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叶默默告退时, 听到沈青梧说了一句“怎么,教训我”
内容之冷情,语气之肃杀, 让沈青叶回头, 担心地看过去。
她看到张三郎的死士跟着自己一同往远离的方向走,而在被雨水浇盖的树冠下,撑着伞的张三郎蹲了下去,将伞收起。
他袍袖垂曳在地,淋淋漓漓沾上雨与泥点。
背影依然清逸。
沈青叶忽有一种感觉, 张三郎会哄她那位堂姐。
然而她堂姐性情执拗孤直,又刚刚听过她的“挑拨离间”,真的会认同张三郎吗
沈青叶不禁望向有些许灯火的另一个方向,她在心中轻语博帅, 你为什么要让我说这些呢
沈青叶临去后,沈青梧岿然不动坐于原地,张行简蹲在她面前, 微微仰一点头,用温润的目光看着她。
张行简看到她下巴与唇角上的血,伸指来抚摸。沈青梧倏地侧头,不让他碰。
他目光暗一暗,只好收手。
张行简温声“梧桐, 我们谈一谈。”
谈谈谈。
整天要和她谈。
哪有那么多话和她谈
沈青梧脸上神情十分不耐烦,她起身就要走,他伸手握住她手,放于她膝盖,制止她站起来。
张行简“听我说下去。如果你真的不想再见我,不想再听我说那这次就是最后一次, 我绝不会再去打扰你,说到做到,好不好”
最后一次
沈青梧身子僵一下,她推开他握着她的手,却也没有再坚持离开。
也许是好奇他到底能再说出什么谎话。
沈青梧说“你的说到做到,从来都不算数。”
张行简默然。
他轻声“我其实是说话算数的只是在你眼中,恐怕我就是一个每句话都有目的的恶徒。我很努力去改你对我的这种印象,但是因为一些事,看起来我失败了。”
沈青梧心想,他可真冷静。
与她闹到这一步,还能蹲在这里与她说话。
以为她会那么温柔
以为现在是很好的聊天时间
张行简不去和博容勾心斗角,不去操心那些让沈青梧厌烦心烦的事,却要收了伞,和她一起躲在这棵树下说话。
张行简低着眼,目光近处是她笔直的腰身。
能否成功,在此一战。
张行简希望用最小的代价,解决这场叛乱,希望所有人回到原先的位置,不再劳民伤财。他同时希望沈青梧相信自己,愿意和自己一同离开。
这也许是他最后的机会。
他若说服不了她,可能会永远失去她。这是张行简要做的极为慎重的选择之一,他耐着性子,此时此刻仍在斟酌。
张行简仰着脸,让她能看到她一直喜欢的这张脸。
他目中光华流动如星子闪耀“梧桐,我喜欢你。”
他重复“我是真的喜欢你特别特别喜欢你。”
沈青梧无动于衷。
张行简笑了笑“我想娶你。”
她有了反应,冷冷看着他“你做梦。”
张行简微笑“我当然知道我在做梦这是我自己给自己挖的坑,天龙十九年时我去查你的过往,登门拜访沈家。”
他平静地面对曾经的自己。
他说“雨大不住,天地幽静。从我踏入沈家的那一刻开始,我就在断绝你我的任何可能了。”
这个故事,沈青叶刚刚讲过。
张行简从他的角度,要重新给她讲一遍这个故事。
张行简说得很慢,句句斟酌。他在思考,也给她思考的时间“我确实做了那些事,确实为了断绝你我的可能,给了你致命一击。但是我当时并不觉得你无路可退。
“梧桐,我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那一年的我,做出那些决定的我,是不爱你的,对你毫无感情的我和你在当时,是一对陌生人。”
沈青梧盯着他“我救了你我将你从活埋中救出,我带你逃亡,帮你杀那些追杀者。我救了你”
张行简轻声“是你是我唯一的救命恩人,我当然知道。可是梧桐,其实,我不需要被人救。我没有其他意思,你不要多想,我是想说对当时未及弱冠的张月鹿来说,沈青梧是一个救过他一命的女子,但是他本不需要被救,他有自己的解决方案沈青梧对当时的张月鹿来说,是人生一个意外。”
