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
漫长的追逐战总算在我们三个狼狈不堪地回到礼堂后落下了帷幕。
我被黄濑放下, 在原地头晕目眩地站了三秒,才恍惚地对给我搬来一张折叠椅的学姐道了声谢。
旁边传来了小堀前辈的暴喝, 震得我本就这一路被颠过来的脑子更加嗡嗡。
想来小堀前辈发火的目标对象应该是鹿岛前辈, 但我对此无关心,甚至还希望小堀前辈能连我的那份一起多教训一点。
黄濑顾不上自己被带到了哪里,他也挺懵的, 不过他的懵是由于体力消耗过大、大脑供氧有些不足导致的。
他没发现身后的折叠椅,也没太听明白我们部里好心学姐对他说的话, 径直坐到了地上,脑袋一歪靠在折叠椅椅背的金属外框上。
他的呼吸从急促再到平缓, 只花费了不到两分钟的时间。不远处还在接受批评教育的鹿岛前辈也回满了血, 她一反刚才的沉默,开始跟小堀前辈叫板。
然后我就眼睁睁地看着鹿岛前辈被小堀前辈使出的一招带有物理沉默buff的手刀, 敲了脑壳。
被揍了的鹿岛前辈“嗷”地一声,像芭蕾舞演员一般旋转跳跃,然后“噗通”一声栽倒在了我面前。
戏太多了吧前辈
有时候我真羡慕这群不管是精力还是体力都好到离谱的家伙。
我看着倒在脚下的鹿岛前辈,默默地扭过头装作自己什么都没看到。
“这种时候难道不是来安慰一下一起同甘共苦回来之后还要被打的前辈吗须王”
鹿岛前辈颤颤巍巍地撑起身体,仰起她那张战损了也还是很好看甚至别有风味的脸。
然而我只是默默地将手重新放回膝盖上, 再次冷酷无情地看着鹿岛前辈被小堀前辈抓回舞台后准备彩排。
“感觉小莉绪的校园生活比以前在帝光的时候丰富诶。”
片刻过后, 靠在我手臂上的黄濑吱声了。
“有吗”我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句。
“有啊有啊。”黄濑哼哼着说道, “至少不会像刚才那样在学校里跑来跑去嘛, 在帝光的大家眼里小莉绪一直都很优雅的。”
“只是因为我现在的这个社团更热闹吧。”我觉得大家对我不,应该说是对自己以外的绝大多数人的看法都很片面。
而想要看得全面就必须不断地接近对方, 那是很难很麻烦的事情,所以我通常也不会去主动评判一个人, 除非对方真的惹我不快。
“也是哦, 数研部的那群家伙都只会做题。”黄濑说。
“你今天怎么有空来京都”今天不是周末。我问黄濑。
“和京都这边的另一个学校打训练赛, 上午就过来了,然后顺便去了一趟以前兼职的事务所,就在洛山附近。虽然小赤司说在比赛之前大家都不要碰面,但是我想着小莉绪你我也好久没见了诶,就说过来看看。”
自从国中毕业后我就没再跟黄濑见过,我的笨蛋弟弟心思一向比较单纯,会因为想见朋友一面就跑到对方学校里来也确实是他能做出的事情。
虽然平时和黄濑都有在e上聊天,但我还是问了黄濑在海常高中的近况。
同班同学和他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所以没太多可以说的,阶段测试因为考得不咋样所以也没啥好说的,于是到最后黄濑跟我聊的最多的还是篮球。
海常的篮球部没有洛山那么“战功赫赫”,却也是有名的全国大赛常客。
“小莉绪你听我说啊我们笠松前辈他啊真的超级凶的”
黄濑絮絮叨叨地跟我讲了不少他在海常遇到的事情,像是抱怨又像是在跟我展示和炫耀。
看起来
他在新学校待着还是挺开心的。
至少曾经盘踞在他头顶的那片阴云已经散开了不少。
虽然奇迹世代的各位没能进入同一个高中确实遗憾,但我始终觉得分散开再重新遇到更多好的伙伴,对曾经经历过队友关系分崩离析的他们来说,一定不会是坏事。
“啊对了,小莉绪你知道吗我上次出去买鞋的时候刚好遇到小绿间了。”黄濑站起身,原本仰着头的他一下就变成了低头看着坐在椅子上的我的姿态。
这群青少年长高的速度真是快得可恨,几个月不见又跟竹子似的往上窜了窜。
“遇到绿间怎么了”我问。
东京都就那么点地方,征十郎总不会要求他们连在球场以外的偶然碰面都不能有。
