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卡拉姆齐,你关于成神的梦想,如今实现得如何了
褪色者的问话像是一道无形的惊雷,直接劈在毫无防备的散兵头上。
他没想到自己先前在璃月随口说出的那个“梦想”竟然一直会被对方记着,更加没有料到褪色者会以这般当头棒喝的姿态来喝问自己。
以至于以他如今数百年的人生阅历和生人勿近的性格,都难免惊愕了好几秒才回过神来。
不知为何,他白皙洁净的面颊在这一刻竟然像是发怒般的涨红了颜色,显得白里透红,肤色粉嫩,然而哪怕是不远处的篝火都没有人偶眼睛中此刻那燃烧的愤怒要更强烈。
“你”他说了一个字,觉得不对味儿,好像显得自己心虚了,又旋即改口,“这些,关你什么事”
褪色者凝视着这人偶少年在盛怒中那双依旧如最上等紫色水晶色泽的清澈眼瞳,仍然无法理解创造他的那位卡密一定是在这个捏人过程中非常用心,非常注意审美在线的问题但到头来为何会把这么一个漂亮小孩儿养成这个如同浑身长刺的小刺猬模样呢
这对于阿褪而言依旧是个未解之谜。
但没关系。
那些在成长中带来的钝痛,回荡在过去的空洞风声她既然听见了,便愿意稍微填补一点力所能及的东西进去。
“无论这件事是否与我有关,我只是想问你现在在发怒吗,斯卡拉姆齐”褪色者轻声开口,“仅仅是提及你的梦想,便如此怒不可遏可以告诉我这背后的原因吗。”
人偶啊,你到底是在厌恶我,还是在厌恶因为无力前行的你自己
散兵闻言一愣,是啊,他生什么气呢
成为“神”的确是他这漫长一生所追求的事物,这件事哪怕是愚人众之中都有不少熟人知晓,没什么需要遮遮掩掩的。
但到底是为何,他总是无法在这个仅有过两面之缘的女人面前保持冷静和镇定的思考,哪怕对方仅仅是在试图关心他。
哈关心
兴许是继承了血脉中属于塔尼斯特那种能够隐约分辨人心善恶的能力,散兵只要一想到阿褪此人所秉持着善意而非原本设想的交易心态,“被人关心”这种捉摸不定的可能性,就让人偶那本该缺失内心的胸膛深处就隐隐抽痛起来。
怎么会有这种蠢货尝试关心他
太可笑了,竟然关心一个愚人众的执行官你知道他的过去是怎么样的吗,你知道他的手上曾经沾着多少无辜之辈的血吗
如果你什么都不清楚,为何还在这里做出这种无谓可笑的努力
少年深吸了一口气,他款款站起身,面色已经恢复了冷峻漠然的原本神态。然而在篝火的火光照耀下,显得阴晴不定极了。
“我不想解释什么,因为我的过往一切都与你一介路人无关。再给你一个忠告,阿褪不要再试着插手别人的梦想或者人生。”散兵听见自己
的声音是如此冷漠平淡,
“关于我先前那个尽快离开稻妻的建议随便你吧。”
他打算走了。
既然对方不想离开这里,
那么他便自己走。
然而散兵方才背过身去走了几步,就听见褪色者那懒洋洋的声音开口说道“你在害怕我吗,孩子,还是说你在逃避我的问题,逃避更多的一些重要之事。”
“啊你在胡说什么大话。”少年头也不回地威胁道,“看来你是嫌弃肩膀上的那个东西扛着太累了”
褪色者没有回答,不知是否真的觉得自己的脑袋太沉重了,想要摘下来放在沙滩上,让肩膀缓一缓。
散兵见她没吱声,以为她退缩了,方才以一种不知是满意还是不快的语气说道“阿褪,你不会真以为我是什么好脾气的邻家小弟吧。别来烦我了”
“斯卡拉姆齐,你是在尝试从这些神战后的战场里看出端倪吧”
褪色者若无其事地说起了别的话题。
“”
人偶猛然停下正要离开的脚步,终于回头,却以一种危险的目光打量着这个来历不明的古怪璃月人。
连毛毛都感受到空气中的杀机似乎在一分一毫地增长,顿时有些害怕地缩在了褪色者的裤腿边蹭着。然而迟钝的阿褪似乎对于一切异常都视若无睹,她依旧以一种仿佛在和老朋友闲聊的轻松愉快语气说道“孩子,我上次见到你时,璃月的三魔神之灾才过去没两天,你一定也去了战斗现场看过吧结果这次遇见你时,你又在看着昔日雷神与奥罗巴斯战斗所遗留下来的这处战场徘徊在这片无想刃狭间附近。”
“啊,不远处就是著名的乱星旋涡海,本地海盗、走私贩和叛军的最爱地带。那可是同一场战斗中塔尼斯特所遗留下的痕迹”
“所以呢”
