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场上下着小雨, 放眼望去灰蒙蒙的一片。
时踪在树荫下坐着,头上还盖着一个外套,倒是淋不到什么雨。
看着眼前的贺真,时踪后知后觉想起来, 盖住他头的外套是贺真的, 将他带来这里休息的人, 也是贺真。
灰色烟雨滤镜下的操场上,“一二一、一二一”的呼喊声伴随着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响起。
时踪的视线仿佛这才聚焦,他注意到操场上有人跑步。
他想了起来, 自己今天早上一觉醒来就发烧了,浑身的骨头都在疼。可这里的老师不准他请假。
不仅如此, 老师还不允许他落后队伍半步。
可是他跟小右是连体人, 两个人算是共用一条腿,平时想跟上队伍就不容易,何况他俩还双双发烧了
时踪记得自己摔了一大跤, 混乱中甚至被人踩了好几脚。
他的脸陷入了湿润的泥土中。
就在他以为自己会就这么死去的时候, 是贺真出面救了他,将他带到这个树下。
贺真不知道是怎么成功说服的老师,让时踪能够请个假, 也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一块新鲜香甜的羊角面包。
这在时踪看来, 几乎有些像变魔术了。
不同于以往的红线剧情。
在这个似真似假的环境中,时踪真切地感觉到自己与小左融为了一体,眼前的贺真也与小丑融为了一体。
他根本找不到脱离角色理由、动力, 也几乎忘记了自己从前是谁。
他似乎彻底失去了原本的自我。
在这一刻,他就只是小左, 竟能真切地感觉到小左的所有痛苦, 也能真切地感觉到小丑带给自己的所有温暖。
就像是他和贺真一起进行了一场真实的穿越。
转化了时空、身份, 他们以全新的方式重遇。
尽管彼此都很狼狈,但他们相遇了,这就是很好的。
他不会觉得小丑脸上那褶皱的半张脸丑陋。
正如小丑从来不会觉得他是怪物。
“谢谢你。”时踪开口,对面前的贺真说道。
他心里的酸涩与甜蜜几乎快要溢出涌口。
这种情感让他恐惧又陌生。
与此同时他会更加好奇,他明明对面前的人有这样深刻的情感,后来又为什么竟会将他忘记。
不久后,跑圈活动结束,老师把学生们带走了。
偌大的操场上就只剩时踪与贺真两个人。
时踪这个时候已经好了一些,贺真将他扶了起来,带他走出几步后问他:“你能自己走了吗”
“没问题。”时踪注意到贺真的表情有些异样,便问他,“怎么了有什么事儿吗”
“我我发现”
左右望了望,发现并没有人注意到这边后,贺真开口道,“我发现这后面的墙上有个洞可能是狗刨出来的。
“我打算试试,看能不能从这里逃出去”
“逃出去”时踪有些不解,“逃出去做什么呢我们是没人要的孩子,这里才是我们的家。”
贺真问他:“在这里,你过得好吗”
时踪挠了挠头:“现在是不太好老师好凶,不让我们看病,食堂的东西也越来越少但、但以前是不错的
“这是换了校长的缘故。但也许过一段时间,又有新校长来呢到时候,我们的生活或许会和从前一样好”
贺真叹了一口气,然后伸出手揉了揉他的头。“我听到一些事情也不知道怎么跟你解释。总之我们得逃出去。
“我先从那里出去看看,如果能逃,我马上回来找你
“你别告诉老师”
“嗯。”
时踪几乎没有了自我的意识。
现在的他只是小左。
他并不懂得贺真为什么这样嘱咐自己,但他用力地点了头。“我明白我不会说的我一个字都不会说的”
微雨之中,时踪就这样注视着贺真的背影远离自己。
青灰色的操场上,小小的贺真拨开墙角处的杂草,然后从墙上的洞钻了出去。
