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佑在感受权利的光环, 亦或者资本的光环,那一束光圈就笼罩在自己头顶,庇佑了整个正在拍摄的制作组。
于2月开机的熔炉, 开机才一个月,就碰到了幺蛾子。本来说好支援拍摄的地方政府, 突然开始卡他们, 原定拍摄地不给用, 换了个地方也找什么有消防隐患的理由阻拦拍摄。
就在导演都不知道要怎么办时,姜南柯出现了, 大家都不知道这位是怎么知道剧组碰到麻烦的,她就已经带着麻烦解决了的消息, 让导演重新回到原定的拍摄地,市政还了水炮的服务驱赶民众的水枪, 非常配合。
拍之前,赶工拍摄, 不管姜南柯是怎么知道的, 先顾拍摄, 拍完再说。
拍完了, 要感谢资方时, 资方人都走了。
导演就抓着孔佑感谢, 误以为姜南柯是看他的面子来帮忙, 也是他去找姜南柯求救。孔佑努力解释他跟前辈完全不熟,他连前辈号码都没有, 但导演不信, 导演只觉得他谦虚。
解释不清楚的孔佑只能去给经纪人打电话,他以为是经纪人告诉姜南柯,拍摄碰到麻烦。没想到经纪人说, 我怎么可能告诉她我都被社长警告了
金长均正在事业发展最关键的时间里,磨蹭了好长时间的子公司筹建计划,今年终于出要出结果了。他是未来子公司社长的候选人之一,同样的候选人还有三位。本来他有姜南柯站台,上位率很大的,结果出了熔炉的事,社长把他叫过去训,对方严重怀疑是他哄骗了姜南柯。
这事儿对金长均来说才是六月飞雪呢,太冤枉。但他确实也不好解释,姜南柯确实是因为听他说了剧方有困难才帮忙的。都已经被社长训过了,很可能还会导致之后选定子公司负责人的能力认可危机,他疯了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跟姜南柯说什么剧组又怎么怎么样。
剧组怎么样关姜南柯什么事
没关系啊。
那姜南柯怎么知道的
孔佑不知道,孔佑只知道自姜南柯来过后,剧组的拍摄一切顺利,他们得到了光州政府的大力支持,连法庭都可以借来当拍摄地,就是真实事件中给出判决的那个法庭,变成了他们的拍摄地。
不管是权利、资本还是姜南柯的光环笼罩了剧组后,剧组就没有不顺过,什么都顺。
顺利到杀青后,在杀青宴上,孔佑实在没憋住,私下询问姜南柯,你怎么知道之前剧组拍摄出了问题,以及,你用什么办法解决的
刚问完的孔佑就又补充了一句,“我就是随便问问,你不想说也没关系。”
姜南柯展颜笑开,没什么不能说的啊,“各地的市政会发行当地的地方债,我有光州的地方债,他们不想被我催款还钱,自然愿意在一些小事上行个方便。”
孔佑“我以为前辈已经无所不能了,听到这么实在的答案居然觉得也就还行吧,我好像有点飘了。”
微愣一瞬的姜南柯大笑出声,“你果然超级有意思的”
姜南柯在围观珍禽异兽,在熔炉杀青后。
起初姜南柯没有关注熔炉的拍摄,对孔佑也没有太多关注。告诉她剧组出问题的人不是电影制作方的任何一人,而是阻拦了电影正常制作的人。
金子琳打电话跟姜南柯说,有部电影根据小说熔炉在拍摄,她觉得这样不好。接电话的姜南柯很疑惑,小说熔炉你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啊,怎么到了电影就反对呢
政客是由利益驱动的,金子琳同样。
作为光州议员,当初金子琳支持作家写小说,一方面是小说本身对她没太多负面影响,一来是她暗示过作家,可以在小说里写一点她协助铲除了邪恶势力。虽然最后作家没有按照她的想法来,但这事儿对她的影响确实也不大,也就算了。
同样作为光州议员,但今年打算去冲国会议员的金子琳反对电影的原因也有一。一是电影按照小说拍摄其传播力肯定比小说广,也必然会影响光州城市的形象。一么,就是她担心本来作为政绩的福利学校其盈利模式反而会被外界误读,她到底是在搞慈善,做政绩,还是在做生意。
为此,当初支持小说创作的金子琳,如今反对电影。并且在自身付出行动后,还打电话给姜南柯希望她能协助。
