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黎正在村子里找阵枢, 时至深夜,很多村民都熄灯了,然而荆小玉依然围在他的身边叽叽喳喳。
“你这什么宝贝帕子呀, 都找了一天也没找到,要不还是算了吧”
崔黎聚精会神地看着地面,语气冷淡没有波澜“你可以先回去。”
“我才不回去。”荆小玉眼睛一转, 伸手环住他的胳膊,“除非你和我一起回去。”
少女的手臂温热而柔软,崔黎身躯一僵, 神色顿时变得不自然“你松手。”
荆小玉“为什么”
“男女授受不亲。”
“你昨天都已经摸过我了,”荆小玉笑嘻嘻道, “现在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呀”
崔黎不由皱眉“我什么时候摸过你了”
“就是昨天在外面呀。”荆小玉比划了一下, “我差点掉下去的时候”
崔黎想起来了。
当时他只是下意识的动作, 并没有顾虑太多。
他眉头拧得很深“我当时是为了救你。”
荆小玉不依不饶“我不管, 反正你就是摸了我。”
崔黎“”
怎么会有这么无理取闹的人。
崔黎决定不管她了, 先找阵枢要紧。他皱着眉,刚移开视线,一根细长白嫩的手指突然按上他的眉头。
“不要总是皱眉啦, 看起来太严肃了。”荆小玉揉了揉他的眉头,笑着说,“舒展一下嘛, 笑一笑。”
崔黎一愣,声音慢了半拍“你该回去了。”
“不要,我还要帮你找帕子呢。”荆小玉双手背在身后,笑盈盈地凑近,“哎,要是明天还是找不到, 我就帮你重绣一个吧,怎么样”
她话未说完,脚下的地面突然发生剧烈震动。
荆小玉惊道“怎么了”
崔黎心中一凛。
地面发生震动,说明地下的掠灵阵很可能遭到了破坏,难道是沈漆灯
然而不等他细想下去,眼前的景象突然发生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地面像崩塌般迅速开裂,伴随着“轰隆隆”的巨响,无数闪动光芒的金丝线从四面八方延伸出来,如同一只巨大的鸟笼,同时向村子最中央收束。
一道身影迅速升起,月光倾洒在他的身上,密密麻麻的金线汇入他的体内,支撑着他悬停在高空之中。
村民们从睡梦中惊醒,纷纷推开房门,惊疑不定地向外望去。
“怎么了怎么了”
“发生了什么”
“娘哎,地上怎么都裂开了”
“爹爹、阿娘我害怕”
那些闪烁着光芒的金线从村民身上延伸出去,灵气顺着金线涌出,形成错综复杂的巨网。在一片惊慌混乱之中,众人纷纷体力不支,很快一个接一个倒了下去。
“晓晓,危险”
殷云和殷晓也从后院里跑了出来。兄妹俩看着空中密密麻麻的金线,神色顿时紧张。
他们不了解掠灵阵,却也看出这些金线正在吸取、输送众人的灵气。
殷晓立即在院里找了一圈,转眼又回到殷云面前“峭峭峭峭不在”
她急得紧紧抓住殷云的手,殷云被她骨头抓得生疼,此时也顾不上制止她了,连忙道“快,我们去找他们”
“嗯”殷晓重重点头,兄妹二人连忙向外跑去。
夜空中,常禹的身躯被金线高高吊起,金线细密交错,映在冷银色的弦月下,有种诡谲的美感。
他启动了掠灵阵。
村民们的灵气迅速涌入他的体内,修补了他的伤口,并让他的修为在短期内暴涨,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唐峭和沈漆灯追了过来。看到面前的景象,二人同时停下步伐,一左一右,立在同一栋房屋的瓦片上。
他们的目光都投向常禹,但二人之间似乎横亘着一根无形的线,这根线比常禹身上的所有线都要紧绷,只要有一人率先动作,线就会瞬间崩断。
常禹慢慢抬起头,神情阴沉而冷郁“你们是天枢的人”
