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俞州和乔楠闲聊的时候。
三位皇子的车队, 也终于抵达青山书院。
因为三人是隐瞒皇子身份过来求学的,因此山长甄公并没有大张旗鼓,亲自出来迎接,只是派遣了书院的管事出来招待安排。
在鸿学大儒面前, 三人也不敢摆皇子派头, 就是性格最嚣张的李泰安, 都不敢表达出任何不满, 老老实实跟着书院管事,提前住进对普通学子来说很好,对皇子来说却十分寒酸的学子宿舍。
待床铺行李等等东西收拾好后, 相互厌憎的皇室兄弟三人这才终于能够分开。
李承巍换好衣服的第一件事, 就是悄悄拜访甄公。
书房中。
甄公显然也早等着李承巍, 见他到来, 立刻起身便要跪下行礼, “殿下”
“族公年迈,身体重要,无需多礼。”
李承巍赶紧抓住甄公手臂, 将人扶起来。
甄公乃当世鸿学大儒,受人尊敬,又是他外公的亲兄弟, 是他的亲长辈, 身在宫外他怎敢受老人如此大礼
不过甄氏一族礼学传家, 甄公又最擅礼学, 还是固执的行了礼。
然后才朝李承巍露出微笑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礼乃人之本, 不可废也, 殿下宽待是殿下仁心,但祖宗家训,甄氏却不能破。”
“可此处非内宫,族公乃我长辈,应当我拜您才是。”
李承巍对自己外家族老们的固执很无奈,当即也行了一个拜长辈的大礼。
甄公见他行礼姿势标准,浑然天成没有半分生涩,显然平时并非疏于练习礼节,心中甚是满意。
到底是他们甄氏的后人,一言一行都是刻进骨子里的名士之风。
两人简单寒暄后,便直接将话题切入了正轨。
李承巍有些急切询问,“族公,您来信说有了小弟的消息,此话当真”
其实,此次他们前来州府,表面上是父皇希望他们几位皇子求学上进,体会民间疾苦,但实际上,却是以此遮掩,方便他暗中寻找弟弟的消息。
他母父至今为止,只孕有他和弟弟两个孩子。
弟弟是个哥儿,生在皇家本没有什么危险,但奈何出生时辰不好,被有心人利用,遭逢大难,性命堪忧。
父皇母后不愿弟弟丢掉性命,便安排心腹将弟弟偷偷送出宫,想要藏到外公家养育,谁知中间出了意外
多年来,父皇一直派人暗中寻找,可惜始终没有结果,连弟弟生死都不知晓。
直到前些时候甄公秘密传回消息,这才有了他们三位皇子苍山府求学之行。
只是弟弟之事不能大肆炫耀,弟弟还活着的消息更加不能透露出去,因此,甄公在信中用的是暗语,具体什么情况,只有亲自来了才能知道。
“殿下莫急,六皇哥吉人自有天相,定会无碍的。”
甄公安慰了一句,便不再耽误时间,起身从书桌下面的暗格中取出一个木盒打开,露出里面看起来普普通通的金镶玉手镯。
甄公细细解释,
“根据当年的线索,护送六皇哥的那批侍卫宫女,最终活下来的那个宫女,名叫月桂,陛下调查月桂的生平后,将所有能够证明月桂身份的物品,全部作画罗列了出来让我们记住”
“而就在前些日子,我家夫人生辰收到的贺礼之中,便出现了这个金镶玉的手镯,我仔细对比,发现这应该就是当年宫女月桂之物。”
“我让人去打探了这个手镯的来历,辗转之下最终确定,手镯是从府城一家老字号的当铺所出,典当年限正是六皇哥失踪后的几个月。”
“据当铺掌柜回忆,当初去典当东西的人,是一对带着孩
