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剪过的草坪很软,味道也很清新,唐峭躺了一会儿便昏昏欲睡。
理智告诉她,应该回她的小木屋里睡,但身体却完全不想起来。
看来泡灵泉果然助眠
唐峭彻底放松了下来。
微风吹动草叶,意识模糊间,一阵不紧不慢、不急不缓的脚步声逐渐靠近。
是殷云又回来了吗这家伙该不会又让她陪殷晓吧,虽然她并不排斥,但起码也要让她休息一下
唐峭下意识蹙眉,梦呓般轻语“殷云,我现在没空”
脚步声陡然停下。
紧接着,一片阴影从上方投下来,清冽声音倏地响起。
“殷云是谁”
唐峭瞬间清醒。
她睁开眼,看到一张熟悉的少年面孔正对着自己,睫羽浓密,眼眸幽深漆黑,阳光被他尽数挡在了身后。
沈漆灯怎么是他
唐峭心底一凛,立即坐起身。但沈漆灯依然保持着俯身看她的姿势,完全没有后退的意思,这就让她有点进退两难了。
想要完全坐直,就必定会撞上他;但要重新躺回去,又让她很不舒服。
她就这样撑着上半身,虽然没有与沈漆灯对视,却能感觉到他的目光。
强烈而专注,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探究。
他的头发也从肩头垂落而下,像流动的墨,落在她的颈窝处,似有若无地扫过她的肌肤。
这是一个完全被动的状态。
唐峭不得不故作羞涩地垂下眼睫,小声道“太近了”
“哦,是么”
沈漆灯轻挑眉梢,似乎刚注意到这一点,迈出半步,跨至她身侧,然后盘膝坐了下来。
唐峭“”
他似乎完全不知道何为社交应有的距离感。
唐峭开始后悔,为什么当初没有回小木屋睡觉,非要躺在这里。
看来做人还是不能太懒,否则霉运很快就会追上来。
唐峭无奈地坐直身体,顺便拍拍衣摆上的草屑“请问,有什么事吗”
她依然没有称呼“沈师兄”,但沈漆灯似乎也并不在意。
“也没什么事,不过是来帮师父传几句话给浮萍峰主。”沈漆灯单手支着下巴,笑眯眯地问,“你还没有告诉我,殷云是谁”
怎么又转回这个问题上了
殷云是谁和他有关系吗
唐峭内心狐疑,脸上依旧一片温顺“没什么,只是我的一个朋友罢了。”
“朋友”沈漆灯似乎很感兴趣,“也是浮萍峰的吗”
“不。”唐峭顿了顿,“是夕照峰的。”
沈漆灯沉吟“夕照峰的殷云没听过啊。”
唐峭心道你没听过的弟子多了去了,难道你对每一个都这么刨根问底
她张了张口,正要转移话题,沈漆灯突然话锋一转。
“不过,既然是你的朋友,应该也很有趣。”他眼睛弯了弯,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下次也介绍给我认识一下吧,怎么样”
“哈”
唐峭怀疑沈漆灯被夺舍了。
她可不记得这家伙有这么热情的一面,不如说他整个人就和热情两个字不搭边。
而且,这个潜台词
唐峭暗暗沉思,却听沈漆灯语调上扬“我听说了噢。”
他凑近了些,饶有兴致地看着她,表情甚至有点愉悦。
“你在收徒大典上拒绝了玄镜真人,对吧”
唐峭动作一顿,随即敛目道“没有你说得那么夸张”
“但你还是拒绝了。”沈漆灯好整以暇地打断她。
唐峭顿时安静下来。
她能感觉到,沈漆灯现在的心情很好。
这是一件好事。
但唐峭有一个毛病。
只要这家伙的心情好,她的心情就不太好。
而她心情不太好,就要让这家伙的心情比她更不好。
唐峭垂着眼眸,看了一眼沈漆灯的坐姿。
他盘膝而坐,上身略微前倾,一只手松松地搭在腿上,另一只手撑在草地上,手心向下,手指修长,如玉石般掩在翠绿的草叶中。
唐峭不着痕迹地收回目光,若无其事地抚了抚自己垂在草叶上的衣摆。
沈漆灯突然皱了下眉。
他抬起撑在草地上的那只手,慢慢翻转手心,一颗鲜红的血珠颤巍巍流了下来。
“怎么了”唐峭惊讶道。
沈漆灯垂眸,朝刚才按压的那片草地看去,然后缓缓收回视线。
“没什么。”他似笑非笑地说,“只是被草扎了一下。”
唐峭闻言,顿时露出担忧的表情“疼吗要不要包扎一下”
“小伤而已,不用管它。”沈漆灯无所谓地摆摆手。
“那就好。”唐峭松了口气,然后从草地上站起来,语气充满关心,“这个地方不好,我们还是起来吧。你要见师父吗我现在就带你去找他。”
沈漆灯也慢悠悠起身“不急”
话未说完,远处突然传来司空缙没睡醒似的声音。
“唔这不是那小谁吗”
沈漆灯微顿,与唐峭同时循着声音望去。
开阔草坪上,司空缙正提着谈风月的酒坛,醉醺醺地走过来。
唐峭不由抚额“你又喝了”
“最后一口,最后一口。”司空缙嘿嘿一笑,举起酒坛,坛口朝下晃了晃,“看,没了吧”
的确是最后一口,连一滴都不剩了。
司空缙将视线移到沈漆灯脸上,努力思索道“你叫沈沈”
他“沈”了半天愣是没说出全名,沈漆灯瞥了唐峭一眼,接道“沈漆灯。”
“对对,沈漆灯。”司空缙打哈哈似的挠了挠头,“对不住,我就记得你是宋皎的徒弟了,名字还真没记住。”
沈漆灯没说话,但从他的表情来看,应该是完全不在意的。