沈青梧沉默。
张行简静静看着她,见她没有发怒,他才试探着继续说下去
“梧桐,你确实是很奇怪的。我如今折服于你的奇怪,但是你不能要求我刚刚见过你,就了解所有的你,被你的不容易打动。我对陌生人都是那样的报恩归报恩,正事归正事。
“在当年的我想来,你武功高强,沈家不支持你,我对我的救命恩人的报答方式,就是让她去一个适合她的环境。对于一个可有可无的救命恩人来说,我认为我解决她当时的困境,并不算错。
“我确实不能在当时顺应她想要的报答方式梧桐,你当初是想嫁给我。可是除了救命恩人这个头衔,我们并无交集。不是说你喜欢我,你救过我,我就必须以身相许。那是不对的。”
沈青梧睫毛被树上落下的水溅一下。
她道“你在强词夺理。”
她说“那年,我真的很不开心。”
张行简心口被刺扎。
他颤声“是、是,我后来知道了。但我当时不知梧桐,我确实不能预测到后面发生的事,我也不知道你脾性那么倔,什么都不要就要离开。
“其实你在说要离开的时候,我便有点心动了可是我不能心动。”
他给她解释“我背后是整个张家的希冀,我们家曾经因为一桩惊天动地的情爱出过事,你如今也知道是什么事了。在这样的背景下,我二姐是害怕感情的。自然,也要包括我我不断提醒自己,我不能感情用事,不能被情迷惑心志。
“无论是娶沈青叶,还是娶任何女子,对我来说确实没什么区别。我不爱谁,也不厌谁谁对我来说,都一样。”
沈青梧垂着眼。
沈青梧问“那你现在说你喜爱我早已做了的决定,你要反悔”
张行简轻声“我并不想反悔的。可是梧桐,你太异类了,太吸引我了。”
沈青梧怔住。
她早料到他会甜言蜜语地哄骗,可是短短几句话,他说了几次“喜欢”,她心中觉得、觉得很奇怪。
张行简温温和和“你对我,充满了吸引力。你每一次与众不同的行径,都要放大一遍我心中的感触。每一次和你见面,我都要强忍着不去招惹你。
“梧桐,我是一个不对任何事倾注太多感情的人。因为我不在意这世间大部分事,所以一些强硬、古怪、逼迫,都非常吸引我。这种感觉,是罂粟。我心知肚明,但是妄图操控感情,本就是错的。
“你也许不信,但是天龙十九年,你已发誓与我再无纠葛,我的目的已经达成,但我依然让你刺我一刀。我当时做这样的决定,是我当时便知道我心动了。
“你说永不嫁张行简的时候,决裂、冷漠、杀气腾腾,既固执,又孤独,带着一往无前的狠我当时便心跳不住,血液逆流,全身滚烫。我知道我被吸引了,我要努力克制这种吸引。”
张行简漆黑眼中雾气涟涟,是雨水连绵。
他在怔忡间,将自己代入那一年,为她剖析自己所思所想“如果我不让你刺我一刀,我生怕我会走过去,当场否决我做的所有决定。如果我不让你刺我一刀,我生怕我会忍不住去找你,去说我们试一试。
“那是极为可笑的一件事,在我长年累月受到的教育中,为情所迷本就不应该发生。而我发现你是那么狠的一个人,我只能借助你,来逼迫我自己收手梧桐,你刺我一刀,你恨我恨得要死,你再不会跟我在一起了。我再不会有任何机会了。”
沈青梧盯着他。
沈青梧慢慢说“正如此刻。”
张行简唇角仍带着笑,笑意却是凄然无奈的。他承认“正如此刻。”
他再道“但是我们依然有了一次又一次的交集,你每一次的靠近,对我都是诱惑”
沈青梧靠着树,恍惚地听着这一切。
这种感觉非常奇怪。
在她想来,沈青梧是一个非常糟糕的人。什么都做不好,脾气也很讨人厌。能接受她脾气的人,必是本性宽容之辈。但这种接受,不是喜欢。
沈青梧只想找一个人平等地看待她,不将她当做异类。
