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的车还是之前那辆,伊地知弓着背站警察局门口等着送人回高专,他本来做好了等一天的准备,谁知大半个小时后,警察局门口就有人出来。
先踏出门的那位回着头和后面那祖宗说着点什么,伏黑惠乖乖巧巧地跟在后面,场景很是和谐。
看来今天还顺利,伊地知刚打开车门,就听祖宗凉凉地撇过来句不中听的“想出来没,为什么你还活着”
伊地知
顺利个屁。
夏油杰这话自然没法答,但他也不恼,俯身坐进车里,温沉的声线就在车里响起来“没准是我好命,地府都不想收我。”
伏黑惠心想你要是命好,世界上就没好命的人了。
先不提高桥仓背景来路,但从他身边时时刻刻发生的意外来看,就知道这人运气不咋地,命硬倒是真的。
伏黑惠以前倒是在五条悟的书架上翻见过,有的人的确是天生倒霉但那种据说是上辈子的报应没算完。
他倒不觉得高桥仓属于这类,只将一切异常归结于盘星教事件中的强大诅咒上,有诅咒就得咒术师去化解,那他怎么说服五条悟同意,放他去市郊盘星教的老巢转一圈
伏黑惠没注意,自己的思考回路不知不觉中已经被忽悠得很歪,从他的角度出发,他总觉得自己欠高桥仓了什么,他打小就有受不得别人对他好的毛病。
五条悟对夏油杰从来都不客气,直接呛回去“我看你是坏事做多,被地府一脚踢出来。”
到这种地步,伏黑惠也听出了不对劲。
他后知后觉地探头。
五条悟性格是差劲没错,这明晃晃的敌意却大为稀奇,他坐直张了下嘴想问,袖口却挂到五条悟之前随手扔后座上的小包裹。
里面装着那尊替他挡过灾的菩萨。
哗啦。
大珠小珠落玉盘,碎得乱七八糟的玉,直接被他撒了一地。
轿车里并不都是平的,有的地方铺着地毯好让人光脚踩,他这一撒是弄得满地碎屑,捡都捡不齐全。
伏黑惠恨不得缩进地缝
好好的脑袋顿时千斤重,但该来的总得面对,他的监护人一副“你在瞎折腾什么”的无语表情,另一侧的人眼睛倒是好看地弯着,笑着说“碎了的东西还留着干什么别捡了,小心扎到手。”
这态度跟纵容小孩似的。
伏黑惠欲言又止,很想辩解他没那么娇气,但被这么对待实属头一回,他嘴唇张张合合,欲言又止,最后闷头蹲着拣起玉屑,没捡几颗又被五条悟拎起来了。
“我再问一次,你很想死吗”
伏黑惠愣了一下,随即意识到这话不是对他说的,夏油杰愣了一下,失笑“你指的总监部的死刑那我自然不想。”
五条悟“所以”
伏黑惠咂摸了一下,感觉有点怪。
夏油杰特别配合“所以我得找能做主的人活动一下,打个商量,你之前说的带回去关着能不能时间短点”
五条悟嗤了声“你托人办事就这态度”
伏黑惠没咂摸出味,但夏油杰笑了,一本正经地说“那我求你救救我,行不行。”
话音落下,五条悟脸色都变了,夏油杰自己也觉得不对劲。
他感觉自己要完蛋。
倒不是指五条悟会杀他,而是他不该对别人说这种又没分寸又没距离的话。
但覆水难收。
他顿了顿,又想把手往袖子里揣,一揣又是空,夏油杰强行把自己的纷乱的想法全集中在袖子上,打算之后给自己找件袖袍宽大的外套,这衬衣是再不想穿了。
伏黑惠被车里怪怪的气氛扎得坐立不
安,又不知道问题出在哪,绞劲脑汁想找个能让夏油杰安安全全活着的通路,他自己对自己的境遇也很清楚寄人篱下,人微言轻,只是五条悟待他特别好。
“五条老师。”
“嗯”
想半天没想出头,伏黑惠都打算破罐子破摔,干脆用私情求五条悟算了,之前两人的对话不经意的在脑海里回放。
伏黑惠一把挽住自己的自尊,没过脑子火速一秃噜“你刚才说了你再问一次他想不想死,你干嘛要问他两次”
五条悟
这小孩不如扔掉算了。
伏黑惠对自己的瓜皮一无所知,死揪着监护人的漏洞不放,甚至还要给五条悟盘逻辑证明他行为的反常,夏油杰看不下去这种危险行为“停一下,之前你去洗手间不在,伊地知无意间说起你们这地方和总监部对着干的就是你们学校,如果你们校长觉得我能被释放,之后我要是没地方去,可以考虑寻求夜蛾帮助,悟五条先生对此发表了一些不太友好的言论。”
伏黑惠一琢磨,抓住重点“没错,那你来我们学校就读啊。”
夏油杰笑容一僵。
才说的不友好言论被你吃啦
