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是我昨晚没睡好,刚刚差点从楼上跌下来。芳芳姐人美心善,怕我再跌倒,所以就主动背我啦。”
冉绮笑着帮李芳芳解释。
只是“人美心善”“主动”这两个词,怎么听都像是在说瞎话。
王总含笑颔首,表示知道了。
他的目光在冉绮身上多流连了几秒,便转身离开。
像是过来一趟,只是领导视察。
王总一走,在场只剩下一张张面目全非的鬼脸,玩家们更加紧张,导游们反而都松了口气。
导游们按照各自旅游团玩家制定的计划,带团出发。
冉绮趴在李芳芳耳边小声道:“芳芳姐,你很怕王总他靠近的时候,你在发抖哎。”
李芳芳第一次感受到,冉绮其实是体贴的。
为了保留她的面子,说话声音很小,除了她别人都听不到。
想起她在王总面前说的话,李芳芳沉默半晌,严肃道:“镇上的旅游业是王总带起来的,所有旅游团都归他管。我已带过百年的旅游团,从未见过有人能忤逆王总。”
弹幕:
这算不算是某种提示
芳芳姐终于还是信了绮宝的邪。
冉绮“趴着继续睡觉了。
李芳芳很无语。
她给出这么重要的线索,能不能给她点反应
睡觉我让你睡觉
她弯腰想把冉绮从背上扔出去,最终还是没有扔。
玩家们只见李芳芳莫名其妙做出好像要起飞的动作,然后又直起腰。
傅含星等人:“”
突然感觉李芳芳变得和冉绮一样沙雕了。
恐怖指数一下子降低了呢。
冉绮一路睡到糖水铺子,慢吞吞从李芳芳背上下来。
糖水铺子很热闹,一进门就能看见墙上挂着糖水价格招牌。
铺子里坐满了游客,不过那些游客都是nc。
空气里飘着股桂花甜香,和昨晚在糖水铺子里闻到的一模一样。
铺子档口,三十岁出头的男人梳着清代长辫,正在准备糖水。
一名面相刻薄、颧骨很高的妇人,作清代装扮,带着三岁男童坐在他身后的门槛上玩耍。
铺子里有个穿布衣布裤的瘦削女孩,梳着辫儿,端着托盘忙忙碌碌。
冉绮与其他玩家面面相觑。
这家人,和昨晚王小明说的家庭一样。
傅含星上前搭话:“请问”
“喝糖水”老板忙得头也不抬。
“不是,我们有问题”
“采访那到一边去等,我忙着呢。”
“那请问什么时候有空”
“关门了才有空呢。”
门头上写着营业时间,六点半营业,关门是晚上八点。
那个时间天都黑了,小镇会变成荒无人烟的模样,他们根本等不到。
夏蓓与戴薇等人有些丧气。
想买碗糖水趁机打听吧,可是糖水价格又很贵。
他们一分钱没有,只有冉绮手上有点钱。
可那点三瓜两枣,都不一定够他们后续去找人看符和买线香的。
傅含星问李芳芳:“有什么办法可以换钱吗”
“有啊,就怕你们舍不得换。”李芳芳笑起来,阳光在她那张鬼脸的衬托下,都变得阴冷了。
“怎么换”牛有维问。
他从昨天到现在都没帮到啥忙,也想出份力。
李芳芳微笑道:“可以跟我换。一只手臂,一两银子,一条腿,二两银子,一块肝,三两银子,一颗肾,四两银子头最值钱,可以换十两银子。”
她的手指苍白,指甲发黑而尖利,在牛有维胖胖的身体上绕了一圈,“你身体的每一块,都值钱。”
牛有维吓得不自觉后退。
想换钱的路子是封死了。
他们不约而同地想到冉绮会不会有什么办法。
结果突然意识到,她今天怎么这么安静
一转头,发现她不见了。
再一转头,看到她不知何时坐到了老板身后的门槛上,和妇人面对面坐着。
她对着妇人夸赞道:“榴花姐,你家虎子真可爱,我家弟弟整天闹腾,不像你家虎子这么讨喜。”
“这个年纪的小朋友,像他这样聪慧伶俐得可不多,一定是他天资过人,再加上榴花姐你教导有方。榴花姐你是怎么教的,可不可以和我说说”
“哪有,我们家虎子也闹腾,天天爬上爬下,一不留神就不见人了。上次还跑到水井那儿玩,差点一头栽下去,都快给我吓死了。”
被人夸,榴花乐得合不拢嘴,骄傲得眼睛像要翻到天上去。
