家，赌狗本狗，做事以打破规矩为自身的规矩，以及眼光毒辣。

    前面几条不谈，单说眼光，韩社长在圈内捧出了不少超一线的明星，不单指艺人，还有作家、导演，只是艺人更为大众所知。比如李钟硕，比如李明浩，他们都是在跟韩社长合作后身价暴涨的存在。

    传言太多，传言中，这位不太好相处，根据传言来接触韩社长的孙锡久，见到了人就知道传言有误。这位不是好不好相处的问题，她单纯就是个商人而已，一切人在她眼里都有价码。

    刚签署合约的艺人身价堪称廉价，廉价的艺人进组后只见过韩社长一次，剧组杀青宴上见到的。见到了也只是碰了杯酒，客套两句，没有过多接触。

    直到项目制作完后期准备上线开始铺宣传，孙锡久才真正能跟韩社长坐下来聊，聊他过往的履历里，有多少可以作为宣传卖点的存在，还要他那些经历里的照片，以及比起询问更多像是通知的告诉他。

    “你过往的经历会被一点点放出去，剧方炒热度必然要给你创造一些争议点。比如你家里很有钱，相较于普通人更有时间和精力去追寻你的梦想。这个点往好了宣传就是你的人生比普通人精彩，往坏了去引导，就是富家子弟强占了社会资源，必然有人仇富，不然为什么你兵役就能去伊拉克，为什么别人兵役就得苦哈哈的在国内蹲着。”

    “维和什么的说得好听跟度假差不多啊，那边又不需要你们真打仗，你们的补给也比在韩国好。”韩沐妍让艺人准备好，“这些攻击一定会有，我说得已经算很委婉的，你最好提前准备好应付方案，闭上眼堵上耳朵，承受不了就不听也不看，有问题吗”

    认真说起来这才是第三次跟这位见面的孙锡久有问题，“难道我说不的话，宣传方案会改吗”

    韩沐妍微笑，看向经纪人，“你们签约的条款，你没跟艺人解释吗”无条件配合宣传，不看合同就签了

    经纪人讪笑，不知道怎么回。艺人笑得倒是挺自然的，“开个玩笑，我肯定配合宣传，只是别牵连家人，这没问题吧”

    直接点头的韩沐妍表示，“放心，对你和你的家人都没坏处。”

    整个宣传期艺人经历了多少争议、夸赞、谩骂，都不赘述了，反正结论就是，孙锡久和他的家人都没有受到任何实际损失。相反，孙锡久他们家公司还免费得到一波宣传呢，家里挺开心的。

    王国爆了，所有人都开心。王国的爆炸性成功带来的花团锦簇的世界，让孙锡久很不适应。

    媒体如今一水儿的在夸他，他是圈内知名的幸运星，韩社长挖掘出来的超新星。新星闪耀的程度，让孙锡久身价暴涨，代言费直冲一线小生的暴涨，大笔大笔的金钱，众星拱月的生活，让孙锡久对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很不适应。

    “不适应什么”韩沐妍叼着烟笑，“富二代还会不适应有钱的生活”

    翻动着烤肉的孙锡久也在笑，笑着讲，“我跟你了解的富二代可能不一样。”

    两人在烤肉店吃饭，韩沐妍约的孙锡久，聊新一季王国的拍摄。韩社长是以新人的价格提前签下目前已经是超新星的孙锡久，一共三季的合约。此前对方是新人，签约是他们捡漏，如今这位爆了，虽说概率很低，但韩沐妍也得防着新人爆火后人就飘了，会给她出幺蛾子。

    所以韩社长得跟爆红的演员见一面，提醒对方别玩得太花，尤其注意别被媒体拍到，否则我的项目出问题，违约金我能让你赔到吐血。不过对方火了么，话当然不能说得那么直白，韩社长是以过来人的身份，打着为你好的旗号，让新人悠着点，往长远看别只顾着当下的一时之利。