可是,如果张行简没有骗她,如果张行简说的是真话他是唯一一个,说喜欢她脾气的人。
他说他喜欢她的古怪,喜欢她被人诟病的坏毛病,喜欢她每次做错事的时刻真是奇怪,她方方面面受到诟病的时候,为什么他说他喜欢
沈青梧低头看张行简。
她想判断他有没有撒谎。
沈青梧说“做过的决定,本不应该反悔。你为何不抵抗你的动心,还要将我拉扯进去”
张行简平静“你怎知我没有抵抗过”
沈青梧心中涌起一阵怒意。
沈青梧揪住他衣领,俯近靠近他。她望着他漂亮的眼睛,冷冷问“你挣扎过吗”
张行简凝视着她因怒而有了些生气的面容“挣扎过。”
沈青梧“那一定是你挣扎得不够用力”
张行简反问“怎样才叫挣扎得足够用力”
他反过来逼近她,在她生气的时候握住她冰凉的手,他声音轻柔,内容却如炸、药
“我想拥抱你的时候,当着一个石头,叫不叫用力
“我想回吻你的时候,要不停提醒自己你对我的强迫掠夺,要自己脑海中不停想你可恶的时刻,叫不叫用力
“和你在床上的时候我想回应,想抱你想亲你,想像旁的郎君一样将你压在身下,我有欲我有感觉,但我通通逼着自己四大皆空,我起初甚至宁可晕过去也不肯与你行事,叫不叫用力”
雨水浇着二人。
他声音不高,语气冷淡,除了她,周遭没有人可以听到。
沈青梧骨子里却生出战栗感。
她看到他眼中的火一点点燃起,她从未在张行简身上看到过这么强烈的感情。如山海滔滔,如野草燃烧,如熔浆爆炸
她被这种激烈吸引。
但她同时生出些怯意。
她怔怔松开了揪住他衣领的手,向后靠在树桩上。
反而是张行简不放过她。
他握住她的手,要一次性告诉她自己所有的感觉“我长年累月受到吸引的女子,一直是你。从来就只有你。
“我喜欢你的疯狂,喜欢你的不用脑子、没有理智、全凭感觉行事。我自己做不到的地方,我都能在你身上找到。梧桐,你就像是我在寻找的另一个我所向往的自己
“我爱自由,我得不到自由。但是梧桐是自由的鹰,谁也困不住你。
“我爱随心所欲,无所顾忌,事到临头全然由心。梧桐可以做到,如有必要,梧桐会抛下所有事,什么名望什么权势,你都不放在眼中。你当将军,不是因为你想建功立业,只是因为你喜欢,你想这么做。
“你去做所有你想做的事张月鹿是人人仰望的人,谁也不敢摘月亮。但是你敢。
“你做着世人眼中恶劣的事张月鹿是你妹妹的未婚夫,你与你妹妹的关系并不差。可你依然要抢我,依然要得到我。你知道事情败露后你会被批评,我若是狠一些会杀了你可你都不在乎。
“我喜欢你什么我喜欢你的所有。
“你让我去想如果梧桐喜欢我,如果梧桐在乎我,那她一定会全心全意地爱着我,全心全意地奔我而来,眼中只有我一人。
“不因为我是别人的替代而将就我,不因为我不是月亮而放弃我。不因为我好而迷恋,不因为我坏而嫌恶我不在意世间大部分感情,大部分人心,因为那都不是我想要的。
“我想要的就是你这样的。”
沈青梧呆呆看着他。
他从来没说过这些话,她从来没听过这些话。
沈青梧迷惘地想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会被人这么夸
我快气死了
我快恨死张行简了
可为什么他这么说的时候,她开始心动,开始发呆,开始心中生出摇动
全心全意。
谁不喜欢呢
谁不想要呢
正如他渴望一个孤直热烈的人,她渴望一个理解自己、欣赏自己的人。
不是包容。
是欣赏。
是喜欢。
那是沈青梧曾经非常渴望的东西,那是沈青梧曾经特别想要的东西可是在天龙十九年,张行简成为了压倒她期望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听懂了他的话,也一直明白他对她没有责任,他并不是那类会对一个陌生女子掏心掏肺的人。