子的夫妻,丈夫口音是苍山府这边的,女子则说的是官话,再加上这玉镯是那段时间当铺里面价值最高的东西,因此当铺掌柜记得格外清楚”
“如果没有意外,月桂应该是带着六皇哥,在这边找了个男人下嫁,隐藏身份生活在苍山府这一片地界之中。”
李承巍听得又喜又愁,“可苍山府这么大,多年过去,月桂容貌怕也有了变化,单靠这点消息,如何寻得着呢”
“月桂不好找,那就从六皇哥这里下手。将整个苍山府同龄的哥儿全部找出来,一个一个调查排除,总能有个结果,总归已经找了多年,也不急这一时半刻。”
“当初六皇哥被抱走的时候,陛下和后君不是给了孩子一块玉佩吗月桂既然保住了六皇哥的性命,定然也会将那玉佩保管好,凭此证就好寻找确认多了。”
甄公沉吟提议。
李承巍想了想点头,叹气,“如今也只能这般了,还好这次前来州府,是用的求学借口,我在这边待上两三年也不会引人怀疑,就是又要让母父失望了。出发前,母父很是欢喜期待”
“好事多磨,六皇哥晚点找到也好,省得消息传出去。”
甄公拍拍他肩膀安抚,然后询问,“我听说你们今日进府城的时候,在街上惊了马,差点闹出人命,这是怎么回事真是意外,还是巧合”
“我已经让人去查了。不过依我之见,应该是意外,当时出手救我的,是个已经成亲的小夫郎,我观他眼神清正,应当不是有心之人。”
说起今日惊马,李承巍就想起出手相救的乔楠,尽管当时只匆匆一面,但他对乔楠很有好感,不觉得对方是有其他心思的。
毕竟谁安排英雄救美的戏码,会安排个已婚夫郎啊这样的身份根本就不利于细作勾引接近目标
甄公想罢点头,“殿下说得有理,不过还是小心为上。”
“族公安心,我晓得。说起今日救我的那夫郎,的确有些奇异之处,竟是个天生神力的小哥儿,真是罕见。”
“当真如此老夫平生见过力气最大之人,就是太宗陛下,当年太宗能够单手举百斤之重,已令我等惊骇不已,却也不能称之神力,都是常年练武练出来的,这一个小哥儿究竟如何,才能有此称谓”
甄公闻言很是感兴趣,他虽是文人,却是战乱中活过来的,因而对孔武有力之人格外喜欢,看着就心安。
李承巍笑道,“那小夫郎能举多少斤我不清楚,但今日他不仅单手将我马车厢给扶住,同时还单手拽住了马腿,硬生生将发狂的马腿给折断了,稳住乱局”
“最重要的是,那小夫郎长得一点儿都不孔武,反而清瘦得很,细胳膊细腿儿,族公觉得他这是神力不”
那样的身材可不是能够把力气练出来的样子,除非天生,不能解释。
甄公笑赞,“那确实天生神力了殿下可问过他是哪家夫郎老夫还未曾听说过府城有这等异士。”
“那小夫郎不愿透露姓名夫家,想来是家中管得极严吧”
李承巍有些可惜,他虽也是男人,但对那些明明自己夫郎娘子有着大本事,却还把人关在家里不许出来的男子,很是叹气。
父皇说过,如今景国看似安稳,实则依旧内忧外患,朝廷需要人才,多多的人才。
若是真碰到可用之人,便是女子小哥儿又如何
须知当年战乱时,提刀上战场的女子小哥儿也不少。
两人聊着,话题又渐渐转到别处。
同一时间。
府城某处客栈中。
乔旭好不容易才跟衙门解释好当街闹事的缘由脱身,疲惫的回到客栈。
一回去,就
又看见赵家人点了大桌的好菜胡吃海喝,见他回来,看了他一眼,连招呼都没打,就又埋头开吃,像是八百年没吃过好东西的饿死鬼。
好吧,赵家人以前穷得很,的确没吃过什么好东西。
这是逮着机会就吃他这个大户呢
最重要的是,竟然还敢不给他好脸色。
