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4.第七章 蓝色卫衣

    农历新年将至, 孔佑在陪妈妈逛街买衣服,到新年换新衣的习俗全世界都通用。

    按照公历时间算,如今已是2015年1月,不过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 陪妈妈逛街的儿子偶然看到了一件蒂芙尼tiffany蓝的春秋款卫衣, 基础款, 没有什么花纹, 纯色的。他看到衣服的时候没来由的就想起来, 彼时姜南柯听他说尼加拉蓝时疑惑的表情,嘴角就这么翘了起来。

    正拿着一件衣服在儿子身上比划的妈妈, 看儿子笑了,以为他喜欢,“就这件”

    孔佑点点头, 随即跟店员指了下那件纯色卫衣, 要了最小号,就让店员包起来。

    妈妈看了看那件卫衣, 觉得那个颜色有些过于粉嫩, 再要最小号岂不是绷在身上,这要是自家儿子穿算了,孩子喜欢。年轻人的时尚她不懂,不评价。

    有人陪妈妈逛街,买了件最小号的衣服,默认某人的码数就是最小号。

    有人在跟小伙伴吃芝士排骨, 吃的可嗨,根本不管什么身材管理。

    大冬天的就是应该多储存点脂肪过冬。

    这话不是姜南柯说的,而是用芝士排骨这样的热量炸弹哄骗姜南柯出去吃饭的郑宇盛说的,饭桌上还有李正宰。

    之所以会用哄骗一词, 是姜南柯怀疑这两人要给帮李秉宪搭桥。距离她折腾李秉宪已经过去快两个月了,她听金权泽说过,李秉宪日子过得很不顺。那都两个月了,本来碍于情面不会出来说话的人,现在差不多冒出来了,这两人尤其是李正宰,极有可能这么干。

    “我确实算的很精。”李正宰承认,“可你既然知道我算得精,那你跟李秉宪,我怎么可能站在李秉宪那边呢,我就是脑子进了一片海也站在你这边啊。”

    抓着排骨啃的姜南柯吃的很是豪迈,对此很是怀疑,“李秉宪要是跟你搞什么资源置换,你会不乐意”

    边上的郑宇盛抽着纸巾让她擦擦在吃,“你好歹是女孩子。”被女孩子翻了个白眼,再叹口气继续,“你不信他也信我啊,我难道会帮李秉宪”

    擦着嘴的姜南柯不信,“只有我跟李秉宪,你肯定站我,但我跟李正宰,你会站我”

    “他一直都是站你的。”李正宰有点不爽,“这么多年他什么时候站在我这边了”

    姜南柯还不爽呢,“这么多年都是你通过他跟我借钱,每次他都过来借,要不是欠条写了,我差点成你的提款机,”

    一提起借钱,李正宰就无话可说,郑宇盛有话说啊,“你跟他闹矛盾我永远是帮你的好不好。”

    小腰一挺,姜南柯笑了,“这还差不多。”

    左手边飞来一记眼刀,郑宇盛讨好的给兄弟夹排骨,心里嘟囔,渣男是怎么做到左拥右抱的好难啊。

    话题既然因渣男开始,李正宰就好奇,渣男到底怎么搞得姜南柯发那么大火。姜南柯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啊,他要搞我朋友。

    听完故事的李正宰不理解,“简单的说,就是你为了孔佑去折腾李秉宪”孔佑算什么

    都认识那么多年了,姜南柯已经很了解这位的脑回路,“重点不在于孔佑,而是李秉宪确实很烦。”

    “他都折腾几年了你也没觉得他烦,孔佑冒出来,你就觉得他烦了”郑宇盛跟着怀疑,“你跟孔佑该不会真有什么吧”

    “我们只是朋友,就算我们真的在恋爱跟李秉宪又有什么关系”姜南柯让朋友们顺着她的思路想一想,“假设某个姑娘非常喜欢你们俩,喜欢到满天下宣传她的恋慕,你们是会觉得烦,但不会去针对她,没那个必要。我一开始就这个想法,李秉宪是烦,但专门去搞他没必要。”