    韩社长作为过来人的劝解，让艺人忍不住跟她讲起，爆火后的生活太迷幻了，他适应不了。

    韩沐妍听了就笑，“你以为我了解的富二代应该是什么样”

    拿着烤肉夹夹肉给她的孙锡久抬眼望过去，“我早就想说了，其实我是富三代，我爷爷有钱，接着是我爸，再来才是我。”

    “这有什么区别”韩沐妍乐了，“你们家比我想象中有钱的意思吗”

    “我们家应该你差不多有钱。”孙锡久还是了解过的，“你比我想象中有钱才是真的，在绿蛇股票波动前提前清仓套现离场，好手段啊。”

    拿筷子吃肉的韩沐妍垂眉笑笑，没有准备跟他聊这个。孙锡久也没打算聊什么股票，更多是想讲，他对自己的期待是演员，可现在好像大家更把他当明星，公司也有意这么发展，弄得他有点烦躁。

    韩沐妍安静的听着某种程度上也算是个艺术家的艺人讲述，人生追求和商业市场无法融合的烦恼。虽然她不是很懂，大家也没见过几次，对方为什么就能跟她敞开心扉了，不过多个朋友也没损失，就听着呗。

    听着听着，一顿饭吃到了尾声，讲述苦恼的艺术家也已经有了解决苦恼的方法。

    “诚实的说我也很享受被人追捧的感觉，但那会消耗我对自我的认知。”孙锡久已经想好了，“我还是想走老一辈的路线，除了作品的宣传期，不出现在大众面前，你觉得怎么样”

    韩沐妍觉得，“你想我在第二季宣传的时候，收着点”原来扯了半天，落点在这

    孙锡久坦然的点头，“我知道我应该无条件配合宣传，只是希望你可以考虑一下，比起过度宣传我，还是宣传剧本身比较好。”

    “你知道的太少了朋友。”韩沐妍笑道，“第二季的宣传本来就不会放在你身上，剧已经火了，有了基本盘，观众对第二季本来就有期待度，我还宣传你做什么，自然是宣传剧。”

    微愣一瞬的孙锡久迟疑道，“你的意思是”我自作多情了

    “完全陌生的剧需要给观众兴奋点，才能吸引他们点开第一集。现在一季都播完了，第二季宣传大面积铺开时本来就不会把重点放在演员身上，而是要吸引老观众回来和新观众去看第一季，演员的存在没那么重要。”韩沐妍表示，哥们你想太多，没你的事。

    韩沐妍看他呆住，笑出声来，“你不是海外派么，美国留学回来的不会没看过美剧吧。韩剧的季播制度是新出现没错，美剧都是季播制啊。那边一季换几个演员很常见，主演换了的都不是没有过，所以我才来提醒你小心，别让我得费劲换了你，那才是麻烦。”

    被噎住的孙锡久笑叹一声，“还真是我自作多情了是吧”

    “是啊”韩沐妍乐，“快点适应新世界吧当红小生，演员再大牌，制作人也是王，我说了算。”

    当红小生囧了一下，“我是老生，比你还大两岁呢。”

    “行大我两岁的哥哥，走吧”

    被一声哥哥叫愣住的孙锡久尴尬的摸了摸鼻尖，那就走吧。

    时间快速向前推进，当韩沐妍跟网飞签订了续订王国第二季的新合约时，王国再度开机，整个市场也跟着动起来了。

    同步推荐五个项目的hoiday在六月有一部新剧对外找卖家。一直盯着这边动向的金敏勇，收到风后第一时间给韩沐妍打电话，他之前就一直跟韩沐妍说要买，对方始终不松口，说什么还没制作完到时候再说。

    时候已经到了，我也是第一个找上门的，绝对也是报价最高的，肯定是跟我合作吧

    “你既不是第一个找上门的也不是报价最高的。”韩沐妍表示他想得也太美了，“你这次可是慢了别人很多步。”