前世,他就知道赵家这群人极品得很,隔三差五就能听到他堂哥与这些人斗智斗勇,因此重生后嫁入赵家,他就做好了应付恶婆婆、恶小叔子、小姑子的准备。
但他还是低估了赵家人的无耻程度,以及春荷在旁边煽风点火的作用。
这些人不仅想吃他的,喝他的,连衣服首饰都想让他买,觉得他有金山银山。
他不同意,这群人就见天的给他没脸,说他没良心,只顾自己享受不管孝顺婆婆,照顾小姑子,他们要跟赵立轩告状休了他等等撒泼之言。
看在赵立轩的面子上,他一退再退,才让这些人跟着来了府城,结果这些人还不满意,真是贪心不足蛇吞象
乔旭心情本就不好,被赵家人这般态度刺激,终于忍不住发火了,就算赵立轩不高兴,他今儿也得将火气发出来。
俞州和堂哥他惹不起,赵家这群人又是什么东西
靠人吃饭就要有靠人吃饭的自觉,真把他当冤大头了
接二连三遭遇不顺的乔旭怒火中烧。
直接气得当场吩咐自己下人,“把门关上,给我狠狠教训他们,嘴堵上,不要伤脸,不要留下痕迹,教训得好,本公子重重赏”
乔旭本就不是什么善茬,重生前又是在后宅挣扎的人,收拾人的手段多得是。
他连自己亲爹娘下手都不软,岂会对赵家人手下留情
赵家人完全没想到乔旭这个儿媳,竟然敢胆大包天的让下人揍她们,一时间都懵了,被打得哇哇大叫。
“你竟然敢打婆婆,我,我要告诉我儿子,让他休了你,呜呜”
赵婆子捂着肚子又痛又气,赵家众人怒目而视。
这个儿媳妇真是太不像话了,竟敢对长辈动手
可乔旭也是被他们气狠了,冷笑道,
“去说啊,死老太婆,真以为我怕你不成你要是敢让赵立轩休了我,我就把赵立轩的功名给弄掉,让你们全家老小回村喝西北风”
“我告诉你,我可不是我堂哥,他要为他两个弟弟名声考虑,我连我亲爹娘都收拾了,还怕再收拾你们坏名声”
“你们吃我的喝我的,还敢跟我呛声,我已经忍你们很久了。今天给你们涨个教训,以后再敢给我找事,我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威胁完赵家众人,乔旭这才看向这段时间不断怂恿赵家人的春荷,目光狠毒。
他走过去,一巴掌扇在春荷脸上,声音沉沉,
“你这个背主的贱人当初本公子放你一马,你不珍惜,听我堂哥两句话,就敢来找我麻烦,愚蠢之极你真当我堂哥是什么心慈手软之辈他不过就是不想脏了自己的手而已,你到是真敢来掺和。”
“你,你想做什么,我现在可是你嫂子,你,你敢欺负我相公救我。”
春荷被他阴沉沉的眼神吓到了,哆哆嗦嗦往赵二哥那边躲,想要赵二哥替自己出头。
赵二哥倒是想给她出头,毕竟娶个漂亮媳妇不容易。
但乔旭一个阴沉眼神过去,他就不敢动了,刚刚被乔旭让人揍的痛楚他还记忆犹新
没有人帮忙,春荷就被旁边的壮实婆子抓住,捂住嘴带了下去。
乔旭阴冷的视线扫过赵家众人。
抽出头冠上的簪子,就在自己手臂上划下一道血口子,满含
威胁道,
“春荷贪慕虚荣,嫌弃二哥残废,勾搭上府城一个路过的行商跑了,我阻拦她,她还对我动手,伤到了我你们都听明白了吗”
这是明目张胆指鹿为马呢
赵家众人气愤不已,但在周围壮实婆子和壮汉下人虎视眈眈的目光中,身体愣是半点都不敢动,也被乔旭连自己都能下狠手的行为,给吓住了。
“你们要是老实点,以后我就让你们好过点,不老实,我有的是办法让你们生不如死。”
乔旭冷哼一声,便示意旁边的婆子和壮仆留下,继续狠狠教训给他出气。
他现在总算明白,前世堂哥出嫁的时候,为什么要带那么多粗壮的婆子小厮了,这赵家人,真他娘的不是群东西,不抽不行