“你在电影领域应该算是有话语权的存在吧”金子琳不怎么关注那个圈子,就讲,“我这边卡了一下他们的拍摄,不过作用应该不大,他们换个地方也能拍,但要是你找人,应该能把剧组拖住”
姜南柯给出的回答是,“当初我支持小说创作,现在我也会支持电影创作,为了支持电影创作我还投资了项目,你确定要阻拦拍摄”
“你投资了那部电影”金子琳不理解,“这对你有什么好处”
“我是电影人啊,好电影我自然投资。”姜南柯反问,“这对我能有什么坏处”
金子琳哑然,但还是想挽救一下,“事情我们都解决了,电影反而会让那些受害者又被提及,何必呢”
“制作团队去拜访了小说里每一位受害者的原型,已经得到了家属的同意,这是其一。”姜南柯语气淡淡的说,“其一,导演为了写剧本去查过档案,韩国不是只有那一所学校发生了类似的时间,连光州都不止一所学校藏污纳垢。想要让更多的民众警惕,多一部电影是好事不是坏事。”
但凡换个人,金子琳都能找一百条诡辩的方法驳回对方的话,可那个人是姜南柯,是她利用对方的善心搞了很多钱的姜南柯。如果此时她讲什么大众利益更重要,那她就是在打过去自己的嘴巴,还会为未来双方的关系留下隐患。
因此,金子琳没有再说什么,而姜南柯就这么知道了剧组拍摄出了点麻烦。
解决了熔炉剧组的小麻烦后,姜南柯没怎么管后续,她的精力都投身到素媛上。她是这个项目的制作人,这对她而言也是新领域,她有很多事情都要学习,也有很多关节都要打通。
比如电影剪辑完的上映计划和上映的宣传方案,作品的诉求和想要达到什么目的,是冲着赚钱去,还是冲着李俊毅的想法,搞死那个只被判了十一年的王八蛋。
迈入新领域的姜南柯每日都在奔波,跟全新的领域,全新的团队战斗。此时,熔炉杀青,她去了杀青宴后,碰到了超级有意思的孔佑。
这位是姜南柯这么些年里,极少碰到的会让她感兴趣的人,不是什么男人女人的那种,而是单纯作为有趣的人而感兴趣。
可能是年纪大了,也可能是经历的事多了,如今已经很难有什么事能让姜南柯提起兴趣了。今年一次碰到了两个,一是素媛的项目,一就是孔佑。
作为成年人,早就不用一选一的姜南柯,把两个让自己有兴趣的事和人合并在一起,都放在身边,鱼和熊掌都要。
熔炉杀青的隔天,孔佑宿醉都没醒就接到了前辈的电话,前辈问他怎么迟到了,孔佑一脸懵,我们约了要见面吗
“你忘了”姜南柯失笑,“喝醉断片了昨天不是讲好跟我一起见发行方的吗”
确实断片了的孔佑努力回忆,“电影刚杀青,我们就去见cj的人是不是太快了”
“不是见熔炉的发行方,是见我的电影的发行方,见ne的人,”姜南柯看他是忘得一干一净,从头跟他讲。
昨天酒局的后半段,姜南柯跟孔佑热聊,聊的是素媛,孔佑越听越不忿,姜南柯说她今天要来见发行方,孔佑秒回我也去,双方就这么约定了。结果孔佑喝断片,迟到了。
等孔佑收拾好自己,尽可能快速的抵达ne时,会议已经结束,制作人姜南柯和发行方代表制作人已经友好的掐过一架了。
本来姜南柯是大老板,底下的员工是不会跟老板起争执的,老板想干嘛就干嘛呗。本来姜南柯第一次当制作人,还想找金权泽负责发行呢,但金权泽看过剧本后,询问姜南柯想以什么模式发行,得到答案的隔天就把朴长日介绍给姜南柯,因为后者更符合姜南柯的诉求。
朴长日在小众领域是极其有名的制作人,而小众是指,真人真事改编的犯罪题材案件。比如奉俊昊的杀人回忆就是这位发行的,这人还是金权泽从cj高价挖来的人才。
但这位在圈子里的名声毁誉参半,夸他的人都说这位商业运营能力非常棒,贬低的点不在于他发行的能力,而是他为了能更好的发行电影,会走极端。
基于朴长日擅长题材的特殊性,犯罪电影都是有受害人的。还是以杀人回忆举例,这部片子的原型是个悬案,直到影片上映都没有抓到凶手。相当于想要了解案件内情,除了去询问当时负责案件的检察官和警察之外,就只有受害者家属才知晓外人所不知的内情。
