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黑惠的表情相当一言难尽“别做梦了,咒灵都是负面情感集合成的怪物,就算是等级高的咒灵,也最多发出些单纯情绪发泄的呓语,哪有那么方便的咒灵,问什么回答什么”
夏油杰受教似的点点头,很真诚地说“这样,要不你先试试”
不对啊,他总感觉这些丑东西使唤起来应该挺方便的,而且它们身上的气质同出一源,在它们还没成为咒灵之前,十之是一体的。
伏黑惠试图负隅顽抗“我都说了没用”
他发现这大尾巴狐狸有个格外让他掀脑壳的毛病不听人话。他问人根本不是为了问,很像一种没那么混蛋的通知,这种人认定了什么,八百头牛都拽不回来。
眼下这狐狸懒懒散散地托着腮揽着他,一副很没距离感的样子“你试试,我觉得你们这类咒术师升级都挺不讲道理,万一这丑东西看你长得可爱,就回应了呢”
伏黑惠
他忍气吞声地对着墙上的蝇头“回答我,小山太太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安安静静,鸦雀无声。
他扒拉开狐狸爪子,冲着夏油杰提高声音说“看见了”
对方若有所思地盯着墙,接着“唔”了一声,偏过头又笑了下“不好意思。”
他话音未落,遽然“嗖”地一下,整墙的臃肿蝇头受惊似的蹦跶起来,没头苍蝇似的满屋子乱撞,撞着撞着居然往一起聚合,慢慢地形成个人的形状。
伏黑惠面对着这超脱他认知的一幕,一脸空白地转过头,眼神充满新世界大门被撬开的惊慌。
夏油杰无辜地瞅回去,任凭小朋友独自怀疑人生“凡事不要轻易说不行。”
由咒灵构成的人形只有个大概的男人轮廓,但这已经足够了,挂钟指针停留在下午六点,男人正在家里焦虑不安地走来走去,不停地徘徊在书架前,翻箱倒柜找着什么。
夏油杰笑了“小山先生果然最近没有去公司上班,我之前看见门口脚垫上的皮鞋就感觉奇怪,最近东京下了不止一场暴雨,但那双鞋的鞋跟后面却是干净的。”
伏黑惠不明所以“小山先生在这次事件中也扮演了某种角色”
咒灵继续模拟当时的场景,小山先生仿佛听见了什么,起身前去开门,凭借动作能推断出他应该邀请客人进了门,很快,他又将客人送了出去,没过多久,他坐到餐桌前,进行些吃饭的动作。
伏黑惠忍不住发出声惋惜的叹息,蝇头并没能将客人的形状模拟出来,不过很快他来精神了“小山先生的客人也是位咒术师,之前这房间太脏,我居然没发现这还有残秽的痕迹。”
地板还是黏糊糊的,然而蝇头离开后,夏油杰睨了眼,那位客人走过的地方,上面的粘液稀薄很多,这些粘液基本都来自蝇头的自身分泌
咒灵之间等级分明,高等级的存在天然就是种震慑,就好像这些只有本能的蝇头也会惧怕那位客人,夏油杰不急不慢地想,现在他基本能判断出这些蝇头是什么玩意。
尸体腐烂后生蛆,蛆再产卵孵化成苍蝇,苍蝇最后被咒力侵蚀。
所以这间屋子才会出现多得不正常的蝇头。
他收回之前的结论还真有诅咒师闲得蛋疼,跑过来折腾两只猴子,说真的,那么邪性的菩萨到底哪请来的
伏黑惠从制服兜里摸出个不伦不类的小盒子,“我要采集点这里的残秽”他停顿了一下,总感觉这只狐狸葫芦里面的药越卖越多,又接上话锋“和记录在案的诅咒师相对比。”
他捏着盒子的手指慢慢用力,望着还在吞吃香灰的小山太太,声音晦涩“没有人应该变成这样。”
夏油杰对小孩洋洋洒
洒的心路没有兴趣,对满屋子的丑东西更没兴趣,他只是模棱两可地点点头“诅咒师还能记录在案你们还有个数据库”
哪个脑子有包的诅咒师才能被记录在案
做事这么不谨慎
伏黑惠一边继续手上动作一边说“你说对了,真有个数据库,不过基本没用,诅咒师都狡猾得很,除非自愿露面,很难找到他们的行踪,说是数据库,其实也就包括几个人而已”
懂了,走程序而已,但夏油杰突然见小孩动作戛然而止,随即伏黑惠异常僵硬地站起来“残秽对比结果出来了,对上号了。”
“运气这么好”夏油杰就很意外“谁啊”
伏黑惠下意识地抬头,那只连着他监护人的小无人机应该也在,五条悟自他见着高桥仓后就没开过口,不过刚抬起眼他乍然反应过来,那机器的体型太小,在这满是蝇头的屋子根本找不到。
夏油杰见小孩一副仿佛死了爹似的的上坟脸,心头一个咯噔“很糟糕吗”
半晌,伏黑惠深吸了口气“是夏油杰。”
夏油杰“”
夏油杰“”
