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思及小徒弟并非出自修真世家，对这些事了解尚浅，也不认识其他的天灵根，无从比较，说出这话也情有可原。
慕容冽“不会，已经算是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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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陆松了口气，“师尊，他们说我该向你要个宝物，带着去做咱们炼石堂弟子的课业”
慕容冽随手在空中一划，掌中忽然出现了一物，直接就扔了过来。
苏陆下意识接住，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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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里是一根半长不短的木质手柄，顶端接着一道弯月似的铁刃，一头尖一头扁，看上去锈迹斑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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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冽挥挥手，“拿着这个去做功课就行，寅时三刻，别去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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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镐头也不知是什么材料锻造的，沉得要死，拿在手里手疼，扛在肩上肩疼。
她回到小屋时，又累得气喘吁吁，休息一阵才起身去了山腰。
这时间膳堂的人不多，新人都去听讲，半新人去做早课，院子里的桌位大都空着，就只有零星几个人。
她掏了掏兜里所剩无几的铜板，将两盘烤乳鸽一盘烧鸡和三个馒头吃得干干净净。
苏陆望着仅剩酱汁和碎骨的盘子，觉得这饭量好像不太对劲。
不过，当她离开时，看到另一桌摆了两只烧鹅两只烤鸭还有一盘烤乳猪，总共也只坐了两人，吃得比她还快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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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离开膳堂，在路口茫然地站了几秒钟。
满街都是匆忙来去的修士，苏陆只能挑了一个脚步悠闲且看着面善的，上前打听事情。
“你不是杂役吧，否则这会子应该在干活呢。”
那修士奇怪地看着她，视线落向她的腰间，“那你师父没有告诉你哦，慕容师伯的徒弟啊。”
苏陆眼睛一亮。
慕容冽是他的师伯这还是个辈分高的
苏陆“我师父忙，打扰这位师兄了。”
那人看着二十来岁的模样，个子高挑，生得俊秀清隽，闻言微笑了一下，“新人入堂都要去库房领一应物什。”
说完给她指了个路。
苏陆去库房扛了一床被褥枕头和一些零碎物件，重新回到住处，打扫卫生期间，在床下发现两只死老鼠，房梁上一只死蜘蛛。
收拾完毕，她坐在门口台阶上休息，顺便数了数自己的全部家当。
前身回家时房子被烧得仅剩下残骸，自然找不到钱。
她两手空空地走了，为了吃饭，只得将身上的首饰典当了，换来二两银子，如今已经用掉了一多半。
按照购买力换算一下，这里一两银子大概等于一千块人民币，一文钱也就相当于一块钱。
前身独自流浪了一段时间，买东西不好意思讲价，还会被欺脸生，钱已经花得七七八八，如今还剩下一点点碎银子和铜板。
按照今日的饭量，可能再吃三天就没钱了。
等等。
先前那些裁衣的修士说做功课能赚灵石
膳堂那边收钱也收灵石，自己若是能赚点灵石，那应该也有饭钱了。
次日清晨，苏陆结束了一轮灵力运转，扛着镐头冲下山了。
她根本不会看天色，没有钟表，哪能卡着寅时三刻抵达，只能提前在天亮前出发。
然而还是晚了一些。
她赶去先前那条街上，随意找人一问，得知三支队伍都出发了。
“恭喜你引气入体啊”