等收拾完赵家人后,等晚上赵立轩回来,他又率先颠倒黑白告状,柔柔弱弱的模样,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将赵家人差点没气死。
赵婆子顿时就有些后悔当初的退婚换亲了,她真没想到乔旭竟是个这样会做戏,也这样胆大歹毒,连婆婆都敢打的泼辣之人。
早知如此,还不如答应儿子娶乔楠呢,就算乔楠不能生,但温柔贤惠啊,而且同样是乔家哥儿,乔楠的嫁妆也比乔旭多了好几倍
赵婆子有种自家被骗婚了的感觉
而这边。
乔旭在向赵立轩告赵家人的黑状时,同样也有种自己被骗婚的想法。
他跟赵立轩说春荷跟人跑了,还伤了他,希望赵立轩能心疼自己,拉拢夫夫关系。
结果赵立轩的关注点是,“当初我就看出来她不是个安分的,嫁给二哥后整天就知道打扮,也不帮二哥料理家事,还挑拨家里安宁,跑了也好。”
“旭哥儿,以后还得劳烦你替二哥亲自挑个好娘子,二哥都是为了供我读书,才会落下残疾,我不能忘记这份恩情,你一定要帮我好好照顾二哥,知道吗”
乔旭
我踏马受伤了你不关心我一句,还叮嘱我照顾你家里
他跟赵立轩抱怨赵家人好吃懒做,想让赵家人出去干活赚钱,免得吃空他嫁妆。
结果赵立轩的关注又是,“我娘和哥嫂他们供我读书不容易,我出息了怎能不管她们她们都是乡下人,有些习惯是不好,但我会慢慢教他们的。”
“旭哥儿,你便委屈忍耐他们几年,等我高中后,我就给我哥嫂他们单独买宅子,我们和娘安安静静住一起。”
乔旭
我踏马是想分开住安静吗我的重点是银子
这真的是前世当上首辅的人咋就听不懂人话呢
乔旭实在忍无可忍,只能把话挑明,“相公,我没有嫌弃娘和哥嫂他们的意思,我是想说,我们家的银子不多了。”
“府城花销本就大,我的嫁妆就那么多,若是家里人再不事生产,不寻个银钱来源,咱们一家十几口人最多两月就要喝西北风。”
“我不指望婆婆他们赚好多银子,但总归家里要有点进项才是,否则等到相公你下次乡试,连考试的路费都凑不出来了。”
就差直接说赵家人好吃懒做,要把儿媳妇嫁妆花完了
说得这么明白,赵立轩再迟钝也懂了,顿时脸色涨得通红,把媳妇嫁妆吃空是真的很没面子。
见此。
乔旭也不逼紧了,露出温柔的笑容道,“这些家事本不该烦恼相公的,但我确实没办法了,总不能为了哥嫂小姑子,就破坏了相公的大好前程吧。”
“相公,此事也不用你多操心,你只需要跟娘说说,让她以后别跟我呛声,不要来插手我管家之事,家里我肯定会帮相公打理得安安稳稳。”
“相
公,我们夫夫一体,你好了,我才能好”
他温顺的抱住赵立轩道,赵立轩就是个吃软不吃硬的,尤其在美色上。
果不其然。
赵立轩被哄住了,觉得这般为自己着想的贤惠夫郎,定然也不会亏待自己家人,便就同意了。
闻言,乔旭松口气,这样他就能好好收拾赵家这群不要脸的家人了。
只是。
达到了目的,乔旭心中却并没有多少开心,赵立轩对家人毫无底线的维护,赵家人贪婪无耻的嘴脸,让他觉得有些疲惫。
和赵立轩成亲后,他就没过过一天舒心日子,赵立轩除了会嘴上说他辛苦了,行动上却是从来没有帮他解决过家里的矛盾。
难道前世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堂哥也是这样吗
没由来的,乔旭心中莫名生出一种恐慌。
乔楠不知道乔旭那边的烦心事,就算知道了,也只会道一句恶人自有恶人磨。