散兵忍无可忍,完全的转过身来,他重新大步走向篝火边上,然后对着褪色者回答道“没错,我就是在看祂们所遗留下来的力量痕迹”
“既然想要成为神,自然要先看看别的神明是怎么做的我难道有错吗”
“当然没有。”褪色者难得温和地说,她的手掌轻轻地覆盖在身旁瑟瑟发抖的小龙身上,顺手安抚着胆怯的小儿子,“那么,你看出什么结果了吗”
“”
散兵有那么一刻是在非常凶狠地瞪着她,就好像这位人偶的眼睛会像是“祖国人”一样放射出致命性的激光,恨不得以眼杀人那样。
但是最后,这个紫发少年还是突然泄了气,仿佛是觉得自己跟阿褪这种弱智饶舌到底有什么意义一样。
“我的力量是不完整的。只要缺失那关键性的力量源头,我距离登神的结果就遥遥无期。”
他略显疲惫地说。
其实散兵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这个只见过几次面的女人倾述这些埋藏在心里的烦恼。
“事实上创造我的那位大人物,没有将祂的
心放入我的胸膛。”
“嗯”褪色者听到这里感到了疑惑,“你没有自己的心吗。”
为什么一定要别人把祂的心放进你的身体里
“因为我是个容器。”外表精致冷漠的人偶面无表情地说,“我从一开始,就是为了成为那承载力量的容器而诞生的。”
他本以为这话会令褪色者恐惧亦或者动容,然而阿褪听完后却爽朗地哈哈大笑“那你跟我很像哦我跟你说个秘密,其实我的眼睛也是容器,里面藏着一种火焰哟”
散兵眯起眼睛“你好无聊,我说的都是真话。”
褪色者也表示不满“我说的也是真话呀”
其实褪色者这里的确没有撒谎,她指的是那种极具污染和混沌的癫火,这种足以灭世的武器被封印在她的灵魂最深处,只有眼睛表面才能看出一点封印的征兆。
然而散兵觉得这货是个普通人,自然不会相信这种仿佛中二小说看多了才能说出的憨批言论。
在他看来,褪色者大概就是那种捂着眼睛大喊什么“我的王之力呃啊啊”或者“瞧好了,万花筒写轮眼,开”之类的中二病。
“总之,关于我追梦道路上的困扰已经讲完了。如何”散兵双手抱胸地睥睨着坐在沙滩上的褪色者,“你觉得自己能帮上我什么忙如果无能为力,就还是尽早滚蛋,少管闲事为好。”
褪色者困惑地挠挠头“你的梦想,你自己去追啊。遇到问题当然也是要靠你自己解决,我顶多就是起一个辅助帮忙的作用。”
散兵可没想到她敢这样吹牛皮,当时就发出了“哈”的一声疑问。
辅助帮忙
你打算怎么帮,我可是要追逐成神梦想的人偶,你难道帮我干掉哪个国家的尘世执政腾出空缺让我上位
就在人偶少年胡思乱想的瞬间,褪色者嘿然一笑。
“事到如今,你难道还要隐瞒着谁是你的创造主的这件事吗”
褪色者撺掇他说出真相,毕竟她也很想知道是哪个混蛋滥用“太岁肉”来捏人,捏完了还不管,实在很让她这位原材料供应商感到恼火。
散兵定定地看了她好几秒,实则在判断此人是否可信,然而无论这位执行官怎么观察,这个满脸都写着“清澈且愚蠢”的女人都浑身透着一股可靠的意味
不觉得有点矛盾吗
散兵寻思着其中的怪异之处,随口说道“我只说这一遍,听好了。创造我的神明,其名为雷神巴尔泽布”
二代的雷神巴尔泽布,不是初代那位执政巴尔。
自从五百年前坎瑞亚灭国,在提瓦特大陆上掀起了不同程度的灾祸作为对七神灭国的复仇回报行为后,远在海外的稻妻也没能逃过这一劫难。
除去群岛本土遭受了大量的魔物袭击,以至于后遗症流传到今日以外,不擅长武力的巴尔也在坎瑞亚灭国战争中陨落。
同
是给天理干活的打工人,
何必那么卷
巴尔的双生子妹妹,
也是其“影武者”的巴尔泽布雷电影虽说拼尽全力赶到现场,到头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至亲至爱之人死在自己怀里的模样。
成日习武、自诩为武神的神明,在最关键时刻,却没能令这份武力派上最重要的用场姐姐的去世对于雷电影而言是个非常大的打击。
尽管内心早已悲痛欲绝,但雷电影终究还是毅然决然地接过了姐姐遗留下来的这堆摊子。
同时,为了维持国家的稳定和民众的信心,雷神与其眷属们并未对外公开过“执政变更”这一重大事件,以防止在本已经摇摇欲坠的国难之时动摇民心。