“没怎么,就是感觉小绿间在秀德混得也挺好。”黄濑说。
“混得挺好”我被他这种带着点混社会意味的用词逗笑了,“那个绿间真太郎吗”
“是啊。”黄濑生怕我不信似的,手舞足蹈地比划起来,“他在篮球部的搭档天天骑板车带他到处溜来溜去呢”
“板车”
“嗯,三轮的那种,必须要使劲蹬的那种。”
“”
我实在想象不出那个死正经的绿间同学坐在板车上的画面,于是嘱咐黄濑“下次遇到,记得拍照发给我看。”
“小莉绪要看”黄濑一下笑开了,“那我之后要是被小绿间教训了就说是你吩咐的。”
我对他比了个“ok”的手势,继续像个被捞上岸的脱水章鱼那样瘫倒在椅子上。
鹿岛前辈被摁着头好好研读剧本。黄濑没有闲着反而在部里帮忙打起了杂,好几个学姐和与我同级的女孩被他逗得满脸笑容,最后还关注了他的推特账号。
小堀部长体谅如此可怜的我被鹿岛前辈一通折腾,直到戏剧部部活结束都没再给我布置任何工作。
在此期间我时不时会望一眼礼堂的门口,征十郎没有来,我想他应该是被喊回去训练了,不然按征十郎的性格他肯定会立刻跟上来找我。
“今天就到这里吧。大家都辛苦了。”
大家稀稀拉拉地和小堀前辈道别,我指使便宜弟弟帮我从舞台后的准备室里拿来了书包,和其他学长部友说了再见明天见,就领着他走出礼堂。
开始燥热的五月让我想起了帝光的五月。
只不过远处落日的余晖红得实在不如她那头漂亮的粉色长发温柔。
二三结伴的学生零星地从我的视野中经过,我这才真切地感到这鸡飞狗跳的一下午终于真正结束。
我不想站着了,在花坛边坐下。
黄濑问我是不是在等征十郎过来,我说是的,然后问他等下要不要一起去吃饭。
已经六点了。
“不了,今天是为了来看小莉绪你过得好不好才来的,小赤司的话,暂时还是遵守和他的约定比较好。”
黄濑笑着耸下肩膀。虽然确实分开了,可看得出奇迹世代的每个人都还是继续在将征十郎视作他们的队长。
“可今天不是已经见过了嘛。”我从书包里翻出一袋软糖,撕开自己吃了两颗充饥,接着递给黄濑。
黄濑接了过去,蹲在花坛边和我一块吃糖“就是因为见过所以才更不能见了。”
“小赤司的命令可是绝对的。”他说得煞有其事。
“哪有那么夸张。”我把糖夺了回来,“一起吃个饭而已,你等下还要坐车回东京,不吃点东西是想把自己饿死在半路上吗”
“那是小莉绪你没见过那么夸张的小赤司他才不会对你说这种话。”
黄濑哼哼唧唧的,我半个字也没听清“说什么
呢声音大一点。”
可当我这么一问,黄濑就把嘴闭上死活也不肯跟我说了。
“反正你不要担心,我等下在车站旁边的快餐店里随便吃一点就好啦。”他笨拙地扭开话题,拍拍裤子起身,像是准备赶在征十郎来之前离开了。
“那你把这个拿走。”我拽住黄濑,在书包里翻翻找找,在一个夹层里找到了几张颇有厚度的券票,塞到他手里。
“这什么”黄濑拿起券票仔细看了两眼,“噗咳这不是银座那家超贵的怀石料理店、还有六本木那家三星级的法餐吗他们居然还有免单券这种东西”
“是这家餐厅所属公司发给股东的福利。”我解释到。
“买他们家的股票就能有”黄濑瞪大眼睛看着我问,一副跃跃欲试想要薅羊毛的姿态。
“要持有一定份额才会有。”我残忍地打破了他的幻想。我从前年的暑假开始用镜夜叔叔给我的账户炒股,期间有失有得,但好在还是连本带利赚回来的时候更多。
“我现在回不了东京,你有空的时候和队友去吃了吧,方便的话之后带着绿间黑子青峰桃井一起哦对,要记得赶在期限内,这几家餐厅生意太好预约还挺难的,要是觉得好吃我之后再把这些寄回东京给你们。”
反正我不可能频繁地往返于京都和东京,这些票券放着白白过期更可惜,就是可怜了远在秋田县的紫原没有这个口福。
“汉堡○的免单券这里面也有,你等下要是想吃快餐的话就去他们家吧。”我从黄濑手里抽出里面一张比较薄的,放到所有票券的最上面。
“好,谢啦小莉绪,我会带着他们去好好吃一顿的”
黄濑欢快地跟我挥了挥手里被作成扇状的票券,之后他拎着书包,快步跑着离开了。
仿佛征十郎是什么洪水猛兽一样。
我望着他的背影发笑,过了会儿又敛起笑,抻直了双腿望着自己雨刷一样摆晃的鞋尖,继续等待征十郎。