冉绮:“但我看着虎子现在很乖巧呀,肯定还是有榴花姐你在,虎子才被教得这么好,不像我家弟弟,根本教不动。榴花姐,你要是我家姐姐就好了”
说着,冉绮失落地低下头,可怜兮兮地开始哭诉。
什么她是家中大姐,爹不疼娘不爱,弟弟还整天捣蛋,她连饭都吃不饱。
榴花一听,眼珠一转,热切地抓住冉绮的胳膊,踹了老板裤腿一脚:“弄碗桂花糖水来。妹子,你在这儿喝了糖水再走吧。”
冉绮故作矜持:“不不不,这不行,榴花姐,我买不起。”
榴花道:“没钱可以在这儿打工啊。”
她抱起虎子,招呼冉绮进大堂,找角落坐下。
冉绮一脸感动不已:“榴花姐,你真是个好人。”
榴花大方地拍拍她的肩膀。
冉绮就这样边喝糖水,边和榴花聊起来。
从榴花虎子,聊到跑堂的继女,再聊到糖水铺老板,再再聊到糖水铺的历史
一碗桂花糖水喝完,冉绮已经把榴花的底都挖干净了。
傅含星等人简直要忍不住给她鼓掌了。
却见榴花一边接受旁人夸赞她大方善良,一边看似亲和,实则周扒皮似的指挥冉绮跪在地上用抹布擦地,赤手去端滚烫的糖水。
她还亲亲热热地道:“妹子,你在这儿好好干,干到店里打烊,姐就不收你糖水钱了。你干得好,明天姐还要你来。”
这个态度反转,让夏蓓等人怀疑这不是糖水铺,这是黑煤窑。
弹幕:
榴花这种人其实就是那种在你最落魄的时候,看似帮你,实则想压榨掉你最后一丝价值的人。
而且压榨完你,还要拿好名声,到处说是她帮了你。又狠又毒,还有心机,特别可怕。
冉绮任劳任怨地连连应是。
然而真正干活的时候,她摔破了榴花的水桶,打碎了榴花三个碗。
众目睽睽之下,榴花不好发作。
她心里恨不得掐死冉绮,面上咬牙切齿地笑:“算了,看你不是干活的料。不要你干活了。这糖水连着桶和碗的钱,改明儿你给我送过来吧。来,签个字据。”
说着,榴花让冉绮到柜台签欠条。
在榴花举起欠条时,能看到冉绮欠了她五十两,月利五分。
弹幕:
我去,不仅周扒皮,还高利贷啊
不过冉绮签的是谁的名字
李、芳、芳哈哈哈哈哈哈哈你芳芳姐真的会谢。
搞定榴花,丢下写了李芳芳名字的欠条,冉绮快乐地走人。
傅含星等人忙上前去跟她相认。
“牛。”
“你是真的牛。”
牛有维和许全感慨万千。
冉绮有点小得意:“是我王姨和李婶教得好。”
“你王姨和李婶是谁”李芳芳都忍不住问。
这是怎样的两个能人,能教出冉绮这样精明的社牛。
冉绮:“我王姨街道办妇女主任,居委会调解员。我李婶是咱小区大妈情报组织一把手,菜市场第一砍价大师,只有别人多送她一把菜,从没别人多拿她一毛钱的份儿。”
李芳芳:没想到以这种方式见识到了大妈的威力。
她无语地带玩家去下一个目的地,找会看符的人。
路上,冉绮道:“榴花的家庭情况,和昨晚小明哥说得差不多。”
“小姑娘是她的继女,她丈夫有个前妻难产而死。前妻也在南边留下栋老宅,而且前妻爹娘都死了。”
“不过,她丈夫之前是入赘到前妻家的,前妻生前的时候就立了契,死后老宅的主人不是她丈夫,而是女儿的。”
“她也就结婚时,去那房子住了几天,就被人指指点点说她占继女家产。她听不得别人骂她,气得从老宅那儿搬到糖水铺阁楼上住了。他丈夫自然陪她一起,前妻女儿年纪小,也没法儿住那么大的宅子,就跟着住在了糖水铺子里。”
“最重要的是,她说他们家的糖水铺,不是什么老字号。是她丈夫和前妻做起来的小生意。现在游客多了,日子才宽裕些。”
听罢,夏蓓道:“这都和昨晚的信息对上了。咱们现在,难道是穿越回了一百年前吗”
“应当不是。铺子里还有游客呢。”
“那这是怎么回事啊”
事情变得越发离奇,就越发让人害怕。
李芳芳穿街走巷,此刻带他们恰好带他们进入了一条阴湿小巷。
巷里常年不见天日,墙角爬满青苔,地面都是黑湿的。
“到了,想问符,问这家就行。”