但是再漫长的战争也有结束的时候,当和平重新降临在千疮百孔的稻妻国土上,作为“二代执政”的雷电影意识到这样下去也不是长久的办法。
“磨损”是这个世界的至高规则,也是天理施加在长生种们身上的诅咒,哪怕巴尔泽布拥有一些足以对抗“磨损”的邻国礼物,但那都是外物,终究会有使用完毕的那一天。
为了杜绝磨损,为了追求真正的永恒,也为了不再失去重视之人,巴尔泽布使用全大陆上搜集的各种珍稀材料,打造出了众多“容器”。
这其中大部分都是失败品,唯有一男一女两具人偶容器成功诞生了足够被称为“人”的灵知。
那神明打造的美丽人偶少年尚且在沉睡中,并不知晓自己此后颠沛流离的一生将会如何开启。
前来视察成果的巴尔泽布凑近去查看,却惊讶地发现这具人偶哪怕在懵懂的睡梦中,都会流下一滴眼泪来。
雷电影思索再三,认为这具人偶如此软弱的性格实在太过脆弱、可怜,不能承载作为抵御“磨损”的神之心容器。
因此神明最终还是启用了另外一具女性人偶的躯体,也就是如今在幕府执政的雷电将军。
然而出于对那具“失败品”最后一丝怜悯,雷电影并未销毁他,而是将那个纯白如纸的人偶放置在某个秘境别馆中,随后就不再关注。
褪色者听完了这个故事,看着言辞间说起昔日往事时依旧难免愤懑不平的人偶少年,终于明白了对方的身份。
好家伙,是神二代
而且雷电影那个臭婆娘,到底会不会当执政者的
做这种重要的事情怎么如此不爽利
要么销毁,要么启用把已经诞生的人偶扔在一边不管,到底是想怎样
这要是放在欧美电影里,不给你弄个恐怖人偶电影三部曲都算暴殄天物了。
她摸着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地说“你的故事我大概听明白了,只是有个小问题想问你。”
散兵没好气地冷哼了一下,大概是说“随便问”。
褪色者注视着他的眼睛“你当年在睡梦中流下的那滴眼泪,改变了你的命运的眼泪
是为了你的创造主而流的吗”
满怀悲痛绝望的神明为了追逐虚无缥缈的“永恒”,
在遁世之前,
决心打造出足以代替自己执政、永远不会被磨损的完美执政者。当那样巨大的、几乎化作实质的悲伤靠近时,敏感细腻的初生人偶在沉睡中也为其动容,为之落泪。
但也许雷电影到头来误会了人偶的“缺点”
当然,以上都是褪色者的猜想。
她只是在对方简单讲述过往中敏锐地抓到了一丝灵感的契机,从而产生的这般想法。
也可能真相就是散兵这家伙是个小哭包,没事就爱哭哭啼啼之类的。
散兵沉默了许久。
过了一会儿,他方才哑着嗓子说道“我早忘了那个时候的感觉了。”
说是这么说,可瞧他脸上的神情,分明是有些不与年龄相符的忧伤和愤懑混杂在一起的。
“反正答案对你我都不重要了。不是吗。”他冷冷地说,“最后那个女人选择了我的妹妹,并且任由我在他人看不见的角落里死去原因仅仅是我在最初流了一滴眼泪。”
听到这里,褪色者的脸上浮现出了某种奇妙的,宽容的微笑。
“不,斯卡拉姆齐,你说错了一点。”
“什么”
“这个答案对我来说的确不重要,但对你来说,一定很重要。”
褪色者站了起来,她拍了拍身上的沙砾,以一种阳光开朗大姑娘的语气对阴沉着脸的散兵说道“如果你不方便去问,我亲自替你去问。”
“啊”
质问已经遁世数百年的雷神关于当年的一件往事,这是普通人能随便做到的吗
散兵难以置信地注视着始终微笑的阿褪,他先是觉得离谱到无语的程度,但慢慢地,直到他能够感觉到自己身上有某种沉寂许久血脉似乎在燃烧,在沸腾,在共鸣着眼前之人。
“你你是”
他瞠目结舌,只感觉自己那空洞冰冷的胸膛在这一刻似乎灌满了温暖的风。
人偶在这一刻忽然想起来了。
那个在某种意义上,同样也能算是自己“创造主”的神明变革之神塔尼斯特。
他们身上,奔流着一样的血。
不等散兵说点什么来挽留或者劝阻她,就看见褪色者周身有恐怖如飓风般的碧蓝风场生出,推举着她轰鸣而飞,一冲云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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