然而一直到黄濑的身影彻底消失、没有其他学生再从我面前经过、督促学生及时离校的广播响起,我都快蜷在花坛下面睡着了,征十郎才来。
但和往常不同的是,今天的征十郎还穿着洛山白色的球服,红色的短发在已经开始发紫的夕阳下依然显得夺目,额发被水粘连成几簇。
我想那是汗水,因为征十郎在离我还有好几步距离的地方停下了,他的球服在刚才跑动的过程中也没有自然地垂落,反而偶尔会黏在他身上。
“征十郎,今天好慢。”我先发制人,累得想往后靠,可后面只有不太结实的灌木,埋怨地踢了踢他球鞋的鞋尖。
“抱歉。”他立刻向我道歉,解释了原因,“教练今天加训,让莉绪久等了。”
“是你们所有人都加训了,还是只有你一个人加训了”
我眯起眼睛,直接没挑破他所谓“加训”的谎话。
说是“加训”,但实际上应该是“补训”吧。
先前被鹿岛前辈拖着在学校里跑来跑去的时候,我就已经很惊讶征十郎为什么那么凑巧地出现了。
但我想了想,又感觉那可能也不一定是凑巧,毕竟当时的征十郎身上未收的汗一看就是在训练中跑出来的,再加上他后续没有来找我,所以我想征十郎应该是半路被监督或者教练喊了回去。而且在回去之后,他肯定还会为了继续做好其他人的标杆而自行惩罚自己。
“只有我一个人。”征十郎无奈地笑了下,算是变相承认了,而他的神情像是在说“什么也瞒不过你”。
我有点得意地哼了一声。
“你没回信息,电话也关机了,我让实渕他们转告你会晚点过来,但是他们说没有看到你。”征十郎又说。
我想起黄濑也控诉了我今天没看到他的消息,这才想起从书包里拿出手机说不定今天我的脑子已经在被鹿岛前辈的逃亡中给颠坏了。
手机果然没电了。我面无表情地把已经变成板砖的电子设备塞回书包。
征十郎环顾四周,我也跟着看了看周围,才发现自己碰巧坐下的这个位置确实还挺刁钻的,全是灌木,再加上我的个头确实不起眼
好吧,这确实不怪实渕他们没找到我
我又踢了踢征十郎的鞋尖“然后你加训完就自己来找我了嘛”
他点头“给公寓那边打了电话,他们说你没有回去。我想你可能还在礼堂这边。”
“好啦,那你现在找到我了。”
我站起身,张开手正要扑过去,征十郎却忽然退了一步“我身上全是汗。”
我满不在意地“噢”了一声“不管。”
征十郎还是有点不完全配合的意向,但我没给他机会,小牛一样地莽头冲了过去抱住他。
洛山的制服衬衫不算特别单薄,但我还是很快感受到了些许从征十郎球衣上透过来的湿意。
我的男朋友果然是最好最可爱的,不像其他运动完的男生那样臭烘烘的。
说起来这是我第一次抱着刚运动完的征十郎,他一向很注重整洁,要不是今天赶着来找我,我大概也抱不到这样闻起来有点像海盐味的芝士奶盖的征十郎。
这个时候的学校里已经没什么人了,再加上所在的地方偏僻,我的胆子一下大了不少。
我踮起脚,嘴唇贴上他的,趁征十郎没反应过来,舔了一下。
有点咸,还有点运动饮料的甜。
我抬眼望着征十郎,看见他明显地怔愣了一瞬,然后在我又一次踮脚想要重复一遍刚才的动作时,他忽然抓着我的双臂,将我推开了。
别说,他抓得还挺紧。
我挣扎了一下,完全挣不开。
“征十郎生气了吗”我问。
“没有。”我听见他的声音,缓慢中带着种艰难的滞涩。
“看到我被鹿岛前辈带着的时候没生气”我又问。
然而征十郎没有回答。
于是我继续“看到我被凉太抱着的时候也没有生气”
他还是没有回答,反而敛下了那双异色的眼睛。
征十郎越沉默我就越是不依不饶,这种像是欺负他的感觉让我欢快不已。
我的男朋友真的好可爱。
说是天下第一可爱也不足为过。
我太喜欢他吃醋了。
事实上征十郎每次吃醋却又不是我故意造成的,可只要知道他在吃醋那么在意我,我就非常开心。
“你生气啦”
这次挣扎我用了点力,为了不弄疼我,征十郎下意识地松开了我,转而将手放在我的腰侧。
“没有。”
征十郎还是不肯承认。
但是算啦,再逗下去他可能会炸毛,而征十郎每次炸毛最后被折腾的人都是我。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事我可不想做。