他扫视下方,却见沈漆灯垂下眼帘,百无聊赖地敲了下手中的剑刃。剑刃发出清脆的铮鸣,在夜空中显得格外清晰,仿佛在回应他的问题。
常禹觉得自己被嘲讽了。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
唐峭适时地开口了“你是从哪儿看出来的难道我们表现得很明显”
她是真心想知道原因,毕竟她觉得自己演得还可以。
常禹冷笑“除了你们天枢,还有谁会管这些没用的凡人”
原来是瞎猜的
唐峭换了个问题“听你这口气,你很讨厌天枢”
常禹闻言,表情顿时变得冰冷。
“不是讨厌”他说,“是恨。”
唐峭点点头,做出一副耐心聆听的样子,心里想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之前地面突然震动,应该是沈漆灯破坏了掠灵阵,所以常禹才会分神。但沈漆灯随后就赶来了,快得不可思议,这就有点不对劲了。
没有人会出现得这么及时,除非他原本就在附近。
而如果他原本就在附近,那自己和常禹说的那些话
想到这里,唐峭忍不住看了沈漆灯一眼。
沈漆灯正在轻抚剑身,察觉到她的视线,也抬眸看向了她。
常禹正在发表他的重大感言。
“我恨天枢,是天枢害了我、是天枢毁了我”
“我明明不比任何人差,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别人走在我前面,看着他们一个个变得比我强、比我厉害,看着他们的修为越来越高,而我永远只能停在原地,就因为他们有好的师父,好的功法凭什么凭什么”
他的脸色逐渐狰狞,额头爆出肉眼可见的青筋“我不比任何人差如果我当初进了别的门派,以我的资质早就当上掌门了,可我在天枢连只狗都不如凭什么这到底是凭什么”
他长得一般,父母一般,原本在家族里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孩子,注定只能度过平凡的一生,直到有一天,他突然觉醒了灵脉。
一夜之间,他仿佛变成了家族里最重要的人。所有人都对他鞍前马后、另眼相看,所有人都凑过来讨好他、巴结他,就连他从未见过的老族长也亲自来找他,慈爱地询问他愿不愿意去天枢求学。
他当然是愿意的。进入天枢修仙求道,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机会,如今就摆在他的面前,他怎么可能会拒绝。
他走的那天,全族的人都出来为他送行。
所有人都以为他要出人头地了,他自己也这么认为。在全族人的期待与拥簇中,他满心欢喜地进入天枢,本以为从此便踏入了辉煌,然而现实却与他的幻想背道而驰。
像他这样的人,在天枢如同九牛一毛。
他以为自己能得到大能的青睐,他以为自己的修为能一日千里,然而事实是他连进入内门的资格都没有,只能和其他的外门弟子一样,日复一日地学习那些低阶功法,日复一日地认清自己的平庸。
他以为自己是天选之子,到头来,他仍然只是一个不值一提的普通人。
他看到了更广阔的世界,也看到了更渺小的自己。
他开始痛恨天枢,痛恨那些比他强大的人。
“如果不是天枢,我不会变得这么痛苦”常禹握紧双拳,咬牙切齿地怒道,“都是天枢害了我是天枢害了我”
“说完了吗”一道清冽的声音打断了他。
常禹怒不可赦地循声望去,发现站在屋檐右侧的沈漆灯已经相当不耐烦了,正在挑眉睨着他。
“说实话,我对你的心情不感兴趣。”沈漆灯道,“如果你再不出手,那我就不客气了”
他的神色一如既往的冷淡不屑,整个人平静地站在夜色里,和激动狰狞的常禹形成鲜明对比。