时踪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狠狠一沉,仿佛心脏处唯一的暖,就在那个背影消失在墙角的那一刻,在这微凉的雨水中埋葬了。
很快,老师找了过来。“小左,小右你们怎么还在这儿到晚饭时间了快去食堂吃饭别这么不省心
“你们应该感谢你们现在拥有的一切,你们可没有做不听话孩子的本钱我会把你们赶出去,让你们挨饿受冻的”
时踪不敢再耽误,立刻起身和小右前往食堂了。
这个时候他听到了老师带着怒气的话。“小丑呢他又跑哪儿去了这些孩子,真是一个二个都闹心都长成怪物了,还不懂事”
听了老师的话,时踪立刻生了气。
他想反驳老师,他想说小丑才不是怪物。
但他一个字都不敢说。
因为小丑叮嘱过他,不能告诉老师他去哪儿了,他怕自己不经意说漏嘴,泄露了小丑的秘密。
眼泪在眼眶里打了几个转,时踪忍了下来,乖乖和小右去到了食堂吃饭。
之后就到了晚课时间。小丑没回来。
再后来是睡觉的时间,小丑依然没回来。
老师点完名后,骂骂咧咧了一路,然后道:“谁如果知道小丑的下落,务必要告诉我我们是很关心你们的有人失踪了,我们会负责把他找回来的”
当晚时踪便失了眠。
因为他感觉自己被抛弃了,被小丑抛弃了。
他唯一的暖不要他了。
睁着眼睛看向窗外的星星,他忍不住想,贺真是不是走得跟星星一样远了
如果他变成了星星,那么他将是自己永远也抵达不了的所在。
这个时候,小右忽然开了口:“我们要将实话告诉老师。”
时踪立刻反对。“不行我答应过他”
“可是他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小右用恶狠狠的语气道,“他不要我们了他把我们抛下了
“他以前说过,他会永远陪着我们。
“现在他食言了先违背誓言的是他我们要告诉老师
“只有告诉老师才行老师会把他带回来的。否则我们永远都找不到他。就像我们无法抓住天上的星星一样。”
小右首先起了床。
时踪没能阻止他,或许是潜意识里不想阻止。
在身体相连的情况下,他被小右带着起了床,然后一起找到了老师所在的值班室,告诉了老师那个狗洞的事。
然而老师并没有去找小丑。
大概是因为小丑并不是畸形人,没有可以卖的价值。
不过这个道理时踪后来才懂。
在年纪还小的那个时候,他在第二天和小右去到操场,眼睁睁看见老师找来工人,将那个洞填上了。
这一回,小丑才是真的永远都回不来了。
这是时踪有生以来第一次认识到什么叫做绝望。
他太喜欢贺真,太希望他留下来,大概是因为这样,贺真的离去才让他感到了极度的痛苦。
是因为这段记忆太过痛苦,所以他才在后来的岁月中,选择将这段过去遗忘吗
他遗忘了这段痛苦,代价是连同贺真带给自己的温暖也全部忘记了。
然后他自欺欺人,以为童年时期对自己唯一好过的人,只有瞎子姑娘寻不见。
但其实是贺真带给他的是整个太阳,寻不见带给他的只有几根蜡烛。
她是个热心的姑娘。不过她对大家都是一样的热心。
只有贺真对他的付出,才是独一无二的。
青色的天,灰蒙蒙的雨。
时踪发现自己站在那个被堵上的狗洞前一动不动。
他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头发、肩膀、背脊被一点点淋湿,但他丝毫不在意,他站到甚至双腿都失去了知觉。
他多希望时间倒回到昨天晚上,然后他会选择不把真相告诉老师;又或者他应该牢牢抓住贺真的手,让他不要走。
如果时间无法倒流,那么他希望自己能推开面前那个狗洞,然后看见贺真就站在门外。
