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织刚从林子出来, 就看到七曜门的一个手下张开须弥戒,要把小松门辛苦收集来的几筐乾乾草纳入戒中。
阿织目光一冷,打出一道灵气, 把须弥戒斥了回去。
“你们动一下试试”
七曜门领头的那位虬髯汉子姓尤,单名峙, 淬魂初期修为,他本就不是什么正派中人,眼下四下没有外人在, 他更加肆无忌惮,调笑道“哦, 仙子还是一个有脾气的仙子, 我可以不动这些乾乾草,但是仙子你, 能给我什么补偿呢”
说完, 七曜门的人一块儿大笑起来。
阿织自然能听出他这话的意思,正待说话, 松柏道人见势不好, 抢先一步道“尤仙人, 您别为难沐姑娘, 这些乾乾草,我们我们本就不是为自己采的,您要是想要, 全都给您。”
尤峙一挑眉“当真”
“当真。”松柏道人道,“沐姑娘只是小松门的客卿长老,不算本门中人,她是天玄宗的弟子。”
“天玄宗的”尤峙听了这话,稍稍一滞。
天玄宗不算小门派, 其中一位储姓长老更是出窍期的修为,不好得罪。
松柏道人道“正是,早上渡江前,想必尤仙人也听到了,沐姑娘跟我们一起来封蛟川,是为了寻一位失踪故人。”
林间适时传来脚步声,众人移目看去,只见一名身形修长的公子踩着夜色走来。
奚琴化了形,此刻的模样与他在凡间时一样,一身牙白长衫染着月华,他似乎也为寻人而来,目光在众人身上梭巡一番,落到阿织身上“念念”
阿织看他一眼,没吭声。
初初腹诽一句“哼,来得可真快。”
尤峙冷声道“你就是沐仙子要寻的那位故人”
适才通过传音石,奚琴已经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他见阿织把灵气敛得跟没有似的,从善如流道“是,在下姓秦,单名一个溪字,天玄宗门下,而今已入道两年,即将筑基。”
初初又发出一声“嘁”,被话语声掩盖过去。
“你也是天玄宗的”
尤峙见阿织与奚琴俱是气度不凡,不敢轻易得罪,招来一名手下,低声吩咐了几句,不一会儿,手下禀道“堂主,天玄宗那边回话了,说门下的确有沐、秦两名弟子。”
阿织愣了一下,她还没来得及与储江絮通气,她在密音里问奚琴“你找过天玄宗了”
奚琴道“嗯,适才在林外看了看,这几个宵小来者不善,所以请储道友帮忙掩护,她听闻是你要帮忙,二话不说,直接应了。”
既然眼前两人的确是天玄宗的,尤峙自不会再为难他们,他吩咐手下收走乾乾草适才松柏既说了要给他,他断没有不笑纳的道理须弥戒戴回指间,尤峙慢条斯理道“松柏,别怪我没提醒你,明日未时,弄梅散人会在三十里外的溪流交汇处等你,来得晚了,坏了规矩,被逐出这次试炼,可别来找我哭。“
“明日未时”
“你以为单靠采一些乾乾草,就能保证名次不落后试炼的规则会变化,倘若小松门是最后一名,那可不是闹着玩的,你说是吗”
说罢这话,尤峙召集了手下,很快离开了。
林间一地狼藉,除了翻倒的箩筐,还有一些被踩踏过的、品相不好的乾乾草,松柏与三个徒弟把这些乾乾草捡起来,找出茎叶完整的放入箩筐中,阿织见状,不由问道“你们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松柏抹了一把额头的汗,像是不希望阿织为他们担心,笑着道“眼下离明日未时还有些时辰,明早我们早点起,再去附近收集一些乾乾草。”
阿织道“你们打算去见那个弄梅散人我看这弄梅散人与七曜门人一样,并非善类,你们此去,怕会遭遇诸多凶险。”
“沐姑娘有所不知,这个弄梅散人所在的宗门,是我们涑东盟会中最大的五蕴宫,五蕴宫的宫主,就是盟会的盟主,他眼下已是出窍中期的修为,我们根本得罪不起。再者,试炼的进程很长,为了角逐出头名,时而会有新的规则加进来,这在往年也是一样的。我们若不去见弄梅散人,错过了新的规则,被逐出试炼,那就更不好了。”
被逐出试炼,会自动沦为末名。
松柏说着,反倒宽慰起阿织“没事没事,我们小松门与七曜门时时有过节,这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们会当心的。倒是沐姑娘,你既已找到秦公子,不如先行离开吧,省得被我们卷进是非,得罪了五蕴宫。”