李芳芳与这里的环境仿佛浑然一体,腐烂的脸在潮湿中仿佛散发出了湿漉漉的腐臭味。
玩家们不敢看她,敲响了门。
门打开,里边是个老太太。
老太太佝偻着身体,眼睛不太好的样子。
李芳芳站在玩家队伍最末尾,看着老太太,没有靠近。
冉绮上前,说明来意。
老太太是个很好说话的人,让冉绮进屋,给她拿了纸笔让她把符画下来。
其他玩家想跟进去,但李芳芳叫住他们:“屋子小,你们都挤进去做什么。”
傅含星看李芳芳一眼,和其他玩家一起站在门口等。
老太太和冉绮在一旁的小桌子上讨论。
一个符的事,不知为何她们聊了许久。
久到玩家们无聊得打量起屋子来。
这屋子确实很小,一侧堆积了很多杂物,另一侧则是一张老式的床,床后有个高柜子。
能看到柜子上,放着背对着门口的一张相框,还有香炉和没用完的线香。
“老太太。”傅含星突然出声,“请问你线香是在哪儿买的,要多少钱”
老太太和冉绮聊完,一分钱没收就把冉绮送出来,指指巷口:“出去,拐个弯有个丧葬店,在里面买就行,没多少钱,十根线香三个铜板。”
“谢谢。”
傅含星和冉绮齐齐向老太太道谢。
一行人出巷子往外走,走到巷口,转身,他们余光瞥见,老太太还在门口看着他们。
巷里昏暗,看不清老太太的神色。
但老太太的眼睛盯着他们,像两颗漆黑发亮的玻璃珠子。
牛有维哆嗦了一下,小声道:“这老太有点吓人。”
冉绮难得不高兴地瞪他一眼:“别乱说话,李奶奶人很好。”
就这么会儿功夫,她又亲昵地称呼上nc了。
弹幕:
冉绮:遍地都是我哥姐,到处都是我爷奶,就没有我认不了亲
认亲小达人了属于是。
“对了,她说那个符是什么意思了吗”夏蓓问。
“就是普通的平安符,压在枕头底下祈福平安的,没别的意思。她说是上个月榴花姐跟她求的,给虎子戴的。”
“不过我问了她枕头下放剪刀是什么意思,她说枕头下放剪刀,是普通防邪祟的。”
戴薇猜测道:“所以,真的是那小姑娘的娘变成了恶鬼,糖水铺老板感到不对劲,想了些办法,结果还是被杀”
冉绮故作深沉地摇摇手指:“我觉得是人作祟。”
李芳芳眼珠转动,瞥冉绮一眼。
夏蓓等人不明所以,诧异问道:“什么意思”
傅含星道:“平安符,枕头下面放剪刀,都只是普通的保平安方式。昨晚在柜子里看到的香炉和线香,也不是常用的,说明糖水铺老板和他媳妇儿,并不是经常烧这些,就更不可能是为了防恶鬼了。”
冉绮和他想法一致:“最重要的是,糖水铺营业时间是早上六点半到晚上八点,打烊后还要收拾。苗家小姑娘一整天都在忙碌,你们觉得榴花姐他们会给她学写字吗”
夏蓓道:“你今天和榴花聊天的时候,没问吗”
冉绮道:“问了,但榴花那种人,说的都是美化她自己的话,只能信一半。她说苗家小姑娘会写字,但是自己不爱学。我猜事实应该是,苗家小姑娘以前学过字,但有了她这个后妈之后,就没法儿学了,就只能写些简单的字。”
那么奸夫淫妇这种词,小姑娘可能根本不会写。
“所以,桌子底下的字不是苗家小姑娘写的那会是谁写的为什么要装成苗家小姑娘写这个”戴薇皱眉深思。
冉绮:“也许不是真的遇到鬼,而是为了让别人以为苗家小姑娘遇到了鬼,或者是”
傅含星道:“让别人以为她疯了。”
冉绮点头。
夏蓓想通了,心里发寒道:“不管是哪一种,苗家小姑娘要是死了,苗家夫妻都可以推说她是被鬼害死的,或者是自己发疯死的。然后,她娘留给她的宅子,就是他们的了。”
牛有维和许全打了个哆嗦。
若这是真的,那真是好狠毒的一对夫妻啊
几人说话间,到了丧葬铺,铺里是个正在做纸扎的老头。
搭讪这种事,自然是冉绮出场。
她笑眯眯地上去就喊:“爷爷中午好,您吃了么”
她长得可爱,讨人喜欢,嘴也甜。
老头笑呵呵地应声:“吃了,吃了,买什么东西”
“买线香,就糖水铺苗叔叔和巷子里李奶奶家的那种。”
她叫得可亲热,好像本地人似的。
