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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认为迹部的话非常有道理, 然而直到一年级学年结束, 我也没找到能跟征十郎说自己想要观看篮球部练习赛的机会。
寒假后的第三学期只有短暂的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不光是帝光,全国的三年级学生必须为了即将到来的升学而做最后的准备。
由于前辈们的离开与学业的压力, 所有社团的活动进度都暂缓了下来, 篮球部自然没有成为例外,而且还暂时取消了晨练。
要知道即使是职业的运动员也不能一年365天不间断地进行高强度的训练。于是第三学期的这段空闲,便成为了对征十郎他们而言如同休赛期一般的休整时间。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忽然放松了下来的缘故, 我发现征十郎最近时常会陷入沉思之中。
为了不让征十郎落别人口舌, 我还是没去看篮球部的训练。但好在征十郎会将篮球部里的事情主动分享给我事实上关于篮球, 在我们刚交往的那段时间里,征十郎是绝口不提的, 大概是害怕我会因此不高兴。
而在我明显地感到他偶尔会出现在话题选择上的犹豫后、在我认真地告诉征十郎不管他选择什么样的话题我都会想听后, 他才终于一点点地开始将他最喜欢的篮球说给我。
这让我觉得高兴。因为即便我对篮球提不起半点兴趣,我却依然很开心能够见到在谈及自己喜欢的事物时,像是在闪闪发光的征十郎。
篮球部近来的训练以体能与自主练习为主, 不过征十郎还是在部内找到了一名选手。
“虽然经过了大量的练习和训练,却依然无法提高自身的得分能力, 不过他所具备的特质如果能够适当进行磨砺,说不定可以补足帝光篮球部现有的不足。”
征十郎是这样评价那位选手的。
说这话时他握着我的手,不自觉地用了点力, 这让我觉得征十郎对那个人是抱有些许期待的。
我牵着征十郎的手晃了晃“进行磨砺的意思是,那个人在此之前没发现自己的才能吗”
“啊,是啊。”征十郎没什么起伏地应道,不动声色地反手攥住我开始他手背上敲敲打打的指尖。
五指都被捏住了, 我只好安分下来, 也没再问征十郎为什么不直接明明白白地告诉那个人他所拥有的才能、以及他应该努力发展的方向。
因为我大概是能理解征十郎不这么做的理由的。
事实上我们都很清楚, 也被教育过, 对待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拿出适当的礼节与友善就足够了。没必要给予除此以外的更多帮助,毕竟要是让对方因此得寸进尺打蛇上棍,那就难免会产生额外的困扰了。
于是我只说“那我就祈祷那位同学能朝着正确的方向努力好啦。”
征十郎轻轻笑了一声“不替他祈祷也是可以的。莉绪。”
“可征十郎想让球队变得更强吧”我问。
只有一直赢下去,征十郎的父亲才会允许他继续打球。
“嗯”征十郎沉沉地应了一声,他摊开我的手掌,将自己的五指挤进我的指间,“但如果莉绪能直接为我祈祷,我觉得效果应该会更好。”
我“”
“征十郎。”
“怎么了”
“下次有机会的话,我去看征十郎的比赛吧。”说这话时我觉得手心热乎乎的,脸也热乎乎的。
“嗯嗯什么”征十郎像是晃了神没听清那样,他直直地看着我,瑰色潋滟,像是在恳请我再说一遍。
“我说,我想去看征十郎的比赛。”我只好如他所愿,重复道,“要是下次有机会的话。”
征十郎闻言,仿佛茫然似的眨了眨眼“可莉绪不是
不喜欢篮球吗”
“当初不是说好了么莉绪不用勉强自己来看也可以。”他又补充道,“万一让你觉得无聊就不好了。”
我“”
平心而论有一瞬间我的心情有点复杂。
就宛如我和篮球是两个角色,一个扮演了妻子,一个扮演了母亲。而征十郎就是被夹在中间的那个左右为难的丈夫和儿子。
不难看出征十郎真的很希望自己的妻子和母亲呸,希望我和篮球能够和睦相处。
所以征十郎这话虽然听起来的确是在替我考虑,但同时他好像也是在担心“万一莉绪去看了篮球比赛发现比想象中的还要无聊,从此更讨厌篮球了”这种情况的发生。
不
说担心似乎还不足以形容征十郎这种态度所给我的印象。
更准确地来说应该是害怕吗
害怕我讨厌他喜欢的篮球
我有种既高兴又挺微妙的感觉。
高兴的点在于我又一次发现征十郎真的很在意我的感受和看法。
而微妙的点则在于为什么会那么害怕我和篮球不和啦赤司征十郎同学
对我来说那只是一个球而已诶
就算我真的不喜欢,我也不会阻止征十郎继续喜欢啊
又或者,征十郎只是单纯地不希望我讨厌篮球吗
嘶等下
原来篮球对征十郎这么重要的存在
想到这里,一时间我感觉更微妙了。因为我第一次发现篮球在征十郎心目中的地位,好像比我想象的还要高很多很多
停停停冷静一下须王莉绪
人不能至少不可以吃一颗球的醋
“可我想看征十郎打球啊。”我有些吃味地努了下嘴,“我还没看过征十郎打球呢。”
“但是”征十郎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些什么。
虽然我其实能够大概预想到自己就算看了比赛也还是不会对篮球感冒,但他越不想我去我就越想去