相对应的,在电影上线开始宣传时,除了案件本身是悬案这个点能大做文章之外,受害者家属这些年都在做什么,也变成了发行方为电影炒话题的有利之处。彼时杀人回忆上线,几乎案件相关所有受害者的家属,都收到了媒体的大面积关注,对他们的日常生活造成了不可避免的影响。
换句话说,朴长日极其擅长吃人血馒头。
素媛的题材极其特殊,素媛案的受害者家属都非常特殊。
案件本身在案发的当年也有不小的媒体关注度,受害者的家庭就是个普通家庭,而孩子受了太重的伤,光是医疗费就让这个家庭入不敷出。加害者也不是什么有钱人家,他们也赔不出那么大一笔钱来,何况当时案件还在审,钱财得等审完才有赔偿。
这导致受害者家属迫于无奈向社会求助,媒体曝光了事件,无数民众自发为这个家庭捐款,协助他们从黑暗里走出来。
事件变成了电影,电影要发行,朴长日的计划就是利用民众的善心拉高电影的话题度,进而推动票房。
姜南柯和这位最核心的矛盾点在于,她不想打扰受害者家属,至少尽可能的不要打扰他们。但朴长日的态度是,让老板不要那么天真,他们应该让受害者家属大面积曝光,才能保证民众的关注度,如果老板心有不忍那就多给受害者家属一点经济补偿,而不是异想天开要瞒住他们的存在,那是不现实的。
确实是第一次当制作人的姜南柯又不是第一次面对电影发行,朴长日跟她扯的那些在她听来都是废话。
什么叫反正只要电影上了,受害者家属一定会被关注到,不如就利益最大化,多给人家一点钱比什么都实在,电影只要赚了钱,多分他们一点不是更好。
好个屁
南韩又不是第一次根据真实案件改编电影,只要发行方不搞事,电影原型确实会受到一些关注,但媒体和大众的注意力更多还是在电影上,而不是去管什么受害者家属。非得说受害者家属一定会受到关注根本就是强词夺理
真正有本事的人呢是不惧怕找不到工作的,也就是说朴长日并不畏惧姜南柯这个大股东,大不了他再换公司啊,金权泽为了挖他也是开出高价他才答应的,他去哪赚不到钱,但不能有人耽误他赚钱
朴长日很明确的告诉姜南柯,“你想要借这部电影达成更大的社会影响力,让那些心大的父母惊醒,就得用我的方法。我的方法才能让那些当父母的人怕,怕他们的孩子也会在很平常的一天,在马路上走得好好的就突然被外面的狗崽子,乃至于人都不如的家伙袭击。”
“怎么让那些心大的父母害怕你告诉我就得把现实血淋漓的展现在他们面前,就得给他们看到素媛的爸妈如今在背负什么,那个小女孩每日都活在地狱里,她的父母也夜夜难眠,这就是现实。这样让人心生恐惧的事实,才会让那些本来跟此事毫无关系的路人害怕。”
“我们如果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电影上,然后呢难道跟大众宣传这是个好故事吗屁这t是个恶心的事件,真实事件电影的核心卖点就是根据真实事件改编,放大这一点即有助于我们赚钱,也有助于那一家人得到更多的关注还能得到更多的社会捐款,有什么不好你告诉我”
姜南柯怒指他,“你这就是吃了人血馒头还要打着什么为人家好的旗号”
“那又什么样我至少让人家得到实惠啊,我们就是在谈钱,电影发行谈的就是钱,前期拍摄的投入后续发行的支出不谈钱谈什么”朴长日极其刚,桌子一拍,“你想做慈善你去捐款,不要拍电影,拍电影是商业行为不懂行就闪开”
在发行领域确实没那么懂行的姜南柯经常被极其专业的朴长日怼的哑口无言,但她就是坚持这事儿不能这么干,两边就僵住了。
在双方僵住时,金权泽有试图平息局面,跟两边都聊过,要不你们拆伙。同姜南柯讲,我给你换个人。也同朴长日说,要不这项目你退出。
但两边都不答应。
姜南柯不答应的理由有点复杂,一部分是不论朴长日以什么目的来发行电影,对方足够专业是可以肯定的,哪怕她不认可对方的想法,也得认可对方的能力。
一来就是,她怕自己换个人,那个人什么都顺着她,反而可能让她这个外行领导内行,把整个发行搞得一团糟。
可能有点凡尔赛,但姜南柯走到如今的地位,她已经很难碰到够胆子跟她当面锣对面鼓拍桌子的人了。大部分她碰到的人,都是附和她的人,朴长日这样的反而少见。
