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悟“朋友。”
“哦哦朋友呐。”中村亮介如释重负地点点头,心说他是不懂有钱人之间的友谊,五条悟见他表情不对,忽然问道“他怎么说的”
中村“他说没什么关系。”
夏油杰刚刚跟着伏黑惠溜达着跟上,就听见这句,随口问了声“什么没关系”
一转头就对上五条悟像是要杀人一样的眼神。
哪又惹着这祖宗了
显然他从五条悟这是没法得到答案,因为这祖宗后面再没理过他,公证处贵宾室的沙发又特别软,他每次来都很想睡觉。
人困的时候就是连睡觉两字都不能想,一旁中村职业且礼貌的介绍引导听着格外催眠,夏油杰不着痕迹地往扶手处倾斜了点,又支起手肘撑着头。
他这觉睡得不太安稳,总惦记着点什么,梦里有个模模糊糊的人影要走,他想要探手去抓,但左手将右手死死地扼在衣袖里,没法动弹。
“喂,过来签字。”
夏油杰心说谁这么烦人“醒醒”
他茫然地睁开眼睛,睡醒视野还有点模糊,五条悟居高临下地盯着他,那么好看的一张脸,不多笑一笑简直白瞎,夏油杰顿了顿“完事了”
五条悟宛如看白痴一样“没错,完事了,所以我才叫你签字。”
夏油杰
夏油杰认命地从沙发上爬起来,他是不能指望这祖宗给他点好脸,不过为什么需要他的签名
哪怕夏油杰脑袋空得大字不识,他也知道这事和自己没关系,长桌边中村亮介已经等了挺久,推过来一堆写满字的纸给他过目“高桥先生,麻烦在每份文件的最后签你的名字。”
夏油杰余光往后一瞟,五条悟仰靠着坐着沙发,捏着盒小瓶眼药谁往眼珠上滴“为什么要我签名”
“你自己不会看”
夏油杰“”还真是不会看。
“太长了,我嫌弃麻烦。”夏油杰这话倒是出自本心,他礼貌道“专属性的签字具有相当多的效力,我也不想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把自己卖了。”
“懂得还挺多。”五条悟终于滴完左眼,他用指腹按压着薄薄的眼皮,懒洋洋道“放心,卖你也不值几个钱,之前不是说要付给你协助报酬有个没什么关系的人留了点遗产给我,你的报酬就从他的遗产里出。”
说完,他特意冲着夏油杰强调了句“没什么关系的人噢,不花白不花。”
夏油杰“”
“好吧。”夏油杰接过协议貌似认真地翻了翻,没去拿推到他面前的自来水笔“有印泥吗”
五条悟挑了挑眉“这么怕我把你卖了”
“我的惯用手之前受了伤。”夏油杰坦然地举起右手,伏黑惠顿时有点不太好,之前那只瘦长如玉的手现在可谓是惨不忍睹,腕骨高高肿起,一看就挺疼。但他甚至不知道这人什么时候受得伤。
他受伤了吗伏黑惠极力搜寻着回忆。
“有的有的,哎呀我同事那还有酒精和药水,一会拿给您擦擦。”中村亮介脸都皱了起来,俯身在抽屉里一通乱翻,找出个印泥盒,夏油杰用左手手指压了两下,再没什么异议,无比自然地问“在哪摁手印”
摁完全部文件,中村亮介捧着一摞纸“辛苦大家,等我备完案,各位就能走了。”
夏油杰一部分注意力始终分给了五条悟,一直冷着脸的白发男人,眉头微蹙地盯着他,他自认没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所以他迎着视线望了回去,结果五条悟跟被火烧似,嗖地一下把目光移开了。
夏油杰“”做贼呢这是
五条悟拧过脖
子就意识到自己反应不太自然,他佯装无事发生是一直有一套的,一只手插兜里,另一只手将手机掏出来检查邮件,没划几封,他意外地“唔”了声,然后说“伊地知。”
“您说。”
“盛目町那事你们没处理干净警察怎么传唤我去录证词”
他的说话语气其实不重,属于正常发问,但伊地知愣是脸都绿了,诚惶诚恐地解释“非常抱歉我们没想到那家人还卷入了另一宗盗窃案,去年年底有位叫斋藤的小姐丢失了自己价值不菲的首饰,这年头警方办事效率您也知道,现在才顺藤摸瓜抓到小偷,那小偷非说自己只是收钱办事,指使他的另有他人。”
伏黑惠预感不妙“谁指使的”
伊地知愁眉苦脸道“小山葵小山太太,正是盛目町事件中被污染的死者之一。”
伏黑惠想起那个诡谲的女人,后背寒毛直竖,视线一扫又瞅着五条悟,立刻又心安起来。
抛开咒灵作祟不提,整栋楼的人都死得干干净净,放在任何地方都是大案,恰好新上任的警视厅厅长不信这些鬼神之说,觉得其中另有隐情,恰好又出了新线索,一来二去,提前打的招呼就不管用了。
五条悟没法拒绝,因为出现在第一现场的人是伏黑惠,与其让自家小孩一直被人惦记着,不如带去一劳永逸解决麻烦。