    金敏勇才不信，“不可能，我就算不是第一个找你的，报价也肯定是我最高，还有谁能开出比我高的价码迪士尼”老对手

    “光惦记迪士尼”韩沐妍让他再猜猜，除了老对手之外还有新对手么。

    脑子转得飞快的金敏勇沉下脸，“你现在给我搞本土排外avve”那是韩国本土市场占有率最高的流媒体平台。

    韩沐妍让他再猜，“他们确实开价比你高，但不是最高的。”

    “不是avve”金敏勇疑惑了，还有谁总不能是，“ae tv”韩裔美国人默认，韩国没有能打的敌人。

    “傻了吧，不是”韩沐妍笑得可开心了，赚钱了呢，“tvg，没想到吧”绝对的韩国本土流媒体大厂，背后有个大靠山的新兴玩家。

    确实傻眼的金敏勇表情一下就变了，“你跟cj捆绑那么深你想清楚，李美静只是给你注资，不是买了你公司，我们在商言商啊，他们能出多少钱怎么可能比我多”

    tvg，cj控股的流媒体公司，内部版权库非常丰富，尤其是韩剧、韩影相关，比如tvn所拥有的版权全部独家给tvg。这家公司是cj的战略布局，他们是想成为真正世界级霸王龙的。换句话说，目前的韩国流媒体市场，tvg跟网飞也是直接竞争对手。

    金敏勇很肯定tvg不可能出比他更高的价，双方根本不是一个层级的玩家，对方目前在韩国市场也只是排在前三而已，他们已经是世界级的了。双方的市场占有率差距之大，如果tvg出了比他更高的价买韩沐妍的剧，极大的可能就是赔本赚吆喝，他更相信是韩沐妍被李美静忽悠了。

    “我知道你之前被海外资本坑过对此有顾虑，我完全可以理解。可我们合作到现在没有任何矛盾吧，谈生意就只聊钱，别聊人情啊。再者说，你跟李美静有什么人情，她不是也坑过你么，你之前的公司被收购可是她和大陆资本联手干的，她现在给你的公司注资也是在商言商，就是图钱。”

    生怕韩沐妍被哄骗的金敏勇苦口婆心的给她分析，“你不要以为李美静给你注资就是雪中送炭，压根没有这回事，你也太看轻自己了。on air是你一手创办的，即便它被并入绿蛇，也不能影响你的功劳。你在整个亚洲市场都是有名有姓的人物，你再度创业还是做老本行，都已经有成功的例子了，愿意给你投资跟着赚一笔的资方不要太多，李美静才是捡漏，她是乘火打劫”

    “你们真没有交情，她对你也没有任何恩义，你千万不要被什么乱七八糟的恩情裹挟了。韩沐妍，听我的，实在点，韩国人就会在背后玩阴招，你相信我，我们只谈钱，钱才是能落在你手上最实在的，恩情都是哄傻子的鬼话”

    韩沐妍也觉得鬼佬挺能扯的，慢吞吞的开口，“虽然不知道你误会了什么，但tvg报价三七，他们三。”

    “不可能那他们还赚什么”

    “赔本赚吆喝啊”

    电话那头突然没声了，韩沐妍还以为掉线了呢，拿开手机看了眼正准备再往耳边放，听筒里传来超长一段英语脏话输出，她就把手机放在桌上了，开扩音，等他骂完，自己则是捏着腮帮子憋笑。

    必须要说，在tvg开出报价时，韩沐妍是掐着大腿才没当场喊出一句，天命果然在我

    早年，红色资本入侵，韩沐妍豪赌一场就是赌天命在我，她赌赢了。这一回她压根没打算赌，走得路可稳了，到现在为止公司都没有跟银行有任何借款，账面上的数字完全够。当初银行的人知道她创业，还专门打电话过来忽悠她借钱呢。