为此,姜南柯宁愿跟朴长日继续战斗,也不愿意换个什么都听她的人来。
而朴长日拒绝的原因就很简单了,他看好素媛这个项目。哪怕在他的职业生涯里,素媛这样几乎称得上满级配置的项目也很少。他已经看过了导演粗剪版,这是个大有可为的项目。所谓见猎心喜,朴长日就算一天跟姜南柯吵八回,也不会退出项目的,类似的项目他都不知道要等多少年才能碰到呢。
两边不愿意拆伙,两边核心价值观不同,两方谁都不愿意后退一步,两人见面就掐架,每次开会都是在掐架。
错过了上午会议的孔佑,下午就见到了吵架现场。前期孔佑还懵着,他断片了么,没搞清楚怎么回事,宿醉头还疼,前半段他都在神游。
整个会议室一十来号人,除了在掐架的两边boss,其他工作人员都是神游的状态,他们也插不上话啊。那两人吵的可激动了,不止语速超快,很多时候说话丝毫没有顾忌,很不好听,底下员工也不敢插话啊。
等到后半段,朴长日不管不顾的指着姜南柯说她就是伪善,还t贪,什么都想要,即想做好人又想赚钱,做她的春秋大梦
此时孔佑听懂了,也回神了,还在众人看勇士的目光中直接喷回去,你t不贪你t善良你要蘸着人血吃馒头赚这种黑心钱,还责怪前辈伪善
朴长日抄起手边的签字笔就砸过去了,“有你说话的份吗”
偏头躲开的孔佑拍桌而起,两人眼看要上演全武行,姜南柯直接起身,“够了”
“休息十分钟”姜南柯让两个斗鸡都冷静点,伸手指了下孔佑,“你跟我出来”
带着后辈转移到另一间没人会议室的姜南柯关上门,就给脸上还带着怒气的孔佑鼓掌,哥们你可以啊,怪不得圈内传闻你脾气爆呢,那真是说爆炸就爆炸。
伴随着掌声的夸赞反而给炮仗说害羞了,但孔佑更多还是不忿,“他怎么能那么想,简直”
“他的想法也没什么问题。”姜南柯含笑打断他,指着椅子让想反驳的小朋友坐下聊,在自己也坐下后,劝他,“有些事不能看表面,他的话从某种程度讲是对的。我确实是什么都想要,即不想打扰那家人,也想要电影有很高的关注度,那电影的关注度高就是代表票房会高。”
姜南柯笑看他,“从这个角度讲,我是不是也算得上贪婪”
“当然不是”孔佑好似不理解她怎么会这么想,“我们想尽可能的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帮一些我们能帮助到人,不代表我们就得照顾到所有人我们没有义务让所有人都满意,我们也做不到,你我都不是神怎么可能吧一件事做得让所有人满意前辈,你这么活也太累了。”
前辈愣住了,后辈还在输出。
孔佑说,哪怕按照功利的角度算,做好人好事的目的也是为了让自己爽,不是为了让自己更累。孔佑还说,想成为神明的人当什么演员去成为政客不好吗,真正改变国家为国民创造福祉啊。孔佑甚至说,前辈的善意应该有底线,要做一个有棱角的好人,而不是做一个软柿子,谁都可以捏一下,那样的好人只会好欺负
姜南柯恍恍惚惚的看着面前那位居然有点怒其不争的后辈,一度好似从他身上能看到许多年前自己的影子。许多年前,还认为世界非黑即白,炮仗一样的自己。
后辈正压着火努力用话语敲醒过于软弱的前辈,前辈突然笑了,还是噗嗤一声,后辈脸都僵了。
孔佑我说的话很好笑吗
被他的表情逗得更止不住笑的姜南柯一边道歉,一边让他冷静,这屋子隔音也没那么好,他要是暴脾气骂出脏话,那他的名声就更难听了。
脏话真的就在嘴边,差一点就出口的了孔佑努力深呼吸压下火,把脏话吞回去,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您到底在笑什么”敬语都出来了。
实在止不住笑的姜南柯先摆手让他安生坐着,随后起身出门去要了烟、零食、饮料和烟灰缸,带着助理一起拿回来,再关上门,把零食和饮料都往后辈面前推。
“我估计你没吃饭,应该饿了,边吃边说吧,”姜南柯双眸弯弯,表情很欢乐,语调都很欢乐。
气都要气饱了的孔佑勉强给前辈面子,伸手拿烟盒。吃不下,抽根烟压压火。