乔旭就和赵家人就相互折磨去吧,反正他对自己现在生活特别满意。
俞州是真真把他放在心中的。
书院的录取考试还要等几天,这几天俞州并没有像其他秀才那般,跑出去到处见识府城繁华,又或者去风月瓦舍饮酒作乐。
俞州一直待在客栈中,给他默写现代的商业知识,以及教他更为方便的记账方法。
对方知道他想出门经商,很支持,可又担心他太累,嘴里总是叨念得多教他一些现代的东西,他就能轻松些。
乔楠心中温热,他不知道后世的男人是不是都这般体贴,但他知道,能够遇到俞州,他真的很幸运。
因此,对俞州教的东西,他也学得很认真,两人整天呆在一起,周身都是温馨甜蜜的气息。
让岑明辉这个娘子也在身侧的人,都忍不住觉得粘牙。
贺元柏就更酸了,俞兄这是欺负他成亲晚是吧等他把小师弟娶回来,看他也天天拉着小师弟去俞兄面前晃悠,让俞兄嘚瑟。
就这样,几天时间转眼而过
青山书院考试时间终于到了,俞州和岑明辉两人穿戴整齐出发,贺元柏不用参加考试,就继续在客栈温书。
乔楠和张芸湘两人带着丫鬟小侍一起去送考,路上其他学子也有不少由夫郎娘子,或者家人陪同。
以青山书院的名气,这场考试对学子们来说,重要程度不亚于正式科考。
因此,学子们的家人自然也很重视,就怕学子自己过来,在半路上出个意外都没人知道,还是陪着过来更放心。
最重要的是,这也是个帮自家夫君结交人脉的好机会。
学子们在书院里考试,夫郎娘子们在外面相互攀谈,打听清楚了情况,回头跟自家相公一说,自家相公再回书院的时候,就比较容易结交到对自己有用的同窗了。
这就是古人为什么总说“娶妻娶贤,纳妾纳色”的话了,有个擅长交际的聪明夫人,对事业非常重要。
“俞夫郎,岑娘子。”
乔楠他们刚到书院门口的时候,迎面就看见钱保保满脸笑容地快步走过来。
在钱保保身边,还有个相貌清俊的书生郎,两人视线交汇间都是亲密,不用多想,这应该就是钱保保的夫君了。
果然。
钱保保过来后,就立马笑着给他们介绍,“俞夫郎岑娘子,这就是我相公,闻俊良。”
说着又对清俊书生郎道,“相公,他们就是我给你说的俞夫郎,岑娘子。我们几家宅子买在一块儿的,以后是邻居。”
闻俊良和钱保保一样,也是个性格比较外向的人。
他当即就朝乔楠两
人拱手,爽朗打招呼,“两位夫郎娘子好,我家保保有些孩子心性,也不太会舞文弄墨,若他平日言语有不当之处,还请两位多多包涵一二,莫要与他计较,闻某在此先谢过了。”
一声保保的亲昵称呼,便看得出来夫夫关系极好。
两人虽也是穷书生和商户哥儿的配对,但和那些由媒婆撮合的婚事不同,两人是从小就定亲的,青梅竹马长大感情深厚。
乔楠笑了笑,也道,“闻郎君有礼了,这是我夫君俞州。”
张芸湘跟着,“这是我相公,岑明辉。”
俞州、岑明辉一起拱手行礼,“闻兄,闻夫郎”
简单寒暄招呼,几人这便算是认识了。
等会儿进书院考试的时候,也可以相互做个伴儿,省得一个人倒是找不到路,都没个商量的对象。
因为以后都是邻居,在没有闹出不愉快之前,大家都是抱着友好态度相处的。
聊天中得知俞州和岑明辉打听到的书院消息,都只是最表面上的,便率先卖好,分享自己知道的内情道,
“俞兄,岑兄,你们询问到的考试消息还有缺失,只打听到了其中之一,不知其中之二,此次书院考试,和以往有些不同。”
“还请闻兄明言。”
俞州和岑明辉正色聆听。