    “可那姑娘误会,我跟你们有什么。就像李秉宪误会我跟孔佑有什么,暧昧也好在一起也罢,反正他出于嫉妒要去搞孔佑,而那个姑娘出于嫉妒要来搞我。易地而处,你们难道就干看着”

    要是这么说的话,李正宰和郑宇盛对视一眼,确实不可能放任不管。

    一旦接受了李秉宪很烦这个设定,郑宇盛就好奇了,“你以前怎么没想起来去澄清留言非得等到流言传得满世界都知道。”

    “你说得轻松,我怎么澄清”姜南柯让他给个方法澄清,“我难道要见人就说我跟李秉宪什么关系都没有,是他一厢情愿流言传的本来就是一厢情愿,在他的故事里,我这个冷漠的神女本来就不搭理他。我还能怎么解释,这都快成事实了。”

    李正宰抿了口酒,“要不说李秉宪会玩阴的,这事儿还真没办法解释,哪怕这次她去折腾了李秉宪,也只能表现,她被搞烦了,却没办法澄清李秉宪的情圣故事。搞不好这次之后,故事更有真实性了。”

    “就是说啊,李秉宪真的很烦”姜南柯撇嘴,“搞他一次至少能表明我的态度,谁知道他哪根筋搭错要装什么情圣,随他,别折腾我就行。”

    此时距离姜南柯摆明车马要折腾李秉宪已经过去快两个月了。

    这两个月,李秉宪被搞得焦头烂额,所谓防民之口甚于防川,流言这玩意儿他哪有办法彻底澄清。何况他澄清什么啊,怎么说难道说姜南柯很讨厌我喜欢她,你们不要再乱传吗流言只会传的更广

    世界的道理都是一样的,当一个麻烦无法解决,那就解决让麻烦出现的人。

    李秉宪就打算找人来说和,他自以为还是有那么五个好友的。他朋友确实多,但为这点小事惹怒姜南柯,大家都觉得没必要。

    比如沅彬,“早就跟你说,你那点破事别天天去外面讲。真以为姜南柯没脾气,看吧,炸了吧。”

    “别马后炮了,现在问题很严重,知道光是这个礼拜我就损失多少么。”李秉宪给他算,“有人都进组了还能被退”

    “我不想知道,别跟我讲。”沅彬打断他,“我跟姜南柯没有熟都那个份上,你以为姜南柯会看我面子放过你,可能吗”

    “不可能啊,但你不是跟文京导演很熟么。韩哮周在拍他的项目,已经启动的项目,都快拍完了,那边说我这边搞不定就只能换了韩哮周。”李秉宪让他帮忙联系一下导演,别搞的那么夸张。

    沅彬疑惑,“快拍完了怎么可能要换演员,而且文d不是广告导演吗,你确定是我认识的那个”

    “就是你认识的那个,他这次拍的是短篇,试图转行成为电影导演的试水之作。”李秉宪捏了下眉心,头疼,“那项目其实很一般,但怎么都不可能让韩哮周在快杀青的时候出剧组啊,那我以后还怎么混”

    本来没在意的沅彬也觉得这事儿有点严重,同时不解,“就算文d给姜南柯面子,也顶多是拍完之后安安稳稳做后期,看后续情况要不要延迟上映,怎么会直接换人呢”

    “因为那是shobox的项目。”李秉宪也很无奈,怎么就那么寸,“这次看着是姜南柯搞我,实际上放话出去的是金权泽,他本来就是从shobox出来的,多少有几分香火情。再加上项目本身公司也不是很重视,那卖金权泽一个面子不是理所应当么。”

    “如今相当于是姜南柯和金权泽联手搞我,懂不懂,非常严重。圈子里台前的人谁不愿意顺手帮姜南柯一个忙,幕后的人又有几个会不给金权泽面子。我是两头都得罪了,你赶紧的跟文d联系一下。”