    可谁能想到，红色资本退场，财阀们又入场了。

    早前说过网飞进入韩国已经有几年了，早前大家都在观望，没指着跟他掐，到底是强龙，地头蛇也有点顾虑。万万没想到啊，时也命也，王国爆了，网飞在韩国市场占有率飞涨，已经逼近三百万会员数，如果加上同时开拓的亚洲市场那就是超过五百万的数字。

    这个数字是目前本土流媒体市场占有率第一的avve都没做到的，他们才两百万，好好的第一突然就变成了第二。而此前只属于前三的tvg眼瞅着就沦落到第四了，连个前三都进不去了。

    鳄鱼们在泥潭中打架，他们互相撕咬，随便怎么咬，理论上都跟站在玻璃窗后观战的韩沐妍没有任何关系。

    但王国爆了。王国爆了的一个月后，热度最旺的时候，韩沐妍在市场上寻找新剧的买家，这股东风一起，涌上来的买家不要太多

    强调一遍，娱乐圈是赢家通吃的市场。再强调一遍，穿越后的韩沐妍入行至今从未有败绩，只要是她推进的项目，包含她公司推进的项目，从没有一部亏本，连打平营收不赚不亏的项目都没出现过。两者唯一的区别也就是，韩社长亲自运营的都是大爆，公司运营的就只是热门电视剧。

    以上两点，让tvg开出了赔本赚吆喝的价码。资本强占市场最不怕的就是砸钱，他们怕的是砸钱砸不出来效果，一旦强占了市场，此后就是赢家通吃。

    韩沐妍能肯定，tvg能开出这个价码必然有李美静点头，但后者从未因此事联系过她。金主姐姐的玩法很大气，大有你们都是我的弟弟妹妹，咱们虽然是一家人，但亲兄弟明算账，韩沐妍是否愿意点头跟tvg合作，她不干涉。

    极端想干涉的是金敏勇，网飞在韩国开出的第一枪打得那么漂亮，他如果后继无力，原先来自总部的赞赏都会变成质疑。他绝对不可能让韩沐妍在此时把新项目卖给tvg，李美静做梦去吧

    “我要看成品。”片商需要估算商品的价值。

    制作方欢迎之至，“来吧。”片源不能外流，想看只能来公司。

    hoiday即将推向市场的第二部电视剧，跟前作王国完全是两个题材，毫不相干的两个题材。新作名为少年法庭，作品围绕着未成成年犯罪展开，集中探讨未成年保护法，到底是在保护青少年，还是在助长少年人的恶，最极端，最残忍，也最天真的恶。

    这部剧不能完全以商业片去分类，拍摄手法和故事推进的方式是商业片的角度，层层递进，绝对能吸引观众。但把它分类到人文题材吧，探讨社会制度，人性之恶什么的，不是不可以，却又不是枯燥到完全律对社会的影响的那种作品。

    不论如何分类，这都是部好作品。不论作品好不好，这部剧

    “这太韩国了。”金敏勇看完了剧，承认这是部好剧，就是文化壁垒太强。

    韩沐妍也没否认，“所有事件都是围绕着韩国法律的限制展开，必然会很韩国。”挑货的才是卖货人，她不介意对方挑，“不过，哪国都有未成年保护法，哪国的影视作品都在宣扬孩子的纯真，这部剧确实剑走偏锋，但这部剧的受众绝对不可能只限于韩国。”

    “别的不谈，光是亚洲，青少年犯罪率就在直线上升，世界范围内更是。未成年犯罪是很特殊的影视题材，我们都曾年少，我们都见识过少年时身边的同伴有多少根本不配做人。难道就没人会好奇，少年犯这个群体所发生的事吗要知道监狱题材都能出大爆的剧呢。”