伏黑惠越想越有道理“高专是诅咒最不愿意侵扰的地盘,能看见诅咒的人本来就少,活到能被窗发现又是少之又少,这些年那些老古董家族偶尔也愿意让自家下一代来学校就读,就这样,人数依然少得可怜,那么大一所学校连个鬼影都没有。”
“你能看见诅咒,那你肯定能过入学测试。”
夏油杰现在也想把这小孩扔了。
他之前就拒绝过伊地知一次,高专这名字他听见就过敏,那种抗拒简直是种本能,他宁可欣赏咒灵相亲相爱都不愿意踏足一步。
而且他大字不识一个,上哪门子学
伏黑惠跟只家猫似的眼巴巴瞅他,一边推销“高专是个挺好的地方,五条老师就在那里当老师。”
伏黑惠后补充这句实在不算加分项,全天下只有他一个人觉得五条悟当老师没问题,夏油杰视线一斜,看见五条悟拉开抽屉翻糖块吃,举止是种刻意的自然。
“也行。”夏油杰一句“算了”溜到嘴边就成了相反意思,又一停顿“什么入学测试”
上个学什么时候有这么多繁琐步骤
“好像是校长面谈吧。”伏黑惠不确定地问五条悟“我记得是这样,夜蛾校长说过就能过,不过我入学前省了这步骤,应该不难,我没听学长学姐抱怨过这个。”
那是因为五条悟给你做后盾。
其实这校长面谈是夏油杰叛逃后才立的规矩,教书育人的学校教出夏油杰那么罪大恶极的叛徒,是几十年最大的丑闻,之后每一届夜蛾都得把个关,如果心性不正,那掌握力量的方法也不应该交到这种人手上。
不过这位伊地知觉得够呛能通过。
不说别的,光看这身气质,这种顶级代餐都快唤醒百鬼夜行那天他差点被杀的阴影,夜蛾校长也不是瞎的。
难不成五条悟真要吃代餐
伊地知怀着满腹代餐论把其他人放在校门口,伏黑惠了却心事,顿时放松下来,要回宿舍补觉,只剩五条悟和夏油杰两人独处。
夏油杰不说话,他也不说话,夏油杰不动,他也不动。
“该往那哪边走”夏油杰打破沉默。
伸手不打笑脸人,但五条悟就是能反其道而行之“你不记得”
夏油杰“我第一次来,五条老师。”
这声五条老师直接把五条悟噎死了,他扭头就走,一声不吭,夏油杰就坠他后面几步远的位置跟着,依稀听着声深呼吸,紧接着
五条悟“刷”地一转身“行,我现在就带你见夜蛾,丑话先说前头,你确定有胆子在我眼皮底下当学生”
这猫不咬人了夏油杰挑起眉“能不教最好。”
五条悟
夏油杰冲着五条悟微笑“不过五条老师师德惊人,能让小傻子这样崇敬,肯定不是会公报私仇的人。”
他中间卡了下壳,抬手按压住自己喉咙,才把整句话说完,反胃感涌上来让夏油杰脸色很不好,咳嗽几声才把不适压下去。
这一出结束他什么想法都毁没了。
伺候不动了,爱咋咋样吧。
夏油杰其实不是个好耐心的人,生出这种念头后便立刻敛住笑,他拢住衬衣领口,修瘦的手又在喉咙处摁了摁,长发披散下去,神情顿时显出许多冷感,等他慢慢垂下眼睛,还没来得及下一步动作,突然有两根手指捏着颗颜色漂亮的糖,倏地塞他嘴里。
“你脾气怎么这么差啊。”
夏油杰和五条悟对视着,对方雪白睫毛似乎闪动了两下,自己仿佛都很茫然自己干了什么,但下一秒那爪子又是又要缩回去了。
夏油杰眼角忍不住抽动了一下,总觉得五条悟这茫然是装给他看的,毕竟五条悟总不能跟伏黑惠那么大岁数小孩似的。
但他又很是狐疑,五条悟是有那么多歪门邪道心眼的人吗
肯定不是。
别给他来这套。
糖块甜滋滋的味道从舌面化开,甜得发腻,不断刺激未消失的反胃感,五条悟茫然完了,那张漂亮脸蛋居然还多了点无辜,日光洒落在霜雪般的眼睫上,他问“你不喜欢”
夏油杰足足闷了快半分钟,哑口无言地转身,顺着五条悟面前的路往前胎抬脚走了,那颗糖被他压舌根底下,跟块刑具似的,但也愣是没往外吐。
五条悟揶揄地挑起眉。
到岔路口夏油杰很自然地往右一拐,没让谁再指路,里面的旧式建筑掩在林间小道,他看见有个背着长刀的人,匆匆忙忙地往下跑,还不忘记张望。
夏油杰见到那人眼皮猛地一跳,回过头,五条悟已经是眼梢都要飞出得意,唇角扯着戏谑的弧度,活像只以一己之力拿捏主人的猫。
夏油杰脸立刻瘫了
白抬举这混账玩意了。,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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