又是盛目町,夏油杰若无其事地就要离开,刚迈出脚就在背后被人伸手撩住缕头发拽了下,五条悟在后面插兜站着,爪子欠嗖嗖地勾着他的发梢,非常和气地问“你去哪”
夏油杰试图把自己的头发拽回来“洗手间。”
五条悟瞥他一眼“不准。”
半小时后,东京西守区警视厅办公室,夏油杰黑着脸坐在五条悟身旁,假模假样地冲着五条悟表示配合警方办案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
他是没想到这混账玩意还是警视厅外聘的咨询顾问。
他们轮到的阶段已经快要收尾,直接去帮受害人对证词,走进会客厅五条悟愣了一下。
坐在红椅子上的那个女人恰好是个熟人,几个小时前刚打过照面就是公证处捡鱼的那位斋藤女士,一个年轻的愣头青冲着他们介绍“这位是失窃者的母亲,案子也是她报的。”
愣头青臂章上写着自己的姓氏野田,五条悟问“失窃者呢”
“斋藤小姐上个月去世了。”伊地知轻声解释,面前的中年女人状态比之前又差了不少,离精神失常只有一步之遥,神情愈发飘忽,五条悟对着愣头青“开始吧。”
野田“五条先生,我需要经历盛目町现场的那位咒术师阐述些事实。”他环顾一圈人“是哪位”
伏黑惠听见了,非常自觉地准备往那张空椅子处走,但他晚了一步,被人从后面提溜了下,跟只小猫似的被挪开了,一个人不紧不慢地越过他坐到了那张证人椅上,任由警察在他脉搏处扣上测谎仪。
“什么事实”夏油杰问。
“你就是被派去的咒术师”愣头青絮絮叨叨“不是说是个很年轻的小孩”
上面打招呼说五条悟不会插手,又告诉他出现在第一现场的咒术师还是个学生,他听完放了大半颗心吓唬小孩嘛,三俩下就问出来了。
但眼前这位
“我很老”夏油杰挑起眉。
“哈哈”野田干笑两声。
那肯定是不老,但和他想象中好吓唬的小孩差得不是一点半点,这位气定神闲得显然和小孩沾不上边,而且在对方的注视下,他无端有种畏缩的滋味,无端矮人一头。
“你叫什么为什么会出现在现场”
“高桥仓,我在盛目町租了房子。”
“几点钟过去的”
“下午四五点吧,记不清了。”
“你进去之后看见了什么”
夏油杰捏了捏自己的鼻梁“当时的场景其实相当平静,就像一栋平凡普通的住宅楼,那些死人都毫无异样地正常生活着,如果不是有人打破领域,盛目町现在都是平和祥乐的地方,野田先生,我们能看见的东西压根不一样,你确定要用这些作为参考证词”
说完他自己都觉得挺荒谬的,就笑了一下。
他脸上笑容还未收敛,却看见五条悟在用种捉摸不定的神情看他,夏油杰慢吞吞地转头回去,再开口态度端正许多“就是很平常的家居摆设,如果一定要说什么特别的,小山家供了神龛。”
这年头乡下供神的还有许多,东京却没什么人还保留这种习惯。
野田警官低头一通狂记,用笔敲敲其中一行,语气非常不善“你之前住在那和小山一家有来往吗”
“正常邻居往来吧。”夏油杰说“容我冒昧,被指控失窃的首饰到底是什么小山先生收入差不多是国民中位数,平日里也会给小山太太送些首饰,没准我会有印象。”
“见过吗”
照片上赫然是夏油杰之前捡起来的那种白玉菩萨。
野田推过去张照片,一动不动地盯着面前的年轻人,生怕漏掉他的一丝反应。
“见过。”让他失望了,年轻人坦然中又带着丝困惑“这是小山太太很珍惜的首饰,小山先生在生日那天送她的礼物,如果还有别的邻居活着,那么大家都见过这东西据说是小山先生从一位姓佐藤的女人那里买来的。”
“小山太太是位好相处的邻居,她并不是那种会指使别人偷东西的人。”夏油杰支着下巴,突然意有所指地笑着说“死人没法为自己辩解,但活人说话也不一定真,野田警官,你没有考虑过给大家都做个精神鉴定”
斋藤的精神状态都差到生理性抽搐,这么一位丧女母亲的猜疑,加上小偷单方面的自我开脱这愣头青究竟为什么会拿他当嫌疑人审还让咒术师这类人出现在普通人面前
这可不是正常流程。
“我们的流程当然不会出错。”野田粗暴地回答,突然桌子另一侧幽幽地传来声咳嗽,那个从所有人进来后就没再开口,安静犹如一纸影子的中年女人盯着夏油杰开口。
“因为我女儿就是被你这种人害死的。”
夏油杰露出愿闻其详的表情。
野田警官就像配合斋藤太太的话似的,将一沓照片“啪”地扔到夏油杰面前“你对这个女人有印象吗”
夏油杰答得四平八稳“没有。”
他心说他能有什么印象,但短暂停顿后,他拿起那沓照片一张张翻看起来,野田悻悻地盯着夏油杰,余光瞥见照片中扭曲又血肉模糊的人影,不由地咽了口唾沫。