    接电话之前连内情都不知道就不乐意干涉的沅彬,现在知道内情后就更不愿意了,但不方便直接拒绝,就说,“电话我可以打,可我估计没什么用。制作方要求不知名导演还是短篇项目换演员,别说没拍完,就是拍完、剪完,shobox要换,文d也没力量反抗。”

    “我当然知道了,这不是想着如果公司压的太凶,文d也会反抗么。何况shobox也不会搞那么夸张,只是表达一个态度而已。”李秉宪让他别叨叨了,赶紧联系,“只要导演拒绝换演员,我这边才好继续操作,现在是导演跟我说要换演员,制作公司支持,我还能干什么”

    沅彬含糊的应了一句,“那我先挂,等下给你回。”

    电话呢,沅彬还是给那位文d 拨过去了,不过他在电话里讲得很清楚,他不是来帮李秉宪求情的,他也是人情不好推,才打个电话,大家互相通个气,一起敷衍李秉宪。

    导演听了就一直笑,嘲笑的笑,笑这帮演员脑子有问题,跟沅彬讲,“你知道姜南柯是导演吧”

    沅彬微愣,她算导演吗

    “你知道姜南柯给导演协会捐过多少钱吗你知道姜南柯给首尔大学导演系捐过多少钱初恋这件小事知道吧,这部电影的所有海外营收,听好了,是包括版权、周边所有的海外营收,姜南柯都捐了。”

    “前年业内有个风特别大的女性导演扶持计划,那个项目背后就是姜南柯出资,她捐了数百亿支援这个项目。只谈这个项目,业内的女导演有一个算一个,哪怕用不到这笔钱,谁不得夸一句,仗义疏财”

    在圈子里不算底层也不算顶层,就是个中流还是以广告导演出名的女导演文京,似笑非笑的对艺人说,“虽然我从首尔大毕业的时候,姜南柯还没入学。但你要不要猜一下,我怎么就突然不拍广告来拍短篇电影了。项目启动资金哪来,难道是shobox给的吗”

    “沅彬,这事儿不是shobox的人要做什么,而是你们得罪了导演,要换人的是我。我跟姜南柯不熟,都没见过几面,但我们都是导演。李秉宪冒犯的是我们这些导演,是姜d,不是姜南柯。”

    姜d是个陌生的称呼,对沅彬、李秉宪这帮人来说尤其陌生。哪怕给姜南柯冠以资本的名头,沅彬可能都更熟悉一点,可是导演姜南柯算是的导演吗只拍过一部作品的导演

    业内承认的导演是类似秋昌民这样的人,虽然也没出过什么大爆的作品,但在国外电影节获过奖,在国内也出过口碑佳作我爱你,这样的人很低调,这样的人才是导演啊。

    这位导演还有个特殊身份,跟李秉宪合作过,关系很不错。

    十分抵触但还是被拖进这个局里的秋昌民,都不知道跟这些傻子说什么好,“姜南柯怎么可能不是导演呢,才结束的大钟,音乐导演就是她。你们难道以为只有坐在电影片场的电影导演才是d吗谁告诉你们的”

    “哪怕不谈这个,全央俊先生,釜山电影节的创建者之一,他是姜南柯的老师,教她怎么当导演给她上课的就是这位先生。先生在首尔大执教十数年了,说一句桃李满天下都不为过,姜南柯跟这帮人是同门,他们是天然的队友。”

    “你们这帮小学毕业的是不是不懂什么叫顶尖学府姜南柯是首尔大挂在荣誉墙上的优秀毕业生,她这些年给首尔大陆陆续续捐出去至少过五百亿,知道这是什么概念吗盖一栋楼才几十亿而已。”

    “首尔大内部都有以她命名的慈善基金,专门帮助贫困学子的助学金,不是助学贷款,是助学金,都不用还的。这些年或直接或间接受过她恩惠的首尔大学生数都数不清,全是她同校的师弟师妹。”

