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软仿佛从他的手掌一直软到他心底。
拒绝的字已经在唇边, 却好像被封住嘴一样说不出。
沈修川气息乱了,放在她后腰的手也僵麻起来。
冉绮捧着他的脸,鼻尖碰着他的鼻尖, 与他极近地对视着,脸稍微往前送送,就能吻上他的唇。
唇像被风摇曳着送蜜的花瓣。她身体前倾一下,就贴上了他的唇, 一下一下地吻着他, 一声声问他:“好不好嘛。”
沈修川觉得自己大抵是真的疯了。
无论从哪个角度想, 他都该把这放肆的人扔出去。
可一个“好”字已经从他胸腔涌到嘴边。
他眸光闪了闪, 把话吞回去,板起脸问道:“谁派你来的,你有什么目的”
他的手俨然已成搂她的姿态, 似是打算把这莫名而来的人收下了。
冉绮更贴近他, 与他耳语:“你派我来的呀, 有什么目的, 你好好地想想呢”
“仔细想想。”她的手沿着他的颌线往后摸,摸到他耳根处, 用指腹轻捻了捻他的耳垂。
沈修川直视她的双眸, 从其中看出欢喜,对他的喜欢, 坦诚没有一丝撒谎的痕迹。
她是他派来的
倘若这里的一切都正常,他是不会信的。
可这宛城着实古怪。
他说不清所以然,只是一直有这种直觉。
他觉得自己忘了什么。
她的指腹像点火似的, 让热度从他的耳一直烧向腰腹。她紧贴他的身体, 就是助燃的柴。
冉绮发觉他的眼神变了, 正想再亲他一下。
他搂她的手突然收紧, 将她完全抱进怀里。
“我派你来的时候,我和你是什么关系”
他信了。
冉绮惊喜地勾住他的脖颈,胡说八道:“你喜欢我,但我不喜欢你。你为我付出了很多,我被打动了,就来找你了。”
沈修川抬起一只手,轻抚她的脸,“是吗”
他好像又信了
冉绮差点笑出声,不逗他了,“骗你的。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我们就是这样的关系。”
沈修川皱眉,脱口想问,我没说过要娶你吗
转念想到如今的情况,没有问出口,答案已了然于心乱世之中,他又这样的身份,娶她做什么当靶子吗
他唇抿成一条线。
冉绮问道:“你怎么了见到我不开心吗,有没有想起什么”
沈修川是感到一些若有似无的熟悉感,但很多事就像被大雾遮掩,他看不清。
他要冉绮坐在他单腿上,两腿放在他腿间,手臂搂着她,像抱小孩儿一样,用保护又亲密的姿态抱住她。
冉绮先前嘟囔他的心思烟消云散。
他果然还是和他说的一样,看到她就会对她与众不同。
一开始的冷漠,是他太会装模作样了。
现在她说了几句话,他就完全对她不设防。
冉绮心想幸亏自己不是他的敌人。
不然江遣欲遇到她时总这么放任她,早被她捅死八百回了。
沈修川道:“我有没有告诉你,让你来找我做什么”
冉绮旁敲侧击道:“来让你想起你忘记的事,杀一个东西。”
沈修川抱着她沉思,眉头紧锁,面容冷肃。
冉绮安静地陪他,把头靠在他肩上。
良久,她有点犯困。
他道:“你去休息吧。”
冉绮:
弹幕:
都这样了,你就让绮宝休息
淡定,习惯就好,江先生的自制力,有时候强得把我气到跳脚,恨不得穿过去把他和绮宝直接扔到床上去
冉绮倒也没有想一定要和他上床啦。
只是她这样来找他,他都不打算把她带走的吗
她扁嘴问他:“你要我在哪儿休息”
沈修川道:“叫人送你去大帅府。”
冉绮笑起来,“你什么时候回去我要和你一起回去。”
沈修川摸摸她的脸,让她要么在这间房的床上睡一会儿。
冉绮没那么困,她更想多和他接触。
她不要睡,撒娇要他陪她玩。
沈修川思量片刻,站起来,搂她出门。
楼顶的房门一开,就吸引了所有人目光。
有人等着看冉绮被丢出来。
丁妈妈的心也悬到了嗓子眼,生怕被丢出来的是具尸体。