那人又说了一句，“往那边或者那边走，走那些栽了银杏的路，向山上，跑快些，能赶上的。”
“谢谢大姐”
苏陆匆忙抱拳，又险些摔了镐头，“我这就去了。”
那人根本没想到她是这次新入门的，还以为是五年前那一批，辛苦修炼至今终于锻体境一重，闻言挥挥手。
“第一天累些，小心伤着。”
苏陆紧赶慢赶，跑得都岔了气，终于在山腰的另一边，赶上了大部队。
此时天色蒙蒙亮，林中小路还有些黯淡，高处石阶上黑影晃动，乌压压一群大概有三四百人，密密麻麻挨在一处。
这些年轻人都穿着短衫裤装，一眼望去看不见长袍裙子，他们手里拎着镐头锄头铁锹榔头，乍看像是一支简陋的施工队。
前面的人脚步轻快，甚至有些几乎足不沾地向上走。
苏陆喘着粗气混到队伍后面。
后面这些人的体力都差些，不若前面的轻松，然而也比她要强了一些。
整个队伍前进速度不慢，苏陆气喘如牛，满头大汗，脚步发飘。
他们走的本来也不是大路，越向上越是崎岖，石阶也高低不平，还有少许青苔，一不注意就会打滑。
苏陆第三次摔跤时几乎要爬不起来了。
或许这一幕过于惨不忍睹，旁边的人拉了她一把，在她道谢的时候摇摇头，似乎也不想多说话浪费体力。
天色越来越亮，他们在山林中穿梭，周围却依然昏暗，又走了一刻钟，整个队伍钻进了一处山洞。
这山洞颇为狭窄，一次最多容两人并行，长长的队伍走了许久，才轮到后面。
苏陆顺着闪动向里走，看见稍远处空中漂浮着一片朦胧光幕，前方的人都一声不吭地走入光幕，然后就消失了。
那好像是个入口。
她穿过光幕，里面果然是另一番天地。
天空涂抹着血色，沙地赤红高低不平，四处嶙峋怪石，灰白岩体龟裂，缝隙里依稀透出一道道流光。
空气滚烫，脚下的沙地也炽热无比，仿佛在被烈火炙烤。
修士们的身影很快散开，大家都轻车熟路找到某个位置，掏出家伙干了起来。
苏陆还在入口愣着。
旁边的修士观察她一会儿，悠悠地开口道，“第一次来”
苏陆一转头，“咦是你”
这不是昨天给她指路去库房的师兄吗。
苏陆一边说一边擦汗，“师兄你好啊，没错，我从没来过这里。”
这里实在太热了。
哪怕她站着没动都在不断冒汗，额前头发湿了，后背的衣服都粘在了身上。
“这里是血觚宝窟的一角，咱们仙宗的三大宝窟之一，最是盛产灵石和各类稀矿。”
那人带着她走了一段路，将她引到一处空地上，“来吧，这边好挖一点。”
他们一路上从许多人身边经过，那些人都在默默地用手中工具进行挖掘工作，各种姿势各种角度。
苏陆已经悟了。
她看着那些奇形怪状的巨石，不由点头，“我懂了，我要挖哪一座”
炼石堂的人挖石头，没毛病。
旁边的人指了指地面，“先把下面这块刨一刨，让它至少露出地面三寸吧。”
苏陆低头。
凹凸不平的红沙地上，露出了一小块灰白的石脊，约么有半寸左右，大部分都埋在地里。
苏陆卷起袖子，“三寸之后呢”
“你真能刨到三寸，今天的课业就结束了。”
好家伙。
苏陆早发现这沙土异常结实，听到这话顿时面色凝重。
“咱们炼石堂弟子，筑基境之后，资质好些的会继续修炼，资质平庸些的会在堂中找个活计，攒灵石打造法宝。”
那修士随口道“但是筑基境之前嘛，练气境的去秘境修炼，或是去司世堂接些降妖除魔的任务，锻体境的就在这挖石头。”
苏陆“我知道了。”
“宝窟里冷热变化不定，你自己注意些。”
那人走远之后，她活动了一下手腕，举起镐头尝试着挖了一下。
铁刃敲击在沙地上。
咚
骇人的撞击声响起。
苏陆“”
前身也帮姨母一家干活，但像是洒扫推车摘果子之类的，都没这么累。
她伸手扯了一下，镐头纹丝不动，仿佛被焊在了地里。
苏陆“师尊，我要站不住了，我能坐一下吗。”
慕容冽看她好像有了些精神，反手递来一柄连鞘的长剑。
不是这把剑在发热
苏陆“”
先前那个修士过来叫停了她，看了一眼进度，“还不错，这也差不多有三寸了。”
“叫你来是让你试试这个。”
她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机械性地挖着地，无数次将沉重的镐头举起来又砸下去。
夏知秋看了她一眼，“对了，慕容师伯让你过去一趟。”
苏陆连忙归剑入鞘，有些失礼地将覆雪塞进慕容冽的怀里，然后赶忙抽身回退。
慕容冽打开门。
苏陆“是，夏师兄从哪听说的”
接下来，苏陆都在反反复复地刨土挖土，然而每次能挖松的沙土都少得可怜。
苏陆接过瓶子，抖着手将塞子拿出来，顿时闻到一阵子清香提神的气息。
苏陆艰难地喘息着，只觉得嗓子里像是插了根烙铁，身上血液更是几乎凝结成冰。
他依旧是那副衣冠不整的样子，半散着头发，睡眼惺忪，仿佛刚刚醒过来。
剑身长而纤细，苍白无瑕，又薄如蝉翼，笼罩着一层朦胧霜雾，宛如凛冬深谭里凝结的寒冰。
十字镐的一边宽刃，终于插进沙地里，只是仅进去了一点点，比指甲盖还短些。
她试着将镐头按进或是踩进地里，发现自己完全做不到，反而累得又出了一身汗。