    “音乐系和导演系更别说,据说他们专业器材更换翻新都是姜南柯出的钱。这些消息真假不知道,我也就是听说,但全央俊先生是认姜南柯这个弟子的。”

    “不说那位老师就说音乐系和导演系的学生,其中不说一半,哪怕只有五分之一,乃至于十分之一进了这个圈子,也是一股庞大的势力。他们是同门,平时看不出来,真有事你们看看。这帮人大事做不了,给某些艺人找点麻烦还做不到吗”

    秋昌民很烦,他为什么要掺和进这种破事里。可他跟李秉宪合作的光海即将去澳大利亚宣传。这种关键时候,李秉宪还n跟个脑残一样,搞个破事搞了两个月都搞不清楚,脑子呢以前看着不是挺精的吗

    李秉宪已经用尽了所有他能发动的人脉,去跟姜南柯求和。每个人跟他答应的都是好好的,每个人都抱歉的说,我这脸面卖不出去啊。

    这其中有多少人真的给姜南柯打了电话李秉宪不能肯定,但他想着一百个人里哪怕有一个呢,姜南柯也该消息了吧两个月了,还想怎么样

    找遍了关系想求和的李秉宪被搞烦躁了,他又有电影要宣传,火气上来,居然打算硬刚,让姜南柯也知道他不是好欺负的。他之前求和是给姑娘留了面子,别给脸不要脸。

    既然要开战就得找队友,在李秉宪看来,秋昌民就是他的队友。这位跟姜南柯完全不熟,至少据他所知双方没有任何来往。再加上他们的电影要去海外宣传,项目背后的制作方又是cj,同行天然是冤家。cj的人看金权泽肯定也不顺眼,顺手打击一波他们肯定乐意干。

    乐意干个屁

    李秉宪组局要给自己找队友,他请来的队友有四人。一是秋昌民,二是电影的制作人,是cj的一位理事。

    酒这么一喝,李秉宪叭叭开始说,制作人嘻嘻哈哈的符合。导演当场就炸,想喷这两个傻子一脸。

    你们要死自己去跳海好不好,不要拉扯我

    “我明确的告诉你们,你们俩要是想不开去搞什么姜南柯,那澳大利亚的宣传我就不去了。”秋昌民看向一直没说话的理事,“您不会也那么想不开吧”

    从头到尾就只是吃菜喝酒的理事很是悠闲,仿佛这个局跟他没什么关系,确实也没什么关系。这位开口就是,“姜南柯是tvn的股东,前年还只排在第位,顺位第的第。今年不知道,她好像一直有在收购。”

    消息渠道比所有人都光的理事放下酒杯,“菜还不错,散了吧。”说着起身,连带剩下人都起身。

    制作公司的理事,拍拍表情十分僵硬却还记得要送他出门的经纪公司社长,“送就不必了,太麻烦。”说完转身,在快走到门口的时候扭回头,好似突然想起来,“去年tvn年会,我有幸跟姜南柯xi见过一面,她就去喝了杯酒就走了。我们要送她的时候,她也说太麻烦了,没必要。”

    理事出了门,导演冷笑一声,“你得鞠躬的人要朝姜南柯鞠躬,你算什么玩意儿。”

    导演也走了,门再度关上。

    李秉宪颓丧的靠在椅背上,一次性接受信息太多,脑子要炸,看向制作人,你不走

    制作人不止不走还给他倒了杯酒呢,“我呢,跟姜南柯有一点小小的,微不足道的仇怨,平时惹不起,但你要是有办法捅她一刀,我是很乐意帮忙的。”

    愣怔一瞬的李秉宪沉着脸摇头,“我能爬到今天这个位置就是有足够的自知之明,都已经知道惹不起了,就别自寻死路。”

    制作人好似什么都听他的,“确实也惹不起,可你接下来要怎么办,不是说道歉她都不接受吗”

    李秉宪垂头点烟,含糊的开口,“我自然有我的方法。”吐出一口烟雾后,把胸口的郁气也吐出去,看向制作人,“多谢您,这次,当我欠你一次,我这个人有恩必还。”