却见沈修川走出来,怀里依偎着一个娇小身影,姿态极尽亲昵。
冉绮不知道他要去哪儿,乖乖跟着他。
就听他将丁妈妈叫上来,低头在冉绮耳边压低声音,“待会儿把你对我说的话,对丁妈妈说一遍。”
什么话
冉绮对他做了个口型:玩
他轻挑眉,一点都不显轻佻地给了她肯定的意思。
待丁妈妈乐得花枝招展地跑上来,她道:“我要和大帅在这儿玩。”
丁妈妈怔了下,会意地道,“等着,我这就叫人去准备。”
沈修川又道:“给她备些茶水和点心。”
丁妈妈应声,欢快地跑下楼。
冉绮有一点懂了。
他是不是要丁妈妈去备洗澡的热水呀
她娇笑着问他:“就在这里吗”
沈修川:“这间房是我专用的,没别人用过,比别的房干净。”
他交代完丁妈妈就带她回屋,将门关上。
他面色如常。
但她靠着他,能感觉他的手不自觉用力,身体也紧绷起来,似是紧张。
冉绮心想,没准儿同他更亲密些,他会回想起什么。
就像她之前触碰到他,会想起他和她的事一样。
她思量着握住他的手。
他看她一眼,似是很热地摘下军帽,拨了拨乌黑的碎短发。
摇晃烛光中,他耳朵完全的红都显露出来了。
他嗓子发紧地道:“待会儿你想怎么玩”
他还想玩花样
冉绮想了想,牵着他的手把他往床上引,将他推坐到床边。
他很配合她,两条长腿微开,姿态放松地坐着,两手轻撑着床铺,身体好看地舒展着。
她站在他腿间,弯腰解他军装扣子,轻声道:“你努力想想,好好想想,我们以前的事。”
沈修川凝视她。
这屋里点了许多蜡烛,还放了两盏西洋灯,都是暖嗳的橘黄色调。
她白皙皮肤被渡上梦中一般的光晕,身姿婀娜玲珑。微低着头,抬着眼直勾勾地看他。
纤细的手指解颈间扣时,总无意地划上他的颈间。
这是脆弱而又危险的地方,旁人别说碰,就是有意靠近他都要警惕。
可她这般,他奇异地生出想要她指尖多停留一会儿的冲动。
他喉结滚动,呼吸变重,眉眼半垂地看她往下解衣扣的手,嗓音低哑:“这样就能想起来”
“那你说要怎么才能让你想起来”
“聊聊以前的事。”
冉绮沉吟。
她也很想聊,就怕太明显了被364检测到。
她斟酌着,灵光一闪,用手指在他胸膛上划动,“待会儿我写,你自己体会,好不好”
她心想:我真是聪明。
364再不要脸,也不可能偷看她和江遣欲贴贴吧。
就算他想,江遣欲肯定也不可能允许呀。
沈修川沉声答应。
门外传来敲门声,沈修川抓住她的手,让她坐好,叫人进来。
醉梦楼里的人先是抬了水进来,再是搬进一个箱子。
丁妈妈亲自送上茶水与甜点,笑得像偷油老鼠似的,“大帅好好玩。和月,伺候好大帅。”
冉绮应声。
沈修川在门关上后,道:“你叫和月”
他总觉得她不叫这个名字。
冉绮对他眨眨眼,表示不是。
沈修川脸上闪过一丝疑惑,想问些什么,冉绮竖起手指抵在他唇上,“待会儿一起告诉你。”
她拉他到浴桶旁。
双人浴桶不大不小。够容纳两个人,但容纳进的人必定会全身贴在一起。
冉绮让他先脱衣服,自己好奇地打开箱子。
看到箱内物品的瞬间,冉绮惊愕地瞪大眼睛,脸腾得一下红了。
眼前弹幕全是:
箱子里是什么东西,为什么打开来全是马赛克明明看上去没有血呀
这种地方,会打马赛克的东西是什么你想,你仔细想
是什么呢我想不出来诶,绮宝可不可以给我们讲解一下嘿嘿嘿
最好还能现场表演一下使用方法,如果黑屏了也不用担心,我自己会脑补的,谢谢绮老师,爱您哦
冉绮:讲不可能,表演更不可能。
这些玩具的尺寸,形状,还有各种乱七八糟、要不是跟一些形状显而易见的东西放在一起的,她根本认不出来是什么的东西,未免太过离谱了。
她可不敢用。
沈修川没有洗,走到她身边。
她“啪”得把箱子关上不让他看,推他去浴桶边。
沈修川侧身绕回来,淡然打开箱子。