“你来浮萍峰是找唐峭的”司空缙一脸八卦,“刚才我老远就看见你们两个坐在一起了,关系很好嘛。”
唐峭闻言,与沈漆灯对视一眼。
居然说她和这个麻烦的家伙关系很好
唐峭“不,他是来找你的。”
沈漆灯“我们关系的确很好。”
唐峭“”
两人的口径虽然不一致,但司空缙却没有惊讶。
“嗯,关系好就好,这样以后拿酒也方便点”他自言自语一番,抬头看向沈漆灯,“是你师父让你来找我的”
倒是两头都不误。
唐峭暗暗撇了下嘴角。
沈漆灯注意到了她的小动作,余光从她的唇角轻轻扫过,这才轻快地回道“他让我带几句话给峰主。”
司空缙“什么话”
“他发现酒窖里少了一坛谈风月。”沈漆灯顿了顿,纯良无害地说,“峰主应该明白了吧”
司空缙闻言,司空见惯地点头“你不用说了,他那几句我早就倒背如流了。”
唐峭仔细想了想,很快品出不对。
那坛谈风月是沈漆灯拿给他们的,他师父要怪也该怪这个自作主张的徒弟,凭什么怪到司空缙的头上
难道是沈漆灯故意隐瞒了一些过程
唐峭微微蹙眉,正要开口询问,浮萍峰上空突然响起一声雄厚悠远的钟声。
钟声连响三次,虽不刺耳,却震荡得空气轻微浮动,仿佛整个天枢都在随之颤抖。
司空缙抬头看了看,深深叹气“唉,又要开议事会。”
他将酒坛放到地上,然后拍拍唐峭的肩膀。
“你们两个继续聊,我先走了。”
说完,极不情愿地抬手结印,接着向前跨出一步,身形瞬间消失在原地。
缩地成寸,比御剑飞行更快的移动方式。这个术法哪里都好,就是有点废灵力。
以唐峭现在的修为,施展起有点奢侈。
她遗憾地收回视线,一抬眸,发现沈漆灯也在看着司空缙离开的方向。
似乎是察觉到她的注视,他侧头看过来“你不会告诉他吧”
他的话题太跳跃,唐峭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那坛谈风月。”沈漆灯在唇边竖起食指,轻轻眨了下眼睛,“这是只有我和你知道的秘密。”
唐峭微怔,随即明白过来。
跟她来这套是吧想拉她下水,可以啊。
唐峭微微一笑,双手背到身后,轻声问道“你的意思是,让我帮你保守秘密”
沈漆灯歪了下头“也可以这么说”
“好啊。”唐峭答应得很干脆,“不过我需要一点利息。”
沈漆灯也很干脆地答应了“可以。你要什么”
有了这句承诺,唐峭就满意了。
“让我想想”
她一边摩挲下巴,一边上下打量沈漆灯。
沈漆灯对于她的目光没有任何不适,他一只手叉在腰间,另一只手自然地垂在身侧,高挑修长的身形看起来随性又挺拔,透出一种浑然天成的优越与张扬。
唐峭的目光顺着他的下颌、脖颈、胸膛依次往下,稍作停留,最后落到他的右腰侧。
那里悬着一柄剑,剑鞘漆黑,上面刻着繁复的暗银纹路,在阳光下隐有冷光流过。
天宇开霁,号称是天枢剑冢里最好的一柄剑,有它在,唐清欢所持有的金鳞也只能屈居第二。
不过也有一种说法是这两柄剑其实不相上下,只是落在不同人的手里,发挥出的威力也会有所不同。除此之外,两柄剑本身都是非常强大的,没有高低之分。
唐峭可以不夸张地说,这两柄剑厉不厉害,她绝对是最有发言权的人。
她看着天宇开霁,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我要这柄剑,可以吗”
其实她倒也不是真的想要这柄剑,只是想看看沈漆灯会作何反应罢了。
当然,如果他真的愿意给,那她也会赏脸笑纳。
沈漆灯听了她的要求,神情有些意外“可以是可以,不过”他微微一顿,忽又改口“算了,给你吧。”
说着,他取下剑鞘,交给唐峭。
这么爽快
唐峭内心狐疑,谨慎地接过剑。她一手握住剑柄,一把握住剑鞘,正在细细打量,沈漆灯突然开口。
“不拔出来看看吗”
唐峭闻言,按在剑柄上的指尖微一试探,随即明白了他的用意。
这柄剑上有一道禁制。
若是沈漆灯自己拔剑,便无事发生。若是除他以外的人拔剑,在出鞘的那一刻,剑身就会自动发出攻击。
这道禁制原本不难被发现,但唐峭作为一个刚入门没几天的弟子,是断断不可能察觉到这一点的。
若是她现在不拔剑,反而会显得可疑。
怪不得答应得这么爽快,这家伙果然没安好心
唐峭在心底冷笑一声。她故作无知,期待地应了一声“好啊”,然后盯着这柄剑,慢慢向外拔出剑身。
随着剑鞘抽离,水似的寒光寸寸流泻。剑身露出剑鞘的瞬间,一道剑光突然飞出,唐峭眼疾手快,迅速合上,将剑身收回剑鞘。
即便如此,她的拇指仍然被划出一道细细的伤口。她轻轻一挤,一颗血珠顺着伤口慢慢渗了出来。
“疼么”
耳边突然响起沈漆灯的询问。
唐峭抬眸看去。
沈漆灯正在兴致盎然地看着她。
对上唐峭的目光,他眼神清亮,愉快地笑了“要不要包扎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一点小打小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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