    “哎说这个干嘛,我也没帮上忙,喝酒喝酒。”

    酒喝完,人散场。

    制作人坐在车里,半醉不醉的给姜南柯打电话,告知今晚的局前因后果,以及,“你要小心李秉宪,鬼知道他所谓的办法是什么。”

    睡的迷迷糊糊被电话吵醒的姜南柯,给这个故事搞得有些迷糊,“那帮人不知道学长是首尔大的吗李秉宪找你密谋来搞我”

    “理事肯定知道,导演不确定,李秉宪能知道什么,他顶天知道我资料上写着高中毕业的学历。说不定以为我跟他一样没脑子呢。”首尔大肄业的学长打了个哈欠,酒喝多了犯困,“你自己注意,我挂啦”

    学妹让他等等,“我们、四年没见,你给我打通电话就为了说什么李秉宪”

    “我得讨生活啊大小姐,李秉宪对我来说是条不错的人脉呢。”学长玩笑道,“、四年没见你号码居然没换,我都想着打不通就算你倒霉了。”

    姜南柯哼哼两声,“打不通你也能找到我,教授还在呢。”

    “行了,别贫了,挂。”

    “我请你吃饭”

    “行啊,等我睡醒的。”

    这位学长是谁姜南柯无数学长之一,首尔大无数辍学生之一。

    隔天,跟临时约的学长吃过午饭后,姜南柯跟早就约好的孔佑在一家港式中餐见面吃晚饭。

    饭桌上,姜南柯跟孔佑分享了,学长做卧底的故事。孔佑就很好奇,这位奇妙的学长跟学妹的故事。

    “我们学校辍学率很高,越是好的大学辍学率就越高,学习压力太大。”姜南柯感慨自身,“我要不是怕丢脸,被全世界知道我辍学,我也学不下去,我还得兼顾行程呢,教授又搞双标,死都不给我毕业。我都被逼的拍了部电影。”

    孔佑听了就笑,他想起来那部电影了,还想起来这位石破天惊的,让所有音乐导演起立鼓掌的获奖感言。

    看他那个笑容就知道不对劲的姜南柯瞟了他一眼,往嘴里丢了颗虾饺,吃的脸颊鼓鼓的,再继续说故事。

    当年姜南柯遇到这人的时候,他已经辍学了,在片场打工。这位根本没脸拿出什么首尔大肄业的学历,对外找工作都写高中毕业。那高中毕业能干嘛,啥也不是啊。

    “好像是98年还是99年。”

    “那么久远”

    “很久远。”

    故事发生于很久很久之前,高中毕业的打工仔在片场的灯光组干活,做的就是搬搬抬抬的杂事。那是个广告片场,拍的还是那种硬照的广告不是视频。

    姜南柯注意到这个打工仔时,对方正在挨骂,骂他的人话非常脏。缘由是打工仔私自动了灯架,是在灯已经调试好后,他去挪动了灯架,跟原本定好的光就不一样了,相当于现场要重来挑灯光。那他肯定会被骂啊。

    可重新调整好的灯光在姜南柯看来没有之前打工仔失误弄的好,她就是有话直说,直接就说了,让小哥按照他的来。骂小哥的那人,赔笑冲艺人解释,打工仔什么都不懂误打误撞未必能弄出一样的。姜南柯就说,让他试试呗。

    这一试,灯光ok了。

    这一试,打工仔主动去找姜南柯了。

    孔佑掰下一小口叉烧包往嘴里送,“他去找你感谢你啊”