可是依然不平。
可是更加难过。
沈青梧喃喃自语“为什么你没有在我想要你爱我的时候,来爱我”
她又道“为什么你要对一个不想要爱的人,说爱”
张行简握着她的手颤一下。
他轻声“对不起。”
沈青梧摇头。
她知道这不是他的错。
她开始明白她与他错过了。是她少时天真,误信救命之恩以身相许的骗局。
但他不是话本中的傻书生。
她也不是话本中的大家闺秀。
沈青梧低头看他,冷漠的问题,更像一种喃喃自语“你当初为什么要让人欺负我”
张行简睫毛微颤。
他却没有躲避她的目光,让她看到他眼中的后悔。
他甚至听懂了她真正想问的
他闭目哑声“因为即使是那个十九岁的我,潜意识中,也不希望直接欺负你的人,是我。”
他选了迂回的方式。
让沈家做了恶人,让沈青梧和沈家一刀两断。
让沈青梧对他不甘,却不至于太讨厌他。
他选了那么迂回的方式做恶人
也许是他潜意识里中,朦朦胧胧的,不想自己在她眼中罪大恶极,不想她真的看也不看自己一眼。
他潜意识里
也许在期待她回来找自己。
张行简是个懒怠的人。
他离不开东京,他长长久久地被困在那家古宅中。他仰望着春去秋来草枯木荣,他也等待着冰川融水天地骤暖。
他每一次和沈青梧相交,都没有将事情做绝。
张行简必须承认
“天龙二十三年的公主府,你装作帝姬来强吻我。我应该杀你,但我告诉自己,你对我有用,我不能杀。”
“天龙二十四你将我掳走,囚禁我,不好好为我养伤,甚至暗自动手脚,希望我的伤一直好不了,希望我一直被困在你身边。我应该杀你,但我说服自己,你到底没有对我的计划妨碍太多,你是博容派来的,我不能杀。”
“我一次又一次地放过你。我就在原地等着你来找我。”
“我一直在等着你回头,一直在期待你的爱。”
树木挡雨,雨仍淅淅沥沥,树下阴影落雨不算多,二人衣襟都潮湿一片。
沈青梧沉默着。
她眼睛看着他,水色弥漫,湖波聚水。
沈青梧说“撒谎。”
张行简“没有。”
沈青梧闭目。
她绷着身,将手从他手中抽走。她狠下心推开他站起来,她回看身后山间寥寥灯笼火影,闻到山间尘土气息
她难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既欢喜,又难过。
既生气,又不甘。
她有一腔愤怒,一直在心中打转。
她已经不明白自己在愤怒什么可她确实很愤怒。
沈青梧猛地回身,质问他“这都是你的手段罢了。你装可怜,你来求我因为你想娶我,想让我嫁给你
“嫁给你做什么你自己被困在东京,你要我陪你一起吗让我做你们家主母,做那些我不会做的事吗我学不会的事是不是要日日催着我去学,你这么坏
“你说喜欢我的自由,可你要困住我,让我变得不自由”
张行简微微松口气。
她的话不让他着急,反而让他发觉了她的动摇。
他实在太聪明。
他实在太清楚这一切
他清醒地沉沦于这段感情,他不允许自己稀里糊涂,他清楚地看出沈青梧的挣扎。
张行简轻声“谁告诉你,我要困住你”
沈青梧不说话。
张行简问“博容吗”
沈青梧目光微微闪烁。
张行简尝试着走向她,怕惊动她“他才是骗你的那个。梧桐,我想娶你,是因为我喜欢你。我想娶你,其实是非常难的你我都知道,张家不会喜欢你。”
沈青梧冷笑。
张行简“你莫要生气,听我说下去。我明明知道我们家不喜欢不接受,我仍想娶你,自然是因为我想好了所有退路
“梧桐,我如今是我们家掌握话语权的那个人。不久之后如果我计划顺利,张家没有人能够阻拦我。我不用你待在内宅,为我做什么贤内助我可以自己来。
“梧桐,你说我自大也好,说我矫情也好。我确实有能力处理好这些事,不用你操心一点。我们家的人,包括我姐姐,都绝不会去烦你,去打扰你。我保证我这里的阻碍,只会在我这里解决。
