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中场休息”有着某种隐藏buff, 罗漾这一夜睡得很安稳,直到“闹钟”响起
“铃铃铃”
中场休息结束,开启主线行程化我者生,破我者进, 似我者死当前进度50
距离幸运盒子贩售机下一次出现还有055723
醒来第一眼看见的就是投射在上方的信息屏。
斜对面的于天雷也被同样吵醒, 在床铺上嘟囔着“什么鬼”而后翻个身, 大有继续回笼觉的意思。
方遥那边没动静, 罗漾有些疑惑地起身, 转头看过去,结果发现天鹅同学早醒了,正双手枕在脑后,长腿交叠, 舒舒服服躺在床上, 专注观察天花板。
罗漾抬起头, 随他的视线方向看去,常年无人问津的天花板一角,一只蜘蛛正在结网,不知是盘踞在自己宿舍里多年这会儿正在扩建,还是从别地迁居而来,正在编织新房。
想到前夜对话, 罗漾突发奇想, 方遥能看见人的黑暗图景,看得见动物的吗,毕竟人也是哺乳动物,但又一琢磨,蜘蛛是节肢动物,会不会就不行了
幸亏杨煦他们及时推门进来, 不然罗漾能在自己脑子里发散出来上中下三集走近科学之黑暗图景的秘密。
“我去,都七点了怎么天还没亮”
“今天阴天吧。”
“这是阴天,我看像日全食”
“别废话了,抓紧时间收拾,不然一会儿人多,咱们都容易挤不进去”
室友们闹闹哄哄进来,见罗漾坐在床上,很自然招呼“起了啊。”
罗漾点头,然后好奇地问“什么抓紧时间,你们要去哪儿吗”
“裴正画展啊,”杨煦脱掉熬夜t,套上一件清清爽爽的卫衣,“你不知道学院大群里发通知了,今天都得去,估计是怕现场太冷清,学校面子上挂不住,听说还有电视台的人来。”
“裴正没死”方遥终于把注意力从蜘蛛转移到了人身上。
“在icu,听说不太乐观。”杨煦不愧是信息小灵通。
罗漾疑惑“这种情况还举办画展”
“早就定好的,”杨煦说,“还记得之前举报闹挺大的时候,裴正在市艺术馆办画展吧”
左一个裴正,又一个裴正,终于让天雷同学想起自己的处境,从难以割舍的回笼觉前奏里清醒过来,趴在床边努力伸脑袋加入交流“把校园印象放出来给大家来对比鉴定的那个展览”
杨煦点头“就是那个,除了校园印象,还有不少裴教授的其他作品,本来学校都和裴教授商量好了,等艺术馆展出完,把那些作品拿到学校再继续展出一周,给校园艺术节预热,谁能想到临要开展了,裴教授出事。”
“要说我预热什么都是虚的,”换好外套的王明戈插话道,“就是举报的事儿弄得学校也灰头土脸,现在那个艺术学生虽然不出来发声了,可到最后也没承认自己是诬告,学校大张旗鼓给裴教授举办画展的意思,就是这事儿盖棺定论了,裴教授清白,学校也支持他身正不怕影子斜。”
“老王,你这思路挺清晰啊,”另一个室友打趣,“分析起来一套一套的”
就算是定好的,裴正现在icu,画展照常举行合适吗罗漾思索着,但很快想到这不是现实,而是一场诡异旅途,又觉得一切不合理都显得那么合理。
方遥起身,从上铺轻巧跳下,落地几乎没声音“画展地点在哪”
杨煦“艺美楼顶层。”
经过一夜良好睡眠,罗漾和于天雷虽然依旧饿,但还能忍,至于方遥,实在很难从这位同学身上看出任何虚弱状态。
三人分掉最后的小半瓶水,罗漾又将唯一的蛋白棒揣到口袋里,准备完毕,才启程前往艺美楼。
方遥的糖果带没带
当然,天鹅同学早在昨夜入睡之前就将剩下的四颗糖果放回衣服口袋。
走出宿舍楼,罗漾才后知后觉为何室友们刚回来时闲扯什么“阴天”、“日全食”。
明明该是晨曦洒满校园的时间,可天几乎是全暗的,一团团乌云沉沉压着,云团里带着深幽的墨蓝,仿佛一个拙劣的画者被某种超自然力操控,把白昼清晨画成了阴郁夜空。
罗漾收回眺望天际的目光,很难在这样的大背景里,对前路保持乐观。
艺美楼里到底有什么在迎接他们
相比之下于天雷同学简单多了,什么天不天的,注意力全在方遥身上,一路围着人“殷切关怀”
“你到底是不是上帝视角,是不是重生大佬”
“告诉我得了”
“就因为你,我昨天都没睡好”
乐园里,唯一秉着严谨态度,在观赏间守了一整夜的真是人间太岁神,看着围观画面里的于天雷,很想提醒这位新人,你昨天睡得比谁都死。
作为常年失眠患者,太岁神甚至想在这位新人抵达乐园后,虚心请教入睡良方。
糟糕的天气没影响同学们的热情,或者说同学们热情得有些不正常。从宿舍到艺美楼,罗漾他们几乎是跟众多同学挤着前行的,平时去上课的路上都没这么拥挤,仿佛全校同学都赶在这个早间时分涌向艺美楼,夹在人群里嘈杂的交谈也全围绕着
“裴教授的画展开始吗”
“开始了,开始了”
“啊这就开始了我还起了个大早呢”
“我们班的一个都看完回来了”
“怎么样”
“他说第一次真正感受到了艺术熏陶,后悔小时候放弃学画画”
“哈哈,真的假的”