她真的很想从这里跑出去，回到温暖湿润的凝碧峰竹林。
原本手上只有一点薄茧，现在早都磨得血肉模糊了。
“行了行了，收工了。”
“谢谢师兄，我还以为要去下面领呢，唔，这就是灵石”
这剑状似轻巧，拿在掌中却极为沉重。
剑鞘入手冰凉，通体玉白，鞘上又雕出一簇花树，枝条缠绕，枝桠上玉兰盛放，煞是好看。
苏陆“好了我懂了，明天见。”
苏陆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我喜欢刀。”
慕容冽看了她一眼“哦，什么刀”
慕容冽若有所思地盯着怀中的覆雪。
偶尔还会刮起寒风。
她真的不行了。
“等等。”
不对。
空气中的冷意猛然加剧
她将瓶子里的药液倒在手心，发现那些磨破的伤正在迅速愈合。
苏陆正强忍着不去靠近他，只能再次后退了一步，全身都陷入了那种热意的炙烤中，血液仿佛都在燃烧。
苏陆骂了一声，又试了很多次，才将镐头拽出来，整个人还跌坐在地。
这是要发病的前兆
那人喊住她，扔来一小块莹润剔透的蓝色晶石，“你今日的课业达标，拿着吧。”
她的呼吸没乱，可能脸色也正常，但内里的煎熬无法形容。
苏陆轻轻吸了口气“这不会是覆雪吧”
高大颓废的男人垂眸看着她，“嗯”
脚边只多了一小蓬细碎的沙子。
苏陆犹豫着运转了灵力。
苏陆已经累得说不出话。
“不错，在修真界，灵石用处很多阆山灵气浓郁，咱们仙宗的弟子，在山中任何一处，都能直接汲取灵气化为灵力，但在那些灵气稀薄之地，就只能去吸收灵石中的灵气了。”
苏陆“”
冷光乍现，寒意扑面而来。
苏陆站起来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将镐头重重砸了下去。
她也不等对方同意，直接歪倒在廊桥的坐凳栏杆上。
她全身无处不难受，胳膊几乎抬不起来，腿也酸腰也痛。
返回时无人领路，修士们都各回各家了，苏陆在山里兜兜转转了半个时辰，才成功找对了方向，去了慕容冽的住处。
闻言他挑了挑眉，“你喜欢什么”
她对兵器没有喜好，刀剑锤子斧头都一样，但只要不让她再接触覆雪就行。
她本来已经热得快要死掉，忽然被风吹了个透心凉，一盏茶不到的时间手就冻僵了。
苏陆连连点头。
苏陆又道谢，“师兄怎么称呼”
苏陆“”
苏陆“”
那种热意从握剑的手上扩散，转瞬间烧燎至手臂乃至胸口
不管什么反派不反派了。
她伸手摸了摸。
慕容冽抱着手臂倚在门框上，“虽说你没有冰灵根，但只要不是相克的火灵根，其他属性灵力催动也不难。”
苏陆“这课业是每日的”
慕容冽脸上的颓唐神情一扫而空，眼中的睡意不再，骤然射出精光。
这被刨出来的沙土硬如铁屑，稍微用点力气，恐怕连手指头都能扎破。
那赫赫有名的仙器未来对阵中原第一剑修的法宝
苏陆“谢谢师尊。”
苏陆“呃，反正只要不是剑，那什么八角锤三股叉狼牙棒鳌头斧九齿钉钯方天画戟，我都喜欢。”
那苍白皎洁的长剑上，霜气纵横，寒浪翻滚，甚至剑刃都充盈了白光
慕容冽陷入了沉思，然后点点头，“我大概明白你的爱好了，和你的师兄们倒是路子相似，我会帮你留意。”
慕容冽对她的表现并不意外，随手丢来一个小小的瓷瓶，“手。”
她轻喘了一口气，赶紧为自己的行为编个理由，“虽然不知道师尊让我试什么，但我不喜欢剑。”
苏陆开始思考等自己出去要吃些什么。
在震惊之后，苏陆忽然感觉到覆雪开始发热。
她这次没犹豫，立刻敲了门，“夏师兄告诉我，师尊有事找我”
苏陆疑惑地接了过来。
“我叫夏知秋，窗中海月早知秋的知秋。”
石头依然埋在原处，看上去和刚刚没有任何区别。
苏陆勉强用一只手抓住剑鞘，另一手攥着玉质握柄，用力将长剑拔出。
这地面是钢板打的吗
她的右手虎口却是已经震裂了。
慕容冽“这东西还有很多，待会儿你抱两罐回去。”
苏陆信口胡诌道“大的。龙头状元刀，乾坤日月刀，九环大砍刀，青龙偃月刀，反正越大越好”
他笑了一下，“听说师妹姓苏”
“玉虚殿中诸事，已经传出来了，师妹也算是名人了。”
说完就走了。
大概到了下午，宝窟还忽然变冷了，呼吸时嘴边都是白气。
他解释道，“而且炼器炼丹法阵运作都少不了灵石，这东西也相当于修真界的钱了。”
苏陆“”
苏陆手忙脚乱地接住。
他看了她一眼，“这块原矿挖出来就有你的一半，你明日若是不来，说不定别人就捡了你的进度，有些人是一天就能挖一块的”
苏陆看看那纤细文雅的仙剑。
慕容冽“就只喜欢刀”
手指从疼痛僵硬到彻底没有知觉。
那布满锈迹的镐头却是完好无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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