    “一半一半。”姜南柯拿起叉烧包,嗷呜一口就是分之一。看他乐,无视。干嘛,我就乐意这么吃。

    嘴里鼓鼓囊囊的姑娘,说话也含含糊糊的,男人听了莫名觉得腔调软软萌萌的,像是舌头短了一截,可可爱爱。

    故事的发展并么有那么可爱,很现实。

    打工仔确实是去感谢艺人的,但在感谢完后,又提起他曾经也是首尔大的学生,后来辍学了。艺人好奇,怎么就辍学了

    小哥说,他没钱拍片。

    导演系很多作业都是让学生提交拍摄好的作品,当年跟现在可不一样,如今手机都能拍,剪辑软件更是免费。彼时光摄像机就很贵,租用剪辑房也是一笔钱。哪怕学校有补助,也可以申请免费使用摄像机。可是演员不能让人家打白工吧,现场道具呢,拍摄场地呢,这些都要钱。

    跟艺术挂钩的专业,都需要学生拥有一定家底才能学的起。

    很不巧,这位小哥早年家里富裕过,不然也考不上首尔大导演系,悲催的是,家道中落。家里都没钱给他交学费了,何谈其他。小哥就这么辍学了,出来打工。他本想着,电影这一行是最不需要学历的,手上有本事就行。

    可天底下有本事的人那么多,出头的又有几个,混社会有没有本事不重要,会不会来事比较重要。

    曾经富裕过的富家子哪怕家道中落,让他低头跟以前都看不上的人卑躬屈膝,他也做不到。

    现实永远会教年轻人低头,等这位学长遇到姜南柯的时候,已经到了他的不甘心能让他卑劣的去找戏子摇尾乞怜。

    “专门使用戏子这个词的意思是,他看不上你”孔佑夹了块排骨给她,特地选小块的,好方便她一口吞。

    真就一口吞进去的姜南柯说,“他不是看不上我,是对我的职业有偏见。早年圈内多乱你也知道,爱豆是底层中的底层,那人有钱的时候还玩过爱豆呢,如今要跟我这个爱豆低头,那是咬碎了后槽牙啊。”

    孔佑一乐,“你戏弄过他啊”

    “那时候我才成年,不懂事,也理解不了什么越自卑越自傲的复杂心理。”姜南柯含着骨头咂摸味道,回忆当初,“当年我确实年纪小,但又不是脑仁小,他想卖惨求我拉一把,却还看不起我,误以为我看不出来,当谁傻呢。”

    勺着粥喝的孔佑笑问,“那不傻的你做了什么”

    “我带他一起进了野蛮女友的剧组。”姜南柯看他惊讶,唇边翘起弧度,带着一丝狡黠,“你以为我干了什么”

    孔佑说,“反正肯定不是带他去剧组,这不是反而帮了他。”

    “他就是那么想的。”姜南柯如今想起来,也感慨无心插柳柳成荫,“我其实只帮过他两次,第一次是带他进了野蛮女友的剧组,还是以我助理的身份混进去的,能从助理混成场记是他自己的本事。”

    “第二次是我推荐他去shobox,当时金权泽还是shobox的社长呢。至于他怎么混去了cj,我还真不清楚,要不是这次他联系我,都不知道他跑去了cj还成了制作人。我们至少四年没联络过,他突然打电话给我,我还很惊讶呢。”

    一直用勺子搅粥的孔佑把稍微没那么烫的粥给她端过去,“之前怎么突然断了联络”

    “我哪知道。”接过粥碗的姜南柯拿着勺子继续搅,“我从小到大却什么都不缺朋友,找我玩的人一堆,大部分都是我没空,所以不联系我的人,我渐渐就忘了,也想不起来主动联系。何况其实也没多熟,他每次主动找我基本都是找我帮忙,我会记得他,是我的手机备注里,他在李正宰那个分组里,刚好也姓李,名字跟李正宰就靠在一起。”

    孔佑好奇,“李正宰在什么分组”看她一直搅粥就说,“我弄过了,是温的。”

    姜南柯勺了一点点尝了一下,确实是温的,就慢悠悠的勺着吃。勺子刚放进嘴里,就看到孔佑在乐,她用眼神询问他,笑什么

    “我以为你会端起碗喝。”孔佑虚点了下叉烧包的蒸笼。

    蒸笼已经空了,姜南柯看着扫了眼空了蒸笼,慢半拍反应过来他什么意思,撇嘴嘟囔,“跟你亲近才这样的,我跟外人吃饭的时候可斯文了。”

