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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要暂时离开这个美丽世界的愿望落空了。
各路神明并没有听到并回应我的祈祷, 祂们一同默契地将弱小的可怜的无助的我抛弃了。
于是我发誓,从今天开始我要当一个坚定的无神论者。
神明是不存在的,人类只能依靠自己活着
记得小时候我在镜夜叔叔随手扔给我的一本医学相关的书上看到过, 书上说人在极度绝望、又或者遭受了来自外界的重大刺激的情况下,往往会触发身体的防御机能比如说休克,再比如说选择性失忆。
实不相瞒,我现在真的很想失忆。
因为只要我失忆了, 我就可以忘记自己昨天在扔下一句“凉太你个笨蛋”之后, 是如何凌乱地跑出家庭餐厅;忘记当时征十郎惊愕的神情;忘记征十郎一边喊我的名字一边在后面追我,而我则逃上了计程车等一系列种种恐怖惊悚又羞耻的事件
眼下、现在、此时此刻,距离我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社死大事件发生,已经过去了二十五小时零三分。
在刚刚过去的二十五个小时里,我虽然仍对无意识将我见不得人的老底掀出来的黄濑抱有极大怨念, 却又微妙地理解了他当时因为脸上妆容全部花完后所陷入的沉痛与迷惘之情。
那种“不想死但也不很想活”的念头虽然眼下已经停止了生长, 可只要稍微回想起一丁点关于当时的事情, 我就会再一次陷入“请让我离开这个美丽的世界吧”的耻感里。
等以后我继承了须王家, 我绝对要召集专家组建一个项目组用来研究时光穿梭机
正当我胡思乱想着, 房间门被敲了三下。
“请进”我把自己团在被子里,闷闷地应了一声。
“莉绪,要起床吃饭了哦,妈妈做了很好吃的炖菜。”爸爸打开门走了进来。
“好”我蔫不拉几地回应着,但没有动作。
“怎么了小甜心还想继续睡一下吗还是说哪里不舒服又感冒了吗”爸爸的声音立刻变得紧张了, 他快步走到我床边。
“呜没有不舒服”我把脑袋从被子里探出去,果然看到了爸爸满是忧虑的脸。
我委屈地吸了吸鼻子“爸爸”
“哎爸爸在这呢宝贝”
虽然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爸爸看着我, 跟着眼眶湿润了。
粼粼的水光在他紫罗兰色的眼睛里打着转, 任谁看了都要说一声环大人好可怜。
我“”
我瞬间就不难受了, 因为担心爸爸再多看我两眼他会真的哭出来而且是悲伤逆流成河的那种哭法。
有一个过于感性的傻瓜爸爸是这样的。
我开始庆幸昨天我狼狈逃回家的时候爸爸和妈妈正好不在家了,否则被他们看到我那副丧气的样子,我都想不到自己该怎么解释。
“刚才睡觉做了个噩梦有点害怕”
我编了个听起来还算合理的理由,爸爸听后立刻弯腰给了我一个拥抱,摸着我的头发告诉我梦里的一切都是假的。
说谎的感觉果然很不好受。尤其当说谎的对象还是这么爱的人。
我点点头说知道了,骨碌碌地从床上爬起来下楼吃饭。
妈妈是很厉害的律师,平时工作繁忙,能每天回家都不是容易的事,且不说她有没有时间做饭,就算有爸爸也会因为怕妈妈累着,进而死死地扒住厨房的门不想让她进去。
所以我很珍惜能品尝到妈妈手艺的机会,在学校午休的时候要是能吃到妈妈亲手做的饭菜,对我来说更是至福。
等下
有两个关键
词触发了我的联想。
学校午休要和征十郎一起度过的一小时时间啊啊啊啊
骤然上升的羞耻感让我“咚”的一声用脑门撞到餐桌,试图阻止自己再次回忆起昨天的事情。
可根本没用
一想到明天我就要见到征十郎了,我的心就跟被人放进了石臼那样不断被捣动。
“莉绪”
爸爸妈妈被我突如其来的奇怪举动吓了一跳。
我只好颤颤巍巍地爬起来,重新攥起勺子,开始胡说八道“没、没事,就是突然感觉有点热想降降温”
“真的”妈妈担忧又带着些许狐疑不决地望着我,“你以前从没这样过。”
“真的”为了不让妈妈进一步怀疑,我端起面前还剩一半的炖菜和米饭离开餐桌,“我还有作业没做完我回房间一边写作业一边吃”
“帝光中学的作业有这么多吗”爸爸不是很信,但也没有不信。
我“要期末了学习任务很重的我这学期的目标是超过征赤司君”
多说多错,不如不说。
我端起碗往楼上跑。
妈妈做的炖菜很好吃,可我没有细细品尝的心思。
放在书桌上的手机突然震了一下,一条新消息点亮了屏幕。而在新消息提示的下方,被折叠起来的其他信息提示还有一大摞。
都是来自e的。
回过神意识到自己问了我什么的黄濑发来的对不起对不起占了其中一半。
为了防止自己见到他后忍不住对他使用各种左右勾拳,我稍微对惶恐的大金毛表达了自己的不满,并暂时取消了这几天的课后补习安排。
而另外一半消息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发来的