姜南柯乐呵呵的也给自己点了根烟,唇角的薄雾吐出,才伴随着袅袅上升的烟雾开口,“你知道你推进熔炉这事儿,外界传闻很难吗说你急功近利,吃人血馒头。”
表情依旧不是很好的孔佑板着脸讲,“我管他们说什么呢。”
“那你在推进熔炉的时候是不是也跟无数人弯下了腰,哪怕牙都咬碎了,碰到傻逼还是得弯腰”姜南柯看他僵着脸不说话,抿唇把涌上喉咙口的笑意压下去,再笑出声后辈就要爆炸了,但忍不住感慨,“居然有一天我能劝被人冷静哎,以前都是别人劝我悠着点,别太过了。”
这话让孔佑有一瞬间迷茫,但更多还是恼怒,他的事跟她的事又不是一回事,“我那是无可奈何,您这怎么能一样,没了朴长日难道您的电影发行不了吗”
姜南柯颔首赞同,他们碰到的确实不是一回事,只不过,“我一开始没怀疑过外面对你的传闻,说不上信还是不信,在别人讲你推进熔炉是另有所图时,我是信的。”
怒火冲天而起又被前辈眼底的笑意用一盆冷水浇得透心凉的孔佑佛了,整个人坐姿都放松了,“您觉得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掐着大腿才没让自己笑出来的姜南柯努力撑住,继续说,“我有个特别好的朋友,他是个很好很好的人,好的在别人眼里都算得上傻,经常做一些吃力不讨好的事,对朋友尤其讲义气。可这样的人都觉得,你的做法太糟糕了,那些受害者极有可能因你的电影,让早就愈合的伤口再度被撕开。”
“你难道能反驳他的观点吗我都反驳不了,他说得是对的,你觉得呢”
孔佑没什么好说的,大家都不是一路人,有什么好聊的,抽烟随她讲,又不能反抗前辈,安静听着呗,听完拉倒,以后不来往。
曾几何时,姜南柯就是这么对曹承佑的,这位没有李秉宪脸皮厚,她挂了他几次电话,他就再也没有打过来过。两边是真的不来往了。
如今的姜南柯叼着烟回忆,“以前我跟你一样,认为这世界对就是对,错就是错,没道理朴长日那种人能用那些所谓有用的废话来说服我。他讲得都是屁话,电影的关注度为什么非得伤害受害者家属才能提高我砸钱也行啊。巨额宣传费砸下去,首尔大街小巷,哪哪都有我的电影宣传,关注度能不高”
“那您为什么”
“因为这没有意义。”
时光的脚步太快,快的姜南柯站在今天回望才发现,漫长的青春期已经过去,她变成大人了。
穿过青春的暴风雨走到风和日丽的今天,不知何时已经长大了的前辈对后辈说,“早年,我可能只想推行一部素媛,做这一件事就好,能做好一件事就不容易,其他事我也管不到,就像你说的,我不是神不可能做到人人都满意,那么活着也太累了。”
“可如今,在我推进素媛立项的时候我就在想,我有没有可能借着这部电影扩宽整个圈子都这类题材的关注呢”姜南柯没有看他,没有看曾经的自己,而是望着窗外看向遥远的未来。
“圈内都说青春片不行的时候,一部赚了钱的青春片让市场都在追热门,今年上了很多部青春片,纯爱这个题材都扩大了领域。那真人案件的改编题材呢这个题材一向小众,就是因为不赚钱,大家没兴趣,顶多当文艺片拍,去冲奖。”
“但我如果能让这部片子的营收漂亮一点呢,不是我砸钱搞宣传赔本赚吆喝,而是让更多的人来关注这个题材,让市场上的热钱往这个方向涌。那不管是你的熔炉还是我的素媛,那些受害者们都不会在没有渠道发声,多的是人愿意为了钱,为了名利,主动成为,为他们发声的人。”
“你说得对啊,我们都不是神明,我们都只是凡人,我们这些凡人很偶然的才知道那些事,我们连政客都不是,只是演员而已,我们能做什么呢我比你好一点,我拥有相较于你更大的话语权,那我应该可以多做点事对吧”
姜南柯收回视线看向凝神思索的后辈,“我想让在我看不见的地方,也有人为这样的事奔波,那我就得像世界证明,推进这样的项目是有利可图的。”
“你说你不在乎外界对你的偏见,那些人都是自己心脏看什么都脏。但怎么可能不在乎呢,我都是出道很多年后才能当网络上的攻击不存在,只能那样活啊,不然什么都在意太累,总有人不喜欢我们,这很正常,计较起来才是自找麻烦。”