    “是”

    “真的”

    “我说是了啊。”

    姜南柯看他那乐开了花的笑开就不信,解释道,“我很小就出道了么,十五、六岁的时候在长身体,行程又忙,我们又被管控身材,天天饿的能吞下一头牛。”

    “可一来行程太忙,睡觉都没时间,吃饭就更追求要快,要赶场。二来公司管的太严,经纪人二十四小时盯着我们,就怕我们胖。那我只能偷藏零食吃,每次吃东西跟做贼一样,速度就更追求快,能一口塞进去绝对不会留下第二口。”

    孔佑眉头微皱,在桌上扫了一圈,把蛋挞的蒸笼递过去,无声的安慰,随便吃。

    一下笑了的姜南柯讲,“都多少年的事了。”

    孔佑也没说什么,就把蛋挞往前推了推,姜南柯就乐呵呵的拿起来吃。

    之后的话题顺势切换到年幼的少女是怎么跟经纪人为了口吃的斗智斗勇。姜南柯讲起这些,觉得是过往的风光战绩,虽然有点幼稚啦,但幼稚的她也很可爱啊,还很聪明呢。

    孔佑却在听故事的过程中,把原先放在两人中间的餐点都往她那边堆,他觉得故事里的少女好可怜,都吃不饱。

    但凡这张桌上有当年的任何一位知情者在,都不会有人说姜南柯可怜,经纪人可怜还差不多。

    但这张桌上只有讲故事的女人和听故事的男人在,他们的过往,就只能是一个人说,另一个人听。

    “别只说我啊,你呢,做模特也要控制身材吧”

    孔佑的过往里没有什么被迫节食的事,他当时更需要增肌,得多吃多运动,本身也不讨厌运动。虽然大量运动还得维持习惯,食物上也有一定的限制,但他讲起来比被迫节食的少女要轻松多了。

    肚子吃得饱饱的姑娘起身要去买单,孔佑凭借长胳膊先拿起了桌上的点单卡片,“今天我请,下次你请我。”

    无所谓的姜南柯说,“好啊。”摸了摸肚子,“好像吃的有点多。”

    “等下可以出去逛逛消消食。”孔佑说着起身出去买单了。

    买完单,走人,外面就是普通的商业街。说是溜达溜达消食,但大冬天的,姜南柯走了一会儿就嫌冷,要跟孔佑告辞。

    孔佑让她先跟他走,“我给你买了件卫衣,下车的时候忘记带了。”

    “你给我买了卫衣”姜南柯好奇,“怎么想起来给我买卫衣”

    “新年礼物。”孔佑随口说的,好似不是什么多特别的事。

    姜南柯也没觉得多特别,只是,“那你新年礼物想要什么”

    “都行啊。”孔佑表示不挑,突然想起来,“之前你还没说呢,李正宰是什么分组我又是什么分组”

    “你没有分组。”姜南柯说,“特定的人才分组,防止我忘。我手机通讯录里人太多了,防止有人打电话给我,我想不起来。”

    孔佑怀疑,“李正宰是你想不起来的”

    “刚认识的确实如此,我们认识了一两年才真正熟起来,还是因为郑宇盛一直在中间约。”姜南柯反问,“我在你手机的哪个分组里”

    “跟长均哥在一起。”孔佑笑看她,“你猜分组的名字是什么”

    姜南柯想了想,“信誉度良好”

    孔佑啊了一声,“李正宰在信誉度中下的分组里”

    脚步微顿的姜南柯无语,“还带套话的”

    “公司。”

    “什么”

    “你跟长均哥的分组名称。”

    姜南柯有点不乐意,“公司的意思是,我只是你的公司同事吗”

    “原先确实如此。”孔佑学她,“之前不是不熟么,我们也花了很好几年才变熟的呢。”

