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瞬杀

小说:不驯之敌 作者:骑鲸南去
    深夜时分, 金雪深翻来覆去,无论如何也睡不着。

    他是管钱的。

    这些来历不明的钱他拿着咬手。

    可想也知道,他如果去找傅老大, 傅老大会说些什么。

    “哎呀, 宁宁是成年人了嘛。孩子大了, 管不住了。”

    金雪深“”玛德。

    之前宁灼还没满二十的时候, 他跑去找傅老大告状,傅老大会慢悠悠地说“哎呀,他还是孩子嘛。”

    满二十岁就又是管不住了

    怎么就光护着他啊

    就他可人疼

    金雪深烦得躺不住, 翻身坐起, 决定要出去运动一番。发泄发泄。

    可连射了十几箭, 他的胸襟也未见开阔,反倒越发窒闷。

    他扔了弓箭,困兽一样在游荡在走廊里。

    傅老大不能见, 他又不能去“海娜”的自己人面前诉苦。

    他是“海娜”的把手, 决不能动摇军心。

    何况那些人将宁灼崇拜得要死要活, 自己说什么都不顶用。

    想着想着, 金雪深不知不觉来到了于是非房门前。

    他犹豫了一番, 抬手就是一连串连绵不绝的凶蛮敲击。

    金雪深觉得自己找他也是有理。

    单飞白和宁灼合伙在外面搞事,“磐桥”的二把手也该负责

    怎么能就他一个人睡不着

    在这样的深夜骚扰下, 于是非表情平静地拉开了房门。

    金雪深气冲冲地刚要张口,可等视线一落到于是非身上, 所有的话都生生噎了回去。

    他什么都没穿。

    金雪深掩住眼睛,声音先虚了分“你做什么”

    于是非坦荡荡地裸裎相对,自有一番道理“我听出来你很着急。”

    金雪深跑也不是,留也不是,随手摸了自己的外套扔过去“穿上”

    于是非将那团还带有他体温和一点薄汗的外套抱在怀里, 平静地说“我不是异性。”

    金雪深喝道“废什么话穿好了”

    于是非的确不是女孩。

    可他皮肤通体雪白,胸前两点粉红,做得极为精致,比人还像人。

    看他一眼,金雪深简直感觉像是于是非吃了亏。

    一通小小的忙乱后,金雪深气咻咻地和于是非面对面坐下了。

    金雪深不愿对于是非过度坦诚,只简单描述了他们当前异常的财务情况。

    末了,他问于是非“你说他们两个能干什么去”

    于是非端庄地盘腿而坐,表情很安详,并不着急“我们老大经常这样离开,虽然这次久了点,但也不需要太着急。”

    金雪深发现这也是个不操心的主,更加头疼“你们不关心他去哪儿”

    于是非点了点头“关心的。”

    他举起手,比了个手势“就像你很关心你们老大一样。只是我们都是成年人了,不会睡不着觉。”

    金雪深霍然起身,闹了个大红脸“谁关心他了你看我哪句话像是关心他笑话”

    于是非眨一眨眼,觉得他完全是言不由衷。

    他是仿生人,摸索和不同人类的交往方式,是他的日常必修课程之一。

    他觉得金雪深这人格外有意思,并不想马上把他气走,于是主动切换了话题“飞白一向愿意去挣钱。”

    “看出来了。”金雪深冷笑,“什么钱都肯挣。”

    于是非认真地点头道“他很喜欢钱。”

    金雪深嗤笑一声“那他滚回去继承家产不就行了”

    谁想,于是非说“那不够。”

    金雪深略略吸了一口气,抬起了眼睛。

    和以单飞白为首的“磐桥”斗了这么多年,他永远不能报以信任“他要那么多钱干什么”

    于是非边思索边说“他倒是跟我提过一两句”

    于是非回忆起了那个遥远的午后。

    单飞白穿着一身蓝色相间的水手衫,一条鲜艳的红色发带将他的头发全部向后拢去,露出俊秀干净的额头。

    他满身的少年意气几乎要溢出来,看上去像是个在学校篮球队里最受男男女女欢迎的主力成员。

    单飞白正盯着一张卡看。

    于是非问他“在看什么”