姜南柯灭了手里的烟,“可是孔佑xi,我的那位好友对你的偏见是一记警钟,你不应该不在意。你应该努力做到改变他的想法,你得努力推进熔炉,让它做到大红大紫票房逆天。到那时,我的朋友对你的看法,即便依旧是你在吃人血馒头,他也会夸你一句,很有本事,手段高端。”
“你看,成功就是可以改变一切。”姜南柯起身,“而我要的,就是素媛的成功,各种意义上的,成功。”
前辈的话也像是沉闷的钟声,震的孔佑耳朵嗡嗡的,等他们重新回到大会议室。姜南柯还是跟朴长日掐架,孔佑却不再开口,哪怕再听到让他极其不爽的话,他也不会再开口了。
推进熔炉的这一年给孔佑带来了很大的改变,一如前辈所说,他这一年光学着怎么跟别人低头了,也早就学会了什么叫喜怒不形于色。但这样的成长不是一朝一夕的,需要慢慢消化。
姜南柯都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走过了漫长的消化期,一如要是没碰到孔佑,她也想不到,有一天,她能成为劝解别人的人,她变成大人了呢。
大人在跟朋友吃饭,仿若少女也像个熊孩子,疯狂吐槽朴长日就是个傻逼,宇宙大傻逼还放狠话,说什么明天就去换掉他
负责烤肉的郑宇盛此时一点都不直男,无条件站在姐妹这边,特别会聊天的跟姜南柯一起攻击朴长日,脑子绝对t有问题,对待老板都不知道要恭敬,迟早去路边讨饭。
“我们南柯就是太善良,这要是我换了我,早给那崽子打趴下了”郑宇盛边说边把包好的肉递过去,“啊”
嗷呜一口吃下大肉团的姜南柯吃的脸颊鼓鼓,双眸弯弯,总算是笑了。
李正宰也是等她被郑宇盛哄好了,才给与理性的分析,“其实朴长日的角度你不能说错。”被对面的妹子翻了个白眼,先给她倒酒,再让她安生听着,“说到底你们俩的争执点不就在于受害者家属的想法么,那你去问问他们,要钱还是要名啊。”
这话郑宇盛听了都不赞同,“真去问了人家能怎么选当然选钱啊,搞得好像他们能选名一样。哪那是什么名,是孩子未来能过怎么样的生活,那对夫妻根本没得选,孩子能什么上什么学校,吃什么穿什么,这些都需要钱。跟钱比,他们就算不想被曝光,也只能低头。”兄弟说的都不是人话
李正宰一筷子敲在他脑袋上,打得他闭嘴后调转筷尖指着姜南柯,“你就应该站在这个角度,给人家一点实在的。名誉重要吗屁对那样的人家来说钱才重要,多给人家一点钱,比什么都好。”
眼瞅着郑宇盛要反驳,李正宰一个眼刀杀过去,一度让他闭嘴后,还是盯着姜南柯说,“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朴长日也知道,你无非觉得这样不道义。他们日子过得好好的,可能好不容易搬了家去了别的地方,让自己的孩子不至于再遭到别人的有色眼光。电影一上,再曝光,此前努力全完。没错吧”
心不甘情不愿点头的姜南柯又得到郑宇盛一个安慰的肉包,扭头表示不吃,肉包就给郑宇盛自己塞嘴里了。
李正宰还在教育两人,尤其是姜南柯,“可我不信你不知道,比起什么媒体的曝光,舆论的骚扰,都没有钱实在。你给足钱,别说他们再搬家,他们出国都行。你就是觉得不能用钱去买道义,可这年头什么不能用钱吗”
“姜南柯,世上没有不能用钱买的东西。听我的,就给钱,按照朴长日的来”
同样吃的脸鼓鼓的郑宇盛默默开口,也带着大智若愚或者大愚若智的风采。
“她其实就是想听你说这话,才会约我们两吃饭。”郑宇盛冲妹子眨眨眼,“不然你说服不了自己,没错吧”
姜南柯白眼一翻,“你管我。”
小孩子长大了,长大后学会了找朋友一起说服自己,在必要的时候可以妥协。
姜南柯今年一十九岁了,距离而立之年也没多长时间了,到了这个岁数,怎么都该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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