老头起身去拿香,有点疑惑:“苗老板没来买过线香,李老太买的是这个。”
他拿出一捆香。
冉绮掏掏小裙子的口袋。
结果一把钱拿出来,昨晚还是铜板和银子的钱,今天就变成了铜板状的黄纸,和捏成碎银样的银纸。
老头一看,嫌弃道:“哎哟,这钱你哪儿捡的,晦气快扔了。”
冉绮还是把纸都收起来,对老头道:“爷爷,不好意思,我没带钱。”
她无奈地对其他玩家眨眨眼。
“完了,咱们不会真的要用身体换钱吧”牛有维呆愣地瞥了眼李芳芳。
李芳芳在阳光下,笑得分外瘆人,分外得意。
终于,冉绮也有吃瘪的时候了。
然而老头看冉绮可怜巴巴的,还是给了她一捆香,“钱赊着吧,你先拿回去用,你住哪儿晚上我散步的时候,顺带去跟你收个账。”
牛有维一听,高兴起来了,不用卖手卖脚了
他忙道:“我们住民宿”
傅含星踢了他一下,看着那捆线香,颇为犹豫。
冉绮也有点犯难。
夏蓓、戴薇和许全虽然不知道他俩在愁什么,但心里也发慌。
总觉得这帐不是那么好赊的。
不过不拿也很不安。
最终傅含星把线香拿了,对老头道:“赊给我吧。”
老头点头道:“你们一起的吧,都行,都行。”
傅含星抓着线香,一行人走出丧葬店。
冉绮又停下脚步,对傅含星道:“既然已经赊了,要不你再去多赊点儿”
傅含星:
弹幕:
总感觉傅含星满脸都写着:队友你也坑
冉绮是真的对李芳芳和队友一视同仁,她真的,我笑死。
傅含星最终还是去赊了,最后抱了一袋香出来,有十捆。
只是赊完后,老头的表情变得有点古怪,浑浊的双眼一眼不错地盯着傅含星,直至他走出丧葬店。
店里传出“咔哒”一声响,收音机的声音穿出来。
是首童谣。
“我和奶奶去买香,一捆香里二十根。
奶奶问我够不够,我张着嘴儿发不出声。
奶奶,奶奶,真爱我。
可我张着嘴儿发不出声。
我和奶奶去买香,六个铜板买一捆。
奶奶身上没带钱,叫我坐在店里等。
我等啊等,等啊等,听见老板数钱声。
他说三条胳膊两条腿,四块肝儿一颗肾。
最后还有一颗大头颅,正好换一碗桂花水儿。
奶奶,奶奶,快过来。
我也想去北边喝桂花水儿。
我和奶奶去买香,一捆一捆又一捆。
奶奶,奶奶,别买了。
香里闻到有臭味儿。
我和奶奶去买香,老板让我快快滚。
奶奶,奶奶,别买了。
最多再买最后一捆。”
女童天真的声音,打着拍子唱。
夏蓓等玩家站在丧葬店旁不远处,听着这诡异的儿童,在大太阳底下,都感觉到好像有股阴气从尾巴骨往上窜。
傅含星神情凝肃。
李芳芳眼神变得幽深。
冉绮边听边掰着手指在那儿数,“一条胳膊一两银子,三条就是三两。两条腿也是四两,四块肝是十二两,一颗肾是四两,还有颗头,一共是”
弹幕:
三十三两
这儿歌这么诡异,你却在那儿做算术题,这合适吗
绮宝:合适,很合适。理直气壮jg
数完了,今天的任务也完成了四分之三,只剩下找神像头。
冉绮打了个哈欠,对李芳芳张开手臂:“芳芳姐,背。”
李芳芳从儿歌中回过神来,强忍着不翻白眼,微笑道:“我看你也不是很困。”
“我很困的。”冉绮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而且我有个秘密想要告诉你。”
李芳芳与她对峙似的看了她一会儿,还是在她面前蹲下身来。
冉绮趴在她背上,在她耳边小声笑:“李奶奶好爱你哦。”
李芳芳一怔,愕然地睁大眼睛。
脸部因腐烂,过于睁大的眼眶甚至快要支撑不住她的眼珠子。
作者有话要说 童谣其实是个难过的故事。
童谣里的“我”和“奶奶”是谁,算是明示了吧,嘿嘿嘿
绮宝:芳芳姐,我彻底拿捏了嚣张jg
李芳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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