    挑货的片场也没光挑刺，金敏勇知道她什么意思，“女子监狱网飞出品美剧确实有亮眼的成绩，你这部剧在韩国也会引发很高的讨论度，可我们谈论的不止是韩国，这部剧太韩国了，限制太多，我们要的是整个亚洲，乃至于吸引欧美的观众，你这个，吸引度不高，我都不关心韩国的法律，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韩国确实同你没关系。”韩沐妍笑看拿着美国护照的商人，“但孩子你一定会关心，你也有孩子，你的孩子也可能”

    金敏勇瞪她，在她收声后才讲，“我的孩子绝不可能牵扯进这种事。”

    “那就说别人的孩子。”韩沐妍换个方向，“有孩子的父母，正处于青春期的少年们，他们很难不被这部剧吸引。文化壁垒确实客观存在。可即便是普通观众也会好奇他们不了解的世界，好奇心从不会被文化不同所阻挡，孩子们的世界，所有文化都不会对此一无所知。”

    “看电视剧看的又不是文化，纯爱剧拍的难道是真实的情侣吗观众们不在乎那些，他们在乎的是剧够不够刺激，能不能让他们从琐碎的日常中抽离出来，他们在乎剧作的新奇，剧作所展现出来的故事够不够嗨，够不够爽，够不够吸引他们。”

    韩沐妍对此很有信心，“少年法庭绝对是一部能大爆的作品。至少在韩国，我能保证，它的讨论度会远高于王国。”

    “你拿什么保证”

    “对赌协议，签不签”

    一个白眼翻出来的金敏勇让她正常一点，“你做生意为什么成天想着赌啊”

    “我要是老老实实做生意还给你看剧干嘛”韩沐妍让他别得了便宜还卖乖，“正经做生意，我现在已经跟tvg签约了，你能开出比他们更高的价码”

    金敏勇还真开不出，那是底价了，公司可以不赚，就为了卖吆喝，可碰上赔本也要卖吆喝的，就很烦躁，“对赌协议你想怎么签”

    笑眯眯把桌上早就准备好的协议推过去的韩沐妍让他自己看，金敏勇看过后，以一句脏话开头，中间夹杂我会去跟总部沟通再以一串脏话结尾。

    不管怎么说吧，少年法庭卖给了网飞，李美静的电话就打到了韩沐妍的手机上。

    妹妹，要不要喝一杯

    开开心心跑去喝酒的韩沐妍见到李美静也没有遮掩脸上的笑容，很开心的跟金主讲，我们的上市计划又更近了一步，网飞确定要入股，报出来的数字非常漂亮，是cj的两倍。

    李美静并不信，数字太夸张了，根本不可能，可是，“他们要入股你就把新作卖给他们万一他们是耍你的，钱又没入账，你确定他们能给那么多”我也入股了，你为什么不卖给我

    韩沐妍编出来的理由很简单，实话实说，“不管金敏勇是不是忽悠我的，反正我不吃亏。新作卖给他们签了对赌协议，营收五千万美金以下，我只要三七，他们占七。每增加两千万，我增加一成分成比例，极限也是三七，我七。”

    “要说开价最高tvg开价最高，他们开的就是三七。但他们的市场占有率不足以跟网飞抗衡，跟他们签，我只是能赚钱，却不能让我赚大钱。”韩沐妍实力演绎什么叫赌狗，“新剧是能让我赚大钱的，小钱我看不上。”

    李美静很反感赌狗发疯，面上还是带着笑的，笑着劝说，“王国能爆多少有点运气，你每次都赌运气，万一输了，岂不是”

    “输了我也不亏啊，赚的少点而已。”赌狗疯到完全听不进去理智的劝说，“我敢赌怎么可能怕输，真输了，我也愿赌服输。”

    这是一场很失败的见面，至少在李美静看来是，她都有点后悔了，早知道投资韩沐妍时就直接要经营权，这疯女人脑子有问题

    疯癫的韩社长回到车上给金敏勇打电话，告诉他，“我刚才跟李美静见面，那姐姐很不爽我把剧卖给你。”

    接电话的金敏勇以己度人，他要是李美静他也会很不爽，“然后呢”