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
我催眠自己,手指小心翼翼地避开e的消息提示,点开刚刚收到的邮件。
是我之前预约的一个首饰作坊的通知。
我是在网上找送给征十郎的礼物时看到他们发的广告的支持手工,支持自制,支持每一份心意。
说白了就是可以自选材料作成首饰送人。
我觉得这个主意应该可行,因为我想起小时候参加学校组织的陶艺体验课的经历。
当时我在课上做的两个丑得要命的马克杯,直到现在都被爸爸和妈妈放在他们各自的办公室里使用。
爸爸甚至说就算用断臂的维纳斯来交换他也不会同意。
然而这个主意唯一的缺点同样也是需要亲手制作。
心意、心血、重视程度,这些词语其实重点突出的都是背后付出的时间成本。
离征十郎的生日还有两周不到的时间,预约工坊前我还特意咨询了饰品的制作周期。
我原本预计给征十郎做一条锁链细链,再加一枚印有特制图案的守护金币。
最后他们的工作人员很遗憾地告诉我,想要从零开始做一条锁链项链肯定是来不及了。
光是将锁链上所有的小环扣在一起可能都会要我的命。
而制作金币的特制图案需要特制的模具,特制的模具又需要联系工厂重新开模。
我听到最后,感觉工作人员的话里话外都在暗示一件事得加钱。
我“”
好吧,那句话说得对,在这个世界上果然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
我庆幸自己平时周末基本都在家和爸爸妈妈呆在一起,基本没有开销,自然而然地将零花钱存到了一个还挺可观的额目。
然而我很快又意识到,在“没钱万万不能”之前,还有半句话。
钱不是万能
的。
好的没问题,我们会尽快为您联系工厂开模,不过还请您尽快确定好模具的图案哦。
我“”
平心而论,那一刻我真的有些后悔做出送征十郎一条项链的决定。
我知道这个决定会给自己带来麻烦,但我没想到居然能麻烦到这个地步
而且严格来说,因为中间多了个让工厂制作模具的环节,这条项链也不能算我自己百分之百纯手工自制
啧,不对,真要纯自制的话,我难道还要从挖矿开始吗
跳出思维怪圈后我开始着手自己设计模具的图案。
我有绘画的底子,原本以为两天就能交稿,可越画越改就越不满意,甚至直到周末过去都没能定下自己能看得顺眼的草稿。
没办法,我只能把用来画稿图的素描本带到学校,想着下课放学或者上音乐课的时候再倒腾。
也许是因为有了能转移我大部分注意力的事情需要做,再意识到等去了学校要面对征十郎时,我虽然仍旧忍不住感觉些许尴尬,但好在已经没了那种只要想到就会希望自己从这个世界上脱出的羞耻感。
第二天,星期一,我没有去便利店买肉包,睡到七点才起床。
素描本比我所有的书本都要大一圈,好在书包勉强塞得下,虽然拉上拉链费时让我费了点力气。
要把这么大一个素描本不断地从课桌抽屉里拿出来放进去很麻烦,于是我干脆将素描本放在了桌面上,反正各科老师都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训我。
给营造好还算不错的创作环境后,我又沉浸到了只有自己和眼前事物的世界里。
只要有空我就会埋头忘我地画,完全不知道几乎每个从我座位旁经过的人都会往素描本上扫几眼,想看看我在画什么。
一之谷更是干脆,直接趴在我的肩上,盯着我的素描本,问我在画什么。
我不想告诉她我在画给征十郎的礼物,就说随便画画。
一之谷拖长了声音“须王你骗人也打打腹稿好不好。”
“你这架势,怎么看都不像是随便画画的样子啊。”
“等过段时间再告诉你吧。”和一之谷说完,我又回到了画纸和铅笔线条之间的世界。
没人来打扰我,我就一直画,这种情况持续到午休才结束。
而当时的我甚至没有意识到已经是上午最后一节课,是午休吃饭的时间了。
我只是听到征十郎今天第一次喊我“莉绪。”
他的声音是从侧方传来的,这意味着征十郎正站在我座位外的过道上,而且离我的距离很近。
我被吓了一大跳,倒不是因为征十郎突然叫我,而是因为我猛地意识到他可能会看到素描本上的图案。
惊喜泄露是世界上最让人绝望的事情,我绝对不希望它会发生在我身上。
我被吓得脸色惨白,浑身明显地僵硬了一瞬,但很快我的身体自己动了起来我扑到课桌上,死死地挡住素描本。
然后,我侧头看向征十郎,却发现征十郎也怔在了原地。
回过神后,他沉默地向后退了一步,然后跟我说“对不起,是我吓到你了吧。”
啊
我愣愣地看着主动拉开我们之间距离,神色有些空白的征十郎,忽然被极其浓烈的罪恶感和愧疚感侵袭了。,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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