这一次,自己一定会跟他走。
就在这个时候,时踪眼睁睁看着那个被堵上的洞口,居然变成了一道门。
那道门似乎只是一层薄薄的木板,只要他轻轻一推,它就能被打开。
意识到这个事实,时踪的心脏都跳动得快了许多。
自从看到小贺真递过来的那个羊角面包后,他才忽然发现,他此生从未被这么多丰富的情绪填满过。
欢喜、思念、记挂、痛苦、后悔、内疚、乃至倾慕
这些陌生的、几乎从未体验过的情感,第一次爬满了他的心脏,占据了他的脑海。
他迫不及待地想知道,真正拥有这些情绪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可是这些情绪已经随着贺真的离去而离去。
他的心、大脑再度恢复了一片荒芜。
他知道只有推开那道门,他才能把这些情绪、连同贺真本人找回来。
“开门吧。”
“门外有你最想见的人。”
“其实这么多年你都想对他说声对不起,是吗”
“其实这么多年,你都在恨你自己,对吗”
“你误会他抛下了你,然后你向老师举报了他。”
“是你把狗洞的存在告诉老师的。”
“也许如果你不说这件事,他就会带着你从那个洞口逃离。”
“也许如果不是因为你自己,你不会落得如今的下场。”
“其实你恨自己你也恨他。”
“如今机会来了。”
“你又回到了过去。现在你可以打开这道门跟他走。”
“打开门吧。你会彻底告别从前的生活。
“打开门吧,去和他,和你自己和解。
“你会原谅他,并原谅你自己。”
在这样如蛊惑般的话语中,时踪看见自己一步步朝那狗洞走过去。
他将手掌贴在了那薄薄的木板上,似乎只要再轻轻用力,他就能推开它,走到外面的世界,然后见到贺真。
这一刻,时踪肩颈到左臂的线条整个绷紧了,青筋浮上手背,他手上已经使了劲。
身边的小右开始催促他。
“你在磨叽什么赶紧啊你也想起了你和我的将来吧
“我才不要变成被人观赏的动物我们要快点离开这个鬼地方这不是人待的地方,这”
就在电光火石的刹那,时踪忽然退后了半步,并收回了手。
意识世界里明月的提醒几乎在同一时刻传来
“时踪你搞什么清醒过来”
“小左,你在干什么”
真实徘徊在时踪耳边的,则是小右的质问。
小右的声音非常急迫。
“我们要找的人就在外面我们应该去找他”
“是吗”
时踪试探着转过头,瞧向小右,“他是谁呢其实你和我都很多年很多年没有见过他了。
“在我们最需要他的时候,他不在。那么对你来说,他真的重要吗
“你明明都已经把他忘了,为什么在这个时候想起他
“其实这样的重逢有什么意义呢”
闻言,小右的表情呈现出了一瞬的茫然。“我我”
理智和真实的记忆在一刻慢慢复苏。
可是面前的那道门依然对时踪很有诱惑性。
好似他曾因为自负、因为一意孤行、因为自以为是的追求,而舍弃了太多,包括那个会向他伸出手、递给他一块面包的贺真。
那一刻他仿佛与孤身前往新宇宙的明月重叠了。
他感到了无边的孤寂与寂寞。
与此同时他还有了一种倒错感。
当年是他抛下了那个人。
所以这一回那个人要抛下他。
为了不被抛下,他必须要前去打开这道门才可以。
他怎么可以被抛下明明向来只有他抛下别人的份。
他必须打开门找他说个清楚。
时踪再度在潜意识的操控下,抬起手掌附在了那道门上。
接下来几乎是求生的本能让一段记忆窜入了他的脑袋
“明月,你即将有重塑肉身的机会。这具肉身非常特殊,能让你往来阴阳两界。
“你的嗅觉味觉,你对情感认知的问题都可以通过这个机会得到修复”
“不用。青龙,我不需要。我原来什么样,就还什么样。”
“嗯,当然可以。不过其实你遭受的每一次惩罚,都是一次灵魂层面的治疗。假以时日,也许你的问题自己会好。