于是我旋即转移了话题。
“那回家再洗澡吧,我们等下拿完书包就回去好吗”我拉住征十郎的手臂,然后很快听到他说好。
征十郎牵着我走到篮球部专用的体育馆前,正门已经关了,不过要回更衣室还有侧门可以走,征十郎本来想让我在外面等,但我黏着他,他叹了声气,看过更衣室里面没人后才放我进去。
说起来,洛山篮球部的更衣室也是有差别的,一二三军各有一间,同时担任首发的球员还有单独的一间这些刻意划分出来的差别,都像是为了
刺激青少年的胜负欲专门设计的。
而有征十郎和实渕在,洛山首发球员的更衣室果然如我所想那般,不仅完全和脏乱差沾不上一点点的边,甚至还飘散着淡淡的驱蚊喷雾的清香。
我在几乎每个更衣室里都会有的长凳上坐下,眼睛盯着将门反锁、走到自己储物柜前的征十郎看。
进门斜对面最靠墙的一个。我也不知道记住征十郎的储物柜位置有什么用,但就是记住了。
然后我听见征十郎说“莉绪,转过去。”
我眨了眨眼“转过去”
“我要换衣服。”
我“”
听听这话说的这难道还是什么我不能看的吗
而且他居然还跟我用命令式的语气
“不转过去的话会怎么样”我气哼哼地问。
征十郎一哽“不会怎么样。”
“那我不转,反正就算征十郎把衣服脱了我也只能看到你的背面啊。”我理不直气也壮。
不过在我这个角度,说是背面,但其实还是能看到一点征十郎的侧脸的。
征十郎像是被我气笑了那样“换衣服的时候你可以看,那裤子怎么办”
才意识到自己忽略了这点的我“”
“你、你可以只换衣服,然后直接穿球裤回去”我有点恼羞成怒,开始强词夺理。
“好吧,既然莉绪要这样的话。”
从我这拿回了主动权似乎让征十郎的心情愉快了不少,他说完转过身,抓起球衣的下摆,稍一抬手就脱下宽松的球衣。
征十郎晃了晃头,让被衣料弄乱的短发稍微服帖下来。
他这么坦荡,我当然也没有不争气地捂住眼睛。
就在我看着征十郎白皙的后背感到自己的脸又开始慢慢发烫时,我突然看到了他脖子上的一根暗金色的细链。
“征十郎又戴着它训练”我起身走过去,也不管他是不是还赤着上半身了,将那枚坠在他锁骨下方的硬币捡到手里。
是当初我送给他作为生日礼物的那条金币项链。
明明跟他说过几次不要在训练的时候戴着了,可现在看来这家伙完全没有把我的话听进去嘛
“戴着没那么容易受伤的。”做错事的征十郎迅速向我解释道。
虽然球类运动本来就容易磕磕碰碰,但是我才不打算听他的,将手伸到他的颈后,废了老半天的力气才解开那个和我不太熟的卡扣。
“没收了,七天之后再找我要回去。”我将硬币捏在掌心里。
“然后从下周开始,每天去训练之前都要把这个交给我,我帮你保管。”
征十郎平静地望着我“没有它在我会不习惯。”
“不管,是征十郎先不听我的话的。”我把项链放进制服裙的口袋里。
“至少这次放过我吧,拜托莉绪了。”征十郎低下头,讨好似的蹭了蹭我的鼻尖。
我这才想起他刚才只是把t恤拿了出来,这会还没穿上,即使努力控制眼睛不往下看,也能瞟到少年好看又不着一物的肩线
“不、不行”
啊啊啊啊啊
我红着脸,刚想退开两步让大脑清醒一点,可是下一秒又被征十郎扶着腰捉了回去。
“放过我吧。”
轻柔的吻落在我的前额。
“别想”
我咬紧牙关。
“莉绪。”
鼻尖。
“莉绪。”
脸颊。
“莉绪。”
唇角。
“莉绪。”
再然后是下巴
。
颈侧。
解开一颗纽扣的衬衫下的皮肤。
“知道了知道了还给你还给你”
我快窒息了,想要尖叫,还想伸手想推他,可在碰到征十郎肌肤的那一刻,我又不争气地飞快把手缩了回来。
“真的不准再有下次了”
我气咋咋地掏出项链递过去,一时半会都不敢再看征十郎的脸。
可即使我闭上眼睛,侧过头,再不然把自己蜷起来,赤司征十郎也有一百种让我能够了解他此刻愉快心情的办法。
我听见他笑起来,又贴在我耳边轻声地说“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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