这种“不正常的热情”并非没先兆,早在罗漾他们出发之前,匆忙换好衣服的王明戈、杨煦几人就离开了宿舍,急不可待奔赴艺美楼的状态与此刻周围的同学一样。
进入艺美楼,场面更加热闹,连平时宽阔得足以取景拍照的大理石楼梯都快要下不去脚,人挤人满满当当,缓慢往更上面的楼层移动。
“咱学校艺术氛围这么浓吗”被挤在人群里上下不得的于天雷,艰难转头,视线越过楼梯扶手看向下面的一层大厅,仍源源不断有大批同学往里楼里进。
罗漾有种不太好的预感,无论是外面压抑的天,还是楼里拥挤的人,都仿佛某种噩兆。
方遥应该也这么想,因为罗漾发现这位同学自从离开宿舍,看见漆黑如墨的白昼,心情就好像很不错,连被于天雷烦了一路都没太大反应,现在到了艺美楼,置身诡异的狂热氛围里,连神情都愉悦了,天是暗的,白天鹅却在发光。
三人好不容易随人群上到六楼,距离七楼顶层只剩最后一段楼梯,上方突然冲下来一个惊慌失措的男生,逆着人群在楼梯里往下挤,边挤边用力摇头,大声说着“不,我不要看,我不要看了”
人群瞬间骚动。
“哎,挤什么挤”
“你没事儿吧”
“操,你有病啊”
不想惹麻烦,也怕不安全,楼梯上的同学尽可能往边上再挤挤,给“神经病”让出一点点下楼缝隙。
罗漾趁机上前,想拦住男生问情况,不料方遥比他更快的一把抓住男生手臂。
男生被抓得差点踉跄,顶着一脸惨白惊恐看方遥“你、你干什么”
“什么不看了”方遥问得直截了当。
男生猛地睁大眼睛,几乎失控地抓住方遥衣服,一字一句“不要看画,不要看那幅校园印象,看过画的都会疯”
方遥轻松将男生拽到面前“真的”
罗漾发誓,天鹅同学的声音里没有担忧,全是期待。
他们最终还是到了顶层,在水泄不通的展厅里,在无数脸上洋溢着狂热的同学包围中,被推挤着,裹挟着,向那幅展厅放置在展厅最里面的画作缓慢靠近。
过程中,罗漾优越的身高让他得以越过同学们黑压压的头顶,将整个展厅打量个大概。
这场展览可以视作从市艺术馆“平移”过来的,一路上听见的同学讨论说是连画作的位置都没变。当初裴正为了最大限度展示“问心无愧”,几乎将自己手里所有巅峰期的画作都拿到了展览上,这些作品的知名度虽不及那些已经被拍卖、如今在私人收藏家手中的画作,但也足以代表裴正的艺术造诣。
视线隔空环顾一圈,虽看不太清每一幅画作右下角贴的作品信息,但画作的大体样子是看得见的,罗漾发现这些集中在裴正2535岁间的画作,基本都是人像单人像,人物群像,即使是有着漂亮光影、景深构图的作品,视觉焦点依然是人物。
他记得裴正的身份信息里,其成名作是吃苹果的女人,后面的作品依稀记得有小颖、采茶女这些从名字上看,应该也是画的人物。
显然裴正在创作力最勃发的那十年,题材选择上几乎都是人物。当然这并不代表画家不会变化,罗漾在裴正画室墙上看到的那十三幅画里,就什么题材都有,尽管它们创作得都很失败。
这间展厅里唯一不以人物为题材的作品,便是那幅尺寸略显方正的校园印象。
历尽千辛万苦,罗漾、方遥、于天雷终于抵达画作面前,近得可以毫不费力看清画幅右下角贴着的作品信息小字
校园印象
2013年作,布面油画,11080
罗漾曾在前年举报事件闹得最凶时,在群聊里见过其他同学发的校园印象照片,忘记有没有点开看大图,但那张照片本身就是在市艺术馆随手拍的,不算很清楚,他只依稀记得是一幅色彩恬淡、画面很舒服的作品。
那时的他绝不会想到,竟然有机会看见实物,还是在这种诡异的境遇下。
抬起头,罗漾第一次看清了这幅作品的完整面貌。
画布上,是一幅徐徐展开的s大俯瞰景。画家视角在高处,以流动的色彩与构图将观赏者一并带入他的视野,呈现在画作中的毓秀楼及其周边建筑,既是画家看到的风景,也是s大最美的地方。
绘画者也捕捉到了这种美,以天蓝、白、绿、黄色系,勾勒出一幅恬淡惬意的春日校园。
“画的真好”
“我都不知道咱们学校有这么美”
“难怪裴教授要办画展,亲眼看完这幅画,谁会相信那个张雅乐啊”
“别说张雅乐,裴教授也是十年磨一剑才画出这么一幅”
周围同学的赞叹声不绝于耳,一张张仰望着画作的脸上,神情痴迷,沉醉的目光在画布油彩上流连忘返。
“不至于吧,有这么好吗”同样站在画前的于天雷,困惑地挠挠头。
虽然以前去欧洲旅游,逛法国卢浮宫、荷兰梵高艺术馆这些时,天雷同学也曾因内心毫无波澜而感觉自己与艺术世界格格不入,但至少没像现在这样,不止感受不到美,还觉得面前这幅色调明亮的校园印象有一种说不出的阴森。
“不好,”罗漾听见了于天雷的自言自语,望着眼前的校园印象,轻轻摇头,“一点都不好”,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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