“灵魂非常珍贵,它有自我修复、甚至修复它所附身的肉身的能力。”
“我不需要。我不用体会所谓的情感。”
“好。我不会在你重塑肉身的过程中做多余的事情。不过关于你的不需要,其实不是你我能说了算的。
“我说了,灵魂会自我修复、也能修复肉身。”
时踪其实并不太明白青龙那话是什么意思。
但他此刻想起了自己的那句“我不需要”。
“我不需要。”
哪怕心里的绝望已经达到了顶峰,哪怕推开门的已几乎把他压垮,他到底还是咬着牙对小右说出了这四个字。
“我不需要,你也不需要。”
沉寂在对往事的后悔中的小右泪流满面,他近乎绝望地质问:“为什么为什么不需要我需要小丑带我们走
“我想跟他走我不想被关在这里
“我恨你我要跟你分开我要跟他走”
“不想被关在这里,我们可以想别的办法逃走,而不是把希望全都寄托在小丑身上。”时踪道。
“为什么”小右不解地问。
“他能管我们多少年呢一年、两年五年,还是十年
“一年两年不嫌弃,十年呢他不会嫌我们是个寄生虫吗
“出去了又能怎么样在外面,所有人都怕我们,都当我们是怪物,我们会一直活在恐惧中,无法找到任何工作,或许永远也找不到自己存在的价值。
“所以就算后来我们被卖到了艺术团,那又怎样起码这里有我们的同类。起码在这里,我们能自食其力,凭自己的技艺赚钱。
“小右,一旦跟着小丑走,我们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了。没有工作、没有特长,我们会彻底沦为每天求他赏我们一口饭吃的乞丐。
“可人是靠不住的,人心最易变。
“因为愧疚,他会在多年后的现在,不计一切来畸形园找我。
“但如果当年他真的救出了我们,说不定早就嫌弃我们,早就为了娶妻生子,而抛下我们这个负累了。
“到时候我们连表演节目赚钱的机会都会失去,流落街头的时候被人乱棍打死都有可能。”
小右不说话,单只是流泪。
时踪的表情已恢复冷漠。“人生没有重来的机会。推开那道门,未来不一定会更好。我们只能把现在的路继续走下去。
“哪怕你觉得疼,哪怕你流着血,也要跪着走下去。
“我们当时”
心口跟着小左一起疼痛,时踪还是把这话说了出来。
“我们当时既然选择,把狗洞的存在与具体位置告诉老师,我们就要承担这个后果。这是我们自己选择的路。没有后悔药可以吃。”
心脏疼到极致,也酸涩到了极致。
但在对小右说出这翻话后,时踪面前的狗洞消失了,那连绵不断的阴雨也消失了。
灯光骤然明亮。
他发现自己回到了帐篷内,左手维持着抬起来的动作,指尖距离门帘只有一步之遥。
他刚才如果真的推开了狗洞前的那块木板,恐怕就意味着掀开了门帘。然后他会死在怪物的手里。
人如时踪,后背居然也浮起了一层薄汗。
刚才的幻境实在太过真实,几乎洗去了他所有原本的记忆与感知。
不仅如此,那幻境简直连他的人格都彻底改变了。
他刚才是实实在在变成了小左。
具有情感认知障碍的他,居然彻底与小左共情,沉浸在了他的痛苦、悔恨、内疚与悲伤之中。
这种情况下,若不是靠着本能与潜意识里的意志力,他几乎难以做到亲手断绝自己的希望,而去选择继续让那道门合上。
轻轻呼了一口气,时踪看向门帘上的影子。
那影子左右摇摆了一下,随即走远了。
看来,“牠”诱惑时踪开门失败,于是转而去找其他人了。
关于故事的真相,其实时踪早已有所猜测。
所以他原本打算,从凌晨2点开始就连续不断地唱那首童谣。
搞不好那个“牠”听见童谣后,根本不会靠近这帐篷。
那样他就不会有任何危险。
可时踪想趁机试探一下其余规则,于是没有这么做。