目光触及箱中物品,他耳廓的红晕染开来,表情仍是平静无波,“不是你要玩吗”
冉绮:
他怕不是以为她真青楼出身,又对他娴熟热络,以为她玩得很花
冉绮正要解释,外面突然传来一声破空的尖啸。
她还没反应过来,沈修川神色一凛,猛地一手按住她的背,一手搂她腰,将她护在怀里滚进桌下。
外面“轰”一声巨响,打破了这一晚的祥和。
随即杂乱的尖叫与哭喊,伴随着剧烈的震颤和爆炸,刺痛冉绮耳膜。
冉绮愣住。
这是开战了
沈修川迅速将她拉出桌下,连抱带拖地飞速带她冲下楼。
楼下的兵与军官伏在地上,躲过一波攻击后迅速爬起来。
楼里的姑娘小子热锅蚂蚁一样,大喊大叫地乱蹿。
段心竹已火速带文丰才从房里出来,直奔冉绮而来,大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外面有巨大的引擎声盘旋,爆炸声从远处传来。从大门往外看,能看见醉梦楼对面的大楼被轰塌了一半,碎石中的碎尸身上还燃着火。
“打仗了,外面的人打过来了快去防空洞”
丁妈妈脸色煞白,怕得满头汗,故作镇定地指挥楼里姑娘。
沈修川在这时反而一动不动,两眼微眯地看着前方。
冉绮第一次遭遇打仗。
她可以从手持里兑换防护罩,衣柜里兑换防护服,但这些太显眼。
为了提防364,不到万不得已她不会使用。
她手在沈修川眼前晃晃,“你在看什么我们该躲去哪儿”
沈修川眼睫轻颤了下,回过神来,叫来一名军官道:“先带人护送他们去防空洞。”
他安抚地拍拍冉绮的肩膀,整肃队伍,趁着夜色穿过昏暗小巷,将冉绮送至离醉梦楼不远的防空洞中。
洞里已经有很多灾民躲了进来。
空气中弥漫着各类气味,有汗臭有香粉有尿骚,还有一股阴湿的霉味。
人的抽泣,颤抖,低声咒骂,婴儿的啼哭,母亲的安抚,各种声音混在一起。
站在洞口,就可见里面的人像被追捕的幼兽,三三两两挤在墙角,无助地抱团。
段心竹已进防空洞,在昏暗处与傅含星等人汇合。
沈修川让冉绮进去,命令守洞的带枪士兵照应冉绮。
冉绮跑出来抱着打算离开的沈修川的胳膊,“你去哪儿,我和你一起。”
她以为要和沈修川歪缠一会儿,结果沈修川定定地注视着她一会儿,道:“好。”
从他发呆之后,他对她就没那么亲昵了。
冉绮心里不安,抱他更紧,钻进他怀里同他往外走。
沈修川搂着她,手掌在她后颈慢慢摩挲。
他的手很温暖,略带薄茧,抚摸的力度适中得叫人舒适。
冉绮放松下来依偎着他,突然听他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冉绮把手放在他后背上,写下自己的名,对他笑。
沈修川无声地念了一遍她的名字,低语道:“上一次,我没见过你。”
“什么”
冉绮不解,没待问清楚,后颈倏然一热。
强烈的晕眩涌上大脑,她难以置信地在天旋地转中凝望沈修川。
沈修川将她打横抱起,反身将她快步送回防空洞。
她晕得想要闭眼缓一缓,又怕一闭眼就看不到他了。
她想问他在做什么
一张口又想吐,说不出话。
在昏暗中,他抱着她穿过恐惧的人群,走向守卫士兵所在的空地。
他眼眸像融进了夜色,却又那么清晰。
能让她清晰地看到,他眼里复杂的情绪。
他忽的低头,在她唇上吻了一下。
走到防空洞另一端的尽头,沈修川将她放在干净的软毯上,手轻抚她的脸和眉眼,描摹她的样子。
“下次见我,就真的是我让你来找我了。”
冉绮在晕眩中瞳孔收缩。
什么叫下次
“睡吧。”
他不舍地抽手,转身离去。
冉绮盯着他的背影,看他在长长的黑暗里,越走越远。
直至走到另一个尽头的洞口,外面的光亮,将他的身形照得格外清晰。
紧接着防空洞大门关闭。
她看不见他了。
她闭上眼睛,晕眩感缓解了许多,思索起他的意思。