闻俊良讲解道,“以往考试,书院注重的都是四书五经,策论八股,但今年书院的考卷试题,还加深了算学难度,所以两位仁兄,到时候答算学题时,可切莫掉以轻心”
大家都是竞争者,对方竟把这种消息告诉,足以表明交好之心。
岑明辉顿时感激不已,“多谢闻兄提醒,算学是我弱项,若闻兄不提,我怕是就要大意了。”
俞州虽然不怕考算学,但还是挺感谢的。
他们并未闲聊太久,很快等学子们到得差不多时,书院大门就打开了,里面走出一个宽袖长衫的老夫子,示意参加考试的学子们进去。
乔楠把放笔墨纸砚的篮子递过去叮嘱,“子琸,尽力就好,不行我们去其他书院也可。”
他不希望俞州把自己逼得太紧,科考有多难他是知道的。
“我知道,你去茶楼等我,书院门口热。”
俞州很喜欢乔楠的关心,握了握爱人的手也叮嘱了一句,这才进入书院大门。
这场考试学子没有一两个时辰是出不来的。
最近天气已经热了,在书院门口站上两时辰肯定受不住,乔楠三人便坐到了书院附近的茶楼,一边饮茶解渴,一边等人出来。
钱保保还是一如既往的活泼,端起茶杯连喝了两口,就唉声叹气道,
“最近天真是越来越热了,我最怕热,现在这样我就有点受不住了,再过些日子,真不知如何是好,我让丫鬟去打听过了,这府城的冰价,是咱们县城的两倍”
好吧,其实热不是主要,冰价贵才是重点。
对抠门财迷的钱保保来说,但凡多花一分冤枉钱,就是在他心尖尖上割肉。
张芸湘用手帕掩嘴笑,“府城的冰价确实贵了些,不过该用还是得用,若是受不住热中了暑,才真是要花冤枉钱的。”
“张姐姐,我知道,但我就是心疼嘛”
钱保保一脸的可怜兮兮表情。
乔楠好笑给他提议,“你不是打算在院子里种菜吗可以一起种些薄荷,喝水洗澡,夏日最是解暑的。”
“这个倒是可以,我小时候常干农活,最会种东西了”
钱保保兴致勃勃说完,然后还是很可惜感叹,“不过到底还是没有冰凉快,我要是会仙法就好了,刷刷刷变出一座冰山,一个炎夏能省好几百两银子。”
重点依旧不是有了冰山就凉快,而是省钱
“哈哈哈。”张芸湘都忍不住破功失礼,大笑出来。
乔楠也笑出了声,不过心中倒是对接下来要在府城做什么生意,有了些想法。
夏日卖冰倒是个不错的买卖,他记得俞州说过,硝石也是可以制冰的,他们这里还不曾知道这个法子。
不过生意到底怎么做,还得从长计议
想到此,乔楠转移了话题询问,“对了保保,我昨日差人过去布置宅子,瞧见你家都已经搬进去了”
“对,就是前日搬的。我和相公来府城得晚,住的客栈又贵又小,太不划算了,我就赶着把宅子布置好,早点搬进去,就少花一天客栈的冤枉钱嘛。”
钱保保特别勤俭持家笑。
然后又想起什么,神神秘秘道,“对了,你们还记得上次看咱们隔壁宅子,那个穿着富贵的小娘子不”
“记得,她怎么了”张芸湘好奇问。
乔楠也想知道那小娘子又发生了什么,那可是在俞州说的话本里面,有名有姓的人物,尽管只是个小角色,但多关注一下也没坏处。
见两人好奇,钱保保的八卦分享欲也更强烈了。
他看看四周喝茶的客人都距离都很远,这才小声悄悄道,
“张姐姐,乔哥哥,我跟你们说啊,那个富贵小娘子真的是太傻了。她买宅子时候被牙行哄骗,这个就不多说了,主要是,我觉得她那个相公嗯,不太对劲儿。”
“我也不想在背后碎人嘴的,但这件事,我不知道是我自己胡思乱想了,还是真有事儿,我拿不定主意,说出来,乔哥哥你帮我看看,看我有没有弄错。”
张芸湘太单纯,他就不指望对方拿主意了,他觉得乔楠更稳重可靠。