眼看征十郎顾虑那么多,来硬的虽然不是不行,但我完全不想跟征十郎起高腔,而他也只是出于一种我不能理解的不安才总在试图阻止“我讨厌篮球”的这一可能的发生。
于是我采取了另一种更加柔和的方式。
通俗点说就是,装可怜,撒娇。
我有些费力地抽出被征十郎的五指扣得紧紧的手,又在征十郎略微茫然与无措的目光中,用双臂搂住他的腰。
而当我的双手在征十郎的腰后交握,我们之间的距离自然不可避免地被缩减到了一个很近的、能够感知到彼此呼吸时呼出的温热气息的距离。
也正是因为征十郎现在正在我怀里,我才有些惊讶地发现,征十郎的整个身体居然在我靠近并伸出手的一瞬间,做出了绷紧的动作。
上一次拥抱的时候我也很紧张羞涩,完全没能留意到当时征十郎的反应。
但现在我的脑子还算清醒,至少我还能想起自己的目的和之后要做什么,也就忽然发现了征十郎背地里的秘密。
原来征十郎表面上的寂然不动都是掩饰啊
即使隔了一层衣物,但我搭在征十郎腰间的手臂还是察觉到了他的身体依然处在僵直的状态里。
是平时只靠眼睛看的我完全注意不到的事。
那这是不是意味着,其实以前每次我这么凑近征十郎的时候,他其实都没有看起来那么平静
这个发现让我十分惊喜,也让我有了更多底气。
我稍稍仰起头,凝视着征十郎瑰色的眼睛,从其中看见我的倒影只有我的倒影。
离得这么近我才意识到,
几乎每天都能见到的征十郎,已经在我无知无觉的时候悄悄长高了一截。
他的眼睛也显然没我们一年级入学刚见面那会儿那么圆了。好像正在慢慢随着张开的脸型,朝着狭长深邃的方向转变。
说起来我记得征十郎在学校里还挺受欢迎的吧
虽然有挺多人会被征十郎不苟言笑时的样子吓得战战兢兢,但也有挺多短暂相处后发现他待人温和体贴于是喜欢上他的人。
对此我有点气闷与无奈,可想了想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毕竟我的征十郎真的性格很好长得也很帅啊。
学习成绩又那么好,办事能力也很强,声音还那么好听,连篮球的水平在同龄人中也是一流。
我的这么好的征十郎,就算不能藏起来只给我一个人看,那起码也要让我和其他人机会均等吧
没道理别人能看他的比赛,我不能看吧
而且还是因为担心我会讨厌篮球这么荒谬的理由
“难道征十郎不想我去看你的比赛吗”
我扬起头,将下巴靠在征十郎的肩膀上。
当我在心中默读到第七秒的时候,征十郎开口道“没那回事”
“或者难道是我去看征十郎比赛,会给你造成困扰吗”
“没有的。”
“还是说征十郎其实已经不那么喜欢我了”
“别说胡话。”
“才不是胡话因为征十郎到现在都没有抱我不是嘛一直站在原地动也不动”
赤司征十郎活了十几年,第一次体会到有冤说不出原来是这种感觉。
女孩委屈地大喊完,却也没有生气地直接推开他,反而又黏了回来,贴在他的颈侧蹭来蹭去,偶尔有些发丝会撩过他的鼻尖,有些痒。
这让赤司征十郎想起以前捡到的一只小狗,它很乖,很可爱,很亲人。可那只小狗他没能养,因为父亲不让。
而在小狗之外,赤司征十郎还想起很久以前,他第一次见到莉绪的时候,她的头发也是这么蹭过他的鼻尖。
当时他们一起用来躲着大人的那张餐桌有点窄。他们两个蹲在餐桌下,藏在长长的桌布里。
保镖在宴会厅内不断搜寻,赤司征十郎一言不发地注视着惹出这番有些严重局面的女孩。
然而她丝毫不为所动。
因为她说自己已经被曾祖母关在家里一个星期了。
她想出去玩,她的曾祖母只会跟她说不准。课业没结束之前不准出去玩,可课业跟永远都上不完一样,连专门用来放假的周末都失去了。
可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
赤司征十郎当时就在想。
然后他将裹在身上和脑袋上的白色桌布又拉低了一点,完全遮住了自己身上除了眼睛的所有颜色。
“那你之后要做什么”
继续躲在这里会被抓回家的。
“不知道。”
同样裹着白色桌布的女孩很坦荡地说出了这毫无目标与计划的、令赤司征十郎略感失语的话。
“但我知道自己现在蹲在这里是为了什么。”
当时还很小的莉绪仰头注视着头顶上的餐桌。
仿佛她的眼睛能透过那几十毫米厚的木材,看见上面摆放着的食物。
“为了什么”赤司征十郎问。
“为了去后厨搞点薯条”须王莉绪说,“要不是曾祖母不准我回家,不然今天我就可以吃上炸鸡和薯条了”
“今天是妈妈每月一次带我和爸爸去吃炸鸡薯条的日子”
她说得真的好生气,也确实好委屈。
比现在更委屈。
赤司征十郎只要想起那一幕就会忍不住想要笑。
只是可惜再见时,莉绪已经完全忘记他了。
那场对赤司征十郎来说非比寻常的后厨大冒险,在须王莉绪满是自由与鲜花的人生中,大概只是寻常可见的一次经历。
更不要说他最为标志的红色短发还被遮得严严实实。
她拥有的闪闪发光的东西实在太多了。
以至于每次赤司征十郎都会感到,自己枯燥无味的学识在她看来,都只是从书上就能学到的普通知识。
他有的她也有。
他没有的她也不缺。
所以
如果连他为数不多允许被喜欢的、拥有的篮球,她也一并讨厌的话
赤司征十郎叹了声气。
“好吧。”
“比赛那天,我去接你。”
他再次选择了妥协。,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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