    “然后她是我的股东，还是唯一的股东。”韩沐妍提前告知，“少年法庭上线的一个月后，我会有新剧出来，到时候只能卖给她，你别再来骚扰我了，多高的价都不可能了，我总要给股东留点面子。”

    此时剧还没上，成绩如何也都还不知道，刚签了个对赌协议的金敏勇对她也很烦，态度就是，“明白，你卖吧。”

    四月中旬上线的王国一直到五月末热度都没有丝毫减退，反而有点越来越热的意思。五月末，韩社长再度开启拿着别人的钱为自己镀金的模式，少年法庭要开始宣传了。

    新剧的宣传起初跟剧本身关系并不大，而是剧作里由真实故事改编的真实故事的当事人父母，打着横幅，带着亲朋好友，蹲守在首尔地检门口，抗议司法不公。

    真实的世界远比任何影视作品更残忍。此案件是两位高中少女只因马路上偶遇的女童问其中一人借手机，少女一号临时起意诱骗女童回家，随后在少女二号的帮助下用手机充电线将其勒毙，还很冷静的分尸试图毁灭证据。在检方抓捕两位犯罪者时，她们的聊天软件中还有大量关于作案过程和现场是不是很好玩，小孩子真可爱的之类的泯灭人性的玩笑

    真实世界的案件结局是，由于少女们未成年，其中一个还有精神疾病的诊断书，法庭判决，一人是十三年有期，另一位是二十年有期。不管是多少年的有期徒刑，少女们都活着，活在法律的保护之下。她们都有出来的一天，那一天，她们就重新回到了自由的世界。

    少年法庭改编了这个案子，剧作改编的案件都进行了一定程度的美化。没办法，有些案件完全按照现实拍，这部剧就爽不起来了。

    六一儿童节当天，失去女儿的父母，出现在了首尔地检，要求司法为他们的女儿讨一个公道，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媒体报道了这件事，大肆报道。本身韩国就一直在纠缠废除死刑到底是否正确，这种打破所有公序良俗底线的案件，犯罪者甚至没有被判无期而是因未成年保护法被判有期，这就更有争议了。

    有争议的事件上了热搜，很难得的，网友一边倒的支持受害者父母。更有人去青瓦台官网请愿，这样的事太恶劣了，一想到那两个犯罪者未来会从未成年变成成年人再进入社会，就更恐怖了。

    恐惧会诱发焦虑，任何一个家里有孩子的父母都会被触动敏感神经。新闻正热闹之时，sbs的一档时政节目另辟蹊径，以韩国出生率本就低，成年人连结婚都不愿意了，要是再生活在未成年犯罪就会被司法保护的国家，那谁还想生孩子

    所有的父母都站在被害者的立场，没人会认为自己的孩子是恶童。他们都认定自己的孩子会受伤，他们更认定，这件事必须要有个说法。

    给出判决的法院在舆情的围剿下开了记者发布会，他们能说的实在不多，只能说一些我们也很抱歉这样的话。没办法，整个案件就是按照法条判的，这里面没有任何权钱交易，都是在维护司法公正的人，那他们能说什么

    就在法院开发布会的当天傍晚，少年法庭的sns官方账号发布了预告片，配文就是司法公正中的公正二字，到底由谁决定

    预告片中着重剪辑了女童案件原型，发出不到十分钟冲顶热搜。网友先是奇，后是惊，再来是骂。骂剧方吃人血馒头，女童的父母本就因司法无法公正而倍感无力，网友中也满是无可奈何的人，这时候发预告宣传电视剧疯了吗

    网友一边倒的骂，甚至牵连了演员。出演女主角的金惠绣都被大面积攻击，粉丝试图挣扎，制作方派出的水军以及确实满腔愤怒的网友们，联合冲了女演员的官站，发泄怒火。

    这股火从深夜烧到白天，还是sbs，还是那个另辟蹊径的时政访谈节目。这次节目受邀的嘉宾正是女童的父母，主持人提起剧作宣传的是，问父母是否介意，好似跟网友们是一伙儿的，准备狂喷制作方。