乔楠闻言点头,“那你说来听听。”
钱保保悄悄继续道,
“是这样的,我家不是前天搬进宅子的么,小娘子比我家还快一天,搬宅子那天,我想着大家以后是邻居,就提了盒点心过去拜访,想着认识认识。”
“那小娘子姓齐,叫齐素娘,脾气骄矜了些,但人倒是挺好的,我上门拜访时,这位齐姐姐对我很热情,还给我泡了一壶御前龙井,很好喝嗯,主要是贵,我一口喝下去都是银子的味。”
钱保保突然偏题感叹了下。
乔楠
乔楠戳戳少年脸上的小酒窝,无奈催促,“不要再说银子了,然后呢”
钱保保嘻嘻一笑,然后才继续道,
“之后我就在齐姐姐家坐了会儿,闲聊中得知,齐姐姐是东茶县最大一家茶商,齐家的小姐,她也是今年刚成的亲。”
“本来她父亲是想把她嫁给同县另一个茶商独子的,但齐姐姐看上了她现在的夫君,一个贫寒秀才,对方叫薛之舟,家中只有寡母,以及一个刚怀孕就死了丈夫回娘家住的寡妇妹妹。”
“薛秀才家中如此状况,因此,前来府城的时候,就只能把寡母和寡妹都带上,齐姐姐虽不太开心,但也没有阻止,左右她家有钱,多养两人不成问题。”
“当时我也没多想,可就在我离开齐姐姐家的时候,正好碰到薛秀才回来,结果”
说到这里,钱保保表情就有些一言难尽,深吸了口气才继续说,
“结果那薛秀才回家第一个关心的,不是齐姐姐,也不是寡母,而是他怀孕的寡妇妹妹”
“我也不是说他第一个关心自己妹妹不好,就是觉得怪怪的,按照常理来说,刚刚成亲的新婚小夫妻,丈夫回家第一个关心的,难道不该是自己妻子吗”
“可薛秀才却对他那寡妇妹妹关心得很,还去摸人家的大肚子,还帮人家撩头
发,感情再好的兄妹也不能这样吧,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和他妹妹才是夫妻呢”
说完,钱保保冲乔楠问道,“乔哥哥,你说齐姐姐这个夫君,是不是不太对”
别说乔楠一听就知道其中肯定有事情了,就是张芸湘都产生了某种猜测。
薛秀才那什么寡妇妹妹,怕根本就是情妹妹才对吧
穷秀才隐瞒真爱,为了前程娶富家小姐的事情,可是屡见不鲜。
张芸湘有些结结巴巴,“这,这要是真的,我们,我们要不要”跟人说
之前对方买宅子被牙行忽悠,顶多是损失几十两银子,这事情要是她们知道了,还眼睁睁看着,怎么想,良心似乎都有些过不去。
钱保保也是这个意思,他有点拿不定注意,不知道要不要掺和这些闲事。
不掺和吧,看着齐素娘傻乎乎被人骗,觉得良心不安;
掺和吧,他又担心稍有不慎把自家搭进去,毕竟不是做好事就有好报的;
还有就是,齐素娘她不太会来事
之前乔旭给她提醒宅子买贵的事,尽管方法确实没太对,但齐素娘的反应也真的太坑爹了,前车之鉴啊。
乔楠想了想,才道,
“这样吧,我们注意瞧几天,要是真有什么猫腻,就把消息告诉齐家,让齐素娘家里人去管,我们就别出面了。”
免得一时好心反给自己惹麻烦。
“好,这个行。”
钱保保和张芸湘点头同意。
而就在乔楠三人讨论路见不平,什么时候暗戳戳捅薛秀才一刀的时候。
书院这边,考完试的俞州、岑明辉、闻俊良三人,也碰巧和薛之舟遇上了,并且发生了激烈的冲突。,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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