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一)不驯

小说:不驯之敌 作者:骑鲸南去
    薛副教授所制造的c30, 全都被用在这里了。

    大爆炸后,“哥伦布”纪念音乐厅被夷为平地。

    一切旧日的痕迹平等地化为灰烬。

    “白盾”在重压和愤怒之下,马不停蹄, 连夜开展了调查。

    然而令人失望的事情接踵而至。

    首先的问题是犯人是怎么进入那些大公司, 还成功安装了炸弹的

    答案是, 进去, 找个地方,放下来,再离开。

    这些事情,说起来异常简单。

    甚至监控里看起来,也简单得令人咋舌。

    瑞腾公司开采平台的炸弹,是三天之前,被一个号称来“检测设备保密性”的员工装上的。

    他是半夜来的。

    开采平台外围值班的人员马上向总部打去专线电话确认。

    电话很快被人接了起来, 说是今晚会有两拨检测人员到来, 请放行。

    据事后调查,那段时间从开采平台拨出的专线电话遭到了短暂的劫持。

    结果就是,这名伪装的“检测人员”, 堂而皇之地接近了能量储存室的中枢,在那附近放下了一枚小炸弹。

    联合健康的原材料库,遇到的则是一场干净利落的潜入。

    潜入者躲开了一切安保措施, 包括高价采购的一套老牌红外线防盗设施他精准地找到了一处贴边的死角,溜了进去。

    在监控里看来, 他的动作异常流畅自然, 堪称赏心悦目。

    至于韦威的仿鸡肉罐头生产线

    在爆炸发生的一天前,一个男人穿着工服, 戴着叫人看不清他面容的宽檐帽, 嚼着口香糖, 随着上班的人流走入工厂,熟练地躲过一切监控,然后在选定的爆炸地点前站定。

    他吐出口香糖,包裹住一枚芯片大小的东西,将口香糖黏在生产线工厂外的固定垃圾桶的内壁顶端。

    随后,他向外走去,向保安表示,他被开除了,办公物品全部被没收,请放他出去。

    至于晚宴当天,在上风口放飞炸弹气球的,也是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男人。

    对方一连完成了四次安装炸弹的任务,轻松写意,且后续处理得异常干净,根本无法追踪。

    而且,监控显示,分别出现在四处地点的炸弹客,身高、体型都有一些微妙的差别。

    “白盾”高层中的大多数人立即作出判断这是团伙作案。

    可也有一部分人认为,爆炸案并不适合团体作案。

    这究竟是四个人联手作案,还是同一个经验丰富的老手,还有待商榷。

    那么,又是谁在采访车的掩护下,放下了那个装有真正炸弹的手提箱

    “白盾”一个不落,调查了现场所有的采访车辆,终于在其中找到了一辆套牌的假采访车。

    可是,那辆车已经提前离场,坦坦荡荡驶入了一处下城区,踪影难觅。

    车上坐着的人,佩戴了全套防寒设备,手套、口罩,长风衣,一寸皮肤都没露在外面。

    偏偏这样的装束,在银槌市的冬日里一点都不违和。

    他四周的每个人都在因为大新闻和即将到手的高额奖金而狂热。

    没人会去留心这么一个戴着耳机、一直坐在驾驶座里和人说话的同行。

    这样一来,“白盾”的调查陷入了尴尬的僵局

    有动机的人,弄不来炸药。

    有渠道炸药的人,却又完全没有动机。

    无路可走的“白盾”将视线投向了“雇凶杀人”这种可能。

    他们将黑白两道的线人全部活动起来,开始调查短期内的大额资金流动和大额现金

    取用情况。

    有几家专接黑活,常干销赃、偷盗、抢劫、倒卖电子鸦片的低级雇佣兵组织,在这样过筛子一样的严密检查下,被警方锁定,喜提了连锅端的下场。

    接下来的数月之内,银槌市的治安都好了那么一点点。

    可事实证明,那几家有能力策划这种可怖计划的雇佣兵组织,近期的账面都很干净。

    包括“海娜”宁灼收到的那几笔高额款项,也统统有据可查。

    说起“海娜”,“白盾”警员们盘点当天晚上在“哥伦布”内的宾客身份,发现与会人员居然有雇佣兵组织“海娜”和“磐桥”的头目宁灼与单飞白时,他们的精神陡然一振。

    而在了解到小林和詹森的爆炸案里,单飞白也曾出现在现场这一情况,他们更是心头狂喜,还以为是找到了突破口。

    结果单飞白直接兜头浇了他们一盆冷水

    “伦茨堡大学的校庆是我哥叫我去的,请柬是他送给我的,我从没主动约他,也没求他给我请柬。你们随便查就好了。哦,对,这么说起来,我哥很可疑嘛,你们去查查我哥,搞不好是他策划的哦。”