    单飞白含着一颗奶糖,含混不清地答“我的钱。”

    这个市侩的答案和他年轻干净的外貌并不相符。

    于是非好奇“有多少”

    单飞白用舌尖把奶糖拨到一边去,把另一侧脸颊撑得鼓鼓囊囊,贴着他的耳朵说了个数字。

    于是非毫不动心“那很多啊。”

    他们这些年靠着玩命玩心计,外加和宁灼作对,着实挣下了不少钱,振兴的速度比单家败落的速度还要快。

    单飞白二十来岁,没有恶习,除了练枪玩枪也没什么日常爱好,身家已经能比得上许多上城区的资深富豪。

    单飞白用卡轻轻敲击了掌心,自言自语道“就这么点,怎么够啊。”

    于是非问他“你要做什么”

    单飞白笑“不能告诉你呀。”

    见从于是非口里问不出什么,金雪深一耸肩,刚要说话,就见于是非将脸朝向了门口,微微蹙起眉来。

    金雪深“怎么”

    “外面的电梯在运行。”于是非说,“这么晚了,是谁”

    金雪深“你是狗耳朵吗”

    于是非诚恳建议“我的传感器很好,是最新款的。你要不要换一套,试一试”

    说着,他将手掌贴上了金雪深的小腹“我听你的机器好像有一些老了。”

    他的手没什么温度,抵在金雪深热腾腾的小腹上,害金雪深平白被激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可于是非口吻庄重,毫无狎亵的意思,如果自己反应过度,那好像也不对劲。

    金雪深只好双手扳住膝盖,正襟危坐,目不斜视,但是被摸的腹部微微收缩着,有点抵抗的意思。

    于是非感觉出来了他的窘迫尽管原因不明。

    他挪开了手“什么人来了”

    金雪深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下了地,拉开门向外张望一番,做出了判断“是客人。电梯停在一层了。”

    于是非“这种时候”

    金雪深略有不满“你怎么总想刺探我们的事情”

    于是非无辜道“我没有。我只想刺探你。

    “你”

    金雪深无话可说之余,觉得自己似乎是被这个狡猾的仿生人戏弄了。

    他猛然起身“我走了。”

    于是非有点失望“这就走了”

    他的失望更让金雪深无所适从。

    他就不该来这里

    金雪深踏出于是非房间时,满颊燥热。

    他烦躁地拉了拉领口,往前大踏步走了几步,又想到了什么,折返回身,以同样的手法粗暴地凿响了房门。

    门以同样的速度敞开了。

    金雪深不看他,怒喝道“下次见人给我穿衣裳”

    抛下这句话,他不去和于是非的目光接触,转身就走。

    于是非的眼神锁在他的后背上,饶有兴趣。

    直到金雪深的身影在走廊尽头消失,他才把目光投到了电梯上。

    现在接待客人的,会是谁呢

    接待那神秘的深夜访客的,是好脾气的傅老大。

    查理曼的老管家假意四下张望,一双眼睛却始终钉在傅老大身上,没有离开。

    一番评估后,老管家也谈不上放心不放心。

    傅老大身上满是居家气息,没有宁灼那种沾过血的锋锐戾气,他的眼神也相当温和,相处起来没有那种叫人头皮发麻的感觉。

    他是真的被宁灼的喜怒无常惊吓到了。

    可他的确长了一副不中用的样子,通身的气质绵软又好拿捏。

    在老管家的打量下,傅老大粲然一笑,是那种很能让人感到亲切的笑法“您是有什么事情要委托给我们海娜吗”

    老管家抓到了他话里的漏洞,身体向后靠去,悠然地开始了他的开场白“听说海娜和磐桥合并了,现在看起来,是海娜占了先啊。”

    傅老大一愣,继而明白过来,自己只报了“海娜”的名号。

    他“哎哟”了一声“抱歉抱歉,我还不大习惯呢。”

    “习惯可不好。”老管家温和道,“习惯容易成自然。人要是习惯了,就麻木了。比如说您是姓傅吗”

    傅老大看起来毫无心机,老实地点了头“是的。”

    老管家似乎是完全站在了他的立场上,遗憾地叹了一口气“人都知道。海娜的首领是宁灼,磐桥的首领是单飞白,谁还知道您呢”