他是看向常禹的,但唐峭却知道,他的后半句是说给她听的。
他要动手了
这个念头在唐峭的脑海一闪而过,与此同时,常禹死死盯着沈漆灯,眼神充满怨恨,身躯剧烈颤抖。
“就是因为有你们这种人的存在就是因为有你们”
他神色越发骇人,眼中布满血丝,骤然爆发出浑厚惊人的咆哮。
“我要杀了你们”
骷髅如同云层般翻涌而起,飞啸着向二人袭去。
唐峭瞬间拔刀,煞气冲天,刀光与剑影同时闪过,在空中短暂交锋,迸发出激烈的光芒,势如破竹地斩向袭来的骷髅。
这一击透露出近乎完美的默契,骷髅翻滚着发出尖啸,在刺目的光芒中烟消云散。
常禹震惊地看着这一幕,口中喃喃“怎么可能”
他一咬牙,再次结阵,更多骷髅现于空中,这些浮动的骷髅张开狰狞巨口,无数森白骨刺飞射出来,向下方二人齐齐袭去
“看来我们要先合作了。”沈漆灯的声音有些无奈。
唐峭握紧九御,神色冷静“成交。”
话音刚落,二人身影同时消失在原处。
“崔师兄”殷云和殷晓在村子里狂奔,远远瞄见崔黎的身影,连忙放声大喊。
崔黎立即扭头“你们怎么来了”
“我、我们出来找唐峭和沈师兄”殷云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殷晓在一旁用力帮他拍背,“你有没有看到他们,他们、他们一直没回来”
“别担心,他们没事。”崔黎语气平静,莫名让人感到安心,“你们还有力气吗有件事,我想交给你们去办。”
殷云闻言,连忙问道“什么事”
崔黎看了身旁的荆小玉一眼,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张符箓,递给殷云。
“这是护身符,你们去找一个安全的地方,将这张符贴在地上,然后再把村民们带过去,他们就能脱离危险了。”
“哦好”殷云依言接过护身符,焦急地看着崔黎,“崔师兄,那你呢你不跟我们一起去吗”
“我还有事。”崔黎道。
“好吧”殷云见他神色平静,不好意思再多问什么,于是牵起殷晓的手,小心地捏紧护身符,认真道,“那、那我们走了。”
崔黎“嗯。”
殷云鞠了一躬,拉着殷晓转身离去。
崔黎静静看着兄妹二人消失在黑暗中,这时,荆小玉突然从他身旁探出脑袋。
“你果然不是普通人。”她信誓旦旦地说。
崔黎“什么意思”
“普通人怎么可能掏出那种东西”荆小玉头头是道地分析起来,“我听说有种人叫道士,会修仙,还会捉妖,你该不会就是传说中的道士吧”
崔黎闻言,也不反驳,而是淡淡地看向她“那你呢你是什么”
“啊”荆小玉茫然地眨眨眼睛。
“你的演技确实很好,但你忘了最重要的一点。”崔黎一把扣住她的手腕,目光疏冷而严厉,“你的身上没有灵线。”
金线遍布整个村子,所有村民都平等地被常禹吸走了灵气,这种情况下,荆小玉没理由会逃过一劫。
除非,她不是村民她是常禹的同伙。
荆小玉面露惊讶,她像是没听懂崔黎在说什么一样,奇怪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见他神色坚定,这才慢慢收起脸上的讶异,露出一个俏皮又遗憾的笑容。
“什么嘛,我还以为你已经被我迷倒了呢。”
崔黎“你想多了。”
“真是无趣的男人。”
荆小玉耸耸肩,灵活地一翻胳膊,手腕顿时从崔黎手里抽了出来。她向后一跃,拍拍手掌,一柄长剑从她手心浮现。
“不过,这也是你的优点啦。”她握住剑柄,笑道,“要打吗”
崔黎见状,从容结阵,两把锋利短刃随之出现在他的身侧。
“来。”他取下短刃,神色不变。
那头,兄妹俩正在夺命狂奔。
二人不敢耽误,马不停蹄地在村里寻找安全的地方。然而村子的上空到处都是金线,只要有这些金线存在,就谈不上安全,兄妹俩在村子里绕来绕去,很快感到了挫败。