他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伏黑惠以为他的沉默是不理解这个名字所代表的意思,郑重其事地解释“夏油杰是咒杀上百位普通人的极恶诅咒师,是现存仅有四位特级咒术师之一你怎么了”他瞅着高桥仓像是在零下三十多度被迫塞冰淇淋一样的表情,莫名其妙地问。
不对,现存只有三位了。
上个月平安夜那晚,诅咒师夏油杰刚被他的监护人亲手祓除,死得不能再透,秘密下葬那天他也在现场。
夏油杰捂着脸摆摆手“没事,你继续说。”
他脸疼。
“这事件演变到此已经不是我们应该插手的了,出现特级诅咒师的任何事件都需要被立刻上报我们必须马上离开”伏黑惠语气极度紧绷,顺着夏油杰偏过的头,又瞧见被他亲手关上的门,刚提起来的气势立刻跟泄了气似的皮球,小声说“我们必须得想办法离开。”
“好吧。”夏油杰叹了口气“要离开也不难,只要域的主人愿意放我们出去就行。”
夏油杰对着小孩一脸“你他妈在说什么鬼话”的神情,指了指餐桌“之后出去我再和你解释,过来坐下。”
他按着很不情愿的小孩坐到椅子上,又从小山太太手里接过碗,将香灰盛进碗里放在自己面前,再拿起筷子,一双筷子一碗灰,竖竖直直地立着插好。
“”
做完这一切,他平淡地抬起手,将愈发不成人形的小山太太兜头摁进了碗里。
伏黑惠失声道“你干什么”
“喂饭。”夏油杰语气平平淡淡地说,他现在有点不爽“看他吃了半天一口都没吃着,多浪费主人的好意。”
伏黑惠困惑道“你在说什么”
“吱嘎吱嘎”仿佛生锈骨节碰撞的声音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伏黑惠的目光凝固在小山太太沾满香灰的脸上当女人终于从碗里爬起来之后,那两根筷子将她的脸戳了个对穿,奇异的是,并没有血液流出。
那就是两个空荡荡的窟窿。
他们一直看见的,只是一张人皮。
夏油杰用手肘撑着桌子,撩了下耳边的长发,看向那尊巨大的菩萨像“你说是不是,小山太太”
滴答、滴答。
伏黑惠顺着水声向旁边看去,泛着腐臭的腥水正从窟窿里渗出,一只没有皮的手从窟窿里伸出来那是只属于男性的手,上面附着的小白点正在不断变成蝇头,再向墙上飞去。
此时静得落根针都能听见的房间蓦地响起阵尖锐
的嗡鸣,密闭房间刮起气流,菩萨像前神龛的烛光随着气流依次点燃,那张人皮突然涌动起来,仿佛里面有什么东西正要爬出,伏黑惠还来不及顾及这头,却见画像上似笑非笑的菩萨,突然睁开了双眼,自上而下地冲着他们露出笑容。
一刹那伏黑惠被瘆得什么都忘了。
他闪电般地交叠双手就要结印,那尊笑着的菩萨猛地一挣,扭曲着从画像里活过来,满屋的蝇头齐刷刷地振翅乱飞,嗡鸣声震得耳膜生痛,伏黑惠想也不想地就要掀桌遮挡,却被一股力气猝然扭住小臂反拧在背后,整个人立刻失去了重心
夏油杰把他摁在椅子上之后,并没有立刻松开,只是极轻地斥责了句“别动。”
伏黑惠咬牙咬得牙根发酸,也没能挣脱那只极稳的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张笑容越来越大的菩萨脸离他越来越近,他额头青筋凸起,扭头望向身旁的人“”
“铛”
一声急促又绵长的钟声在虚空敲响,他周身浮起圈纯净柔和的白光,伏黑惠看得很清楚,这圈护罩似的光只将他笼了起来,他刚要试图把旁边这人也拉进来时,那只刚才怎么挣都挣不脱的手却主动松开了。
夏油杰垂下眼睛,躬身一拜。
伏黑惠眼睁睁地望着那张巨大的脸马上就要挨着对方,却蓦然停下,他怔了怔,耳朵里却飘进来声很轻的句子“没事,跟着我走。”
蝇头的密度已经多到无法避开,昆虫状的翅膀飞速震动时划在身上,就像刀割一样痛,伏黑惠死死地盯着这个混蛋,但对方还是斯斯文文,温温和和地垂着眼睛,一步一拜,一步一倒退。
“咔哒。”
伏黑惠记得这声音,他之前关门时,锁舌弹动就会发出这种声音,那种阴冷又的气息越来越淡,灯光越来越暗,周边也越来越黑
“吓傻了”伏黑惠感觉自己额头被人弹了下,那道怪熟悉的声音听着有点无奈“还傻站着干嘛不想回家”
伏黑惠愣了愣。
他突然觉得这语气有点熟悉。
像是很久之前听过。,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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