    熟悉的友人们为个手机通讯录的人员分类都能聊半天,等走到了孔佑的车边,本来只是拿个东西,因聊顺了,姜南柯就坐进车里继续聊。

    聊天的气氛就像车里逐渐充盈在空气中的暖气一样,他们熟了之后一直是这样,像是熄火后已经冰凉的车里,不联络也就不联络,无所谓一定要有联络。

    可只要车点上火,重新启动空调,暖风吹出来,两人随便是谁开了个话题,暖风会一点点驱散车内的寒冷,他们就能热聊许久。

    聊到姜南柯都觉得热,正要脱衣服,突然看到车窗上落了雪花,连忙指给孔佑看。

    这不是初雪,也不是今年的最后一场雪,这只是一场雪。

    “下雪了,我得走了。”姜南柯冲他摆手,“走啦”

    “你等下。”孔佑左右扭头想找伞,车里没有,车对面倒是有家便利店,他指着便利店,“我给你去买把伞”

    姜南柯边开车门边说,“哪用那么麻烦,我还戴着帽子呢。”说着话还把羽绒服的帽子拉到了棒球帽的上面,双重保护,第二次说,“走啦。”

    “你要不要叫个代驾下雪了。”孔佑喊住她,下雪天,路面湿滑,怕她不安全。

    已经推开了半扇门的姜南柯讲,“就这点雪怕什么,我又没喝酒。”半只脚跨出去,第次说,“走啦。”

    “我还是送你吧。”孔佑也开了车门,不放心。

    半边身子都出去了的姜南柯扭回头,“不用这么折腾吧”

    “那你先上来。”孔佑冲她招手,“你这样暖气都没了。”

    又重新坐回去的姜南柯突然笑了,边把车门关上边说,“我想起来我跟那个学长为什么没联络了。”

    孔佑侧身看过去,为什么

    “好像就是因为李正宰,我们当时一起吃饭,李正宰阴阳怪气的。”姜南柯说着就吐槽,“那家伙就是双标,我帮他就是心软善良,帮别人就是愚蠢圣母。”

    翘起嘴角的孔佑笑出声,“听起来还蛮特别的。”

    姜南柯特别嫌弃,“他们俩其实是一种人,不见兔子不撒鹰,确实特别。”说着看窗外,雪花飘飘落下,“我真得走了,不然下大了。”

    “我送你好了。”

    “我车就在前面还搞那么麻烦干嘛。”

    再度伸手去开车门的姜南柯突然转向他,带着点期待的问,“你知道我为什么帮他吗,就是我那个学长。”

    孔佑被那双亮晶晶的眼睛看的有点紧张,也不知道在紧张什么,居然仔细思索,想了得有两秒才不太确定回,“他确实有能力,只是缺个机会,能帮就帮一把,总好过视而不见怎么都是校友呢。”顿了顿,不太有信心,“对吗”这次是他的眸光里隐隐有些期待。

    落雪的夜色里,车内的姑娘笑颜如花。

    姜南柯故意说,“你不怕好心没好报”

    孔佑浅浅的笑开,“我高兴就行。”

    姜南柯肩膀都绷紧了,腰肢蠢蠢欲动,想扑上去抱他,他简直太棒了

    可她也记得这家伙很在意男女有别,那就算了。

    孔佑眼睛一眨都不眨的看着她,看着她嫣红的双颊,只觉得她笑得好可爱,想捏脸。

    可他估摸真捏了会被揍,还是不要了。

    “我真得走啦”

    “确定不要我送”

    “不用,走啦”

    “路上小心,到家告诉我。”

    “安啦走了,你也小心。”

    “放心,我到家给你电话。”

    “好不接就是我还没到。”

    “那我会等会儿再给你打。”

    “你等我打给你不好吗”

    “都一样啊。”

    这来来回回的车轱辘话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到姑娘真的下车的时候

    那姑娘什么时候下车呢

    雪下大了呢,开车真的不安全,或许有司机送一程也不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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