“怎么办”殷云看着空中的金线,脸色有些苍白,“找不到安全的地方”
他不想给整个队伍拖后腿,但现在这个状态却让他束手无策。
村子里到处都是金线,村民们也都倒下了。再这样下去,村民们的灵气很快就会掠夺殆尽,他们的敌人也会变得越来越强
一想到那样的后果,殷云就急得不行,捏着符箓的手指也不自觉收紧。就在这时,一直盯着他的殷晓突然叫了一声。
“阿云快看”
殷晓抬手指向他手里的符箓,殷云闻言,随即低头一看
被他捏在手里的符箓,此时正在闪闪发光,光芒像呼吸般起伏,连符纸都微微发热,奇异到令人无法忽视。
“这是什么情况”殷云懵了。
“贴贴”殷晓迫不及待地说。
殷云“贴哪里”
“这里”殷晓指着二人的脚下,无比认真。
“先等一下”
殷云不敢轻举妄动,于是拿起符箓,又仔细看了看。
符箓依然在发光,光芒越来越亮,温度也越来越高,仿佛在催促着什么。
殷云捏紧符箓,皱着细眉,想了想,向前走出几步。
符箓的光芒随着他的走动略微暗了些许。
殷晓见状,又向左走出几步。
符箓的光芒变得更黯淡了,热度也渐渐降低。
殷云又依次试了几个方向,符箓的反应越来越弱。
最后,他又回到殷晓所在的位置,符箓重新亮起光芒,热度也再次升了起来。
“阿云”殷晓眼巴巴盯着他,“你在干嘛”
“我在试。”殷云思索道,“看来就是这个位置了,虽然我也不能确定”
但这个位置对这张符箓来说,一定是特别的。
虽然不知道自己的判断对不对但事已至此,只能尽力一试了
殷云下定决心,半蹲下来,将符箓贴到地面上。
一瞬间,大地突然剧烈地震动起来。符箓亮起刺目的白光,与此同时,无数金色的光线从皲裂的地缝里射了出来。
“阿云”
殷晓连忙抓住殷云,兄妹俩紧紧抱作一团,很快,震动停止,那些刺目的光线也消失了。
兄妹俩睁开眼睛,殷云连忙看向地上的符箓。
符箓消失了,地面上只剩下一点纸灰。
殷晓抬头看着天空“阿云线没了”
殷云闻声抬头,这才发现,空中那些密密麻麻的金线,居然也一同消失了。
夜空下,常禹突然吐出一口鲜血。
连接在他身上的金线瞬间消失,失去了源源不断的灵气,他如同断线的飞鸟般坠落在地,用来防身的骷髅被刀光剑芒迎面击散。
“看来阵枢已经被找到了。”
“也被破坏了。”
黑暗中,唐峭与沈漆灯提着刀剑慢慢走近,二人的身形被月光镀上一层银光,看上去寒冷而肃杀。
“但是还没有完全解除,对吧”唐峭道。
“当然。”沈漆灯轻笑。
常禹躺在地上,双手不断结阵,却无法阻止二人的脚步。
他越来越惊恐,结阵的双手不住颤抖,脸上的表情近乎绝望。
怎么会这样
他已经用上了全村的灵气,依然无法打败这两个人,不仅如此,还被他们压着打
他不是已经变得很强了吗他不是已经得到了足够的灵气了吗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常禹崩溃地看着越来越近的二人,嘶声大喊“荆小玉,救我”
话音未落,两道寒光划向他的脖颈,他的眼睛睁大,头颅应声落地。
唐峭与沈漆灯对视一眼,突然提气转身,迅速赶向另一个地方。
此时,崔黎已经受伤,正捂着右腿跪倒在地。
“居然这么快就死了,看来废物就是废物,给他再多的资源也没用。”荆小玉叹气,收起手中剑,“我也要走啦。你要和我一起吗”
崔黎皱眉,右腿流出汩汩鲜血“我不会让你走”
“真是令人心动的发言。”荆小玉羞涩地笑了一下,而后遗憾地叹了口气,“可惜啦,咱们道不同。其实我还挺喜欢你的。”
崔黎瞳孔微动,却没有言语。
荆小玉不再看他,而是画地为圆,低声诵咒。被她画出的这个圆突然拔地而起,节节攀高,如同一座石台般升到了空中。