阿织道“不必,我和你们一起。”
奚琴于是道“念念一起,我也一起。”
松柏本以为阿织与奚琴只是普通的同门,但看这二人之间的气氛,似乎并不普通。他担心自己错会了两人的关系,以至行事不周,不由请教道“敢问沐姑娘是秦公子的”
阿织一听这问便蹙了眉,她正待传音过去,提醒奚琴不要说夫妻,岂知奚琴已先行开了口
“师妹。”
他淡淡笑了笑,“她是我的亲师妹。”
已经很晚了,松果和松针在空地上铺了草席,很快睡下了。阿织与奚琴在火堆旁打坐,小周天运行过一圈,她忽然感觉到附近有动静,她没睁眼,用灵识稍稍探知,原来是松柏道人和松根起身了。
松根走近瞧了瞧松针与松果,发现两个师弟睡得正熟,与松柏道人打了一个手势,一起往林中去了。
又过了一会儿,草席那边也传来动静,松果松针也蹑手蹑脚地起身了。黑暗中,奚琴意外地一挑眉,这两个小徒弟居然是装睡。松针四下望了一眼,确定师父和师兄已经走远,小心翼翼地背起箩筐,悄声叮嘱松果“快,天明前回来,别让师父他们担心。”
说完,两个少年踏入林中,往另一个方向去了。
人一走,初初就化了形,挠头张望“他们去哪儿,怎么一下子都跑了”
“还能去哪儿,自然是去采乾乾草了。”奚琴道。
初初不解“既然都是去采乾乾草,为何还要相互瞒着,还不如一起去。”
奚琴道“你说为什么”
自然是师父和师兄不想小弟子们担心,小弟子们又想为师长分忧。
这个小松门
奚琴莞尔一笑“仙子,你说,我们眼下如果不去采些乾乾草,是不是显得不太合群”
阿织睁开眼“松柏前辈与我提过,涑东盟会的试炼,他们往年是不来的,这一次,是盟会强迫他们参加。小松门只有四人,修为都不高,这种门派,按说毫不起眼,有什么必要来这种试炼且我发现,除了七曜门,似乎还有其他门派关注他们,眼下五蕴宫的弄梅散人也要见他们,恐怕这些人是对小松门本身有所图谋。所以我猜,松柏前辈与他三个徒弟的困境,不是单靠采几株灵草就能解决的。“
听了这话,隐匿在一边的泯也化了形“那该如何是好我看这小松门的修士心肠都很好。”
“明日跟去看看再说。”阿织道,“只要那些人不算太过分,便不插手。”
翌日一早,被七曜门掳掠一空的乾乾草又装满了两箩筐,一箩筐松柏称是七曜门不小心落下的,一箩筐松针称是自己与松果昨天偷偷藏在林子里没带回来的。因为需要赶路,众人也没多计较乾乾草究竟源自何来,松柏和松根一人捎上一个弟子,往西疾去。
不多时,相约的溪流交汇处已经到了。一眼望过去,溪边除了七曜门门人,果真有一个穿着梅花纹道袍,手持寒梅枝,长脸鹰目的枯瘦男子,想来正是五蕴宫的弄梅散人。
尤峙在一旁谄媚地道“散人,小松门的人到了,多出来的这两个是天玄宗的门下弟子,小松门的客卿,眼下都在筑基的门槛徘徊。”
弄梅散人冷笑一声“区区天玄宗罢了,既不是伴月仙盟的四堂直系,也非三大世家中人,何须在意”
说罢这话,他看着松针与松果,淡淡道“把这二人绑上。”
梅叶缠成的灵鞭忽地自他手中的寒梅枝中探出,往松针与松果伸去,松柏道人作势要拦,一瓣梅花凭空出现,将他斥回,弄梅道人讥声道“怕什么你这两个徒弟修为低,脚程慢,我不过是把他们捎在我的灵器上,带他们御器走一程,你们跟上就是了。”
“走一程”奚琴道,“我能问问散人,我们是要去哪儿”
“西边。”弄梅散人道。
他的身形原处一闪,忽地逼近奚琴与阿织,一双鹰目中尽是阴鸷之色,“我若是你,就会学着闭嘴,不会仗着自己宗门不错,就多管闲事。”
他倏尔又回到他的寒梅枝上,枝身抻长,末端捆着松果与松针。
弄梅散人讥诮道“听说小松门请了客卿长老,我还当来了什么出窍期的仙尊,不过是两个卡在筑基门槛的修士,在我跟前,还挨不上号。”
说罢这话,他稍稍挥手,示意众人跟上“走”,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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