    如惊弓之鸟一样的章行书也接受了“白盾”的盘查。

    他和单飞白的通话录音,证明是章家先找上单飞白,有求于他,且非要在一个公开场合见面不可。

    校庆当天,和单飞白碰面的网球教练,也证明的确是章行书把邀请函塞到他手里的。

    至于单飞白为什么会戴着手铐出现在晚宴现场

    单飞白当着“白盾”警官的面,脱下了衣服,坦荡地展示了他那条刚好不久的新鲜鞭痕,说我可不敢再不打招呼乱跑,否则就要被宁哥打死了。

    他的伤,进一步坐实了那个银槌市地下世界里的传言

    “海娜”与“磐桥”经年的宿敌关系,并没有因为意外的合并而得到任何的好转。

    将来,这对针锋相对的雇佣兵组织究竟是会112,还是一路走下坡,还有待观望。

    不过,从眼下看来,这样一对水火不容的组合,谅谁都不会觉得他们有通力合作、完成这一套天衣无缝的爆炸计划的默契。

    线索是查一条断一条。

    正当“白盾”憋闷不已时,一条极有价值的线索以柳暗花明的姿态,出现在了他们眼前。

    夜宴前几天,“哥伦布”纪念音乐厅按例要进行大清扫。

    市面上现在更加流行利用专业的仿生人进行扫除,胜在效率高、用时短、清洁平均水平良好。

    在当今时代,人工清洁变成了一种高级且小众的享受。

    清洁工们为了保留住自己的一份工作,开始无所不用其极地卷细节,力求在清洁度上战胜仿生人。

    和音乐厅对接的清洁公司,总共出勤三天,出勤记录上记录得清清楚楚,每日共出动20个名清洁人员。

    但根据“白盾”对“蜂群”云储存记录的检查,意外发现,在出勤的第三天,鱼贯进入音乐厅的却是21个人

    那个被炸弹客伪装成炸弹的精致铁盒,必然就是在那时候放进去的

    那些清洁工也和这多出来的一个人接触过。

    据他们所说,那人戴着顶他们公司的工作帽,大大咧咧地坐在副驾驶座上,看上去和司机的关系也相当熟络,一路上像是大哥一样温暖地絮絮叨叨,和他们说笑话。

    大家问起他的身份,他就说自己是新来的业务副主管,和大家一起去出趟活儿,了解一下他们的实际需求和工作环境。

    下车时,他主动接过清洁队长的名册,一个个清点过去,一张张脸认人。

    随即,他背着和他们同款的清洁背包和清洁帽,把自己全副武装起

    来,随即大踏步地、公然走了进去。

    事实证明,清洁公司根本没有这么一个平易近人的“业务副主管”。

    司机也根本不认得他。

    他就这么自来熟地上了车,就好像他就该出现在这里似的。

    “白盾”如获至宝。

    炸弹客在这些人面前露过面

    而且“哥伦布”音乐厅的安保技术,是能检测到生物换脸技术的痕迹的

    换言之,这就有可能是那个炸弹客的真身

    要知道和那位“业务副主管”打过照面的可不只一个人

    “白盾”雄心勃勃地纠集了这批清洁人员,并聘请了顶尖的犯罪画像专家,要他们描述那位“业务副主管”的长相。

    令“白盾”始料未及的是,不过是几天前才见过,但所有清洁人员回想起他时,都表现出了统一的困惑和犹豫。

    所有人口中的共同特征是那是一个没有什么特征的人。

    硬要说有什么特征,是他戴了副黑框眼镜,看不出来有没有度数。

    除此之外,他眼睛不大不小,鼻梁不高不低,长得挺秀气。

    有人说他看上去30出头,有人说他快40岁。有人说他一米七左右,有人说他可能还不到一米七。

    这样笼统的描述,让画像专家简直无从下笔,勉强画出来的成品,也是一张毫无特色的大众脸。

    清洁人员们在传阅画像后,居然也说不好这张脸到底像不像他。

    “白盾”抱着仅有的一丝希望,把画像拿给那些和炸弹客打过交道的人看。

    比如瑞腾公司开采平台的值班人员。韦威公司的保安。

    可他们也都不确定,一脸犹疑地盯着屏幕上的人,语焉不详道“应该是吧”