“一点印象都没有高桥先生,我应该不用提醒你对警察说谎的下场吧。”
浏览完现场记录,夏油杰将那些东西往前一推,为自己开脱的底稿已经打得明明白白,他倒不担心自己会怎样,只是不耐烦继续耗着欣赏别人发癫,却见五条悟撑着桌子站起来,从长桌一段走到另一端。
“当然没有,我”
我吃饱了撑的,掺和你这闲事。
夏油杰暗中嘀咕着五条悟打的算盘,一边抬头转过脸,发现五条悟将斋藤太太挡得严严实实不对,顺着视线落点,五条悟恰好阻隔住斋藤望向桌上照片的目光,这样一来女人就不会看见自己女儿的死状。
电光石火间,夏油杰递到嘴边的话愣是没吐出来,他顿了顿,将那摞照片倒扣过来,轻描淡写地翘起唇角“我想了解下整体情况,没
准是我忽略了什么东西。”
野田被夏油杰突如其来的配合打得无处安放,半晌眼珠一瞪“警方办案是你想知道就知道的你搞清楚情况了没有现在是我盘问你,不是你盘问我”
“我女儿第一次和我说她睡不着觉是去年十月。”
野田“您别”
斋藤太太突然坐起来,双手十指交叉着抵着桌,又快速抬起抵着下巴剧烈颤抖着“她告诉我,她撞鬼了,我没相信。”
野田急地抓了下头发,受害者家属对着嫌疑人这么配合,他可真是开了眼了,五条悟观察到的则更多些,他想起来之前在公证处的经过。
此时斋藤太太的姿势总让他联想到一种在特定场合做的特定动作。
祈祷。
眼前这大尾巴狐狸的讣告是他亲手写的,所以什么人会朝邪教头子祈祷
斋藤太太已经快要讲到恶鬼杀人的诅咒阶段,“我来讲。”野田不情不愿地说。
斋藤太太的故事并不复杂,她女儿在去年10月声称自己撞了鬼,每天一蹶不振,总感觉自己被人暗中窥视,晚上整夜整夜睡不着,一入睡就是噩梦,糟糕的睡眠状态影响到斋藤小姐的日常生活,有天她一时不查,横穿马路时出了车祸。
“车祸地点恰好是市郊的立交桥,时速限得很高,那么大冲击力导致总之斋藤太太精神受了极大冲击。”野田点了点桌面,强行下结论“我不相信你们神神叨叨的那套说法,但我有义务追回斋藤小姐的遗物,我的同事审讯了那小偷整整24小时,最后追溯到吊坠的来历。”
野田身体前倾,一字一顿地说“那是盘星教的赃物。”
伏黑惠听着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怎么又和盘星教扯上关系了
他对盘星教了解不多,接触渠道又特别片面,全是五条悟偶尔谈起,大多时候和已经被祓除的诅咒师夏油杰有关,现在夏油杰死得透透的,那教派还能惹出什么水花
而且夏油杰不是个典型的诅咒师,虽然他疯得相当可观,但将近十年之内他只有一次大动作,并且是由五条悟收的尾。
五条悟突然开口,他声音不高,但压迫感极强“盘星教出事了”
野田紧抿住嘴,并不想回答这问题,又迫于压力点了点头“我们还没查清盘星教的现场。”
五条悟干脆道“死了多少人”
野田
“死了多少人”五条悟又问,见到愣头青一副抵抗到底的模样,他不耐道“听着,我精力有限,想必你也不想之后由你的上司带着你来求我办事。先给你们个警告,盘星教从头到尾都不适合你们的人去查,如果下命令的家伙脑袋还清楚,那他应该知道立功和人命哪个更重要。”
“”
“是谁死了”五条悟干脆地问,又抬了抬下巴示意夏油杰“让你们觉得这家伙有嫌疑”
“不是谁死了。”野田沉默良久,沙哑着声音开口“是没人活下来。”
“盘星教的聚集点在加贺山里面,那地方平时连个鬼影都没有,出事也没人知道,大前天一个胆大的徒步旅行者独自进了山,进去之后就再没出来,他的家人向警方报了失踪,当我们的人找到一半,离那建筑物还有八百米的地方,阿花突然狂躁得厉害。”
夏油杰“阿花”
“他同事养的狗。”五条悟头也不抬地说“然后呢”
“然后我们就抬出来了几百具尸体。”野田咬着牙摇摇头,像是要把那副场景摇出记忆“我们在一间屋子找到了参会教徒的名单,死者全是参加了去年12月盘星教集会的人,法医给出的报告说他们死亡时间基本相同,根据我们对比查访的
结果,那张名单上只有头尾特殊,最早受害的人是斋藤小姐,最晚全员死亡,除了名单最后那位幸存者。”
野田望着夏油杰,闷声闷气地想要说话,但斋藤太太先他一步,喃喃道出自己的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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