她听见有人向她跑来,并向士兵解释身份,还有个男人在说什么。
冉绮睁眼瞧见,是芳芳姐。
芳芳姐蹲下身,拍着她,在对她说什么。
她听不清晰,只朦胧看见芳芳姐身后的男人,模样陌生且斯文,担忧地对芳芳姐说了什么。
芳芳姐和那人挺熟的样子。
这是她说的那位日报社的朋友吧。
外面响起沉闷的炮火轰炸声,一声声,震得天塌地陷般,防空洞中碎石直往下掉。
冉绮实在撑不住了,把头靠进芳芳姐怀里,闭上眼睛睡过去。
这一觉她始终沉浸在黑暗中。
唯一让她感到庆幸的,是沈修川能轻易让她晕过去,说明他的特殊能力还在。
不过,再见到他,她一定会对他生气的
他死性不改。
总是不顾一切地保护她。
明明他以为她骗了他。
却还是吻了她。
却还是对她说,下次见。
黑暗褪去。
冉绮呼吸间尽是香粉味。
睁开眼,转眸,对上段心竹诧异又困惑的双眼,她晕眩时的思考都得到了验证。
这就是沈修川说的下一次。
宛城的时空在轮回。
他记不清,但有这种感觉。
所以,才轻易相信了她说,她是他叫她来的。
丁妈妈同文丰才咯咯笑。
文丰才如上一回,瞧上了她,走过来搭话。
冉绮叫段心竹帮自己挡一挡。
丁妈妈用训诫地眼神拧她,“这么好的机会”
冉绮打断道:“我打扮成这样就是为了沈大帅,我当然要在这里等大帅过来。”
丁妈妈眉一竖,还没开口冉绮就知道她要说什么,颇为无赖地道:“我就要在这儿等着,要能见他一面,吃枪子儿我也愿意。”
丁妈妈气得用手指指她:“那你就在这儿等着吧不知好歹”
转面,丁妈妈对脸色难看的文丰才笑盈盈的,叫段心竹哄文丰才去房里。
冉绮暗暗递给段心竹一支控制剂。
段心竹会意,谄媚地带文丰才上楼。
小助理李芳芳瞥冉绮一眼,暗戳戳撇撇嘴,似是瞧不起冉绮这样的人。
文丰才让李芳芳去记录楼里姑娘。
李芳芳不情不愿地拿起纸笔去了。
冉绮叫住她。
她停步,疏远地道:“有事”
冉绮道:“李芳芳,我去过土文镇。听你奶奶说过你的事。”
李芳芳面露诧异,嘴巴微张,似要说什么。最终什么也没说,在纸上写了个地址,道:“你要是想和我说什么,明天早上九点前来这个地方找我。”
明天
能等到明天吗
冉绮接过纸条,想和李芳芳现在就把话说清楚。
但李芳芳忙着做记录,更不想在别人面前谈论她奶奶的事。
她是个心气高又别扭的人,追着她说话,她反而逆反。
冉绮收起纸条,在桌旁坐下,趴在桌上发呆。
等到日暮。
天色青黑,宛城里亮点暖黄灯火。
冉绮听见,外面传来了热闹的男人嬉笑声。
她站起身望向门口。
身穿军装的高大男人走在最前方,一身军装制服修身冷峻,两条长腿迈出的步伐利落有力。
他气质格外出众拔群,像散乱狗群里一条威慑力十足的狮子,带领放松的士兵们从夜色里走来。
冉绮盯着他。
他亦看到了她,眼神是陌生的。
丁妈妈上前招呼,刚掐着嗓子,做作地“哎呀”一声,就见一道身影跑了过去。
冉绮风一样扑进沈修川怀里,紧紧抱住他。
霎时间,丁妈妈眼睛都要瞪出来。
士兵们也定格般僵在原地,见鬼似的看着冉绮。
对他们来说最惊悚的不是有人敢扑沈修川。
而是沈修川这次竟然没在女人靠近前就一脚踹开她。
沈修川眉头微紧,抬起手,动作似要推开她。
倏地感到她放在他腰后的手,掐了他一下。
他还没说她什么,她就在他怀里抬起脸来,表情带些针对他的气恼,声音很娇:“你要不要我陪不要我就找别人去。”
他不认识她,随她爱找谁找谁。
沈修川本该这么想。
可听她这般说,他心里顿时涌起一阵烦躁火气,眉头深拧起来,周身气息都冷若凛冬。,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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