毕竟跟“牠”有关的规则知道得越多,能够用来确认“牠”真实身份的线索就越多。
时踪也没想到,“牠”不过刚出现,自己根本还没来得及唱童谣,已经陷入了一场无比真实、真实到让他彻底成为了另一个人的幻梦。
其他人呢
这个“牠”似乎非常强大,他们能逃脱吗
次日早上8点。
按时踪收到的那份守则来看,休息时间结束,畸形人们总算可以离开帐篷。
不过时踪并没有立刻行动。
毕竟他分析过,守则不一定都正确,而非常容易被做手脚的,其实就是时间。
如此,时踪没有立刻离开,而是走到门帘处听了一会儿。
没听见外面有任何异常的声响、以及畸形人演唱童谣的情况,他这才拉开门帘走了出去。
离开帐篷,时踪一眼看到了左三丘、周律、祝霜桥。
公会的这三个人都活着,这无疑是一件好事。
时踪注意到,左三丘和周律都还算正常,资历更深、人也聪明的祝霜桥反倒是脸色苍白,憔悴得像是一整夜都没睡。
时踪对大家点点头。“先去公共盥洗室。其余的路上说。”
左三丘狠狠咽了一口唾沫。“来找你的路上,我们看过了好多帐篷上都有血
“他们可都是玩家,这”
“尸体什么情况”时踪问。
左三丘道:“尸体倒完整,但胸口有个大洞,他们像是被某种尖锐的东西戳死的。那怪物有长指甲总是是某种比较长的利器。”
时踪所在的b区还有两间帐篷。
他过去看了一眼,果如左三丘所说。
这两个玩家看来是没逃过一劫。
他们的尸体确实非常完整,都是心脏位置破了个洞。
看来“牠”只是单纯地想把畸形人杀掉而已,并没有任何虐杀、报复的打算,也没有打算吃掉他们。
可另一个“它”不同。
时踪记得,昨晚他通过共同的意识空间,能看到明月视角里的尸体两个人的尸体都少了一半,地上还散落着残缺不全的脏器。
那个“它”在吃人,也像在虐杀。
“它”与“牠”全都遵照着某种规则行事。
它们应该并不是完全没有理智的。
那么,如果它们具备一定的思考能力
这种情况是否意味着,“牠”只是单纯想除掉干吃饭不赚钱的畸形人,为艺术团节约成本;而那个“它”,则是恨着管理员、甚至游客的。
真相似乎跟自己的猜测是一致的。
时踪心如明镜,暂时没有多说。
一边朝员工区走去,他一边问了身边三人昨日的情况。
左三丘昨晚一到休息时间,就开始唱童谣,他唱了一晚上没睡,黑眼圈重、声音沙哑,除此之外倒没有遇见别的。
周律则看到他来了。
但在看到黑影、听见脚步的瞬间,他也赶紧唱起了童谣,于是也没事。
祝霜桥则不一样。
他表示自己经历了梦魇一般的幻境,差点就中计了。
他觉得自己是运气好,某个人带给自己的痛楚让他稍微想起了一点现实中的自己,这才总算醒了过来。
那会儿他的手已经贴在了门帘上,只差一点就把“牠”请进来了。
听到这里,时踪不免猜测,难道祝霜桥在幻境里经历的一切跟那个苏晓山有关
左三丘不免奇道:“时老板你的气色也不太好。该不会连你都中招了不应该啊,你是我们之中最厉害的。霜桥哥也是,他可是资深玩家,人又聪明”
周律想了想,在时踪和祝霜桥脸上来回看了看,明白过来什么,道:“我知道了。是你俩心事太重。或者说
“你俩的回忆、经历太多你们心里有什么难以放下的、一直在纠结的往事这才能被牠利用
“我和三三没事,是因为我们没有经历过你们俩经历过的事。
“你们俩都有放不下的东西”
时踪不得不承认,周律的话似乎是对的。
尽管他并不认为,自己有任何放不下的事。,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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