    意外就在此出现，女童的父母非但不在意剧方宣传，反而帮剧方宣传。孩子的妈妈说，司法无法给她公正，她也不知道要去哪里找公正，唯一能帮她的，就是作家把她的女儿以文字方式留在这个世界，而制作方则是帮助她，让这个世界不要忘记，还有恶人，被司法保护了，她们本该去死，请大众一定记得，她们本该死无全尸

    大众被这次的采访弄得无所适从，谁都不能说女童的妈妈太极端，网友们好像只能一边安慰那个妈妈，一边去给女演员和少年法庭的官方账号道歉。

    两天后，在舆情的热度最高点，少年法庭播出。

    网飞都是一次性放出所有剧集，而以女童案件原型改编的剧集正是前两集，想看，就得买会员。

    6月15日，少年法庭上线当天，网飞爆增二百四十万新增会员，一举奠定韩国流媒体市场霸主地位的同时。网飞以少年法庭的名义签出一张一百万美金的支票，建立慈善基金，用于支援所有还在为自己的孩子打官司，并且需要帮助的父母们。

    高达十数亿韩元的慈善基金捐款，让剧集的点击率再度引来新一轮的爆发性增长，

    金敏勇连香槟都那在手上要开了，韩沐妍却让他再等等，再让子弹飞一会儿。

    6月16日，颇受媒体关注的女童父亲失言，说出他不敢看剧，怕看到剧里那两个伤害他女儿的少女演员们，会做出失去理智的事。父亲说，他知道那是假的，那只是剧而已，可他实在没办法只当那是电视剧，明明那两个女孩的父母，也像现实中的父母一样，不要脸。

    当晚，网友们扒出了现实事件原型犯罪者父母的信息。当晚，警方抓到了父亲，故意杀人，自首。当晚，舆情爆炸。当晚，青瓦台的官网涌进二十万人为那位父亲请愿，轻判。

    当晚发生了很多事，当晚韩沐妍带着律师去见了父亲，这跟她计划中的不一样。

    适时这个计划的父亲却说，“你不用自责，我从一开始就打算这么做，是我骗你了，让你误以为我只是发泄一下就可以了。那不是你的问题，我只是做了一个父亲应该做的事。”

    韩沐妍不知道这个世界哪里出了问题，她坐在警察局门口的台阶上抽了一整晚的烟。有媒体拍到了她照片，媒体误以为她在为那位父亲奔走，媒体呼吁大众理智，媒体也惋惜，好人怎么就不长命。

    网飞全程跟进了案件的审理，专门做了档节目跟进这件事。

    韩沐妍什么都没做，她在陪妈妈卖花。王女士都是个大老板了，还是会在有空时去小花店，给满怀喜悦的客人送上包好的鲜花，祝福对方，也祝福会从客人手中收到花的人，万事如意。

    6月25日，不论是网飞开设的专门报道案件的栏目还是少年法庭都一举刷新了，亚洲作品在流媒体市场的数据。

    少年法庭上线第十天，在网飞全球布局的七十多个分区，都冲进了前十，这是真正的全球爆款。

    这一天，李美静给韩沐妍打电话，问她有没有空见一面，聊聊她的第三部作品打算出售给谁。

    “还没想好呢。”韩沐妍笑笑，“再等等吧，不着急。”

    两分钟后，挂了电话的韩沐妍看向旁听整通电话的金敏勇，“你个人想入股我公司”

    “怎么，你觉得我给不出价钱”金敏勇反问。

    韩沐妍想了想，“我不会再运作少年法庭这样的项目。”

    “我知道。”金敏勇很明白，“我看重的不是一部剧，是你，能点石成金的你。”

    顺便一说，少年法庭目前的营收数字是，一亿九千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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