崔黎面露急色,然而伤势严重,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升至半空。
“我走啦,崔黎,后会有期”
荆小玉站在石台,对着下方的崔黎挥了挥手。
她欣然一笑,撕开传送符,正要走进传送阵,两道寒光突然划过她的身体
鲜血瞬间喷涌而出,荆小玉身形不稳,抬头看向来人。
唐峭与沈漆灯紧随其后,瞬移到她的面前。
二人连放话的环节都跳过了,谁也不让谁,出手极快,眼看着又是两道寒芒袭来,荆小玉脸色惨白,连忙哀声呼救“主人”
在她身后突然出现一道半人高的裂缝,一只修长如玉的手拎起她的后领,轻轻向后一扯,将她拖进了裂缝里。
裂缝消失,唐峭与沈漆灯来不及后撤,二人同时落到石台上,刀剑相击,发出清脆的铮鸣。
“比试还没有结束,”沈漆灯眨了下眼睛,“对吧”
唐峭回答得毫不犹豫“对。”
说完,她一跃而起,长刀劈下,沈漆灯抬剑格挡,短短瞬息之间,二人身形仍然停在原地,兵刃交接声却已响起几次。
清冷月色下,刀光与剑芒冲撞、对击。剑芒浩荡瑰丽,刀光煞气森然,四周空气里尽是冷肃的锋芒,风声猎猎,铮鸣不绝,在缭乱而锋锐的光影交错中,石台发出危险的晃动。
然而刀光剑影中的二人似乎完全没有察觉这一点。
挥砍、格挡、劈刺这是他们第一次用兵器交锋,每一次刀剑相交都会发出惊人的震动,这种震动顺着刀剑反馈给他们,几乎要与胸腔内的心跳相互重叠。
略为可惜的是,由于脚下的石台只有方寸大小,唐峭的很多招数都施展不开,所幸,沈漆灯也是如此。
唐峭很快意识到,这样打下去,很难分出胜负。
于是她手腕一翻,作势刺向沈漆灯的眼睛。
沈漆灯抬剑一挡,剑刃遮住了他的视线,唐峭看准时机,立刻放出藤蔓。藤蔓像蛇一样袭向沈漆灯,沈漆灯挥剑砍断,唐峭随即欺身而上,将他逼到了石台的边缘。
一刹那,二人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沈漆灯站在边缘,看着面前的唐峭。
他们距离月亮太近了。
月光下,少女的眼瞳剔透,面容皎洁,黑发像镀了一层银光,随着她的动作柔软地垂落下来。
她的额上沁出晶莹的细汗,呼吸略微急促,脸颊透出血色,整个人散发出诱人的气息。
沈漆灯眼睛很亮“你要把我推下去吗”
唐峭微微凑近他“这就要看你怎么选了。”
认输,她自然会退后。若是不认输,那她也不介意再进一步
沈漆灯一瞬不眨地看着她,眼中映出她略带笑意的脸。
他抬起空着的那只手,撩起唐峭的一缕发丝。
“好吧。”沈漆灯轻叹一声,“既然如此”
话音未落,他突然猛一收手,抱住了唐峭。
唐峭微一蹙眉。
沈漆灯紧紧搂住唐峭的腰,将她压向自己,同时松开剑柄,天宇开霁坠落下去,他伸出这只手,也抱住了唐峭。
现在他们完完全全地绑在一起了。
二人的体温传递给彼此,唐峭与他紧紧相贴,几乎能听见他胸腔里的心跳。
这是一个非常、非常危险的姿势。
如果说原本还是她压制沈漆灯的状态,那么现在,就是他们两个互相压制的状态了。
冷风呼啸,石台发出细微的晃动,唐峭看着下方如同蚂蚁般渺小的人影,心跳不由又加快了些。
这个高度,摔下去必死无疑。
唐峭不由蹙眉“松手。”
沈漆灯语气轻松“你觉得我会松手吗”
这个难搞的家伙
唐峭听着耳边的风声,忍不住抬眸看他,鼻尖擦过他的下颌“再不松手,我们就要一起掉下去了”
沈漆灯闻言,愉快地笑了起来。
月色轻柔,他微微低头,声音在唐峭的耳边无比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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