“你依然可以做你的将军,做你的英雄梦。我希望你和我回东京,希望你进入金吾卫因为我想经常可以看到你。难道益州和东京对你来说,区别很大吗其实并没有。你讨厌东京是因为它有太多不好的回忆,可是只要我们在一起,东京会给你美好的记忆。
“你若不想和我回东京,想留在益州。我其实也能接受。如果你不愿意时时去看我,我来见你也无妨。只是我需要布置一些,需要一些时间准备。我是一定要常常见到你的。”
沈青梧震惊看他。
她以为他只是用那些手段想着怎么骗她嫁他,原来他都在考虑日后如何相处,住在哪里么
张行简沉静无比“我喜欢一个人,必然是一生一世不变心。你若担心我变心我想以你的脾性,你应当不会担心我变心。但你倘若担心,你可以用你想要的方式确保你的安定。
“你生气我以前的所为,那就给我时间补偿你。我让你伤了多久的心,便可以用更长的时间来抚平伤痕。你可以想象梧桐,你和我在一起的时候,难道不开心吗
“开心真的战胜不了不平吗
“你对我一点都不喜欢吗一点都不想要我了吗我们可以用温和些的方式解决这些问题
“梧桐,求你原谅我。求你给我机会,求你承认我的爱,求你愿意接受我的心。
“我不缺耐心,你不缺勇气。为什么不尝试一下呢”
沈青梧怔忡着。
她恍恍惚惚,被他所迷。
他一步步走向她,她确确实实在某一刻心动,在某一刻去顺着他的话,想象若是她接受,若是他们在一起
那个会逗她笑会与她开玩笑的郎君,那个躺在被窝中任由她玩弄怎么也不生气的郎君,那个兴致起来会与她一同坐在街头脏兮兮的摊位前喝酒、讨价还价的郎君
那个非常随便的月亮。
那个从云霭间落入尘埃的月亮。
他干净剔透,也脏污有浊。他不是完美无瑕的皓日,他是云雾遮挡的明月。
他放弃过她。
他不理会她。
他对她笑,轻轻地叫她“梧桐”,一遍又一遍地恳求
带着诚意而来,前所未有的认真。
沈青梧真的感觉到了。
张行简走到她面前,她仍在出神着,仍没有推开他。
他便向前伸手,轻声“梧桐。”
沈青梧向他看来。
张行简“我们试一试。不喜欢了你再换,喜欢了你就一直拥有。好不好”
他诱惑她。
淅沥雨中,不撑伞不躲雨,他从树下走出,用那张好看清隽的面孔面对她,用她喜欢的笑容,用她心软的方式,用糖衣炮弹轰炸她
世上有几人能抵抗张行简呢
有几人能面对张月鹿而面不改色掉头就走呢
张行简睫毛如翼,唇红齿白,容貌秀美。他诱哄她“试一试,好不好”
好不好好不好
沈青梧心中仍有一团雾。
但她被他迷惑。
他对她有致命的吸引力。
她茫茫然然地看着他伸出的修长的手指,她被他吸引,她生出一些渴望与动摇,她颤巍巍地伸出手指,想碰触他手指,想试图走出自己的围城
指尖相挨。
天上一道闷雷骤然响起。
雷电劈下。
张行简没有反应过来。
却见面前眼中藏着雾的沈青梧眼神瞬间清明,她指尖一颤。
他意识到什么,伸手想握住。
但沈青梧将手缩回。
她问他“你知道天打雷劈的滋味吗”
张行简血液僵冻,周身发冷。
他此时痛恨自己对她的了解她在说她的誓言。
“如果我不幸嫁了张行简,那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永堕地狱生生世世不得解脱。”
此时此刻,沈青梧问“你知道我的誓言吗”
天上闷雷,再一次轰下,照亮二人同样苍白的脸,乌黑的眼。,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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