    “看您这话说的。”傅老大圆融地微笑,“不知道就不知道呗。我都这把年纪了,跟年轻人争不起啊。”

    不等老管家再旁敲侧击地进行劝说,傅老大痛快道“我这人吧反应比较慢,您不如把话说明白,不要跟我打机锋,我也接不住啊。”

    老管家品着咖啡,从热气氤氲的杯口看向他,在判断他究竟是真心实意,还是虚与委蛇。

    姓傅的他老了,可老管家明明看他还年轻。

    他这样的皮相,二十岁的时候像十来岁,四十来岁的时候还像十来岁。

    人活着,哪有不想要权的

    有了权,什么就都有了。

    钱、车、房、女人,一切。

    姓傅的非要在他面前拿乔装样,他就索性把话挑明。

    最差的结果,无非是被赶走。

    老管家放低了声音“您是爽快人,那我也爽快一把。”

    傅老大摘下了眼镜,动作自然地凑近了他“您说。”

    老管家却再也说不出什么来了。

    他张大了嘴巴,唇畔微颤,神情逐渐变得痛苦万分,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说啊。”

    傅老大嘴里咬着一块染血的刀片,冲着老管家灿烂地微笑了。

    他把手撑在腮边“您要说什么来着”

    谁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藏着这种东西。

    老管家也没能看清楚他是怎么割断自己的喉咙的。

    他的刀太快了,老管家脖子上的血还没来得及流出。

    他扶着桌子,身躯哆哆嗦嗦地想要站起,却被傅老大一把按住了头,脖子被迫低了下去。

    老管家骇得浑身僵硬,口腔被舌头堵住,一点气音都泄不出来。

    “别乱动,别弄脏了衣服。”

    傅老大从旁勾过了一个垃圾桶,贴心地挪到他开始流血的脖颈下。

    他的手法精妙,完美地控制了血的流向。

    血一滴不剩,全部流入了垃圾桶,仿佛是在给鸡放血。

    傅老大的态度一如既往地温和,“我替你说。你觉得我还年轻,宁灼在我头上,我会不甘心是不是”

    他啧了一声“我们自家人的事,用得着你来管啊。你知不知道我花了多大的力气才过上正常生活,你跑来破坏我的好日子,真是狗拿耗子。”

    傅老大侧身坐在桌子上,礼貌地致了谢“哦,对了,我家宁宁,承蒙你家查理曼先生照顾。”

    老管家肩颈一阵发颤。

    那是他死前最后的挣扎。

    很快,他不动了。

    傅老大拉起他已经软弱垂下的手,捏起了一个告别的手势,同时轻声配音“拜拜”

    紧接着,他捉起那只手,熟练地把老管家剥了个精光。

    十分钟后,一个身上裹着厚实西服的人,端着一杯咖啡走了出去。

    老管家来时做贼心虚,把自己从头到脚武装了起来。

    傅老大学他的步法学得惟妙惟肖,就连他不肯用伤手端咖啡杯的细节都学到了十分。

    他上车,清点了一下老管家带来的现金。

    才200万,没眼光。

    宁灼在他们眼里才值这些

    他抬起手,右手上戴着复制了老管家指纹的薄手套。

    他成功启动了这辆车,目的明确地穿行过银槌市的大街小巷。

    在一处高清摄像头下,傅老大花了老管家的钱,购买了一瓶昂贵的红酒。

    他边开边喝,渐渐将车驶出了监控范围,来到了下城区的海港区。

    老管家的车子外观虽说低调,可在下城区开车,本来就是件极扎眼的事。

    车又刻意被傅老大开得歪歪扭扭,着实吸睛。

    留下了充足的人证后,傅老大喝下了最后一口红酒,随即一脚油门,驾驶着车子,直接冲下了一处十来米高的悬崖。

    下面是海。

    面对着扑面而来的咸湿海风,傅老大在失重的坠落中,已经轻捷如猎豹地跃出了驾驶座车窗外。

    车辆巨大的落水声,掩盖了另一个丝滑的入水声。

    他那样娴熟自在,行云流水一般,仿佛一切细节都曾被排演过无数遍。,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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