    “白盾”负责组织辨认工作的警员一个头两个大,不由得抬高了声音“什么叫应该”

    结果,他得到了一个更让人火大的答案“那那就不是。”

    在“白盾”一片兵荒马乱时,舆论的风潮骤然袭来。

    当然,网上不只在讨论炸弹客揭露的“哥伦布”号的秘密。

    很多人发现,在这场爆炸袭击中,唯一没有受到实质炸弹袭击的,只有i公司。

    难道是i公司干的,想要炒热旧日的新闻,或者说,隐瞒什么真相

    原本打算借机狠捞一笔的i公司一夜之间,被顶上了风口浪尖,再也无法置身事外,独善其身。

    外界现在的和将来的混乱,与刚刚从宴会现场返回“海娜”的宁灼毫无关系。

    他停稳车后,用手铐牵绊着单飞白,把他从副驾驶生生拽出了驾驶座。

    单飞白怕疼,一直嘶嘶地吸气。

    宁灼则是面不改色。

    他向来不在乎自己的身体。

    和他一起被手铐磨擦着腕部皮肤和骨骼,和他一起疼,宁灼觉得很公平。

    闵旻从半夜得到了那个货真价实的“爆炸性消息”,就不能再安枕了。

    等她确认宁灼不在“海娜”,她愈发觉得情势不妙。

    从那时起,闵旻便来到了停车场,等待宁灼许久,一见到他出现,便主动迎了上去。

    她的神情是少有的严肃“宁灼,我有事同你”

    宁灼目不斜视地从她身边掠过“没空。”

    闵旻“”

    她刚打算问出口的话被生生噎了回去。

    再想去问时,却见被宁灼拖在身后、装作踉踉跄跄的单飞白回过头来,向她抛了一个风骚的小媚眼。

    闵旻“”

    她什么都明白了。

    闵旻望着二人的背影,不知不觉间,眼底已经浮现出一薄层水光。

    她自言自语地带着哭腔笑骂“死仔包。”

    回到了房间,宁灼怀揣着一心烈火,挑了张宽大的椅子,径直坐下。

    单飞白不知道从哪里又弄了一张精致漂亮的小圆桌,放在这张扶手椅旁,上面摆着一瓶颜色如血的红酒。

    他说喝了酒能睡得好些,已经连哄带骗带撒娇,让宁灼连续两个晚上上床前都要喝杯红酒再入睡。

    单飞白没坐,只是有点心疼地摆弄着自己的手腕,同时偷窥着宁灼腕部磨出的那一圈红痕。

    宁灼皮肤白,因此一点血色在他身上,都格外明显。

    像是落在上好纸张上的一滴红墨,总要人忍不住想将那墨涂抹开来,弄脏一整张纸。

    在单飞白满脑子见不得人的小心思时,已经平下气来的宁灼也定定地望向这只难驯的小狼。

    宁灼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允许过单飞白把不相干的人牵扯进来。

    这是他针对自己的报复吗

    要冒着如此大的风险,把整个“海娜”拖下水

    到底用什么手段能驯服他

    羞辱吗

    这样想着,宁灼伸出了那只空出的手,握住了一旁的红酒瓶子。

    他单手拔出了红酒塞子,径直将瓶身倒置过来,将瓶内价值不菲的红酒全部浇到了自己的小腹部。

    原先仿佛一尘不染的雪白西服上,流动着炽烈的霞光,给人以异常强烈的视觉刺激。

    单飞白刚刚在脑内乱转的愿望不经意间达成,讶然之际,看向了宁灼。

    宁灼目光清冷如冰,但又仿佛自带微微的电火,甫一接触,单飞白的一颗心立即微微抽缩着颤抖起来,却又带着一股兴奋的胀热感,从他的心脏深处难以自控地勃发而出。

    “舔干净。”

    宁灼把空酒瓶扔在地上,身体向后仰去,冷淡道“舔干净了,我再和你说话。”,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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